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与配图:
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周汝昌按]此写湘云,其所谓展眼吊斜晖者,乃是针对首句富贵而言。富贵指其家境,非指本人,应加分别。
戴敦邦 绘
前二句说史湘云自幼父母双亡,家庭的富贵并不能给她以温暖。
襁褓(qiǎng bǎo抢保)之间:指婴儿时期。襁:背孩子用的系带;褓:包孩子用的小被。
后二句说史湘云婚后好景不长,转眼之间夫妻离散。
吊:凭吊,伤悼。
湘江水逝楚云飞:藏“湘”、“云”二字,并暗用宋玉《高唐赋》中楚怀王梦会巫山神女事,喻夫妻生活的短暂,与该判词画面含意相同。
(注释来自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
郭霄珍 饰 史湘云
【注释】
(1)这一首是写史湘云的。
(2)「富贵」二句:说史湘云从小失去了父母,由亲戚抚养,因而「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富贵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襁褓,婴儿裹体的被服,这里指年幼。违,丧失、死去。
(3)「展眼」句:这句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思。从后面《红楼梦曲》中我们知道湘云后来是「厮配得才貌仙郎」的(庚辰本有「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等批语,她大概就是嫁给卫若兰的)。只是好景不长,可能婚后不久,夫妻就离散了。展眼,一瞬间。吊,对景伤感。斜晖,傍晚的太阳。
(4)「湘江」句:诗句中藏「湘云」两字,点其名。同时,湘江又是娥皇、女英二妃哭舜之处;楚云则由宋玉《高唐赋》中楚襄王梦见能行云作雨的巫山神女一事而来。所以,這一句和画中「几缕飞云,一湾逝水」,似乎都是喻夫妻生活的短暂。
【评解】
湘云幼小时曾寄居过贾府。但小说对她过去的富贵家境和父母早亡情況,都未作正面描写,判词的前两句可算是对此的补述。对于她的终身,除婚后不久,夫妻离散或离异外,尚有丈夫猝死的揣测;从小说三十一回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其含义后详)回目看,丈夫是不可能猝死的。其他可参见本回《红楼梦曲·乐中悲》一首的评解。
(摘自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
判词说的是湘云的命运,并暗含了她的名字。“富贵又何为”一句有点“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的意味在里面。先是小时候父母双亡,后来夫妻生活又短暂,体现了湘云的孤独。“湘江水逝楚云飞”是用典,并非字面意思的死在江上或江边。如果湘江水逝是湘云死在江边,那楚云飞是湘云在战场上被炸弹炸飞了吗?甄士隐的《好了歌注》里有一句“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甲侧批是“宝钗、湘云一干人。”,说明宝钗和湘云是相对活得比较久的。
郭霄珍 饰 史湘云
判曲:
乐中悲
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甲侧]意真辞切,过来人见之不免失声。[周汝昌按]这是夫子自道,不可含浑读过。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戚夹]堪与湘卿作照。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甲眉]悲壮之极,北曲中不能多得。
〔乐中悲〕一首——曲名谓乐中寓悲。写史湘云虽生于富贵之家,但自幼父母双亡,虽嫁得“才貌仙郎”,又中途离散。
绮罗丛:代指富贵家庭。霁月光风:雨过天晴时明净景象,喻史湘云胸怀开朗,磊落光明。光风:《楚辞·招魂》:“光风转蕙”。王逸注:“光风,谓雨已(止)日出而风,草木有光也。”
厮配:相配。才貌仙郎:据脂批,当指卫若兰。准折:抵销;弥补。坎坷:道路不平,喻人生道路的曲折多艰。
“云散”二句喻史湘云的夫妻离散,晚景孤凄。水涸(hé合)湘江:传说舜南巡死于苍梧,二妃随征,溺于湘江,俗呼湘君。见汉刘向《列女传》。
消长:《易·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消:灭;长:生,这里指盛衰变化。数:气数,运数。
(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
马晓晴 饰 史湘云
【说明】
这首曲子是说史湘云的。曲名「乐中悲」,是说她的美满婚姻好景不长。
【注释】
(1)襁褓(qiǎng bǎo抢保):包婴儿的被子和带子。
(2)叹:不幸。
(3)绮罗从:指富贵家庭的生活环境。绮罗,丝绸织物。
(4)霁月光风:雨过天晴时的明净景象,比喻胸怀光明磊落。
