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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庄妙善太庙之中的玉通灵&不求大士瓶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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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齐家平国 2019-07-13   |  666阅读  |  3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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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惠州西湖,云淡风轻。

苏东坡好久没有看到王朝云了,正自想念,王朝云便飘然而至。

苏东坡欣喜不已,正要趋步上前,却见王朝云全身湿透,便问缘故。王朝云幽幽说:“湖上无路,妾涉水而来……”随后王朝云环视室内:“孩子呢,可曾哺乳?”

苏东坡正要应答,忽然一觉醒来,心中无限悲凉:王朝云已然去世,孩子干儿早不在人间,为了见他和孩子,王朝云竟然涉水而来……由是,苏东坡既是感动又很心疼,便发愿在在惠州西湖筑了一条堤,以便王朝云可从堤上自由来回, 不用再涉水受凉……

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王朝云

未曾涉水,却成绝唱

美好的故事总是触动人们柔软的内心,而现实的真切有时却让人无法直视。作为跟随苏东坡一起到惠州的王朝云,与苏东坡一起同甘共苦,在惠州生活了约二年,终也受不了南方的风吹日打,在“经卷药炉”中,走完她年轻的一生。

据记载,西湖在苏东坡贬谪惠州之前,并无堤桥,一律统称为丰湖。苏东坡谪居惠州后,发现老百姓过湖采薪耕作很不方便,便倡议在此筑堤建桥。他带头“助施犀带”,还动员弟妇史氏捐出“数千黄金钱”,在各界的合力推进下,凑足了经费。工程由“栖禅院僧希固”主持,先“筑进两岸”为堤,再建西新桥。该桥为飞楼九间,尽用石盐木,坚若铁石,是西湖六桥中的第一桥。堤、桥竣工于绍圣三年(1096)六月,那天,惠州官民隆重设宴庆贺,苏东坡还赋诗称:“父老喜云集,箪壶无空携。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


由是可知,苏堤和西新桥建成在先,王朝云去世在后(绍圣三年7月),虽然相差只是一个月,但可见苏东坡并非因王朝云而“发愿修桥”。

此外,王朝云在没有到惠州之前,在黄州生过一子,可是未满周岁便已夭折,又何来的为子哺乳?传说中不管是爱情版本,还是亲情版本,都有失其根据。

然而,苏东坡对于王朝云的思念,却是真真切切的。毕竟王朝云与苏东坡万里相随,同到惠州,历经千辛万苦,还命殒此地,怎能使人不心伤。

不合时宜:王朝云的灵巧与无奈

王朝云的名字其实并不会被记住的,万幸被记住了,则是因为她的夫君是苏东坡苏大才子。然而她其实应该被记住的,即使她并不是苏东坡的妻子。

王朝云,字子霞,钱塘人,因家境清寒,自幼沦落在歌舞班中。关于她家庭背景的资料实在太少,可见其家族是如何的卑微,其身世是如何的可怜。据传,宋神宗熙宁四年,苏东坡被贬为杭州通判,对轻盈曼舞的王朝云非常欣赏,便带回家中,初为丫环,后娶为妾。丫环总有一种低下的感觉,即使由丫环而为妾,恐也有一种由秘书而升为情人的不光彩的味道。这只能说明苏东坡的多情,也说明宋文人在婚姻以及特权方面,有更大的选择权。


也许王朝云由一名不见经传甚至在当时被人瞧不起的歌妓,华丽转身到声名显赫的苏家,是人生的一个改变,在风尘场间,是很多青楼女子求之不得的事,甚至不少人会认为她将有无限美好的将来……只是稍嫌美中不足的是,苏东坡纳王朝云为妾时,她还没有二十岁,而苏东坡则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年龄相差这么多,在苏与王之间,是不是有着真正的爱情?或者自始至终,都是王朝云在小心翼翼地仰视着苏东坡,而苏东坡则只是以欣赏的态度地俯视着王朝云?

就苏东坡能于很多的女子间,看上了可爱的王朝云,也可见王朝云的独特魅力。一些记载也显示苏东坡对王朝云的见识也是很欣赏的。据传,有一次苏东坡退朝回家,指着自己的腹部问:“你们有谁知道我这里面有些什么?”有人回答:“是文章。”这话当然不错,但并不出奇。另一人则说:“是见识。”苏东坡也不满意,摇了摇头。王朝云则笑着毫不客气地说:“您肚子里都是不合时宜!”苏东坡闻言把自己的从前作为略一回想,即被这四个字悦服,叹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凭这一个小故事揣度,王朝云应该是那种毫无顾虑小巧玲珑的那一类女人。可以说是有很机巧,但是说有大智慧也谈不上。虽然称王朝云为“知己”,但其中的折扣还是要打的。毕竟在门阀风气极盛的北宋,作为一个侍妾,苏东坡与王朝云的地位其实是不对等的。据了解,苏东坡一生姬妾众多,风流韵事并不少见,对姬妾似乎也率性随情。有野史称,苏东坡在遭遇贬官之时,即遣散侍妾,甚至将身边的姬妾送人,这其中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但他也不予过问。以致北宋末年的宦官梁师成以及翰林学士孙觌,都自称是苏东坡之后,是苏东坡送人之妾所生。而苏东坡的儿子苏过对此也不予否认,反而与梁、孙亲密无间。

这还罢了,苏东坡有一个叫春娘的妾,因为被苏东坡的朋友蒋某看上,便要以一匹白马换了这个美妾。苏东坡并不太糊涂的头脑一想,以名驹换小妾,倒也不是什么亏本的生意,便点头答应。但春娘不肯,指责苏东坡,说:“从前的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你这个堂堂苏学士,却要将人换马!”悲愤之下,当场撞槐而死……

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惠州西湖

这些故事,未必正史有载,也极有可能是虚构的。但热衷于虚构的人们,也总会选择相应的对象。苏东坡的绯闻之多也不免会使人产生一些想法。如果苏东坡与其他侍妾的这些故事是真的,那么,王朝云岂能无所闻无所问?在同是姬妾的身份的前提下,特别是当苏东坡把侍妾与马对换的事情发生后,她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如果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测,如果苏东坡急难之时,也一时兴起,把王朝云送人了呢?

这其中的决定因素,必然是在苏东坡与王朝云的感情作为基础。而苏东坡的态度,王朝云分量,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丧子之痛:故衣悬架哭不可闻

对于王朝云这个卑微的女子而言,悲哀的并不只是这些,如果在苏家没有身份和地位还可承受,那么,王朝云的丧子之痛便更难以接受。王朝云在其短短的人生中,与苏东坡生了一子,取名苏遁。时间是在元丰六年,地点是在黄州。相信那段时光,应是王朝云最为快乐和欣慰的时光。那时苏东坡对孩子还充满了很深期待,特地赋诗一首:

人皆养子望聪明,

我被聪明误一身。

唯愿孩儿愚且鲁,

无灾无难到公卿。

有人议论说这首诗有嘲讽公卿“愚且鲁”的意思,而更多人更愿意解读为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才。从苏东坡为儿子赋诗的这份真诚,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孩子寄予的深深的希望。

但令苏东坡与王朝云失望的是,王朝云所生的这个孩子却与苏东坡的所期望的大相背驰,婴儿约一岁时,就夭折了。


苏东坡毕竟是子女很多,失去一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个沉痛的打击,但是以他的乐观个性和现实背景,苏东坡倒不至于会为这件事死去活来。但是,孩子对于王朝云来说,却是有另一番意义。毕竟儿是娘的心头肉,是王朝云的心血所系,作为孩子的母亲,而且是儿子的母亲,只要孩子能茁壮成长,王朝云自然可能母凭子贵,王朝云晚年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寄托,也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毕竟在苏家,她也要有更多的贴心人来慰籍自己。

可是孩子竟然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孩子对于父母特别是对于母亲的意义,是不需要用语言来渲染的。看着儿子离去,做娘的王朝云那种痛苦、绝望、无奈、忧郁的心情可想而知。不需要外人来描述王朝云的悲痛之情,苏东坡就在他的笔下这样描写痛不欲生的王朝云:

我泪犹可拭,日远当日忘。

母哭不可闻,欲与汝俱亡。

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

孩子死了,王朝云也不想活了!有些空荡的衣架上,还悬挂着孩子去世前穿的童衣,本可为孩子哺乳的王朝云乳水充足,却因没有孩子的吮吸,乳奶流了一床……

读着这几行诗,王朝云丧子之痛依然令人历历在目,那一颗滴血欲裂的心依然可观可感,那份悲苦之情依然感动天地!

魂断惠州:愿到仙山长追逐

苏东坡因其“不合时宜”,官越做越小,贬地离京都也越来越远,到惠州时,已不是什么官了,而且还有受软禁之嫌。他自称“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

王朝云也就在这次南迁中,与苏东坡共历了患难。并成为苏东坡晚年生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对王朝云跟随苏东坡南迁,她图个什么呢?人,总要有所希望吧?何况对这个并没有受到过高等教育的小女子来说。一方面,对于主人始终不渝以及类似嫁鸡随鸡的思想王朝云肯定是有的,另一方面,王朝云是不是也有一丝企望,那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北归或者苏东坡时来运转得到迁升?到那时,王朝云也许可以过上比较舒适的日子。以常理而度,苏东坡才名播天下,虽然经受乌台之难,但朝廷中资源还在,朋友遍地,一旦时机成熟,苏东坡重返朝廷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

相应的,如果苏东坡有幸北归,王朝云的晚年也会有个依靠。但是,苏东坡其时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古人普遍寿命不高的现实背景中,王朝云还是选择了跟随苏东坡,其中如果没有太多的不得已,那么,就只剩下对苏东坡的一往情深了!

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苏东坡书法

但是,如果王朝云事先知道,南下的结果,就是要葬送她的生命,那么她真的会与苏东坡南下吗?或者她真的想到了,而她还执着地走下去!

苏东坡写王朝云的诗不少,其中有一首这样写的: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诗的总体意思是讲,苏东坡把他与王朝云的感情比喻成刘伶元与他的侍妾樊通德(俩人合作写成《赵飞燕外传》),并嘲讽白居易(乐天)的侍妾(擅唱《杨枝词》)在其年老时遁离白居易,借此赞叹王朝云高洁的人品。然后以阿奴(喻王朝云儿子)络秀(喻王朝云)的母子关系,喻指母子虽然没有办法一起相伴到老,但因王朝云是天女维摩转世,能通过佛家理论解脱心中的苦痛。随后又称,他初识王朝云时,王朝云舞衫歌板,现在成了陈年旧事,因为来到惠州,她不大适应,又染了疾病,只能一边以炉熬药,一边学佛念经。待到炼成仙丹修成正果,苏东坡便将与王朝云相伴到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山,互相追逐,结伴而行,结束尘世间的种种姻缘关系,开始新的神仙生活。

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苏东坡与王朝云

王朝云对佛的虔诚也未能使她获得更长的寿命,或许方瘴气太重,或许体弱多病,或许水土不服,许是上苍有意不留佳人,比苏东坡年轻得多的王朝云,在随苏轼到惠州生活一段时间后,竟然没有等来北归之日,更没有陪伴苏轼走完人生之路,反而她先于苏轼离开喧嚣的尘世。王朝云临终时,也没有显出特别的留恋或悲痛,她只是平静地顺应上苍的安排,口中不忘诵经向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苦海无边,北归无望,世事皆空,万物俱寂。她信佛,而这种信,可能也夹杂着她对人生的种种希望、幻灭、悲情、无奈……

苏东坡与王朝云:愿到仙山长追逐

惠州泗洲塔

朝云之死对苏东坡是一个大打击,老泪纵横的苏东坡眼睁睁的看着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多岁的侍妾,就这样在香消玉殒,那种滋味实在难以形容。这在苏东坡怀念王朝云的文章可以体现出来。苏东坡说:“朝云敏而好义,事先生二十有三年,忠敬如一。卒于惠州,年三十四。八月庚申葬之丰湖之上,栖禅寺之东南。朝云始不识字,晚忽学书,粗有楷法……”后来,王朝云墓前还建了六如亭,以资纪念。

苏东坡应对王朝云有较深的感情,而这份感情里,同情与怜惜可能更多一些。纵使如此,王朝云因为她出身卑贱,仍然没有能够成为苏东坡的妻子。虽然她坚贞不渝,但也无力改变人生,在她死后,苏东坡也只是在她的墓碑上写着“姬人”二字!

