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默热
一.《红楼梦》写的是“风流冤孽”再次造劫历世的“风流公案”
昨天,博友聂桥在网上贴出一篇红学论文《品红楼 说风流》,论证《红楼梦》演绎的“风流故事”,源自于《长生殿》的“风流韵事”。文章洋洋洒洒,头头是道,值得每个红学爱好者一读。 《红楼梦》写的确实是一桩“风流公案”,请看书中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作者的交代:
(甄)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作者在这里连篇累牍使用“风流公案”、“风流冤家”、“风流冤孽”等“风流”概念,显然是要告诉读者,书中写的是“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公案。中国文学史上风流文人的风流公案很多,如李太白、苏东坡、关汉卿、柳耆卿的诗酒风流故事等。《红楼梦》作者所云“风流公案”显然与这些故事关系不大,而是有特指的某一个文学“风流公案”。
请注意:作者在这里说“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说明这些“风流冤孽”此前曾经有过(甚至不止一次)“造劫历世”的经历,《红楼梦》书中所写的这些“风流冤家”的故事,乃是这些“风流冤孽”再次“投胎入世”,即通过“转世”的方式再次演绎的风流文学故事。 作者反复使用“风流冤孽”、“风流冤家”等概念,显然表现的不是一般性的民间风流人物,也不是普通文人诗酒风流一类故事,而是“应运而生”或“应劫而生”的重大情痴情种的故事。既然谈到了可以构成“风流公案”,也足以说明是当时文人们津津乐道甚至趋之若鹜的文学风流题材。
在中国文学史上,通过“转世”(造劫历世)方式演绎的“风流冤孽”故事,能够构成文学界“风流公案”的情痴情种故事,只有一家,别无分店,那就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 二.明末清初流行于文学界的“风流公案”演绎潮 明末清初,文学界盛行言情大潮。在这个文学潮流中,有一组“风流冤孽”的故事被炒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成为一桩文学“风流公案”,这就是隋炀帝与朱贵儿、唐明皇与杨贵妃三世轮回“转世”(造劫历世)的爱情故事。以此为题材,出现了一批描写这一“风流公案”的文学作品,如齐东野人的《隋炀帝艳史》,褚人获的《隋唐演义》,洪昇的《长生殿》传奇等。 这些作品中最典型的是褚人获的《隋唐演义》。《隋唐演义》的创作思路是在前人的《隋唐两朝志传》、《隋炀帝艳史》和《隋史遗文》的基础上,以隋炀帝、朱贵儿与唐明皇、杨玉环之间的再世因缘为线索,并且结合各种相关传奇故事,综合创作而成的一百回长篇小说。
书中交代:隋炀帝前生为钟南山的一只怪鼠,因偷食九华宫皇甫真君的丹药,被真君缚于石室中一千三百年。他在石室中潜心修炼,一心要修成人形,享人世富贵。偶过九华宫的孔升真人怜他潜修已久,劝皇甫真君,暂放他入世走一遭,也好鼓励他来生悔过修行。皇甫真君便奏请将这大鼠托生为隋炀帝。 孔升真人,在太极宫听讲时与蕊珠仙子相视而笑,犯下戒律,被谪尘凡,罚作女身为帝王嫔妃,即隋炀帝的妃子朱贵儿。后朱贵儿与隋炀帝盟订姻缘,愿来世再做夫妻。朱贵儿转世即为唐明皇,隋炀帝则转世为杨贵妃,再次演绎了帝妃爱情故事。他们三次转世的对应关系如下: 怪 鼠—— 隋炀帝—— 杨贵妃 | | | 孔升真人——朱贵儿—— 唐明皇 蕊珠仙子被谪人间后,也曾两度为妃,隋时为侯夫人,唐时为唐明皇的妃子江采蘋,因酷爱梅花,人称梅妃。梅妃比杨贵妃早进宫十几年,深得唐明皇宠爱。杨妃进宫后,梅妃渐受冷落,在安史之乱明皇出奔时投环自尽,为仙所救,藏于一道观中,后得与明皇重聚,不久即无疾而终,仍归蕊珠宫仙界。 文学界早就有一些有识之士,发现了《隋唐演义》及《隋炀帝艳史》描写的这些“风流公案”,对《红楼梦》创作有一定的影响。陈文新先生在《论隋唐演义的基本品格及其小说史意义》一文中认为:《红楼梦》对贾宝玉以及他在大观园中生活的设计,与《隋唐演义》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并且着重探讨了隋炀帝形象对贾宝玉情痴情种性格的影响。 