(5)「厮配」句:据脂砚斋评注提到,史湘云后与一个贵族公子卫若兰(名字曾出现于第十四回)结婚。八十回以后的曹雪芹佚稿中,还有卫若兰射圃的情节。厮配,匹配。才貌仙郎,才貌出众的年轻男子。
(6)准折:抵消。准,抵算、折价。坎坷(kǎn kě砍可):道路低陷不平的样子,引申为人生道路艰难,不得志。这里指史湘云幼年丧失父母、寄养于叔婶家的不幸。
(7)「终久」二句:两句中藏有「湘云」二字,又说「云散」、「水涸」,以「巫山云雨」的消散干涸,喻男女欢乐成空。
(8)尘寰:尘世,人世间。消长:消失和增长,犹言盛衰。数:命数,气数。
【评解】
《红楼梦》以「写儿女之笔墨」的面目出现,这有作者顾忌当时政治环境的因素在。因而,书中所塑造的众多的代表不同性格、类型的女子,从她们的形象取材于现实生活这一点来看,经剪裁、提炼,被综合在小说形象中的原型人物的个性、细节等等,恐不一定只限于女性。在大观园女儿国中,须眉气象出以脂粉精神最明显的,要数史湘云了。她从小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她的婶母待她并不好。因此,她的身世和林黛玉有点相似。但她心直口快,开朗豪爽,爱淘气,又不大瞻前顾后,甚至敢于喝醉酒后在园子里的青石板凳上睡大觉。她和宝玉也算是好友,在一起,有时亲热,有时也会恼火,但毕竟襟怀坦荡,「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在史湘云身上,除她特有的个性外,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封建时代常被赞扬的某些文人的豪放不羁的特点。
史湘云的不幸遭遇主要还在八十回以后。根据这个曲子和脂砚斋评注中提供的零星材料,史湘云后来和一个颇有侠气的贵族公子卫若兰结婚,婚后生活还比较美满。但好景不长,不久夫妻离散,她因而寂寞憔悴。至于传说有的续写本中宝钗早卒,宝玉沦为击柝的役卒,史湘云沦为乞丐,最后与宝玉结为夫妻,看來这并不合乎曹雪芹原來的写作计划,乃附会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回目而产生。其实「白首双星」就是指卫若兰、史湘云两人到老都过着分离的生活,因为史湘云的金麒麟与薛宝钗的金锁相仿,同作为婚姻的凭证,正如脂批所说:「后数十回若兰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那么,「提纲」是怎么「伏」法的呢?这一回写宝玉失落之金麒麟(他原为湘云也有一个而要来准备送给她的)恰巧被湘云拾到,而湘云的丫鬟正与小姐谈论着「雌雄」「阴阳」之理,说:「可分出阴阳来了!」借这些细节暗示此物将來与湘云的婚姻有关。这初看起来,倒确是很像「伏」湘云与宝玉有「缘」,況且,与「金玉良姻」之说也合。黛玉也曾为此而起过疑,对宝玉说了些带讽刺的话。其实,宝玉只是无意中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就像袭人与蒋玉菡之「缘」是通过他的传带,交换了彼此的汗巾子差不多。这一点,脂评说得非常清楚:「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个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惑,故颦儿谓『情情』(末回《情榜》中对黛玉的评语,意谓『用情于多情者的人』)。」绘画为使主色鲜明,另用一色衬托叫「间色法」。湘云的婚姻是宝钗婚姻的陪衬:一个因金锁结缘,一个因金麒麟结缘;一个当宝二奶奶彷彿幸运,但丈夫出家,自己守寡;一个「厮配得才貌仙郎」,谁料「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最后也是空房独守。「双星」,就是牵牛、织女星的别称(见《焦林大斗记》),故七夕又称双星节(后來改为双莲节)(见《嬛琅记》)。总之「白首双星」是说湘云和卫若兰结成夫妻后,由于某种尚不知道的原因,很快就离开了,成了牛郎织女。这正好作宝钗「金玉良姻」的衬托。《好了歌注》:「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脂批就并提宝钗、湘云,说是指她们两人。可见,因回目而附会湘云将来要嫁给宝玉的人们,也与黛玉当时因宝玉收了金麒麟而「为其所惑」一样,同是出于误会。
(摘自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
程十发 绘 湘云拾麟
“乐中悲”三个字,在我个人看来,除了指湘云的命运,也可以指湘云的性格,一个活生生的人,再乐观,再开朗豪爽,也会有悲伤的时候。如湘云笔下的白海棠,既有“蘅芷阶通萝薜门,也宜墙角也宜盆。”的坚强与随和,也有“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的执着与伤感。
对于湘云的结局,我个人比较同意蔡义江先生的观点,受程高本后四十回影响,我对湘云是夫妻分离还是丧夫上我没有区分得很清楚。这里必须再提一下金陵十二钗的排列顺序:林黛玉和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贾巧姐、李纨、秦可卿。