悠悠千年间,现在广东惠州的西湖畔,王朝云墓还继续受到各界的瞻仰。墓前的六如亭,远处的泗洲塔,环绕的西湖,还在隐隐讲述“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的禅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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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关于朝云的诗,谁能翻译或赏析一下.crenceElecy[url=]分享[/url][url=]举报[/url]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无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序云:“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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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僧有发,似谷脱尘,作梦中梦悟身外身”==僧不僧俗不俗

赭山滴翠轩
2019-05-26可可诗词网-山水名胜诗 https://www.kekeshici.com

        
(宋)郭祥正

青幢碧盖俨天成①,湿翠濛濛滴画楹。
         禅客自陪千岁老②,游人时把一樽倾。
         耻随桃李春风艳, 夺尽松篁夜气清③。
         安得鬼仙提巨笔, 不容左细独传名④。
        

【题解】
         赭山在芜湖市区镜湖北岸,因山色丹赤,故名。现辟为赭山公园。山上有广济寺,旧时香火很盛,俗称“小九华”,寺塔高耸, “赭塔晴岚”旧为芜湖八景之一。滴翠轩原名桧轩,在广济院寺塔旁,传为北宋文学家黄庭坚读书处,黄庭坚号涪翁,故又称涪翁滴翠轩。此诗主要描写滴翠轩旁的桧树。
         【作者】
         郭祥正,北宋诗人,生平见前江苏《徐州黄楼歌寄苏子瞻》诗。
         【注释】
         ①青幢碧盖:青色的帷幕、绿色的车盖。此形容滴翠轩旁的古桧。天成:天然形成。②禅客:和尚。千岁老:指老桧。③篁:指竹子。④左细:左全的描绘细腻逼真的画图。左全:唐代画家,长于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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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的悟道和轮回故事:黄庭坚的佛缘和前世今生徙竹散人关注IP属地: 山西
0.1012022.08.08 09:04:49字数 1,562阅读 1,843



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道人。北宋大文学家、书法家,自小就是个天才,虽说达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书也是读几遍就能背。他舅舅李常到他家做客,便取书架上的书提问,没有黄神童不知道的。
宋皇祐三年,黄神童七岁,作《牧童诗》:
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岸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宋皇祐四年,黄神童八岁,作诗送人赴举:
万里云程着祖鞭,送君归去玉阶前。
若问旧时黄庭坚,谪在人间今八年。
黄神童仙风道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返璞归真”才是大自在,八岁的时候就已“通理”。
后来游学到了苏轼门下,是“苏门四学士”之一。和苏轼好禅一样,黄神童同样也和大德们来往密切,唐宋那时正是禅宗最盛之时。
黄庭坚后来师从晦堂禅师,可能平常也是参得焦头烂额,一日就直接请晦堂禅师指点悟道的捷径。
晦堂禅师问他:“你读过《论语》吗?”
黄庭坚那时候也算有些名气了,被这么一问立即上火,此处也正说明他虽然是个神童,但当时也还确实没在道上,只不过还是要恭敬答话:“师父,《论语》读过的。”
晦堂禅师眉开眼笑地说:“孔子说的‘吾无隐乎尔’什么意思?”
黄庭坚刚想说,晦堂禅师便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说完就走开了,留下黄神童傻站在那里。
黄庭坚的这个反应肯定就是条件反射了,凡证道的禅师皆有“他心通”,所以黄庭坚一动念晦堂禅师就知道他的程度,那个感觉是不对路的。任何人只要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是个感觉很好的人,单这一条其实不难。孔子的这个答话是回答弟子们问自己有没有多教自己儿子一些,但明显这个回答很深很深,不但没有向你们藏一手,任何事我都没有藏一星半点。此时,黄庭坚的程度也只是到了孔子的弟子问话的程度。
这件事后不久,又有一次两人一起在寺院外的山路上散步,这恐怕是晦堂禅师有意为之。山道两边的木樨花(桂花)盛开,阵阵香气袭来,清幽淡雅,黄庭坚闻得很享受,心旷神怡。
就在这时,晦堂禅师转身便问:“你闻到了木樨花的香味吗?”
黄庭坚答:“闻到了呀。”
晦堂禅师说:“吾无隐乎尔。”
正所谓“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黄神童这下子算是通了——不过是自己障住了。
所谓“风柯月渚,并可传心;烟岛云林,咸提妙旨”,万物皆有灵性,要吸收山水花鸟的精神到自心中来,而不是把自己的精神寄托进去。
据《春渚纪闻》载,黄庭坚的前世是女子,于26岁去世,蚂蚁在她棺椁的腋下做了窝,所以导致今生黄庭坚有狐臭的毛病,后来黄庭坚根据自己的梦找到了这个棺椁,又把蚂蚁窝清除掉,狐臭竟然自己好了。
另据《修水县志》载,黄庭坚任黄州知府时又梦到自己来到一个老妇家门口,老妇坐在堂前在等人,堂前的案上供着一碗芹菜面,黄庭坚走上前便把那碗面吃了下去,后来自己梦醒的时候嘴里还有芹菜味,这个梦一连做了好几天。终于,黄庭坚忍不住了,他按照梦里的情景找了过去,他这次又找到了地方,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熟悉。
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跟梦中一模一样,那位老妇已经坐在了堂前。黄庭坚上前询问,老妇说今天是自己女儿去世26年整的忌日,恰好这天又正是黄庭坚的26岁生日。黄庭坚走进这个自己前世的家,凭着感觉感受到什么就能找到什么,最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女子生前读过的书,就是自己科举及第的文章,一字不差。
于是,黄庭坚认定老妇是自己前世的母亲,就帮她接回府中奉养。
这两则故事确实不怎么容易让人相信,但是古人治学就有这个态度——只是记下来这个故事,信与不信却在每个有缘看到的人自己。即使作者说这两则故事是假的,还是有人相信轮回;说是真的,也还是有人不信转世。
这种感觉像不像“按下葫芦浮起瓢”?人总是在问题的屁股后面赶着,倒不如没有态度,没有态度实质就是一种态度,因为有态度也没用,只能顾着一头,于是要站在有态度的立场来没态度。
若问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子曰:“无可无不可。”秋去冬来,冬去春来,想留哪个也留不住。
无他,吾无隐乎尔。

[color=rgba(150, 150, 150, 0.4)]©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

人真的有前世吗?黄庭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有,我前世是个姑娘
南宫钦2020-06-15 17:26







人们的信仰总是会决定着人们的言论行为,如今世人皆知佛教涵盖轮回之说,佛教教徒自然信仰生命皆有因果轮回。回望古代,当时的人民则是无谓何种信仰,选择相信生命因果轮回说法的人也多如牛毛。
其中尤为出名的是一代文豪黄庭坚,如若遇到他人问及人是否有前世,他无一例外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黄庭坚却坚称自己前世是一个姑娘。
一梦惊醒山谷道人黄庭坚
自号山谷道人的黄庭坚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以独树一帜的书法闻名全国,现在亦为后人所推崇。他与杜甫、陈师道和陈与义合称“一祖三宗”,与苏轼、米芾和蔡襄合称“宋四家”,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
甚是赫赫有名的文豪黄庭坚为何会突发奇想且公开表明自己前世是个姑娘家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个中缘由渊源已久。前世如若不曾相欠,今生又怎会相见。黄庭坚与前世之身素有渊源,自幼便已有所关联。


黄庭坚从小便对芹菜炒面情有独钟,但令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时常会梦见自己独自前往一个小村庄,在那有一间小茅屋,而自己则在屋子里吃着芹菜炒面。那里还有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她总是殷勤招待得自己吃面,两人有说有笑。
醒来之际,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嘴里竟还残留有芹菜的香气。这个谜底一直困扰着他,黄庭坚推测这可能是前世遗留下的痕迹。
黄庭坚26岁那年,他立意考取功名谋取职位。考场上发挥出色的他一举考中宋朝的进士,随后被朝廷任命为黄州知府,同年就任。
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值黄庭坚新官上任这一年,他不仅确认了前世轮回的真实存在,也发现了前世的自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更是机缘巧合地解除了困扰自己已久的芹菜谜底。


出任黄州知府已有一段时日,黄庭坚每日认真批审官场公务,生活也是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那个关于芹菜炒面的梦再次打破了黄庭坚宁静舒适的生活。那日午间,因工作劳累稍作憩息的黄庭坚很快便入睡,来到了梦乡。
此次梦境与往日所做之梦大同小异,梦里的他正是从黄州县城出发,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终是来到茅屋。同以往一般,他看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芹菜炒面,看到了老婆婆忙碌的身影,一切似乎还是他熟知的老样子。梦里吃得正香之际,他醒了过来,嘴里仍是留有芹菜余香。
黄庭坚仔细回想,发现自己竟出乎意料地记得前往茅屋的路径,而这些地方与路口亦正是存在于当地,这实在是有着太多的巧合。既已如此,黄庭坚决定按照记忆中的路径,前去探究一番,已解心中关于前世的疑惑。


前世因果谜底迎来真相大白
事不宜迟,黄庭坚循着梦里出现的路径前进,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通往茅屋的小路,明明是第一次前来此地,但他对路途所见之景竟毫无生疏之感,一会儿便如期达到茅屋所在处。
黄庭坚小心翼翼敲门,前来迎门的正是梦里的老婆婆,他激动万分,连忙表明自己知府身份,请求老婆婆让他进去做客。老婆婆答允了。黄庭坚进门一看,三碗热气腾腾的芹菜炒面整齐摆放在供台上。
他谨慎问道,今日是何人忌日,为何会别致地用芹菜炒面祭祀先人?老婆婆叹了一口气,回答说道,今天是我挚爱的女儿的忌辰,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我做的芹菜炒面了,所以我每年都会做芹菜炒面来祭拜她,希望她能吃得好。
黄庭坚见况安慰老婆婆,随后问及她女儿逝世的年限。老婆婆说她女儿过世已经有整整26年了。黄庭坚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思绪,他今年刚好是26岁,而今天又是他的生辰。世事怎会如此巧合,难不成老婆婆的女儿真是自己的前世!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乘胜追击,问及老婆婆女儿的生前事迹。老婆婆如实相告,她的女儿生前尤其喜爱读书练字,她信仰佛教喜欢吃素菜,更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孝女,她迟迟不愿嫁人就是不愿见老婆婆孤身一人,奈何红颜薄命,26岁便因病逝世消香玉陨。
取得老婆婆的答应,黄庭坚动身前往婆婆女儿的闺房观看。墙边的一个大柜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近一看,柜子还是锁着的。他问道柜子里装的是什么,能否看一下。
老婆婆说是她女儿生前写的文章书籍,全部都是由她女儿亲手保管。但老婆婆也没有这柜子的钥匙,无法打开。钥匙一直是她女儿亲手保管,老婆婆如今也无法找到钥匙所藏之处。
黄庭坚认为婆婆的女儿多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于是暗自回想自己是否会有藏钥匙的记忆。果不其然,他很快便记起钥匙的藏身处,随后告知老婆婆钥匙的所在地,老婆婆大吃一惊,钥匙果真在黄庭坚所说的地方。


老婆婆用手摸了摸柜子,用钥匙打开,拿出里面的文稿供黄庭坚观看。黄庭坚仔细阅读多番,发现这些文章正是自己每次考试所作的文章,这些稿件竟无一例外全在这个柜子里。
到这一刻,黄庭坚已恍然大悟,老婆婆的女儿不出所料真是自己的前世,自己的前世是一位好姑娘,而老婆婆则是自己的前生母亲,往日之梦皆是自己的前生记忆,梦里谜底终于有了谜底,原来前世的自己与今生的自己一直都在对话交流,所有的一切真相大白。
明白一切的黄庭坚决定带上老婆婆一同回到州府上,奉养前世的母亲直至终身。
黄庭坚为了追忆前世的自己,于是在州府的后花园里建了一间亭子,命名其为“滴翠轩”,亲笔题写“似僧有发,似谷脱尘,作梦中梦,悟身外身”。以示前世之实,因果轮回之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论是前世轮回之说,还是唯心唯物理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世人不必尔虞我诈互相抨击,承认世界的多样性,不失为更好的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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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老堂诗话 免费编辑 添加义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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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老堂诗话》是明代诗人俞弁著的作品之一。

基本信息
作品名称
逸老堂诗话

创作年代
明代


文学体裁
律诗

作者
俞弁

目录
1序
2卷上
折叠编辑本段序
余性疏懒,平居自粝食粗衣外,无他嗜好,寓情图史,翻阅披校,竟日忘倦。古人有云:"缓步当车,晚食当肉。"此林下人一种真乐。余亦自谓有真乐三,而此不与焉。读经史百家,忽然有悟,朗诵一过,如对宾客谈论,而无迎送之劳,一乐也。展玩法书名帖,追想古人笔法,如与客弈棋临局,而无机心之劳,二乐也。焚香看画,一目千里,云树蔼然,卧游山水,而无跋涉双足之劳,三乐也。以此三乐,日复一日,盖不知老之将至,何必饫膏粱,乘轻肥,华居鼎食,然后为快哉?遂扁一室曰"逸老堂"。日居其中,铅椠编帙,未尝去手,意有所会,欣然笔之。久而成帙,勒为二卷,藏诸箧笥,因名曰《逸老堂诗话》。联以志吾之乐,且求愈於饱食无所用心者云尔。嘉靖丁未,五月望日戊申老人自叙。

折叠编辑本段卷上
浦阳吴清翁尝结月泉吟社,延致乡遗老方凤谢翱吴思齐辈,主於家。至元丙戌,小春望日,以《春日田园杂兴》为题,豫以书告浙东西以诗鸣者,令各赋五七言律诗,至丁亥正月望日收卷。月终收得二千七百三十五卷。清翁乃属方公辈品评之,选中二百八十人。三月三日揭榜,其第一名,赠公服罗一,缣七,又笔五贴,墨五笏。第二名至五十名,赠送有差。清翁乃录其选中者之诗,自一人至六十人,总得诗七十二首,又摘出其馀诸人佳句,与其赠物回谢小启,及其事之始末,为一帙而板行之。其一名罗公福诗云:"老我无心出市朝,东风林壑自逍遥。一犁好雨秧初种,几道寒泉药旋浇。放犊晓登云外垄,听莺时立柳边桥。池塘见说生新草,已许吟魂入梦招。"噫!安得清翁复作,余亦欲入社厕诸公之末,幸矣夫。

沧洲张亨父泰题《田畯醉归图》诗云:"村酒香甜鱼稻肥,几家留醉到斜晖。牧奴背拽黄牛载,儿子傍扶阿父归。鬓短何妨花插帽,身强不厌布为衣。天宽帝力知何有,但觉丰年醒日稀。"庄诵此诗,可以想见太平气象。向使沧洲入吴清翁吟社,吾知罗公福又让子出一头地矣。

杜庠字公序,号西湖醉老,以诗名於景泰间。其《赤壁》云:"水军东下本雄图,千里长江隘舳舻。诸葛心中空有汉,曹瞒眼里已无吴。兵消炬影东风猛,梦断箫声夜月孤。过此不堪回首处,荒布局鸥鸟满烟芜。"时人称为杜赤壁云。吴文定诗:"西飞孤鹤记何详,有客吹箫杨世昌。当日赋成谁与注,数行石刻旧曾藏。"世昌,绵竹道士,与东坡同游赤壁,赋所谓"客有吹洞箫者",即其人也。微文定表而出之,世昌几无闻矣。

古今诗人措语工拙不同,岂可以唐宋轻重论之。余讶世人但知宗唐,於宋则弃不收。如唐张林《池上》云:"鞭叶乍翻人采后,荇花初没舸行时。"宋张子野《溪上》云:"浮萍断处见山影,小艇移时闻草声。"巨眼必自识之,谁谓诗盛於唐而坏於宋哉?瞿宗吉有"举世宗唐恐未公"之句,信然!都玄敬《诗话》云:"松江袁景文未仕时,尝谒杨廉夫,见其赋《白燕》诗云:'珠帘十二中间卷,玉翦一双高下飞。'"余近见《鼓吹续编》,此诗乃常孰时大本所作。其诗曰:"春社年年带雪归,海棠庭院日争辉。珠帘十二中间卷,玉翦一双高下飞。天下公侯夸紫颔,国中俦侣尚乌衣。江湖多少闲鸥鹭,宜与同盟伴钓矶。"大本,同时人,玄敬失於不审耳,非廉夫之诗明矣。

朱子儋《存馀堂诗话》载:"顾仲瑛《和刘孝章游永安湖》诗,其警联云:'啄花莺坐水杨柳,雪藕人歌山鹧。'极为杨铁崖所称许。"余记宋白玉蟾有《春日游冶》诗云:"风条舞绿水杨柳,雨点飞红山海棠。"亦自隽永。惜无赏音者拈出。

东坡像《自赞》云:"目若新生之犊,身如不系之舟。试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山谷《自赞》云:"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杨诚斋《自赞》云:"青白不形眼底,雌黄不出品中。只有一罪不赦,唐突明月清风。"与陈龙川《自赞》"人中龙,文中虎"者有间矣。

至正壬辰冬,倡妇徐氏,徽人。寇常一日召妇佐觞,徐愤骂不从,寇驰剑往杀之。龙江章琬孟文有诗记之云:"平原巷里堂中身,翠舞珠歌玉树春。不得籍除今义死,天容倡妇愧降臣。"江阴王逢原吉亦有诗吊之云:"妾非花月旧时妖,曾事忠良乐圣朝。今日黄巾刀下死,阳城下蔡莫魂消。"其二云:"束带朝衣供奉孙,虏廷歕死报皇恩。妾今一唱贞元曲,孰溅西风碧血痕。"噫!徐妇可谓风尘中有气义表表者矣。回视冠裳,宁不愧哉?孙失其名。

陆俨山诗话载:"华亭卫先生《题松雪墨竹》云:'汉家日暮龙沙远,南国春深水殿寒。留得一枝烟雨里,又随人去报平安。'"都玄敬诗话云:"周方伯良石所作,但首句改易三字,'汉家'作'中原','龙沙'作'龙旗'。"未知孰是?

