弟阋于墙,外御其务”, 这是更深了一层:即使兄弟墙内口角,遇到外侮,也会不假思索一致对外的。“阋于墙”与“外御其务”,两句之间没有过渡,情绪和行为的转变即在倾刻,有力表现出手足之情出于天然、发自深衷。由转折手法构成的这一典型情境,因表现了最无私的兄弟之情,成为流传至今的典故成语。
第五章自成一层。如果说,前面是诗人正面赞颂理想的兄弟之情,这一层则由正面理想返观当时的现实状况;即由赞叹“丧乱”时的“莫如兄弟”,转而叹惜“安宁”时的“不如友生”。原诗说:“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丧乱灾祸平息,生活安定宁静。此时同胞兄弟,不如朋友相亲。)这叹惜是沉痛的,也是有史实根据的。可以肯定,诗人的叹惜是有感而发的,且有警世规劝之意。不过,这是在宴饮的欢乐气氛中所唱之诗,因此,在短暂的低沉后,音调又转为欢快热烈。
第六、第七章为第四层,直接描写了举家宴饮时兄弟齐集,妻子好合,亲情和睦,琴瑟和谐的欢乐场面。第七章“妻子”与“兄弟”的对照,包含了诗意的递进:“妻子好合,如鼓瑟琴”,而“兄弟既翕(xī)”,则“和乐且湛”。诗人似明确表示,兄弟之情胜过夫妇之情;兄弟和,则室家安,兄弟和,则妻孥乐。
末章承上而来,卒章显志。诗人直接告诫人们,要深思熟虑,牢记此理:只有“兄弟既翕”,方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兄弟和睦是家族和睦、家庭幸福的基础。明理规劝之意,更为明显。
全诗笔意曲折,音调也抑扬顿挫,前五章繁弦促节,多慷慨激昂之音,后三章轻拢慢捻,有洋洋盈耳之趣。委曲深至,一片真诚。二是主题恒久,深邃之至。兄弟友爱,手足亲情,这是人类的普遍情感,也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常棣》对这一主题作了诗意开拓,因而千古传唱,历久弥新。同时,“常棣之华”、“莫如兄弟”、“兄弟阋墙,外御其务”,作为具有原型意义的意象、母题和典故,对后世“兄弟诗文”的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现在回到脂砚斋化用《诗经?小雅?常棣》之典上来,脂批“鹡鸰之悲,棠棣之威”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红楼梦》(《石头记》)作者经历过“鹡鸰之悲,棠棣之威”, 即经历过兄弟遭遇急难,但相救未成,一个个死亡了,埋葬在荒野,难以相寻,家族之中惟剩“几个姊妹都是少有的”(甲戌脂侧批云:“实点一笔,余谓作者必有。”)
先看“鹡鸰之悲”,这句诗的意思是:看到一只鹡鸰鸟孤单地在原野上奔走鸣叫,就想到在急难中求救的兄弟。
再看“棠棣之威”。《常棣》诗中只有第二章前两句写到“死丧之威,兄弟孔怀”, 全诗不见“棠棣之威”。 第二章是赋体,直言其事。“死丧之威,兄弟孔怀”是说死丧的事情别人是畏惧的,而死者的兄弟则是深深地怀念他,难忘他。这里是“死丧之威”而非“棠棣之威”。 但是人们是以常棣之花喻比兄弟的,由是我们认为“棠棣之威” 就是“兄弟死丧之威”。 古人和今人一样,往往说话时要避讳“死”字,有老人死了,不说“死”了,而说“走”了或“没”了。脂砚斋也可能是因避讳“兄弟死丧之威” 之“死丧” ,而变通为“棠棣之威”。这是完全可能的。可他这一变通苦了多少后人呀,又演绎出了多少故事。
脂批说了,“鹡鸰之悲,棠棣之威”是作者撰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的实因。也就是说,因为作者经历了“鹡鸰之悲,棠棣之威”的实际感触后才起因写这部悲金悼玉的《红楼梦》,那么我们想《红楼梦》这部书一定是按“鹡鸰之悲,棠棣之威” 来布局故事情节结构的——仔细研判《红楼梦》也确实如此。
首先《红楼梦》里的主人公贾宝玉就是一只孤零零的鹡鸰鸟,上无兄,下无弟,有一兄贾珠早逝,有一庶出的弟弟贾环也是看不上,指不上,而且还时时处处思谋着陷害他。小说依托神话告诉我们,神瑛侍者就是“夹带”着一块顽石下世的,在人世间孤身奔走、呼号求生,没有兄弟帮扶他。这种境况不正合鹡鸰鸟的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