【转载】金陵为何只有“十二”钗?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红迷会”,作者:葛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十二”是先民参合天地而得的一个圆数。 日月星辰是天地之间最为明显的变化,这些变化会引发人不同的身心感受,古人把这些变化记录下来,用来标志、指导日常生活和生产活动。 比如古人观察到太阳有周期性的升降,太阳升起的时候,人体温升高,气血在体表,运行变得活跃;而当太阳落山之后,人体温开始降低,气血内敛,较为缓慢地运行。因为发现了这个规律,古人才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用太阳的升降来描述昼夜变化,称为“以日记日”。 在昼夜周期之外,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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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与薛宝钗既是书里的主角,也是跟贾宝玉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一个象征着理想,一个象征着现实。所以她们俩必须排在最前面。
元迎探惜四姐妹是贾府的四个女儿,也必须在金陵十二钗里。元春是大姐,又是皇妃,排第三。探春排行第三,精明能干,成为了王妃,排第四。迎春和惜春存在感较低,才华不如其他人,所以反而排在史湘云和妙玉的后面。
贾府的媳妇地位不如女儿,因此最耀眼的王熙凤反而排在第九位,李纨第十一位。巧姐是王熙凤的女儿,辈分也小,排王熙凤后面。秦可卿既是媳妇,辈分又小,死得又最早,排最后。
光从十二钗的排名就可以看出来,史湘云最后和宝玉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一个写作者的角度来想,如果史湘云和贾宝玉有那么特殊的关系,应该会有更多的暗示,或者给湘云“加戏”,或者将她的排名再提前一点。毕竟连袭人嫁给蒋玉菡,作者都做了这么多铺垫,史湘云和贾宝玉在一起这么重要的事情,连批语都只字不提,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马晓晴 饰 史湘云
金玉良缘为什么不是贾宝玉和史湘云呢?第一点,和尚说的是金锁要配有玉的,而不是宝玉要配有金的。第二点,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和薛宝钗的金锁都是有字的,史湘云的金麒麟没有字。且林黛玉和薛宝钗名字里各有一个字与宝玉相关,黛玉和宝钗二人也经常同时出现,太虚幻境的可卿,是“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贾宝玉则写到“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而史湘云的判曲,却是“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若是随便一块玉或者金就能配,那《红楼梦》里有金或者有玉的人可太多了,王熙凤有金项圈,贾琏有玉佩,说贾琏和王熙凤是金玉良缘也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脂砚斋的原型是不是史湘云,和作者什么关系,小说都是存在虚构的,就像贾宝玉最后会出家,曹雪芹并没有出家一样。至于传说中的的旧时真本,等什么时候挖出来一张纸再说吧。
由于脂批提到的卫若兰射圃,认为湘云的丈夫是卫若兰的比较多,也有部分人认为可能是冯紫英。冯紫英在第二十八回行酒令说的是:
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
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
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
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
程乙本的顺序是:
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
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
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
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
曲子是:
你是个可人,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细打听,才知道我疼你不疼!
