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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16 15:3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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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红楼梦》|面对王夫人,一向张狂的晴雯为何那么怂?
漫话红楼 2023-09-30 发布于北京 | 9阅读 | 3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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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被王夫人点名。
在宝玉身边呆了近六年之久,王夫人竟然不认识晴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晴雯太会隐藏,一直处于深潜的状态,让王夫人没有认识她的机会。
就从这一点来看,晴雯实在是不聪明,哪怕是被贾母钦点的准姨娘,未来总是要过王夫人这一关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晴雯和宝玉都有逃避的个性,只想着眼下的享乐,不愿意去考虑未来。
但是,晴雯又实在太高调了,在自以为王夫人看不到的地方高调,以为王夫人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只要她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王夫人就看不见。
但是,再怎么躲,终究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山不转水转,总有转到一起的时候。
于是,在晴雯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王夫人点名了,“叫他即刻快来”。
人与人的相见,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不但没有思想准备,而且处于最不宜见面的时候——“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即病恹恹的状态。
王夫人为什么突然点名即刻要见晴雯?
只因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清净纯洁的大观园,惊现淫秽物品绣春囊!
这件事大到什么程度?首先是邢夫人从傻大姐手里看到时,“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并吓唬傻大姐:“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
然后邢夫人交到王夫人手里,把王夫人“气了个死”,一刻也不停留,赶到凤姐处,掷到她眼前,“泪如雨下,颤声说”:“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最后是凤姐“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沿炕沿双膝跪下”。
威风八面的凤姐,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像个大炸弹,足以把贾府给炸毁!
因此,必须查,一查到底,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这是王夫人当时唯一的心思:“如今且叫人传了周瑞家的等人进来,就吩咐他们快快暗地访拿这事要紧”。
于是,稽查组即刻成立,成员都是宝玉眼里的“鱼眼睛”——婆子,稽查对象是宝玉眼里的“无价之宝珠”——丫头。
因为担心缺少人手,王夫人把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拉进了稽查组。
于是,晴雯的厄运来了!
这是个极好的报仇的机会,王善保家的怎能放过这个机会?稽查还没开始,就先告了晴雯一状。
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象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趫趫,大不成个体统。
王善保家的是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话音刚落,就勾起了王夫人的回忆。
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坎儿,这丫头想必就是他了。
王夫人看到的这个丫头只是张狂了些,并没有王善保家的所说的“骚”样子,因此她当时没把这事追究下去,转身就忘了。
如今因绣春囊一事,王善保家的又提到了“骚”,有些对上号了,“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于是,“叫他即刻快来”。
即刻快来的目的,是为了验视,验视王夫人所说的和王善保家的所说是不是同一个人。
巧合的是正好晴雯病着,病床上起来,本来就有慵懒之状,再加上“素日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趫妆艳饰语薄言轻者,故晴雯不敢出头。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自为无碍”。
大家都知道王夫人不喜欢爱打扮的人,因此晴雯平时有意躲着她。今天病床上起来,也就不打扮了,以为这样正好。
这就进入了一个理解误区:王夫人不喜欢丫头打扮得浓艳,并不代表就可以穿得不齐整,呈现出慵懒的样子。
王夫人一见他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
“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大白天如此形态,正是王善保所说的“骚”样子。
“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王夫人属于真性情,心里藏不住事,有情绪就直接表达出来了。所以当场发飙:“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
长得美不是错,但“作这轻狂样儿”就是错了。没有人告诉王夫人晴雯是刚从病床上起来,是真“病西施”,不是“象个病西施”。这“轻狂样儿”也不是常态,平时还是会穿戴整齐的。
但是,以前就有过坏印象,又有人告状,今天再看到果然如此,那就百口莫辩了。
好在晴雯“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听话听音,一下就听出来是“有人暗算了他”,于是秒怂,把自己和宝玉撇清关系:“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
当着凤姐的面瞎话张口就来,上次袭人回家奔丧,指定照顾宝玉的人就是晴雯和麝月,这事凤姐很清楚。
晴雯以为只要和宝玉撇清了关系,自己的“轻狂样儿”就不是罪过了:我的轻狂样儿,不是给宝玉看的。
然后,她又搬出了老太太:
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
这还是那个在怡红院无比张狂的晴雯吗?她骂袭人、怼宝玉的那股劲哪去了?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且自动降低身份,只是看屋子的小丫头。
可以说,即使晴雯不被撵出去,做宝玉的姨娘也无望了。
本以为躲在怡红院可以无风无雨地等到上位,谁知“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美好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无论怎么逃避,终有需要面对现实的一天。
这便是作者在抄检大面园之前安排晴雯与王夫人见面的原因:在王夫人面前秒怂的晴雯,并非不清楚自己以往的行为不对,她不过是和宝玉一样,只想逃避,不肯担当。
在贾母和宝玉共同为她营造的安乐窝里,晴雯完全忘了自己“身为下贱”。当她有一天需要以“下贱”之身面世之时,便是她的梦醒时分,也就是末日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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