唐李义山诗,有"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之句。世俗久雨,见晚晴辄喜,自古皆然。余适逢此景,遂演二首云:"天意怜幽草,孤根托鹩隈。自含幽独意,长殿百花开。香馥滋春雨,情深亲落梅。心知惟二谢,勾引梦中来。""人间重晚晴,水色共天清。池面浮鱼泳,山腰反照明。渔罾悬别浦,林鸟度新声。仿佛王维画,超然物外情。"李义山全篇,惜未见之耳。

《汉书》:"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说苑》作"白头而新,倾盖而故。"杨升庵云:"作'而'字解,尤意味。"此说余不敢从,故特拈出。

栗,木果也,庄子所谓"狙公赋茅"者。今论作茅栗,沈存中尝辩其非矣。杜诗云:"园收栗未全贫。"正指此物。今以栗,解作蹲鸱之芋,一何远哉?

梁乐府《夜夜曲》,或名《昔昔盐》,昔即夜也。《列子》:"昔昔梦为君。"盐亦曲之别名。

杜诗"衔杯乐圣称避贤",用李适之"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之句。今俗本作"世贤"者,非也。

杜诗"苔卧绿沈枪",绿沈以漆著色如瓜皮,谓之绿沈。《南史》任昉卒於官,武帝闻之,方食西苑绿沈瓜,投之於盘,非不自胜。绿沈瓜,即今西瓜也。

佛寺曰"香界",亦曰"香阜"。江总诗云:"息舟候香阜,怅别在寒林。"高适诗云:"香界泯君有。""香界""香阜",人未曾道。

《淮南子》云:"马,聋虫也,而可以通气志,犹待教而成,况於人也?"《注》曰:"聋虫喻无知者。"聋虫之名甚奇。

琬液琼苏,皆古酒名,见皇甫嵩《醉乡日月记》。

《艺文类聚》载束皙《饼赋》,有"牢九"之目,盖食具名也。东坡诗以"牢九具"对"真一酒",诚工矣,然不知为何物?后见《酉阳杂俎》引伊尹书有笼上牢丸、汤中牢丸,"九"字乃是"丸"字。诗人贪奇趁韵,而不知其误,虽东坡亦不能免也。"牢丸"即今之汤饼是也。

欧阳公之文,粹如金玉;苏文忠公之文,浩如江河。欧公之摹写事情,使人宛然如见;苏公之开陈治道,使人恻然动心。皆前代之所无有也。

古乐府诗云:"尺素如残雪,结成双鲤鱼。要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据此诗言之,古人尺素结为鲤鱼形,即缄是也,非如今人用蜡。《文选》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即此是也。下云"烹鱼得书",亦譬喻之言耳,非真烹也。五臣及刘履皆谓古人多於鱼腹寄书,引陈涉罩鱼倡祸事证之,何异痴人说梦邪?

宋初置通判,分知州之权,谓之监州。宋人有钱昆者,性嗜蟹,尝求外补,语人曰:"但得有蟹之处无监州则可。"此语有晋人风味,东坡诗,有"欲问君王丐符竹,但忧无蟹有监州"。昆去东坡未远,即用其事为诗,良爱其语也。

曲名有《乌盐角》。江邻几《杂志》云:"始教坊家人市盐,得一曲谱於子角中。翻之,遂以名焉。"载石屏有《乌盐角》行。元人月泉吟社诗云:"山歌聒耳《乌盐角》,村酒柔情玉练槌。"

《荆州记》,盛弘之撰,其记三峡水急云:"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凡一千二百馀里,虽飞云迅鸟,不能过也。"李太白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杜子美云:"朝发白帝暮江陵。"皆用盛弘之语也。

谢玄晖诗:"风动万年枝。"唐诗:"青松忽似万年枝。"《三体诗注》以为冬青,非也。《草木疏》云:"檍木枝叶可爱,二月花白,子似杏,今在处官园种之。取亿万之义,改名万岁树。"即此也。

杜子美有《从韦明府续处觅锦竹两三丛》诗,黄鹤注云:"考《竹谱》、《竹记》无锦竹,意其文如锦名之。"《竹记》有"蒸竹、{⺮函}堕竹,其皮类绣",岂即此乎?刘须溪亦不知所谓。近阅梅圣俞《宛陵集》《锦竹》诗云:"虽作湘竹纹,还非楚筠质。化龙徒有期,待凤曾无实。本与凡草俱,偶亲君子室。"又自注其下云:"此草也,似竹而斑。"始知黄鹤有金注之昏耳。

杜诗云:"江莲摇白羽,天棘蔓青丝。"王菉猗《春晚》诗云:"丝丝天棘出莓墙。"天棘,天门冬也,如蘹香而蔓生。洪觉范以为柳,非也。

古有"借书一痴,还书一痴"之说。"痴"本作"瓻",贮酒器也。后人讹以为"痴"字。宋人艾性父《从高帝臣借书》诗云:"校雠未必及三豕,还借最惭无一鸱。""瓻"字义同。借时以一鸱为贽,还时以一鸱为谢耳。

老杜《秋兴云:"红稻啄残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荆公效其错综体,有"缲成白雪桑重绿,割尽黄云稻正青"。言缲成,则知白雪为丝;言割尽,则知黄云为麦矣。近时吴兴邱大佑有"梧老凤凰枝上雨,稻香鹦鹉粒中秋",亦得老杜不言之妙。

南荒人称瓶罂谓之具理,人不知何物。东坡在儋耳,以诗别黎秀才,诗后批云:"新酿佳甚,求一具理。"即瓶罂是也。今人以酒器为{敝瓦},康节诗有云:"{敝瓦}子中消白日,小车儿上看青天。"

古人服善,往往推尊於前辈。如杜少陵:"不见高人王右丞,蓝田邱壑蔓寒藤。""复忆襄阳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高适则云:"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岑参则云:"谢胱每篇堪讽咏。"如李太白过黄鹤楼则云:"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又云:"令人却忆谢玄晖。"韩退之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又云:"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宋韩维诗云:"自愧效陶无好语,敢烦凌杜发新章?"古人如此推让,今人操觚未能成章,辄阔视前古为无物。近见《咏月诗,有"李白无多让,陶潜亦浪传"之句,是何语邪?可谓狂瞽甚矣!或有允余曰:"杜老有:'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又云:'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亦高自称许。"予曰:"在老杜则可,馀则不可。"

陆放翁《宿北岩院诗云:"车马纷纷送入朝,北岩镫火夜无聊。中年到处难为别,也似初程宿灞桥。"岑参《送郭义》诗云:"初程莫早发,且宿灞桥头。"放翁结句本此。赵与虤《娱书堂诗话》指为参寥诗,不考之过也。

《容斋三笔》载:"吴门僧惟茂信天台山,有诗云:'四面峰峦翠入云,一溪流水漱山根。老僧只恐山移去,日落先教锁寺门。'"唐张籍《题虎邱》诗云:"望月登楼海气昏,剑池无底锁云根。老僧只恐山移去,日暮先教锁寺门。"惟茂蹈袭张诗二句,容斋亦受其欺而记之耳。

房白云皞字希白,与元遗山为友。其《别西湖》诗云:"闻说西湖可乐饥,十年劳我梦中思。湖边欲买三间屋,问遍人家不要诗。"近见李西涯《麓堂诗集》,谓乐天所作,误也。

余访唐子畏於城西之桃花庵别业。子畏作山水小笔,遂题一绝句於其上云:"青藜拄杖寻诗处,多在平桥绿树中。红叶没胫人不到,野棠花落一溪风。"余曰:"诗固佳,但恐'胫'字押平声未稳。"子畏谓我何据,余曰:"老杜有'黄独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推开胫'。"子畏跃然曰:"几误矣!"遂改"红叶没鞋人不到"。吁!子畏之服善也如此。与世之强辩饰非者,殆迳庭矣。

《郡阁雅谈》载:廖凝字熙绩。十岁时,有《咏棋》诗云:"满汀鸥不敢,一局黑全输。"作者见之曰:"必垂名於后世。"先大父醉菊翁与客弈棋,家君侍立,客命赋诗,即口占云:"两行分黑白,二叟赌输赢。落子争先著,松间睡鹤惊。"客称赏不已,时家君年才十一岁。

陆安甫伸举"鹬蚌相持,渔人得利"二句,问王胜甫"有成语可为对否"?胜甫曰:"《战国策》有'犬兔俱罢,田父擅功'之语,可以对之。"安甫叹服。

《蜀志》载:王衍以霞光笺五百幅赐金堂令张蠙,即今之深红笺也。又有百韵笺,以其幅长可写百韵诗为名也。其次学士笺,则短於百韵矣。西涯李文正与客索笺纸,数日酬和过半,因名为子母笺。其诗云:"朝来东馆暮西涯,子母笺成岂浪夸?犹有贪心劳望眼,半随诗句落谁家?"子母笺自西涯始名。

《能改斋漫录》云:古来人君之亡,未有谥号,皆以大行称之,往而不返之义也。秦始皇崩於沙丘,胡亥喟然叹曰:"今大行未发,丧礼未终。"见《李斯传》。唐子畏著《四库碎金》云:"皇帝崩后,未有谥号,故曰大行。行者德行之行,读作去声。"二说未知孰是?

杜《征南》《与儿书》,言昔人云"借人书一痴,还人书一痴"。山谷《借书》诗,有"时送一鸱开锁鱼"。宋艾性父《借书》诗,有"校雠未必及三豕,还借最惭无一鸱"。余考唐韵,"瓻"与"痴"同用,注云:酒器,大者一石,小者五斗。古借书盛酒瓶也。后人讹以为痴,不亦谬乎?

张修撰(亨父)诗云:"东风泼地扫烟埃,桃李无情柳乏才。留不住春花落去,卷成团雪絮飞来。"此格本"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句。

伊卿举伯羔,少从学於家君,苦志赡博,温厚文雅,间喜作诗中。余尝爱其有新意,如《寒食》诗云:"风弄轻阴寒食天,粉墙处处露秋千。古人遗俗停炊爨,不禁绿杨枝上烟。"如《山中杂言》云:"牛羊自知夕,桑柘近成阴。"又云:"山花遇雨落,野雉见人飞。"又云:"涸沼空菱叶,高篱满豇化。"其和家君述怀云:"深怀师道终身重,已信文人自古贫。"诗皆清拔可诵。今为四明训导云。

鄂州蒲圻县赤壁,正周瑜所战之地。黄州亦有赤壁,东坡夜游之地,诗人托物比兴,故有"西望夏口,东望武昌","非孟德之困於周朗者乎",盖坡翁亦有疑之之辞矣。韩子苍亦承东坡之误,有"齐安城畔山危立,赤壁矶头水倒流。此地能令阿瞒走,小偷何敢下芦洲"。元人陈菊南,上虞人,博古士也。其《咏蒲圻赤壁》诗云:"往事何消问阿瞒,到头吞不去江山。自从羽舰随烟尽,惟有渔舟竟日闲。原先字雷皴漫墨本,弩机土蚀点朱斑。凄其古思谁分付?白鸟苍烟来没间。"噫!千载之下,独宋葛常之、元陈菊南二人之卓见耳。杨用修有云:"世之人无特见者,一一随人之声而和之,譬之应声虫焉。思以青黛药之,可发一笑。"

广东广州府湛公(若水)擢南京佘酒,将之任,其母垂白,随地任所。荐绅赋诗赠行甚众,唯嘉鱼李承箕一首云:"孝道由来儿奉母,得官今日母随儿。八千里路风波险,纵是胡麻也绉眉。"湛公见诗,即草疏春天於朝,求养亲。至八载亲终,然后出仕。承箕可谓能尽友道,若水则能尽子职,两得之矣。承箕,陈白沙之门人。

《云麓漫钞》云:"古有风法华者,偶至人家,见笔砚便书,人目之为怪。"吴中士子颇有法华之风,故拈出以警戒之耳。

赵松雪《咏老态》诗云:"老态年来日日添,黑花飞眼雪生髯。扶衰每藉过头杖,食肉先寻剔齿签。右臂拘挛巾不里,中肠惨戚泪常淹。称床独就南荣坐,畏冷思亲爱日檐。"吁!非身历老境者不能道。

宋人马晋孟昭,东吴人。赋《满庭芳》词云:"雪渍冰须,霜侵蓬鬓,去年犹胜今年。一回老矣,堪叹又怜。思昔青春美景,除非是、月下花前。谁知道,金章紫绶,多少事忧煎?侵晨,骑马出,风初暴横,雨又凄然。想山翁野叟,正尔高眠。更有红尘赤日,也不到、松下林边。如何好,吴淞江上,闲了钓鱼船。"

宋徐师川作《渔父》词云:"七泽三湖碧草连,洞庭江汉水如天。朝廷若觅玄真子,不在云边在酒边。明月棹,夕阳船,鲈鱼恰是镜中悬。丝纶钓饵都收却,八字山前听雨眠。"

宋朝寒食有抛[A122]之戏,儿童飞瓦石之戏,若今之打瓦也。梅圣俞《禁烟》诗云:"窈窕踏歌相把袂,轻浮赌胜各飞[A12?]。"[A12?],七禾切。或云起於尧民之击壤。

唐诗云:"残霞蹙水鱼鳞浪,薄日烘云卵色天。"东坡诗云:"笑把鸱夷一尊酒,相逢卵色五湖天。"正用其语。《花间集》词云:"一方卵色楚南天。"注以"卵"为"氵卯",非也。注东坡诗者,亦改"卵色"为"柳色"。王梅溪亦不及此,何邪?