雷勇先生在《隋唐演义与红楼梦》一文中也指出:《隋唐演义》无论是在人物塑造、小说结构还是写法上,都对《红楼梦》的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隋炀帝和贾宝玉两个人物之间有十分明显的传承关系;西苑与大观园等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郑振铎先生在《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中曾指出:“《红楼梦》的描写、结构,也显然受有《艳史》的启示。”在《中国古代禁毁小说漫话》中他认为:“在小说中将园林作为人物活动的场景加以细致地描写,在《艳史》以前的小说中确实是很少的,这对明末清初的才子佳人小说乃至以后的《红楼梦》等小说无疑是有影响的。” 三.《红楼梦》传承的是《长生殿》“风流公案” 《红楼梦》写“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显然是套用了明末清初文学界这一“风流公案”,并且是要通过把一块无材补天的顽石(通灵宝玉),夹带在这些风流冤孽再次转世故事中,来“了结”这段“风流公案”。正如书中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 但《红楼梦》并没有直接套用明末清初隋炀帝、杨贵妃转世的旧套子,而是重新设计了一个“绛珠神瑛”的新思路: 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不知细心的朋友是否注意到,作者在“风流冤孽”和“绛珠神瑛”关系的衔接上处理得似乎并不十分缜密。《红楼梦》书中另创的“绛珠神瑛”以前并不曾“下凡造历幻缘”,而是首次“下世为人”,但僧道之间的对话中,却明确说“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足以证明其肯定不是第一次“造劫历世”,而是过去就有过“造劫历世”的经历。从这个百密一疏的漏洞中,自不难看出二者之间的借鉴和创新关系。 《红楼梦》的“绛珠神瑛”神话昉自于《长生殿》中的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前身“孔升真人”和“蓬莱仙子”,书中的“兼美”兼有宝钗黛玉所代表的“环肥燕瘦”之美,宝玉和杨贵妃都是“衔玉而生”,绛珠仙子“眼泪还债”还的是《长生殿》的“前盟”债,这些都有诸多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但不可否认的是,《长生殿》的创作,与明末清初文坛的这个“风流公案”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据洪昇《长生殿·例言》说:他在创作过程中,“后又念情之所钟,在帝王家罕有,马嵬之变,已违夙誓,而唐人有玉妃归蓬莱仙院、明皇游月宫之说,因合用之,专写钗合情缘,以《长生殿》题名。”可见其杨贵妃前身“蓬莱仙子”之说出自唐人稗史,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将唐明皇的前身处理成“孔升真人”,与明末清初文学界“风流公案”中的说法还是一致的。 其实,《红楼梦》创作中受明末清初“风流公案”的影响还是有很多蛛丝马迹的。譬如,书中的“绛珠仙子”之名,固然与杨贵妃的“红泪”、“红汗”的血泪寓意有关,但也无法排除受“风流公案”中“蕊珠仙子”的影响。朋友们还记得书中那个“小耗子偷香玉”的故事么?不要忘记,“风流公案”中杨玉环、隋炀帝的前身,就是“钟南山的怪鼠”啊,因此作者方能有这样的说法:“盐课林老爷的女儿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洪昇说自己的《长生殿》创作止按《长恨歌》和《长恨歌传》提供的素材编写,但在开篇《传概》中又明确交代,自己是“按《太真外传》谱新词”。所谓《太真外传》即宋人创作的小说《杨太真外传》,明末清初“风流公案”和《长生殿》的故事素材,多出自《杨太真外传》,乃是同源的文学作品,应是不争的事实。 请看《杨太真外传》结束时的一段描写:帝后梦至一处,题曰东虚府。