酒底是“鸡鸣茅店月。”
出自温庭筠的《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而行酒令时,有一个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因此有人根据云儿的名字结合与史湘云相关的诗词认为湘云去做了船妓,不过,《红楼梦》里名字带“云”的人还有贾府的丫鬟侍妾,如彩云、素云、翠云等,即便确实存在映射,也不能断定是人物结局上的映射。
宝钗和湘云,一个有金锁,一个有金麒麟,一个是雪,一个是云,一个抽到了“艳冠群芳”的牡丹花签,一个“醉眠芍药䄄”。两个人的性格虽然不同,却走向了相似的结局。
1987央视版《红楼梦》
第九十四回:史湘云因他叔叔调任回京,接了家去……
第九十九回:史湘云因史侯回京,也接了家去了,又有了出嫁的日子,所以不大常来,只有宝玉娶亲那一日与吃喜酒这天来过两次,也只在贾母那边住下,为着宝玉已经娶过亲的人,又想自己就要出嫁的,也不肯如从前的诙谐谈笑,就是有时过来,也只和宝钗说话,见了宝玉不过问好而已……
第一零八回:一日,史湘云出嫁回门,来贾母这边请安。贾母提起他女婿甚好,史湘云也将那里过日平安的话说了,请老太太放心。
第一零九回:贾母病势日增,只想这些好女儿。一时想起湘云,便打发人去瞧他。回来的人悄悄的找鸳鸯,因鸳鸯在老太太身旁,王夫人等都在那里,不便上去,到了后头找了琥珀,告诉他道:“老太太想史姑娘,叫我们去打听。那里知道史姑娘哭得了不得,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说这病只怕不能好,若变了个痨病,还可捱过四五年。所以史姑娘心里着急。又知道老太太病,只是不能过来请安,还叫我不要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倘或老太太问起来,务必托你们变个法儿回老太太才好。”
第一一零回:且说史湘云因他女婿病着,贾母死后只来的一次,屈指算是后日送殡,不能不去。又见他女婿的病已成痨症,暂且不妨,只得坐夜前一日过来。想起贾母素日疼他;又想到自己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性情又好,偏偏的得了冤孽症候,不过捱日子罢了。于是更加悲痛,直哭了半夜。鸳鸯等再三劝慰不止。宝玉瞅着也不胜悲伤,又不好上前去劝,见他淡妆素服,不敷脂粉,更比未出嫁的时候犹胜几分。
程高本后四十回中,史湘云“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符合判曲中说的“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续作者直接用“他女婿”三个字代指史湘云的丈夫。续作者写到“冤孽症候”“捱日子”,便不再提湘云,算是留白,读者可以推测湘云的丈夫大概率是没了,也可以抱有侥幸心理,如续写湘云得到给丈夫治病的药。后四十回中,湘云的结局还是比较符合前八十回的。
韦梓彤 饰 史湘云
1987央视版《红楼梦》的史湘云结局给我一种各个红学观点大杂烩的感觉。先是卫府与史家相继出事,又是史湘云沦为船妓,而贾宝玉又偶遇史湘云。贾宝玉偶遇史湘云的那一场戏拍得非常感人,可见导演与演员的功底,也有人并不喜欢这个结局。
我个人认为,理想状态下的符合原著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对得上前八十回埋下的伏笔,一是放在当时的环境下要经得起推敲。《红楼梦》第四回提到“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如果史家出事了,电视剧里湘云的这种结局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在古代是有可能的,问题在于并不是很符合判曲。与之相反的是后四十回的调包计,还原了黛死钗嫁宝玉出家的情节,这一点是符合前文给的暗示的,问题则在于不符合现实,也不符合人设。
花签:
湘云笑着,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大家看时,一面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那面诗道是:只恐夜深花睡去。
【註釋】
(1)「只恐」句:出宋代蘇軾《海棠》詩:「東風渺渺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泛崇光,參見第十七回《題大觀園諸景對額》「紅香綠玉」註。後兩句參見第十八回《大觀園題詠》「怡紅快綠」註。
【評解】
詩句正好合著「憨湘雲醉眠芍藥裀」事,所以黛玉打趣說:「『夜深』二字,改『石涼』兩個字倒好。」這是作者的幽默。但花籤引詩,深意不止於此。蘇軾原詩是惜春光短促,好景難留,所以他連夜裡都要點蠟燭賞花。湘雲後來的遭遇正是如此:雖有洞房花燭照紅妝新人之喜,可惜轉眼就「雲散高唐,水涸湘江」,春光別去了。(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
戴敦邦 绘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