刘梦得咏玄都桃花而被谪。李繁咏东门柳,杨国忠谓其讥己而得祸。刘后村《咏落梅》诗,有"东君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谗者笺其诗以示柄臣,由是闲废十载。后村有《病后访梅》十绝句,其一云:"梦得因桃却左迁,长源为柳忤当权。幸然不识桃并李,也被梅花累十年。"人谓简斋《题墨梅》而致魁台,后村《咏落梅》而罹废黜。噫!诗之幸与不幸,有如此夫。

《天厨禁脔》,洪觉范著。有琢句法中假借格。如"残春红药在,终日子夫啼",以"红"对"子"。如"信册今十载,明日又迁居",以"十"对"迁"。朱子儋诗话谓其论诗近於穿凿。余谓孟浩然有"庖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以"鸡"对"杨"。老杜亦有"枸杞因吾有,鸡栖奈尔何",以"枸"对"鸡",韩退之云"眼昏长讶双鱼影,耳热何辞数爵频",以"鱼"对"爵",皆是假借,以寓一时之兴。唐人我有此格,何以穿凿为哉?

人之於诗,嗜好往往不同。如韩文公《读孟东野诗》,有"低头拜东野"之句。唐史言退之性倔强,任气傲物,少许可。其推让东野如此。坡公《读孟郊诗》有云:"初如食小鱼,所得不偿劳。又如食蟛越,竟日嚼空螯。"二公皆才豪一世,而其好恶不同若此。元次山有云:"东野悲鸣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江山尤古潮阳笔,合卧元龙百尺楼。"推尊退之而鄙薄东野至矣。此诗断尽百年公案。

卢文召

《逸老堂诗话》两卷,向藏严东有瞩抱经处,嗣为黄尧囿所得。卢黄均有题跋。粤寇乱后,归昆山赵学南,时馆沪上制造局。去秋七月,又遭兵燹,藏书尽毁,惟此书录一副本,尚存乃兄仲宣处,学地亟为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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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老堂诗话全集》明代诗人俞弁著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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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2 发布于湖南  |  22阅读  |  1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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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老堂诗话》是明代诗人俞弁著的作品之一。

余性疏懒,平居自粝食粗衣外,无他嗜好,寓情图史,翻阅披校,竟日忘倦。古人有云:'缓步当车,晚食当肉。'此林下人一种真乐。余亦自谓有真乐三,而此不与焉。读经史百家,忽然有悟,朗诵一过,如对宾客谈论,而无迎送之劳,一乐也。展玩法书名帖,追想古人笔法,如与客弈棋临局,而无机心之劳,二乐也。焚香看画,一目千里,云树蔼然,卧游山水,而无跋涉双足之劳,三乐也。以此三乐,日复一日,盖不知老之将至,何必饫膏粱,乘轻肥,华居鼎食,然後为快哉?遂扁一室曰'逸老堂'。日居其中,铅椠编帙,未尝去手,意有所会,欣然笔之。久而成帙,勒为二卷,藏诸箧笥,因名曰《逸老堂诗话》。联以志吾之乐,且求愈於饱食无所用心者云尔。嘉靖丁未,五月望日戊申老人自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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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老堂诗话

  明 俞弁

  ◎序

  余性疏懒,平居自粝食粗衣外,无他嗜好,寓情图史,翻阅披校,竟日忘倦。古人有云:“缓步当车,晚食当肉。”此林下人一种真乐。余亦自谓有真乐三,而此不与焉。读经史百家,忽然有悟,朗诵一过,如对宾客谈论,而无迎送之劳,一乐也。展玩法书名帖,追想古人笔法,如与客弈棋临局,而无机心之劳,二乐也。焚香看画,一目千里,云树蔼然,卧游山水,而无跋涉双足之劳,三乐也。以此三乐,日复一日,盖不知老之将至,何必饫膏粱,乘轻肥,华居鼎食,然後为快哉?遂扁一室曰“逸老堂”。日居其中,铅椠编帙,未尝去手,意有所会,欣然笔之。久而成帙,勒为二卷,藏诸箧笥,因名曰《逸老堂诗话》。联以志吾之乐,且求愈於饱食无所用心者云尔。嘉靖丁未,五月望日戊申老人自叙。

  ◎卷上

  浦阳吴清翁尝结月泉吟社,延致乡遗老方凤谢翱吴思齐辈,主於家。至元丙戌,小春望日,以《春日田园杂兴》为题,豫以书告浙东西以诗鸣者,令各赋五七言律诗,至丁亥正月望日收卷。月终收得二千七百三十五卷。清翁乃属方公辈品评之,选中二百八十人。三月三日揭榜,其第一名,赠公服罗一,缣七,又笔五贴,墨五笏。第二名至五十名,赠送有差。清翁乃录其选中者之诗,自一人至六十人,总得诗七十二首,又摘出其馀诸人佳句,与其赠物回谢小启,及其事之始末,为一帙而板行之。其一名罗公福诗云:“老我无心出市朝,东风林壑自逍遥。一犁好雨秧初种,几道寒泉药旋浇。放犊晓登云外垄,听莺时立柳边桥。池塘见说生新草,已许吟魂入梦招。”噫!安得清翁复作,余亦欲入社厕诸公之末,幸矣夫。

  沧洲张亨父泰题《田畯醉归图》诗云:“村酒香甜鱼稻肥,几家留醉到斜晖。牧奴背拽黄牛载,兒子傍扶阿父归。鬓短何妨花插帽,身强不厌布为衣。天宽帝力知何有,但觉丰年醒日稀。”庄诵此诗,可以想见太平气象。向使沧洲入吴清翁吟社,吾知罗公福又让子出一头地矣。


  杜庠字公序,号西湖醉老,以诗名於景泰间。其《赤壁》云:“水军东下本雄图,千里长江隘舳舻。诸葛心中空有汉,曹瞒眼里已无吴。兵消炬影东风猛,梦断箫声夜月孤。过此不堪回首处,荒布局鸥鸟满烟芜。”时人称为杜赤壁云。吴文定诗:“西飞孤鹤记何详,有客吹箫杨世昌。当日赋成谁与注,数行石刻旧曾藏。”世昌,绵竹道士,与东坡同游赤壁,赋所谓“客有吹洞箫者”,即其人也。微文定表而出之,世昌几无闻矣。

  古今诗人措语工拙不同,岂可以唐宋轻重论之。余讶世人但知宗唐,於宋则弃不收。如唐张林《池上》云:“鞭叶乍翻人采後,荇花初没舸行时。”宋张子野《溪上》云:“浮萍断处见山影,小艇移时闻草声。”巨眼必自识之,谁谓诗盛於唐而坏於宋哉?瞿宗吉有“举世宗唐恐未公”之句,信然!都玄敬《诗话》云:“松江袁景文未仕时,尝谒杨廉夫,见其赋《白燕》诗云:'珠帘十二中间卷,玉翦一双高下飞。’”余近见《鼓吹续编》,此诗乃常孰时大本所作。其诗曰:“春社年年带雪归,海棠庭院日争辉。珠帘十二中间卷,玉翦一双高下飞。天下公侯夸紫颔,国中俦侣尚乌衣。江湖多少闲鸥鹭,宜与同盟伴钓矶。”大本,同时人,玄敬失於不审耳,非廉夫之诗明矣。


  硃子儋《存馀堂诗话》载:“顾仲瑛《和刘孝章游永安湖》诗,其警联云:'啄花莺坐水杨柳,雪藕人歌山鹧。’极为杨铁崖所称许。”余记宋白玉蟾有《春日游冶》诗云:“风条舞绿水杨柳,雨点飞红山海棠。”亦自隽永。惜无赏音者拈出。

  东坡像《自赞》云:“目若新生之犊,身如不系之舟。试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山谷《自赞》云:“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杨诚斋《自赞》云:“青白不形眼底,雌黄不出品中。只有一罪不赦,唐突明月清风。”与陈龙川《自赞》“人中龙,文中虎”者有间矣。

  至正壬辰冬,倡妇徐氏,徽人。寇常一日召妇佐觞,徐愤骂不从,寇驰剑往杀之。龙江章琬孟文有诗记之云:“平原巷里堂中身,翠舞珠歌玉树春。不得籍除今义死,天容倡妇愧降臣。”江阴王逢原吉亦有诗吊之云:“妾非花月旧时妖,曾事忠良乐圣朝。今日黄巾刀下死,阳城下蔡莫魂消。”其二云:“束带朝衣供奉孙,虏廷歕死报皇恩。妾今一唱贞元曲,孰溅西风碧血痕。”噫!徐妇可谓风尘中有气义表表者矣。回视冠裳,宁不愧哉?孙失其名。


  陆俨山诗话载:“华亭卫先生《题松雪墨竹》云:'汉家日暮龙沙远,南国春深水殿寒。留得一枝烟雨里,又随人去报平安。’”都玄敬诗话云:“周方伯良石所作,但首句改易三字,'汉家’作'中原’,'龙沙’作'龙旗’。”未知孰是?

  唐李义山诗,有“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之句。世俗久雨,见晚晴辄喜,自古皆然。余适逢此景,遂演二首云:“天意怜幽草,孤根托鹩隈。自含幽独意,长殿百花开。香馥滋春雨,情深亲落梅。心知惟二谢,勾引梦中来。”“人间重晚晴,水色共天清。池面浮鱼泳,山腰反照明。渔罾悬别浦,林鸟度新声。仿佛王维画,超然物外情。”李义山全篇,惜未见之耳。

  《汉书》:“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说苑》作“白头而新,倾盖而故。”杨升庵云:“作'而’字解,尤意味。”此说余不敢从,故特拈出。


  栗,木果也,庄子所谓“狙公赋茅”者。今论作茅栗,沈存中尝辩其非矣。杜诗云:“园收栗未全贫。”正指此物。今以栗,解作蹲鸱之芋,一何远哉?

  梁乐府《夜夜曲》,或名《昔昔盐》,昔即夜也。《列子》:“昔昔梦为君。”盐亦曲之别名。

  杜诗“衔杯乐圣称避贤”,用李适之“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之句。今俗本作“世贤”者,非也。

  杜诗“苔卧绿沈枪”,绿沈以漆著色如瓜皮,谓之绿沈。《南史》任昉卒於官,武帝闻之,方食西苑绿沈瓜,投之於盘,非不自胜。绿沈瓜,即今西瓜也。

  佛寺曰“香界”,亦曰“香阜”。江总诗云:“息舟候香阜,怅别在寒林。”高适诗云:“香界泯君有。”“香界”“香阜”,人未曾道。

  《淮南子》云:“马,聋虫也,而可以通气志,犹待教而成,况於人也?”《注》曰:“聋虫喻无知者。”聋虫之名甚奇。

  琬液琼苏,皆古酒名,见皇甫嵩《醉乡日月记》。

  《艺文类聚》载束皙《饼赋》,有“牢九”之目,盖食具名也。东坡诗以“牢九具”对“真一酒”,诚工矣,然不知为何物?後见《酉阳杂俎》引伊尹书有笼上牢丸、汤中牢丸,“九”字乃是“丸”字。诗人贪奇趁韵,而不知其误,虽东坡亦不能免也。“牢丸”即今之汤饼是也。

  欧阳公之文,粹如金玉;苏文忠公之文,浩如江河。欧公之摹写事情,使人宛然如见;苏公之开陈治道,使人恻然动心。皆前代之所无有也。

  古乐府诗云:“尺素如残雪,结成双鲤鱼。要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据此诗言之,古人尺素结为鲤鱼形,即缄是也,非如今人用蜡。《文选》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即此是也。下云“烹鱼得书”,亦譬喻之言耳,非真烹也。五臣及刘履皆谓古人多於鱼腹寄书,引陈涉罩鱼倡祸事证之,何异痴人说梦邪?