又至一院,题曰太一玉真元上妃院,入见太真,隔一云母屏对坐,不见其形。帝曰;“汝思我乎?”妃曰;“人非木石,安得无情。异日,当共跨晴晖,浮落景,游玉虚中。”帝曰;“碧海无涯,仙人路绝,何计通耗?”妃曰;“若遇雁府上人,可附信矣。”后果遇鸿都道士于海上仙峰得钗合私言而回。这既是《长生殿》中唐明皇游月宫故事的素材来源,也与《红楼梦》太虚幻境之梦的创作有着不解的渊源关系。 洪昇创作《长生殿》,历经十余年,先后三易其稿。创作中必然搜集唐宋以来大量关于“风流冤孽”故事的大量素材,并按照“意淫”的理念,写成了感天动地的帝妃爱情故事。洪昇与《隋唐演义》作者褚人获是同时代人,并且是交往甚密的文友,曾为褚人获的《坚瓠补集》写过序言。二人在同一时期,以同一题材分别创作的文学作品,均属于明末清初“风流公案”题材范畴,应无异议。 附:洪昇《堅瓠補集序》 遂安毛鶴舫先生,歸自吳門,出褚子稼軒堅瓠全集示餘,且索餘序其補集。餘受而循覽之,叹褚子好學不倦,至於如此。而留心世道,抑何深且篤。嗟夫!今天下文人,不為少矣。其立言著書,大約以名心客氣中之。故奮其筆舌,指瑕索瘢,甚至古先賢亦在所不免。開人心狙詐之端,啟風俗陵傲之習,不至於畔道離經不止。余覽其書,不終卷而奮袂長嘆以起,複繼之以惄然懼,愀然悲焉。今褚子之宅心也醇厚,其立言也和平,大要闗於名教者,凡惓惓加意焉。一編之中,軼事微詞,詼諧謔浪,雖複時時及之,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亦何損於大雅耶?嘗謂明代詩文,病在摸擬剽竊,制藝擅場而外,惟叢書為最。其筆情冷儁,有頰上三毛之致。餘浪游十餘年,以客座所聞,亦欲筆之成帙。而性懶善忘,忽忽暮年,迄無就緖。而益服膺褚子用心之勤也。茲補集所載,專收有韻之文,較之前集為尤備。自茲以往,無毫髮之遺憾,可云完書。獨是餘無用於堅世,以稗畦名集。而褚子以堅瓠名其書。不知餘之取稗,褚子之名瓠,其寄托同異何如?他日過吳門,與褚子相遇,或有相視而笑,莫逆於心者乎?歸而訊之毛先生,其亦以餘為知言否。錢唐洪昇昉思撰。 洪昇诗《广陵怀古》 孤坟何处问雷塘?犹忆东巡乐未央。 廿四桥头人影乱,三千殿脚棹歌长。 流萤不见飞隋苑,杜宇依然叫蜀冈。 全盛江都同一梦,杨花如雪晚茫茫。 《红楼梦》书中宝琴《广陵怀古》诗: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红楼梦》书中宝琴《马嵬怀古》诗: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倘若您能将这三首诗同明末清初文学界“风流公案”联系起来,您就懂得了《红楼梦》创作时作者审美建构的真谛。 2014年元月 附录一: “情根历劫”与“风流公案” 土默热 请您仔细阅读《红楼梦》的开篇与《长生殿》的煞尾,您会发现一个颇为奇特的现象,就是《长生殿》以“情根历劫”煞尾,《红楼梦》则以“情根历劫”开篇。两部作品中的“情根历劫”,衔接着一群“风流冤孽”,组成了一组“风流公案”。 “情根”这个词比较冷僻,在浩如烟海的文学典籍中并不常见;“情根”与“历劫”两个词铰接在一起,所形成的特殊概念“情根历劫”,共同用于文学作品中营造特殊意境,迄今则仅见于两部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小说与《长生殿》传奇。 《长生殿》五十出,歌颂唐明皇李隆基与皇贵妃杨玉环之间的生之前盟和死之恋情,“单则为一点情根,种出那欢苗爱果。”全剧结束于一曲《黄钟过曲·永团圆》:“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红楼梦》开篇便说:娲皇将一块炼余之石,遗弃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在“青埂”二字之下,脂砚斋批道:“妙。自谓堕落情根,故无补天之用。”随后,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将这块石头,夹带在“一干风流冤家”之中,去“造劫历世”。 两部文学作品中同时出现“情根历劫”已足以发人深思,再从“情根历劫”这一概念在书中出现的位置看,《长生殿》在煞尾,《红楼梦》在开篇,则更加启人疑窦。难道《红楼梦》作品的开篇,是有意接着《长生殿》的收煞来铺叙故事么? 