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母亲形象着实不少,如贾母、王夫人、薛姨妈、赵姨娘等,但要论哪个母亲最糟糕,那么必定是尤二姐、尤三姐之母亲尤老娘,这位母亲可谓是红楼诸多母亲中的一个异类,甚至于她的很多行为体现出完完全全的“愚妇”状态,尤二姐、尤三姐的人生悲剧,跟她们这个糟糕的母亲有巨大的关系!
尤老娘是改嫁到尤家的,先与前夫有了二姐、三姐两个女儿,其后又带着两个女儿改嫁到尤家,二姐、三姐这才改名为尤二姐、尤三姐。
如果笔者没有记错的话,整本《红楼梦》,只有两个女子改嫁过,一个是尤老娘,另一个则是风流艳妇多姑娘(与贾琏偷情的那位),只此一例,足可见尤老娘之浮萍心性,在贞洁名声如此重要的封建时代,尤老娘却敢携两个女儿改嫁,可见其对尊严、声誉并不看重。
改嫁,亦或者可以算是尤老娘冲破封建礼教桎梏的超越时代表现,但她却缺乏最基本的责任感,对两个女儿的人生并没有负起相应的责任,恰恰相反,尤老娘似乎反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教育尤二姐、尤三姐,以至于二姐、三姐也不重贞洁,失身于贾珍、贾蓉父子。
尤老娘在晚辈心中,并无半点长辈威信试举一例,且看第63回,彼时贾敬去世,尤老娘携二姐、三姐前来宁国府帮忙协理丧事,期间贾蓉对这两位姨娘可谓是百般调戏,但尤老娘呢,却在一旁睡觉,附上原文:
贾蓉又和二姨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众丫头看不过,都笑说:“热孝在身上,老娘才睡了觉,她两个虽小,到底是姨娘家。你太眼里没有奶奶了,回来告诉爷,教你吃不了,兜着走。”贾蓉撇下他姨娘,便抱着丫环们亲嘴:“我的心肝,你说的是,咱们馋她们两个。”——第63回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情节似乎与尤老娘无关,毕竟她在一旁睡觉,不知道贾蓉在干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其实不然。贾蓉既然敢当着睡觉的尤老娘的面儿,调戏她的两个女儿,轻薄丫环们,可见贾蓉并不害怕尤老娘,你试试让贾蓉当着睡觉的贾母的面儿调戏她身边的丫环们试试,贾母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而在当时的情景下,尤老娘是整个屋子里,辈分最高,年龄最长,按理来说最有威严的长辈,可是贾蓉却视她为无物,可见贾蓉压根不尊重,也看不上自己这位外婆。
尤老娘贪财好利,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婚姻如果说上述例子,尤老娘睡觉不知,还可原谅,那么她对自己女儿婚姻的态度,则展现出她完完全全的不负责任,以及身为母亲的严重不合格。
贾琏偷娶尤二姐,这件事情的性质是“偷娶”,偷娶是什么概念,就是说贾琏静悄悄地抬一顶轿子,将尤二姐从宁国府接出来,接到自己买下的花枝巷的屋子居住,从头到尾没有人知道,这是何等的耻辱,哪有当母亲的愿意这样对自己女儿,可尤老娘偏偏愿意!
古代婚姻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尤老娘不同意,哪怕贾琏、尤二姐情投意合,这场婚事也办不起来,可尤老娘却眼皮子浅,看着贾珍、贾琏给了点钱,又看给尤二姐准备了几件好衣裳,立刻就同意了,且看原文记载:
况素日全亏贾珍周济,此时又是贾珍做主替聘,而且妆奁不用自己置买,贾琏又是青年公子,比张华强十倍,遂连忙过来和二姐商议......那尤老见二姐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是在家模样,十分得意。——第65回
尤老娘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尤二姐的未来命运,她想的是不用置办嫁妆,自己省了好大一笔钱,而且素日拿了贾珍不少好处,眼下一切凭贾珍处置,也毫无意见,笔者细思何等可笑,别的事情尚且做人情,女儿终身大事,安得这般敷衍?
看着女儿穿上新衣裳出嫁,尤老娘甚至“十分得意”,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女儿是被偷娶的,如果被贾琏的原配王熙凤发现了,尤二姐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贾珍轻薄二姐、三姐,尤老娘选择默认更为奇葩的还在后面,尤二姐已经嫁给了贾琏,属于有夫之妇了,可贾珍却三天两头来花枝巷找尤二姐、尤三姐,其目的是为何,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尤老娘自己也知道,可她却默认这一点,甚至故意给贾珍创造机会,且看原文记载:
这日,贾珍在铁槛寺做完佛事,晚间回家时,因与她姊妹久别,竟要去探望探望。先命小厮去打听贾琏在与不在,小厮回来说不在,贾珍欢喜......当下四人一处吃酒,尤二姐知局,便邀她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走走来。”尤老也会意,便真个同她出来。只剩了小丫头们,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第65回
男女有别,贾珍何故要来探望弟妹?况且,既是探望,又何必提前打听贾琏在不在?再为何听到贾琏不在,便心中十分欢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尤二姐已然是人妇,故开始刻意躲避贾珍,与其保持距离,这里有处细节,那就是尤老娘、尤二姐两人,一起默认了贾珍对尤三姐行不轨之事!
尤三姐是尤老娘的女儿,尤二姐的亲妹妹,可她们两人却故意给贾珍创造机会,让其轻薄调戏自己的女儿、妹妹,这到底是怎样的母亲和姐姐啊!此又可从侧面反映出,尤二姐其实承继了母亲尤老娘的愚蠢、轻佻,同时,恐怕贾珍调戏尤三姐由来已久,故尤二姐、尤老娘才能这般自然地配合贾珍。
最终,尤老娘为此付出了代价,先是尤三姐拔剑自刎,其后尤二姐又被王熙凤折磨致死,尤老娘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她的后半生将要如何度过?曹雪芹虽未明写,但尤老娘的命运必然是个大大的悲剧,而她又可曾想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招致而来的,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只能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