  宋初置通判,分知州之权,谓之监州。宋人有钱昆者,性嗜蟹,尝求外补,语人曰:“但得有蟹之处无监州则可。”此语有晋人风味,东坡诗,有“欲问君王丐符竹,但忧无蟹有监州”。昆去东坡未远,即用其事为诗,良爱其语也。

  曲名有《乌盐角》。江邻几《杂志》云:“始教坊家人市盐,得一曲谱於子角中。翻之,遂以名焉。”载石屏有《乌盐角》行。元人月泉吟社诗云:“山歌聒耳《乌盐角》,村酒柔情玉练槌。”

  《荆州记》,盛弘之撰,其记三峡水急云:“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凡一千二百馀里,虽飞云迅鸟,不能过也。”李太白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杜子美云:“朝发白帝暮江陵。”皆用盛弘之语也。

  谢玄晖诗:“风动万年枝。”唐诗:“青松忽似万年枝。”《三体诗注》以为冬青,非也。《草木疏》云:“檍木枝叶可爱,二月花白,子似杏,今在处官园种之。取亿万之义,改名万岁树。”即此也。

  杜子美有《从韦明府续处觅锦竹两三丛》诗,黄鹤注云:“考《竹谱》、《竹记》无锦竹,意其文如锦名之。”《竹记》有“蒸竹、{函}堕竹,其皮类绣”,岂即此乎?刘须溪亦不知所谓。近阅梅圣俞《宛陵集》《锦竹》诗云:“虽作湘竹纹,还非楚筠质。化龙徒有期,待凤曾无实。本与凡草俱,偶亲君子室。”又自注其下云:“此草也,似竹而斑。”始知黄鹤有金注之昏耳。

  杜诗云:“江莲摇白羽,天棘蔓青丝。”王菉猗《春晚》诗云:“丝丝天棘出莓墙。”天棘,天门冬也,如蘹香而蔓生。洪觉范以为柳,非也。

  古有“借书一痴,还书一痴”之说。“痴”本作“瓻”,贮酒器也。後人讹以为“痴”字。宋人艾性父《从高帝臣借书》诗云:“校雠未必及三豕,还借最惭无一鸱。”“瓻”字义同。借时以一鸱为贽,还时以一鸱为谢耳。

  老杜《秋兴云:“红稻啄残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荆公效其错综体,有“缲成白雪桑重绿,割尽黄云稻正青”。言缲成,则知白雪为丝;言割尽,则知黄云为麦矣。近时吴兴邱大祐有“梧老凤凰枝上雨,稻香鹦鹉粒中秋”,亦得老杜不言之妙。

  南荒人称瓶罂谓之具理,人不知何物。东坡在儋耳,以诗别黎秀才,诗後批云:“新酿佳甚,求一具理。”即瓶罂是也。今人以酒器为{敝瓦},康节诗有云:“{敝瓦}子中消白日,小车兒上看青天。”

  古人服善,往往推尊於前辈。如杜少陵:“不见高人王右丞,蓝田邱壑蔓寒藤。”“复忆襄阳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高适则云:“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岑参则云:“谢胱每篇堪讽咏。”如李太白过黄鹤楼则云:“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又云:“令人却忆谢玄晖。”韩退之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又云:“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宋韩维诗云:“自愧效陶无好语,敢烦凌杜发新章?”古人如此推让,今人操觚未能成章,辄阔视前古为无物。近见《咏月诗,有“李白无多让,陶潜亦浪传”之句,是何语邪?可谓狂瞽甚矣!或有允余曰:“杜老有:'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又云:'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亦高自称许。”予曰:“在老杜则可,馀则不可。”

  陆放翁《宿北岩院诗云:“车马纷纷送入朝,北岩镫火夜无聊。中年到处难为别,也似初程宿灞桥。”岑参《送郭义》诗云:“初程莫早发,且宿灞桥头。”放翁结句本此。赵与虤《娱书堂诗话》指为参寥诗,不考之过也。

  《容斋三笔》载:“吴门僧惟茂信天台山,有诗云:'四面峰峦翠入云,一溪流水漱山根。老僧只恐山移去,日落先教锁寺门。’”唐张籍《题虎邱》诗云:“望月登楼海气昏,剑池无底锁云根。老僧只恐山移去,日暮先教锁寺门。”惟茂蹈袭张诗二句,容斋亦受其欺而记之耳。

  房白云皞字希白,与元遗山为友。其《别西湖》诗云:“闻说西湖可乐饥,十年劳我梦中思。湖边欲买三间屋,问遍人家不要诗。”近见李西涯《麓堂诗集》,谓乐天所作,误也。

  余访唐子畏於城西之桃花庵别业。子畏作山水小笔,遂题一绝句於其上云:“青藜拄杖寻诗处,多在平桥绿树中。红叶没胫人不到,野棠花落一溪风。”余曰:“诗固佳,但恐'胫’字押平声未稳。”子畏谓我何据,余曰:“老杜有'黄独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推开胫’。”子畏跃然曰:“几误矣!”遂改“红叶没鞋人不到”。吁!子畏之服善也如此。与世之强辩饰非者,殆迳庭矣。

  《郡阁雅谈》载:廖凝字熙绩。十岁时,有《咏棋》诗云:“满汀鸥不敢,一局黑全输。”作者见之曰:“必垂名於後世。”先大父醉菊翁与客弈棋,家君侍立,客命赋诗,即口占云:“两行分黑白,二叟赌输赢。落子争先著,松间睡鹤惊。”客称赏不已,时家君年才十一岁。

  陆安甫伸举“鹬蚌相持,渔人得利”二句,问王胜甫“有成语可为对否”?胜甫曰:“《战国策》有'犬兔俱罢,田父擅功’之语,可以对之。”安甫叹服。

  《蜀志》载:王衍以霞光笺五百幅赐金堂令张蠙,即今之深红笺也。又有百韵笺,以其幅长可写百韵诗为名也。其次学士笺,则短於百韵矣。西涯李文正与客索笺纸,数日酬和过半,因名为子母笺。其诗云:“朝来东馆暮西涯,子母笺成岂浪夸?犹有贪心劳望眼,半随诗句落谁家?”子母笺自西涯始名。

  《能改斋漫录》云:古来人君之亡,未有谥号,皆以大行称之,往而不返之义也。秦始皇崩於沙丘,胡亥喟然叹曰:“今大行未发,丧礼未终。”见《李斯传》。唐子畏著《四库碎金》云:“皇帝崩後,未有谥号,故曰大行。行者德行之行,读作去声。”二说未知孰是?

  杜《征南》《与兒书》,言昔人云“借人书一痴,还人书一痴”。山谷《借书》诗,有“时送一鸱开锁鱼”。宋艾性父《借书》诗,有“校雠未必及三豕,还借最惭无一鸱”。余考唐韵,“瓻”与“痴”同用,注云:酒器,大者一石,小者五斗。古借书盛酒瓶也。後人讹以为痴,不亦谬乎?

  张修撰(亨父)诗云:“东风泼地扫烟埃,桃李无情柳乏才。留不住春花落去,卷成团雪絮飞来。”此格本“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句。

  伊卿举伯羔,少从学於家君,苦志赡博,温厚文雅,间喜作诗中。余尝爱其有新意,如《寒食》诗云:“风弄轻阴寒食天,粉墙处处露秋千。古人遗俗停炊爨,不禁绿杨枝上烟。”如《山中杂言》云:“牛羊自知夕,桑柘近成阴。”又云:“山花遇雨落,野雉见人飞。”又云:“涸沼空菱叶,高篱满豇化。”其和家君述怀云:“深怀师道终身重,已信文人自古贫。”诗皆清拔可诵。今为四明训导云。

  鄂州蒲圻县赤壁,正周瑜所战之地。黄州亦有赤壁,东坡夜游之地,诗人托物比兴,故有“西望夏口,东望武昌”,“非孟德之困於周朗者乎”,盖坡翁亦有疑之之辞矣。韩子苍亦承东坡之误,有“齐安城畔山危立,赤壁矶头水倒流。此地能令阿瞒走,小偷何敢下芦洲”。元人陈菊南,上虞人,博古士也。其《咏蒲圻赤壁》诗云:“往事何消问阿瞒,到头吞不去江山。自从羽舰随烟尽,惟有渔舟竟日闲。原先字雷皴漫墨本,弩机土蚀点硃斑。凄其古思谁分付?白鸟苍烟来没间。”噫!千载之下,独宋葛常之、元陈菊南二人之卓见耳。杨用脩有云:“世之人无特见者,一一随人之声而和之,譬之应声虫焉。思以青黛药之,可发一笑。”

  广东广州府湛公(若水)擢南京佘酒,将之任,其母垂白,随地任所。荐绅赋诗赠行甚众,唯嘉鱼李承箕一首云:“孝道由来兒奉母,得官今日母随兒。八千里路风波险,纵是胡麻也绉眉。”湛公见诗,即草疏春天於朝,求养亲。至八载亲终,然後出仕。承箕可谓能尽友道,若水则能尽子职,两得之矣。承箕,陈白沙之门人。

  《云麓漫钞》云:“古有风法华者,偶至人家,见笔砚便书,人目之为怪。”吴中士子颇有法华之风,故拈出以警戒之耳。

  赵松雪《咏老态》诗云:“老态年来日日添,黑花飞眼雪生髯。扶衰每藉过头杖,食肉先寻剔齿签。右臂拘挛巾不里,中肠惨戚泪常淹。称床独就南荣坐,畏冷思亲爱日檐。”吁!非身历老境者不能道。

  宋人马晋孟昭,东吴人。赋《满庭芳》词云:“雪渍冰须,霜侵蓬鬓,去年犹胜今年。一回老矣,堪叹又怜。思昔青春美景,除非是、月下花前。谁知道,金章紫绶,多少事忧煎?侵晨,骑马出,风初暴横,雨又凄然。想山翁野叟,正尔高眠。更有红尘赤日,也不到、松下林边。如何好,吴淞江上,闲了钓鱼船。”

  宋徐师川作《渔父》词云:“七泽三湖碧草连,洞庭江汉水如天。朝廷若觅玄真子,不在云边在酒边。明月棹,夕阳船,鲈鱼恰是镜中悬。丝纶钓饵都收却,八字山前听雨眠。”

  宋朝寒食有抛[A122]之戏,兒童飞瓦石之戏,若今之打瓦也。梅圣俞《禁烟》诗云:“窈窕踏歌相把袂,轻浮赌胜各飞[A12?]。”[A12?],七禾切。或云起於尧民之击壤。

  唐诗云:“残霞蹙水鱼鳞浪,薄日烘云卵色天。”东坡诗云:“笑把鸱夷一尊酒,相逢卵色五湖天。”正用其语。《花间集》词云:“一方卵色楚南天。”注以“卵”为“氵卯”,非也。注东坡诗者,亦改“卵色”为“柳色”。王梅溪亦不及此,何邪?

  刘梦得咏玄都桃花而被谪。李繁咏东门柳,杨国忠谓其讥己而得祸。刘後村《咏落梅》诗,有“东君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谗者笺其诗以示柄臣,由是闲废十载。後村有《病後访梅》十绝句,其一云:“梦得因桃却左迁,长源为柳忤当权。幸然不识桃并李,也被梅花累十年。”人谓简斋《题墨梅》而致魁台,後村《咏落梅》而罹废黜。噫!诗之幸与不幸,有如此夫。

  《天厨禁脔》,洪觉范著。有琢句法中假借格。如“残春红药在,终日子夫啼”,以“红”对“子”。如“信册今十载,明日又迁居”,以“十”对“迁”。硃子儋诗话谓其论诗近於穿凿。余谓孟浩然有“庖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以“鸡”对“杨”。老杜亦有“枸杞因吾有,鸡栖奈尔何”,以“枸”对“鸡”,韩退之云“眼昏长讶双鱼影,耳热何辞数爵频”,以“鱼”对“爵”,皆是假借,以寓一时之兴。唐人我有此格,何以穿凿为哉?

  人之於诗,嗜好往往不同。如韩文公《读孟东野诗》,有“低头拜东野”之句。唐史言退之性倔强,任气傲物,少许可。其推让东野如此。坡公《读孟郊诗》有云:“初如食小鱼,所得不偿劳。又如食蟛越,竟日嚼空螯。”二公皆才豪一世,而其好恶不同若此。元次山有云:“东野悲鸣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江山尤古潮阳笔,合卧元龙百尺楼。”推尊退之而鄙薄东野至矣。此诗断尽百年公案。

  老杜“读书破尤卷,下笔如有神”。葛常之《韵语阳秋》云:“欲下笔,自读书始。不读书,则其源不长,其流不远,欲求波澜汪洋浩涉之势,不可得矣。”萧千岩云:“诗不读,书不可为,然以书为诗则不可。”严沧浪谓“诗有别材,非关书也”,恐非碻论。

  吴兴邱吉,字大祐。未遇时,有能诗声,对客挥毫,敏捷无比。一日闻常孰钱允晖善诗,往谒之。邱及门,与阍者曰:“可语汝主,诗人特相访。”钱曰:“彼何人?其迂若是。”适咽客,令阍者请入室,即令赋诗赠妓,仍以险韵困之。邱略不构思,一挥而就。诗曰:“琵琶斜抱出吴★,貌与芙蓉两不降。纤指嫩抽春徇十,修眉淡扫绿蛾只。无裙影拂沈香屑,歌扇风生玉女窗。後夜巫云忽飞去,空馀明月照湘江。”允晖叹不已,遂致上座,倾盖如故,酣饮倡和,留连数日而别。

  郯九成与倪元镇齐名,诗亦清丽。其》春暮《诗云:“春色三分都有几,二分已在雨声中。墙东两个桃花树,恨杀朝来一番风。”又云:“世事总如春梦里,雨声浑在杏花中。”人多称诵。唐人有“二十四番花信风”,山谷有“一霎社公雨,数番花信风”,皆平声用。今九成作去声,必有所自。杜诗“会须上番看成竹”,元微之有“飞舞先春雪,因依上番梅”,俱用上番字,则上番不专为竹也。退之《笋》诗云:“唐知上几番”,又作平声押。

  太湖中有大小干山,吾乡秋官马俞抑之,号清痴道人,有诗云:“大干山,小干山,两山突兀湖不间。世态炎凉说不尽,叉手干人千万难。仲定量不遂依刘愿,作赋还乡泪如霰。蒙正硃门九不开,归家懒见妻兒面。大干山,高嵚崟;小干山,青嶙刚,徒去干人劳尔神,不如壁立千万寻。孤标直上干青云,下视蚁子何足云?噫嘻高哉余素心。两干山,莫干人。”清痴此作,有所感而赋,豪迈跌宕,不减刘龙洲。

  张梦晋灵有隽才,屡试不第,为人落魄不羁。诗文多不存藁。《春暮送友》云:“三月正当三十日,一琴一鹤一孤身。马蹄乱踏杨花去,半送行人半送春。”其临终赋一绝云:“一枚蝉蜕榻当中,命也难辞付大空。垂死尚思玄墓麓,满山寒雪一林松。”其胸襟洒落,亦自不凡。

  宋释惠洪《题王维雪中芭蕉图》,有“雪里芭蕉失寒暑”之句,以芭蕉非雪中物。硃新仲《猗觉寮杂记》云:“岭外如曲江,冬大雪中,芭蕉自若,红蕉始开花,始知前辈作画不苟如此。想惠洪示到岭外故也。”余近阅陆安甫《蕞残录》云:“郭都督鋐在广西亲见雪中芭蕉,雪後亦不凋坏。”噫!不读天下书,未遍天下路,不可妄下雌黄!观此益信。

  元萨天锡尝有诗《送笑隐信龙翔寺》,其诗云:“东南隐者人不识,一日才名动九重。地湿厌闻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衲衣香暖留春麝,石钵云寒卧夜龙。何日相从陪杖屦?秋风江上采芙蓉。”虞学士见之谓曰:“诗固好,但闻'听’字意重耳。”萨当时自负能诗,意虞以先辈故少之去尔。後至南台见马伯庸论诗,因诵前作,马亦如虞公所言,欲改之,二人构思数日,竟不获。未几,萨以事至临川谒虞公,席间首及前事。虞公曰:“岁久不复记忆,请再诵之。”萨诵所作,公曰:“此易事。唐人诗有云'林下老僧来看雨’,宜改作'地湿厌看天竺雨’,音调更差胜。”萨大悦服。今《诗律钩玄》讹刻为倪云林诗,非也。