事实正是如此。让我们接着看《红楼梦》书中以下具体叙述:甄士隐在“地陷东南”之际一个“烈日炎炎芭蕉荏苒”的“炎夏永昼”日子里,梦中见到疯僧跛道携带着那块青埂峰下的石头且行且谈,只听跛道问疯僧:“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 那疯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 “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 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 接着,疯僧便对跛道叙述了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因受赤霞宫神瑛侍者的甘露之惠,“五内中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情”,欲幻形入世,以自己一生的眼泪,来酬报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情。因此上,演绎了“比历来风月事故更加琐碎细腻的”一段故事。 疯僧所说“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是什么“公案”?尚未转世的“风流冤家”是哪些“冤家”?“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一个“又”字说明“情根历劫”不是第一次,他们以前曾经有过“造劫历世”的经历,也就是“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吧? 《长生殿》“情根历劫”在煞尾,《红楼梦》“情根历劫”在开篇,足证《红楼梦》是书接《长生殿》“造劫历世”展开故事。“正该了结”的“一段风流公案”应该就是《长生殿》“风流公案”;“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冤孽”,应该就是从《长生殿》转世而来的“风流冤孽”。 笔者曾在《〈红楼梦〉风流公案探源》一文中,详细考订了明末清初文学界流行的“风流公案”,就是从《隋唐演义》中隋炀帝、朱贵儿,到《长生殿》里唐明皇、杨玉环的“历来风月故事”,“风流冤孽”们一次次“造劫历世”(转世)的“风流公案”。 《红楼梦》书接《长生殿》,作者借疯僧之口叙述“情根历劫”的本意,就是交代《红楼梦》中“一干风流冤家”,就是《长生殿》中李隆基、杨玉环等“又”一次“造劫历世”。作者撰此书,就是要“了结”《长生殿》风流公案,展开《红楼梦》“风流冤孽”故事。 正因为《红楼梦》“一干风流冤家”是《长生殿》“风流冤孽”再次“造劫历世”,所以书中贾宝玉才要继承杨玉环“衔玉而生”,宝黛爱情才要继承李杨爱情“木石前盟”,太虚幻境才要继承月宫仙境“离恨天灌愁海”,警幻仙姑才要继承天孙织女执掌人间“风月司”。 最先发现《长生殿》与《红楼梦》书中“情根历劫”关系的并非笔者,而是红学大师周汝昌先生。他在《红海微澜录》一文中阐述了二者之间的联系,然后再用曹雪芹受其祖父曹寅挚友洪昉思的影响,在《红楼梦》中刻意模仿《长生殿》编织了的故事结构。 其实这是完全说不通的牵强附会,曹寅去世时曹雪芹尚未出生,洪昉思比曹寅还要大十一岁,也早死八年,曹雪芹如何受洪昉思影响?倘若曹雪芹是仿照《长生殿》故事框架和作品意境去写《红楼梦》,那么他只能是一个低能的抄袭者,还配作《红楼梦》作书人么? 文学创作中受前人作品影响并不罕见,《红楼梦》创作本身也受到《长恨歌》《西厢记》《牡丹亭》甚至《金瓶梅》的某些影响,但从作品立义、故事架构、人物性格、遣词用语诸方面,全面系统继承《长生殿》这种情况,却不是“影响”二字可以解释的。 红学家们之所以解不开“情根历劫”的来龙去脉,重要原因是不懂小说创作的文学流变规律。从《隋唐演义》的“风流公案”到《长生殿》的“风流冤孽”,再“造劫历世”为《红楼梦》的“风流冤家”,其间文学传承演变过程,不懂文学规律者看不出“情根历劫”的壶奥。脂砚斋所说“自谓堕落情根”的那个“自”,只能是《长生殿》作者。 《长生殿》的作者是洪昉思无疑,接着《长生殿》“情根历劫”思路写《红楼梦》的,也只能是洪昉思本人。