  宋张表臣尝游南徐甘露寺,偶题小词于壁间。其僧愚俗且聩,愀然不乐曰:“方泥得一堵好壁,可惜涂坏了。”张笑曰:“颇有祖风。”客问:“何谓?”张曰:“昔李卫公亦曾以方竹杖赠甘露寺僧。”寻问之,僧欣然曰:“已规而漆之矣。”卫公嗟惋竟日。祖风之谓此也。余正德辛未春,与张尧臣游虎邱竹楼禅房,酒半,尧臣留句壁间,余亦和之,有“松竹阴中鹤虱堕,翠微深处僧房开”。他日有客戏之曰:“以汝对鹤,受其侮矣。”僧愚俗无知,遂磨灭“鹤”、“虱”二字。重游见之,询知其故。噫!天下事未尝无对:“方杖削圆甘露祖,清诗磨灭虎邱僧。”与客一笑而罢。

  梅花格高韵胜,见称於诗人吟咏多矣,自和靖香影一联为古今绝唱。近见王涵峰履约诗云:“傍水浓开落影斜,依稀遥认雪中花。何如西子春江上,淡扫蛾眉自浣纱。”《许理斋诗话》谓其咏梅当以神仙比之,可以自况,比之妇人,则非也。余阅《木天禁语》有借喻格,如咏妇人,必借花为喻;咏花者,必借妇人为比。如王荆公《咏梅》诗云:“额黄映日明飞燕,肌粉含风冷太真。”东坡云:“春入西湖到处花,裙腰芳草傍山斜。盈盈解佩临湘浦,脉脉当垆卖酒家。”萧柬之云:“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皆借喻也。许子失於考耳。余友江阴曹毅之弘,号方湖,《咏梅》一绝,殊有风致,“清香疏影独踟蹰,脉脉黄昏思有馀。恰似文君新寡後,不施脂粉嫁相如”。亦借喻格也。

  《麓堂诗话》载同官献谀之辞,如西涯专在虚字上用力,如何得到?又云西涯最有功於联句。又云西涯所造,一至此乎?又云莫太泄漏天机。至若与吴文定公和般斑韵,西涯公诗警联,俱载於内,文定和章,一录一句。文定未第时,有《赠西涯》诗,全篇俱载。古人诗话示必如此。噫!涯翁天下士也,何必亦著此语?虽非自矜,亦未免起後人议论。

  刘静修《咏史》云:“纪录纷纷已失真,语言轻重在词臣。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穷受屈人。”《宋史》文信公与陈宜中同传,不预忠义之列。吴文定公有《谒文信公祠》诗云:“当时正气亘乾坤,忠义谁将宋史论?柴市宜为南向象,崖山应有北归魂。已酬乡里希贤志,能报朝廷养士恩。一读《六歌》人便哭,天教遗墨毁无存。”常熟钱氏藏文信公《六歌》墨迹,近毁於火,文定末句故及之。噫!文信公忠义表表在天地间,而史书不预,何邪?余诵静修诗,重增惋叹。

  古人文辞中往往谈及西子事,而其说不一。《吴越春秋》云:“吴亡,西子被杀。”则西子之在当时,固已死矣。宋之问诗:“一朝还旧都,靘妆寻若邪。鸟惊入松纲,鱼畏沈荷花。”则西子复还会稽矣。杜牧之诗:“西子下姑苏,一舸逐鸱夷。”则西子甘心随范蠡矣。及观东坡《范蠡》诗:“谁遗姑苏有麋鹿,更怜夫子得西施。”崱又为蠡窃西子而去矣。余按《墨子》《亲士篇》曰:“西施之沈其美也。”西施之终,不见於史传,古今咸谓其从范蠡五湖之游,今乃知其终於沈,可以为西子浣千古之冤矣。墨子,春秋末人,其所言当信。

  老杜《竹》诗云:“雨洗涓涓净,风吹细细香。”太白《雪》诗云:“瑶台雪花数千点,片片吹落春风香。”李贺《四月词》云:“依微香雨青氛氲。”元微之诗云:“雨香云澹觉微和。”以世眼论之,则曰竹、雪、雨何尝有香也?

  元何贞立,长沙人,欧阳原功之婿。少有俊名,既举进士。原功欲拔入翰林,於虞邵庵揭奚斯诸公极称道之。及相见,适会僧景初持墨菊卷诣翰林求题,诸公遂请贞立赋之。贞立出仓猝,且恇怯,勉强赋云:“陶令归来不受官,黄花采采晓霜寒。悠然一见南山後,故向东篱子细看。”所作殊负所闻,诸公颇不惬。虞公诗云:“过了黄河无此种,江南秋老万僧寒。此花开遍风光尽,莫作寻常草木看。”江南旧有僧万公善画墨菊,故云。欧公诗云:“苾刍元是黑衣郎,当代深仁始赐黄。今日黄花翻泼墨,本来面目见馨香。”僧旧衣黑,谓之缁流。元文宗宠眷笑隐,始赐著黄。贞立以诗故,竟不得入翰苑,欧公亦不复言。邵庵尝语门人曰:“人之出处,固自有定。若贞立者,讲学之功,恐亦未至焉。”近卞户部华伯江阴人,亦为僧题墨菊卷云:“闻说缁衣独好贤,墨花香里对谈玄。玄霜虽改黄金以,老气横秋尚凉然。”此诗固不敢与虞欧并驾,而亦差胜贞立之作矣。

  秦少游侍兒朝华,年十九。少游欲修真,遣朝华归父母家,使之改嫁。既去月馀,父复来云:“此女不愿嫁。”少游怜而归之。明年,少游倅钱塘,谓华曰:“汝不去,吾不得修真矣。”临别作诗云:“玉人前去却重来,此度分携更不回。肠断龟山离别处,夕阳孤塔自崔嵬。”未几遂窜南荒。余友唐子畏阅《墨庄漫录》,偶见此事,以诗嘲少游云:“淮海修真黜朝华,他言道是我言差。庆不了红颜别,地下相逢两面沙。”又《题陶穀邮亭图》云:“一宿姻缘逆旅中,短词聊以识泥鸿。当初我做陶丞旨,何必尊前面发红?”语意新奇,如醉後啖一蛤蜊,颇觉爽口。姚宽《西溪丛语》云:“柳子厚诗,有'空斋不语坐高舂’。恭能诗云:'隔江遥见夕阳舂。’《淮南子》云:'日经於渊虞,是谓高舂。’注云:'渊虞,地名。高舂,时地加戌,民碓舂时也。’黄润玉《万象录》云:'高舂,巳时也。’或云:'日入处,非也。’”余读梁元帝诗云:“暮春多淑气,斜景落高舂。”又《纳凉》云:“高舂斜日下,佳气满栏盈。”当以日入处为是,二说戌与巳皆误。

  林和靖《梅》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议者以黄昏难对清浅。杨升庵《丹铅续录》云:“黄昏,谓夜深香动月之黄而昏,非谓人定时也。”余意二说皆非,岂诗人之固哉?梅花诗往往多用月落参横字,但冬半黄昏时参横已见,至丁夜则西没矣。和靖得此意乎?

  李文正昉云:“士人唯贵王公闻名多而识面少。”太华逸民李荐云:“宁使王公讶其不来,无使王公厌其不去。”余钦服二公之言,当书於座隅。姚合有诗云:“时过无心求富贵,身闲不梦见公卿。”

  卢疏斋云:“大凡作诗,须用《三百篇》与《离骚》,言不关於世教,义不存於比兴,诗亦徒作。夫诗发乎情,止乎礼义。《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斯得性情之正。古人於此观风焉。”

  ◎卷下

  古今文人用事,有信笔快意而误用之者,虽大手笔亦所不免。近见徐天全翁《闲居即事》诗:“闲心自觉功名淡,却笑留侯胜酂侯。”“酂”字有二音,皆地名。萧何所封邑,属沛国,才何切。萧何子孙所封邑,属南阳,则肝切。按班固《十八侯铭》云:“文昌四友,汉有萧何,叙功第一,受封於酂。”唐杨巨源诗云:“请问汉家功第一,麒麟阁上识酂公。”天全翁押去声,或别有所据云。

  《离骚》云“落英”,或谓菊花不落而何为落英?一云:“落,大也。”一云:“落,始也,谓始开之英。”姚宽《西溪丛语》引晋许询诗云:“青松凝素体,秋菊落芳英。”沈约云:“英,叶也,言食秋菊之叶。”余读韦应物诗云:“掇英泛浊醪,日入会田家。”审姚说无疑矣。

  《竹坡诗话》云:“作诗止欲写所见为妙,不必过求奇险。”叶文庄公与中云:“近之作者,嫫母蹙西施之额,童稚攘冯妇之臂。句雕字镂,叫噪聱牙,神头鬼面,以为新奇,良可叹也。”予尝见元人房白云颢诗云:“後学为诗务斗奇,诗家奇病最难医。欲知子美高人处,只把寻常话做诗。”邱文庄濬《答友人论诗》云:“吐语操辞不用奇,风行水上茧抽丝。眼前景物口头语,便是诗家绝妙辞。”

  蒋少传冕云:“近代评诗者,谓诗至於不可解,然後为妙。夫诗美教化,敦风俗,示劝戒,然後足以为诗。诗而至於不可解,是何说邪?且《三百篇》,何尝有不可解者哉?”

  南峰杨君谦循吉,作古文甚有时名,其诗亦闲雅。余每爱《夏日宿禅房》云:“暖分香水浴,凉借好风吹。”《与友人夜话》云:“杯柈草草免空去,饮酒无多闲话长。”《题支硎山僧院》云:“泉喷雪花冷,鸟含蛮语柔。”《送僧》云:“禅从逆境打,衲到暑天收。”《秋夜》云:“月色宝珠莹,酒颜枯木春。”佳句也。有《松筹堂集》。

  天台王古直有《述怀》诗,“穷将入骨诗还拙,事不萦心梦亦清”之句,李西涯称赏之,载于《麓堂诗话》。余少曾见《唐宋诗选》一首,但忘其姓氏,诗云:“才到中年百念轻,独於风月未忘情。贫将入骨诗方好,事不萦心梦亦清。万卷难图金马贵,一生长与白鸥盟。幸然不作诸侯客,犹恐江湖识姓名。”惜古直全篇未之见耳。

  僧齐已《折杨柳》词云:“稼低似中陶潜酒,软极如伤宋玉风。”以中酒之中为去声。予记唐人有诗云:“醉月频中圣。”“近来中酒起常迟。”“阻风中酒过年年。”东坡云:“臣今时复一中之。”作中风之中,非也。

  《隐窟杂志》:宋时阆州有三雅池,古有修此池,得三铜器,状如酒杯,各有篆文曰:伯雅、仲雅、季雅。当时虽以名池,而不知为刘表物也。吴均诗云:“联倾三雅卮。”刘梦得诗云:“酒每倾三雅。”或谓古酒并号三雅,非也。

  白乐天诗,善用俚语,近乎人情物理。元微之虽同称,差不及也。李西涯诗话云:“乐天赋诗,用老妪解,故失之粗俗。”此语盖出於宋僧洪觉范之妄谈,殆无是理也。近世学者往往因此而蔑裂弗视。吴文定公读《白氏长庆集》,有云:“苏州刺史十编成,句近人情得俗名。垂老读来尤有味,文人从此莫相轻。”

  杨用修《丹铅续录》云:“白乐天三游洞记云破月出光景,含吐互相明灭,晶莹玲珑,象生其中。虽有敏口莫能名状。造语如此,何异柳子厚?世以为太易轻议之,盖亦未深玩之也。”

  近见天全翁徐武功墨迹一卷於友人家,笔画遒劲可爱。其词云:“心绪悠悠随碧浪,良宵空锁长亭。丁香暗结意中情。月斜门半掩,才听断钟声。耳畔盟言非草草,十年一梦堪惊。马蹄何日到神京?小桥松径密,山远路难凭。”其词句句首尾声字相连续,故名之为《玉连环》。想此体格自天全翁始。又见赋《中秋月》一痊云:“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天全文集中皆不载,是以知散佚诗文尤多。

  宋杨学士应之题所居壁云:“有竹百竿,有香一炉,有书千卷,有酒一壶,如是足矣。”余友柳大中佥性僻嗜书,搜罗奇籍,传写殆遍,亲自雠校,不吝假借,由是人益贤之。间好吟咏。手录《白氏长庆集》,题其後云;“两三年写自经手,七十卷书才到头。”《山居》云:“煮粥烧松子,梳头就菊花。”《述怀》云:“百竿竹与身同老,千卷书曾手自钞。”余尝过访其居,修竹潇然,焚香独坐,左图左史,充栋汗牛,昔人之所慕者,今大中俱得之矣。与世之朝秦暮楚,驱驰势利之场者,大相辽绝哉。

  唐士絅《梦馀录》云:“古人爆竹,必於元旦鸡鸣之时。今人易以除夜,似失古意。”余近读张燕公《守岁》诗云:“竹爆好惊眠。”始知唐时除夜爆竹,其来久矣。

  张文潜《明道杂志》云:“钱穆父尹开封府,剖决无滞,东坡誉之为'霹雳手’。穆父曰:'敢云霹雳手,且免胡户蹄。’盖俗谚也。”《能改斋漫录》记张邓公《罢政》诗云:“赭案当衙并命时,与君两个没操持。如今我得休官去,一任夫君鹘鹭蹄。”余又见李屏山乐府末句云:“但尊中有酒,心头无事。葫芦提过鹘鹭蹄。”即今俳优指为鹘突者,即胡涂之谓也。

  壶山宋廉父《咏景》诗云:“朋比趋炎态度轻,御人口给屡憎人。虽然暗里能钻刺,贪不知机竟杀身。”此诗讽当世小人,奔不知止者,然辞语太露,无含蓄意。本朝夏文靖公原吉《咏蚊》云:“白露瀼瀼木叶稀,痴蚊犹自傍人飞。信伊祇解趋炎热,未识行藏出处机。”蔼然有规讽惊戒之意存焉。

  祝枝山先生希哲,尝叙家君《约斋漫录》二十卷。今录其略云:“俞君宽父,吴之耆儒也。秉操贞介,守道笃学,慎交简出,泊然安素。其为学也好剧餮饴勤,彰逐月外,视权要若仇,声利若沤,黄卷宾主,墨订硃,雠,日与古哲者游,盖皇甫玄晏之流也。文浩瀚不暇尽录。”杨君谦见之乃曰:“太史公笔,不过是也。”又《赠先君》诗云:“水南雄市尤尘趋,水北还容陋巷居。三尺素桐陶靖节,百篇华赋马相如。心抛世俗争为事,手录前贤未见书。欲继姓名高士传,怕君嫌我近睢盱。”家君白发种种,嗜学不倦。每见奇书,手誊录,时年八十馀矣,未尝一日庆铅椠也。枝翁与先君辞世,先後墓木拱矣。展卷读之,不觉泫然。

  吾乡光庵王仲光,博学知天文,旁通於医。洪武中,避地太湖。戊寅,储君即位,有诗云:“数茎白发乱蓬松,万理千梳不得通。今日一梳通到底,任教春雪舞东风。”人咸谓“光庵我朝陈图南”,信哉!

  陆放翁《黄州诗云:“君看赤壁终陈迹,生子何须是促谋?”赵与时《宾退录》云:“陆诗本晁载之《咏昭灵夫人诗:'安用生兒作刘季,暮年无骨葬昭灵。’”予曰:“非也。东坡有'但令有妇如康子,何用生兒似仲谋’?”

  少师杨文贞公尝曰:“东坡竹妙而不真,息斋竹真而不妙。”盖坡公成於兔起鹘落须臾之间,而息斋所谓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者也。专以画为事者,乃如是尔。今人有得东坡竹,其枝叶逼真者,大率伪尔。沈石田长於山水而短於竹,尝《自嘲》云:“老夫画竹丑竹类,小兒旁观谓杨柳。”李西涯《题柯敬仲墨竹》云:“莫将画竹论难易,刚道繁难简更难。君看萧萧祇数叶,满堂风雨不胜寒。”非得画家三昧旨,恐不能道此语。

  《考古编》云:“屈原《渔父》一章,自载己与渔父问答之辞。春劝其从俗,原答之曰:'宁赴湘流,葬於江鱼腹中。’渔父莞尔鼓枻,歌沧浪而去。则是自“莞尔”而下至“去不复顾”,皆原语言也。若原实尝投湘,安得更能自书死後之言乎?贾谊扬雄作《畔骚》,皆言原真投水死,而世亦和之,此不审也。清明前三日,谓之寒食节,天下皆然。其事出於介子推,山西尤重。王恽有诗云:“晋人熟食一月节,店舍无烟灶厨冷。”户象诗云:“子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今吴中相传清明前二日也。

  吾乡魏太常校常寓杨庵精舍,偶谈水灾,但逢六,数有水厄,每六十年或六年必有一变。夫六阴数也,故有水灾,理或然也。庄渠有《救荒策》,文繁不暇悉录。

  《史记》《扁鹊传》,饮以上池之水。上池水者,竹木上未到地之水是也。

  立庵俞有立(贞木),洞庭人。尝题赵仲穆画马一绝云:“房星方堕墨池中,飞出蒲梢八尺龙。想像开元张太仆朝回骑过午门东。”风致宛然在目,年九十六而卒。

  戴石屏诗:“麦朝充食,松明夜当灯。”此实录也。山西深山老松心有油者如蜡,山西居民多以代烛,谓之“松明”,颇不畏风。

  梅圣俞每醉,辄叉手温语,坡公谓其非善饮者,习性然也。余友唐解元子畏每酒酣,喜讴刘後村诗云:“黄童白叟往来忙,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後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子畏匪好此诗,但自寓感慨云。

  宋景公云:“医卜之事,士君子能之,则不迂不泥不矜不神;小人能之,则迂而入诸拘碍,泥而弗通大方,矜以夸己,神以诬人。”景文真格言也。梅圣俞《赠何山人》诗有云:“日闻古贤哲,必与医卜邻。”

  范文正公尝在边庭,以黄金铸一笺筒,饰以七宝,每得朝廷诏旨敕命,贮之筒中。後为一老卒夜间盗去,潜递於家。公知之勿究,明年以老放归。袁文清公(桷)伯长有诗题文正公遗像一绝云:“甲兵十万在胸中,赫赫英名震犬戎。宽恕可成天下事,从他老座盗金筒。”

  郦道元《水经注》形容水之清澈云:“分沙漏石。”又曰:“渊无潜甲。”又曰:“鱼若空悬。”又曰:“石子如樗蒲。”皆极造语之妙。

  古语云:“梧桐不生则九州异,一叶为一月,闰月十三叶。”宋人《闰月表》有云:“梧桐之叶十三,黄杨之厄一寸。”

  元人有诗云:“钱塘门外柳如金,三日不来成绿阴。折得一枝城里云,始知城外已春深。”徐天全《雪湖赏梅》云:“梅开催雪雪催梅,梅雪催人举酒杯。折取琼枝插船上,满城知是探春回。”二诗皆隽逸可诵,惜元诗遗其名氏。

  梁元帝《纂要》云:“日在午曰亭,在未曰映。”王仲宣诗云:“山冈有馀映。”谓日昃。

  马少游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才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赢馀,但自苦尔。”刘梦得《经伏波神祠》诗有云“一以功名累,翻思马少游”之句,此也。

  古人诗集中,往往有赠内忆女遣妾之作,若称美子妇颜色见於辞章者,唯《山谷集》中有之。其赠子妇之兄,乃云“双鬟女弟如桃李,早年归我第二雏”之句,可丑可鄙。《硃子语类》谓其“乱道”,莫非此欤?

  “龙锺”,竹名。年老曰龙锺,言如竹之枝叶,摇曳不能自禁持也。

  杜少陵《冬日怀李白》诗:“裋褐风霜入。”惟宋元本仍作“裋”,今新刊本皆改作“短褐”,谬矣。“裋”音“竖”,二字见《列子》。

  武功伯徐公,天顺间,遭谗被逐,放归田里,自号天全翁。与杜东原陈孟贤诸老登临山水为适,不驾官船,惟幅巾野服而已。所至名山胜境,赋咏竟日忘倦,或填词曲以侑觞,其风流仪度,可以想见。其游灵岩《水龙吟》词云:“佳丽地,是吾乡,西山更比东山好。有罨画楼台,金碧岩扉,仿佛十洲三岛。却也有风流安石,清真逸少。向望湖亭畔,西施洞口,天光支影,上下相涵相炤,似宝镜里翠蛾妆晓。且登临,且谈笑,眼前事几多堪吊?香迳踪销,屟廊声杳,麋鹿还游未了。也莫管吴越兴亡,为他烦恼。是非颠倒,古与今一般难料。笑宦海风波,几人归早,得在家中老。遇酒美花新,歌清舞妙,尽开怀抱。又何须较短量长,此生心应自有天知道。醉呼童更进馀杯,便拚得到三更乘月回仙棹。”此词脍炙人口,盛传於世。公年六十六而卒,墓在吴县玉庶山。吴文定公有诗吊之云“众口是非何日定,老臣功罪有天知”之句。

  元僧道璨号无文印,进士陶跃之之子,善诗文。余爱其《题坡翁墨竹》云:“长公在惠州,日遗黄门书,自谓墨竹入神品。此枝虽偃蹇低徊,然曲而不屈之气,上贯枝叶,如其人,如其人。”

  唐人“风雨”字入诗最佳者,载於《麓堂诗话》。宋诗唯潘邠老“满城风雨近重阳”之句,播传人口。余观《後村诗话》载游次公《卜算子》词云:“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信。草草杯柈话别离,风雨催人去。泪眼不曾晴,眉黛愁还聚。明日想思莫上楼,楼上多风雨。”一词而叠用四“风雨”,读者人厌其繁,句意清快可喜。

  梅花不入《楚骚》,杜甫不咏海棠,二谢不咏菊花,亦可懊恨。辛幼安词云:“戏马台前秋雁飞,管弦歌舞更旌旗。要知黄菊清高处,不入当年二谢诗。倾白酒,绕东篱。只於陶令有心期。明朝重九浑潇洒,莫使尊前欠一枝。”词调《鹧鹕天》。稼轩盖为菊解嘲也。

  “绣裙斜立正销魂,宫女移灯掩殿门。燕子不归花著雨,春风应是怨黄昏。”《侯鲭录》载此诗,不知何人作也。余尝见唐女郎刘媛二绝句云:“雨滴梧桐秋夜长,愁心和雨到昭阳。泪痕不学君恩断,拭却千行更万行。”“学画蛾眉独出群,当时人道便承恩。经年不见君王面,花落黄昏空掩门。”女郎此诗,可谓哀而不伤者矣。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阑一林雪,人生看得几清明?”陆放翁谓东坡此诗,本杜牧之“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余爱坡老诗,浑然天成,非模仿而为之者。放翁正所谓“洗瘢索垢者”矣。“索新妇,嫁女兒”,吴人俗彦也。按《三国志》:孙权欲为子索关羽女,袁术欲为子索吕布女。今人呼“索”为“煞”,因其音相似而为之。

  《古今诗话》云:“江州琵琶亭题者甚多,唯夏郑公最佳。诗云:'流光过眼如车毂,薄宦羁人似马衔。若遇琵琶应大笑,何须涕泪满青衫?’”余爱杨孟载云:“枫叶芦花两鬓霜,樱桃杨柳久相忘。当时莫怪青衫湿,不是琵琶也断肠。”孟载此诗为乐天解嘲,亦出新意。

  沈石田诗话载:“薛沂叔《咏新溪小泛》诗云:'柳断桥方出,云深寺欲浮。’”“石田称'浮’字古人不能道。余见僧泐季潭有《屋舟》诗,有“四面水都绕,一身天若浮”,皆本老杜“乾坤日夜浮”之句。石田称之过矣。

  宋朝盛学士次仲与孔平仲同在馆中,雪夜论诗,盛曰:“今夕当作不经人道语。”平仲诗:“斜拖阙角龙千丈,抹墙腰月半棱。”坐客皆称绝。次仲曰:“句甚佳,惜其不大。”顷间,次仲诗:“看来天地不知夜,飞入园林总是春。”平仲乃服。余见《麓堂诗话》载谢方石鸣治《送人兄弟》诗:“坐来天地不知夜,梦入池塘都是春。”次仲《雪》诗,颇与暗合。

  陈声伯《渚山诗话》云:“近世士大夫遇事退恕,则曰'过背之後,不知和尚在钵盂在’。其担任者,则曰'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声伯戏以此言作绝句云:“短世惊风骤雨中,是非利害竟何从?身谋过背谁知钵,日记升堂且撞钟。”观此则非退恕者矣。吾吴中亦有谚云:“暴时得长老做,半夜里起来撞钟。”此语盖讥讽当世浮躁者。余偶得一绝以继之云:“处世真如一梦中,英雄得失总成空。存亡身钵何须计?入定那闻半夜钟。”声伯名霆,吴兴人。

  汉末仲长统《见志》诗曰:“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散《五经》,灭裂《风雅》。”又郑泉嗜酒,临卒,谓同类曰:“必葬我陶家之侧,庶百岁之後,化而成土,幸见取为酒壶,实获我心矣。”二子真旷达之士矣。

  《墨庄漫录》载:“妇人弓足,始於五代李後主。”非也。予观六朝乐府有《双行缠》,其辞云:“新罗绣行缠,足跌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唐杜牧诗云:“钿尺裁量减四分,碧疏璃滑里春云。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画裙。”段成式诗云:“醉袂几侵鱼子缬,彯缨长戛凤凰钗。知君欲作《闲情赋》,应愿将身作锦鞋。”《花间集》词云:“慢移弓底绣罗鞋。”则此饰不始於五代也。

  《说苑》:“子贱为单父宰,初入境,见有冠盖来迎者,子贱曰:'车驱之,所谓阳乔者至矣。’阳乔,鱼名,不钓而来,喻士之不招而至者也。其鱼之形则未详。.余按《荀子》曰:本者,浮阳之鱼也。《唐文粹宓子贱庙碑》云:“岂意阳骄,化而为鲂。”乔从鱼为鱎,字义乃全,骄字恐误。

  《唐六典》有装潢匠,注音光上声,谓装成而以蜡潢纸也。今制笺法,犹有潢桨之说,人多不解,虽大夫士读作平声,非也。

  张野《庐山记》:“天将雨,则有白云,或冠于峰严,或亘于中岭,欲谓之山带是也。不出三日,必有雨。”唐人诗云:“风吹山带遥知雨。”

  嘉兴李训导进,字孟昭,其《西湖夜宿》云:“蹇驴冲雪岸乌纱,夜醉西湖卖酒家。二八吴姬吹凤管,卷帘烧烛看梅花。”诵之以潇洒可爱。

  围棋世称为“手谈”,又曰“坐隐”二字,盖晋人语也,可入诗。

  都玄敬诗话载:“周方伯良石《题赵子昂墨竹》云:'中原日暮龙旂远,南国春深水殿寒。留得一枝烟雨里,又随人去报平安。’陆俨山诗话谓此诗华亭卫先生作。但首句三字不同,“中原”作“汉家”,“旂”作“沙”。卫逸其名,想传闻之误耳。

  种放隐于终南山,召拜起居舍人,赐告西归。有一高士隐居三世,以野蔌一盘诗一篇赠放云:“接得山人号舍人,硃衣前引到蓬门。莫嫌野菜无味,我是三追处士孙。”

  王逐客送鲍浩然游浙东,作长短句云:“水是眼横波,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连?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东趕上春,千万和春住。”有余不尽之意,蔼然于言外。

  绍兴间,临安士人有赋曲云:“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惯只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晚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得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思陵见而喜之,惜其后叠第五句“重携残酒”,不脱寒酸气,改曰“重扶残醉”。虞伯生系之以诗云:“重扶残醉西湖上,不见春风画船。头白故人无在者,断隄杨柳舞青烟。”亦寓感慨之意深矣。

  《西溪丛语》云:“孟浪,无趣舍之谓。”余读《庄子》林[C16?]斋《口议》云:“孟浪,不著实之谓。”当从林注为当。

  唐人俗谚云:“槐花黄,举子忙。”翁承赞诗云:“雨中妆点望中黄,勾引蝉声送夕阳。忆得当年随计吏,马蹄终日为君忙。”承赞,闽人,唐末为谏议大夫。陈藏一《话腴》载:“李太守与伯珍医士书简云:'遣白金三十两奉谢,以备橘黄之需。’咸不晓所谓橘黄之义。及观《世说》有'枇杷黄,医者忙。橘子黄,医者藏’,乃知古人用事不苟如此。”

  东峰吴鸣翰,洞庭人,在郡庠有能诗声。其《别妾》诗云:“黄金散尽学风流,学得风流已白头。记得西楼明月夜,几声檀板按梁州。”又《挽溺水妓》云:“翠袖尚笼金钏冷,清波难洗玉容羞。”