《红楼梦》是《长生殿》旧瓶装新酒,旧谱填新词,所填“新词”的内容就是《长生殿》作者本人亲历亲闻的“闺阁庭帏”“蕉园诗社”“天伦之变”“国丧聚演”等爱恨情缘故事。 不过作者为了隐去故事的朝代年纪、地域邦国,将这一切都写得若隐若现,但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譬如石头“情根历劫”之初是在“地陷东南”之际一个“烈日炎炎芭蕉荏苒”的日子里,这正是作者洪昉思的生日:顺治二年七月流火的初一日,清军下江南的“炎夏永昼”中,母亲黄氏逃难途中将其生于“费”姓农妇的茅棚中。 “情根历劫”的男主角赤霞宫神瑛侍者,正是作者洪昉思自况,他的祖宗庐墓就在葛岭宝石山“赤霞”刻石下的忠宣公祠堂。女主角“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乃是对爱妻黄蕙宗族源流昭穆的隐写,黄蕙字兰次,寓意都是一株草,也确实为表哥丈夫“还”了一辈子“眼泪”;黄蕙的祖宗庐墓就在灵鹫峰下三生石畔。 以上所述内容在笔者的红学专著中都有专题阐述,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并非介绍土默热红学新的考证成果,而是通过文学分析告诉红学界朋友们,今后少搞些猜笨谜的旁门左道,按文学创作规律多搞点文化解析,从而正确领悟和阐释红楼文化。就以今年元日有感而发写的一首小诗结束本文吧: 《元日感怀兼致红学诸友》 绛珠还泪践前盟, 神瑛衔玉证双星。 谁遣长生殿中曲, 谱出红楼梦里情? 2014年10月 附录二: 《红楼梦》“亲子鉴定”书 土默热 为《红楼梦》寻找其真正的作者,就像为一个流浪的孤儿寻找生身父亲。继续使用传统红学的“考证”、“索隐”、“探佚”等史学方法,试图为《红楼梦》寻亲,实践证明既不科学也不可靠;在当今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只有使用最前沿的“亲子鉴定法”,利用基因比对技术,判断出其遗传特性,方有希望获得正确的结论——这就是土默热一贯倡导的文学解析法,所谓文学解析,说到底就是文学基因分析。 《红楼梦》是一部文学作品,任何文学作品,都有其独特的文学基因。特别是那些具有独创性的、具有独到内涵的基因片段,在文学创作中是只能是作者的遗传。我们虽然无法把《红楼梦》作者的生物学基因提取出来,但提取其文学基因并非难事,因为《红楼梦》作品是如此成熟,绝不会是初出茅庐者的处女作和独生子,必有其同胞在。 洪昇的文学作品,如《长生殿》、《四婵娟》、《织锦记》、《稗畦集》、《稗畦续集》,以及洪昇友人和蕉园姐妹的作品中,都有着《红楼梦》的基因片段。这里我们不妨将《红楼梦》与《长生殿》放在一起,各自选取其部分相对应的基因片段,加以缜密的比较分析,自不难得出她们是孪生姊妹花的结论;其共同的生身父亲是洪昇,当然不容置疑。 基因片段 | | | | |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 | 公子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便取名叫宝玉。 | 奴家杨氏,生有玉环,在于左臂,上隐太真二字,因名玉环。 | |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 空忆前盟不暂忘。愿永证前盟夫妇。只为前盟未了,苦忆残缘。笑你生守前盟几变迁。 | | | 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 好凭缕缕青丝发,重结双双白首缘。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双星作合,生忉利天,情缘总归虚幻。 | |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 | 仙家美眷,比翼枝连,好合依然。天将离恨补,海把怨愁填。谢苍苍可怜。 | | | 见了他恋比翼,慕并枝,愿生生世世情真至也,合令他长作人间风月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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