  洪景卢《夷坚志》,“夷坚”二字出《列子》“夷坚闻而志之”,方言鹍鹏也。唐华原尉张慎素有《夷坚录》三卷。张端义《贵耳集》云:“夷姓坚名也。”张博洽之士,然必有所据,但未明方言出于何典耳。

  老杜《孟冬》诗云:“破瓜霜落刃。”《岁时杂咏》乃云:“破甘霜落瓜。”硃新仲《杂记》云:“孟冬无瓜,当以《杂咏》为是。”余谓西瓜冬天固少,则今冬瓜兴瓠子皆有粉,故谓之霜落刃。若改作“破甘霜落瓜”,则谬矣。

  关西名妓王白苎者,姿容雅素,词翰情思,翘翘出群。来游吴中,骚人雅士,闻其名而往者接种。或以诗挑之,会合其意,即留款宿,否则金帛盈箱,亦不能动。吴士熊栋卿访白苎,杯酌间各咏一物,白苎分得竹簟,其诗云:“含风八尺黄琉璃,卷送郎君诚不恶。只愁一夕秋露零,高束寒冰向尘阁。”栋卿分得竹夫人,其诗云:“含风八尺黄琉璃,卷送郎君诚不恶。只愁一夕秋露零,高束寒冰向尘阁。”栋卿分得竹夫人,其诗云:“保抱工夫妙不传,数条风骨已冷然。怪他世济夫人美,惯伴多才学士眠。”栋卿复指庭前蜘蛛为题,白苎诗先成云:“高结蓬莱第一宫,飞丝曾上御衣红。只因误罥仙人髻,谪向人间草屋东。.颇有自负之意。栋卿乃嘲之,其诗云:“高结蓬莱第一宫,飞丝曾上御是丝,些些黏惹便羁迷。何如扫动周遭网,不遣人间赚阿谁?”白苎见栋卿诗,稍不乐,稍不乐,复赋一首解嘲云:“上林一片杏花飞,预设贤罗修尔归。莫道个中黏著住,差强随永与沾泥。.栋卿亦无如之何,白苎姿色不艳丽,诗才敏速,不亚唐之薛涛也。

  高骈镇成都,命酒佐薛涛妓行一令。乃曰:“须得一字象形,又须押韵。”公曰:“口,有似没梁斗。”涛曰:“川,有似三条椽。”公曰:“奈何一条曲?”涛曰:“相公为西川节度使,尚使一没梁斗,至于穷酒佐有一条椽兒曲,又何足怪?”骈亦为之哂焉。

  唐子元荐论本朝之诗:“洪武初,高季迪袁景文一变元风,首开大雅,卓乎冠矣。二公而下,又有林子羽刘子高孙炎孙蕡黄玄之杨孟载辈羽翼之。近日好高论者曰:'沿习元体,其失也瞽。’又曰:'国初无诗,其失也聋。’一代之文,曷可诬哉?永乐之末至成化之初,则微乎藐矣。弘治间,文明中天,古学焕日,艺苑则李西涯张亨父为赤帜,而和之者多失於流易。山林则陈白沙庄定山称'白眉’,而识者皆以为傍门。至李空同何景明二子一出,变而学杜,壮乎伟矣。然正变云扰,而剽袭雷同,经国微,而风雅稍远矣。”词繁不能悉录,撮其大略而已。

  《封氏闻见录》云:“海内温汤泉甚多,有新丰骊山汤,蓝田石门汤,岐州凤泉汤,同州北山汤,河南陆浑汤,汝州广成汤,兗州乾封汤,邢州沙汤,凡八处,皆有温泉。”《墨庄漫录》云:“泉大热而气烈者,乃硫黄汤也。唯利州平疴镇汤泉温和,手可探而不作臭气,云是硃砂汤也。人传昔有两美人来浴,既去,异香馥郁,累日不散。”李端叔过浴池上作诗云:“华清赐浴忆当年,偶记荒山结胜缘。未必兴衰异今昔,曾经美女卸金钿。”余读唐子西《温泉记》云:“其下未必有硫黄,以为水受性本然。”按李贺有诗云:“华清宫中石汤。”以此推之,泉之温者,其下必有硫黄、石、硃砂之类。子西指以为水受本然之性,其然岂其然乎?

  辛稼轩在上饶时属其室人病笃,命医治之,脉次,有侍婢名整整者侍侧,乃指谓医者曰:“老妻获安平,当以此婢为赠。”不数日果愈,乃践前约。以整整而去,稼轩口占《好事近》云:“医者索酬劳,那得许多钱物?只有一个整整,也盘合盛得。下官歌舞转凄惶,賸得几枝残笛。觑著这般火色,告妈妈将息。”整兒善笛,故第六句及之。

  陈声伯《墨谈》云:“尧让天下於许由,由非山林逸士也。《左传》云:'许,太岳之後。’太岳意即由耳。古者申吕许甫,皆四岳之後。《尧典》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逊朕位。’让由之举,或即此也。若饮牛弃瓢之说,或者由不敢当其让,遂逃避於野,如益避启於箕山之类。後人不知,概谓尧以天下让一山野之人,甚可骇也。”又阅都玄敬诗话云:“许由之名,见於庄子之寓言。自太史公信以为实有其人,而後世因之。许由者,许其处由,未尝有是人也。”玄敬当时最以洽博多闻称,不知何所据而云然。姑两存之,以质诸稽古之士。

  张祜题骊山有禽名阿滥堆,明篁御玉笛,将其声翻为曲,左右皆能传唱。故祜有诗曰:“红叶萧萧閤半开,明皇曾幸此宫来。至今风俗骊山下,村笛犹吹《阿滥堆》。”

  唐开元中,许云封善笛,李中《赠笛兒》有云:“陇头休听月明中,妙竹嘉音际会逢。见尔尊前吹一曲,令人重忆许云封。”刘禹锡《赠歌人米嘉荣》诗云:“唱得梁州意外声,旧人唯有米嘉荣。近来年少轻前辈,好染有些须作後生。”二生挟一艺之能,而名存不朽者,非名人之诗而传若是乎?余尝谓僧高闲草书,历世遐远,而不见传於世。今人读韩昌黎文,其名遂显於千百世之下而不能癜,由是知文字之不可无也如此。

  杨用脩《丹铅续绿》云:“吞姓自古有之,若《氏族全书》有吞景云,晋有吞道元与天公笺者,今类书引用改'吞’作'查’,盖不知有吞姓也。《书叙指南》所引犹是吞字,可以为证。”余因是而索检《指南》考之,惜乎近年为人窃去矣。余惋叹累日,饮食不能下咽,乃为诗以志吾感云:“四十年前录此书,任渠痴笑宋人愚。追思跋语浑如梦,安得龙颔下珠。”《指南》任德俭著,其後有俞贞木先生题跋志於後。贞木家贫,一日绝粮,废簪铒衣服,仅存是册,盖惜青氈旧物故也。余今六旬矣,不知更复见此书否?是吾幸也。

  王楙《野客丛书》云:“乐天有两小蛮,如'杨柳小蛮腰’,公侍姬也。如曰'还携小蛮去,试觅老刘看’,此酒榼名也。”王说谬矣,皆侍姬也。因讳之,乃曰酒榼。老刘即禹锡也。如元微之莺莺曰“双文”。宋贾耘老妾,东坡名之曰“双荷叶”。钱伯瞻侍兒名倩奴,《山谷集》中曰“青人”。我朝林子羽《鸣盛集》内红桥,皆侍姬也。盖讳之易其名耳。

  余尝见倪云林张伯雨诗寄与同时某人,称呼下曰“印可”二字,余不晓所谓。後阅《霏雪录》云“印可”字,维摩言“若能如是坐者佛可印可”,此禅语也。

  山谷晚岁信佛甚笃,酷好嗜蟹,有诗云:“寒蒲束缚十六辈,已觉酒兴生江山。”东坡亦爱食蟹,其《谢丁公默惠蟹》诗云:“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尖团即蟹腹下靥也,雄蟹脐尖,至十月极肥大而豪腴,甚有味,古人谓之糊口者是已。刘孟熙谓雌蟹脐圆而珍,盖不知其味者矣。

  《丹铅馀录》云:“《英光堂帖》,有米元章临智永真草千文,与今本大不同,乃知古人临帖,不论形似也。岳珂跋其後云:“摹临两法本不同,摹帖如梓人作室,梁栌栋桷,虽具准绳,而缔创既成,气象自有工拙;临帖如双鹄并翔,青天浮云,浩荡万里,各随所至而息焉。《宝晋帖》盖进乎此者肖。故曰'袒裼不浼,夜户不启。善学柳下惠,莫如鲁男子’。”余谓不但临摹法帖,看画亦然。今人见画不谙先观其韵,往往以形似求之,此画工鉴耳,非古人意趣,岂可同日语哉?欧阳文忠公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苏东坡云:“作画以似形,见与兒童邻。”真名言也。

  硃性甫存理,仲秋在王浚之池台赏月,座中诸客赋诗,先就,性甫有一联云:“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咸为击节称赏。余曾见僧仲璋一词云:“万事悠悠输一醉,花酒休教离手。”性甫句得非此词脱胎换骨否?

  《菽园杂记》载一诗云:“焚书祇是要人愚,人未愚时国已墟。只有一人愚不得,又从黄石读兵书。”陆式斋云:“惜不知何人所作?”余见韦居安《梅磵诗话》载萧冰崖立之《咏秦》诗云:“燔经初意欲民愚,民果俱愚国未墟。无奈有人愚不得,夜师黄石读兵书。”陆公所记即冰崖之诗,後人相传稍易之耳。

  弘治乙丑,五文恪公(济之)丁内忧,郡守林公世远延文恪修郡志,时馆於西城书院。庭中有白莲一盆池,秋晚一朵忽开,文恪有诗云:“埋盆若个便为池,玉花亭亭有一枝。不以格高知者少,奈因开晚谢还迟。庭前晓日自相媚,江上秋风空尔为。我欲举杯同此赏,天高露下月明知。”吴中搢绅能诗者和之甚众,勍敌殊罕。唯枝山祝希哲诗云:“宾馆秋光聚曲池,玉杯承露阁凉枝。孤寒未必遗真赏,开布何须怨较迟。长恨六郎殊不肖,徒闻十丈亦何为?徐摇白羽开新咏,想孤寒未必遗真赏,开布何须怨较迟。长恨六郎殊不肖,徒闻十丈亦何为?徐摇白羽开新咏,想对薇花独坐时。”时枝山翁亦纂修郡志,故前云云。为字险韵,句句帖题,文恪独加称赏。

  昔人《题严子陵图》云:“当时便著蓑衣去,烟水茫茫何处寻?”艾性父诗有“却把客星侵帝座,岂应忘世未忘名”。余谓此等语,皆克剥之辞,固不足道。独爱方求可一诗云:“谩衣羊裘钓泽云,无端惹起汉玄纁。风标自与齐人异,便着蓑衣也识君。”

  成化间,吴中大水,郡守刘瑀酷虐子民,督徵粮税,乡民苦楚,血肉狼藉,破产荡业,不胜栲掠,时人目为“白面虎”。杨仪部循吉有《酷吏行》行刺之云:“酷吏面上无慈色,手中长提法三尺。怒肉横生髯奋张,高呼拍案气扬扬。鞭笞在前视如戏,人血纵横流满地。水浸生荆尚怪轻,铜包大杖犹嫌细。贫穷百姓真可怜,每每见官多被鞭。忍饥忍痛哭向天,公人更觅行杖钱。”刘竟不得其死,可为酷虐者戒。

  ◎跋

  日来酷暑杜门,清晓早凉,颇有以一二种说部诗话等书,或旧钞,或旧刻,助余消遣,此亦家居销暑之一乐也。此册为一书友携至,间其直,云:“新从故家架上取得,特送览,尚未有价。”余属留之。会触热出门,日午才归,偶一披阅,自序无姓名可考,遍检案头诸家书目,不得《逸老堂诗话》之名。方怅怏,而于卷中得其父俞君宽父之名,是知戊申老人乃俞姓。后又检得陆其清《佳趣堂书目》载是有书,并注云:“俞宽父之子。”然其名字不传,可知书既流传,不患无所稽考也,喜甚!未及买,而已加题识,书魔故智复明,自觉可笑。明日书友至,如议直不成,尚当向之索酬,方许携去,盖后有得此者,可省检查之劳也。

  辛未六月二日,求古居主人记

  《逸老堂诗话》二卷,得之江甯严侍读东有所。书中不列乡里姓名,然称魏庄渠马抑之为同乡,则苏之昆山人也。又称祝枝山序其父《约齐漫录》二十卷云“俞君宽父,吴之耆儒”,又以知其人姓俞矣。其大父醉菊翁亦见书中,然皆不知其名。昆山之俞,唯允文字质甫者最蓍,广五子之一也。考其事迹,又龃龉而不合,此书与《约齐漫录》、《江南通志》及《千顷堂书目》皆不载。虽有诗句,又不为《明诗综》所录,一时无可踪迹。顾其书虽无大过人处,而叙述亦班驳可喜。其论《丽堂诗话》载同官献谀之词,未免起后人之议,尤确论也,为禄而传之。至其祖孙三世之名若字,俟他日得《昆山县志》与《祝枝山集》,再为蒐考云。

  卢文召

  《逸老堂诗话》两卷,向藏严东有瞩抱经处,嗣为黄尧囿所得。卢黄均有题跋。粤寇乱后,归昆山赵学南,时馆沪上制造局。去秋七月,又遭兵燹,藏书尽毁,惟此书录一副本,尚存乃兄仲宣处,学地亟为寄示。据两跋语考之,系昆山俞姓所著,而《江南通志苏州府志昆山县志》艺文皆不载。黄跋云:“陆其清《佳趣堂书目》载有是书。并注云'俞宽父之子’。”其书有云:“祝枝山尝序家君《约齐漫录》二十卷。”序略云:“俞君宽父,吴之耆儒。”与《佳趣堂书目》合。书又云“先世居绰墩山下,祖赓飏,以长厚称,筑山来居,延师课孙。父允升,迁居东城,聚书数千卷,手披口诵。廷栋刻苦励学,举康熙己卯乡荐,授桐城教谕,母丧归卒”等语。是书中所称“大父醉菊翁”者,即其祖赓飏也。所称家君且录祝序略云“俞君宽父”者,即其父允升也。似皆可据以为证。惟卷首嘉靖丁未五月戊申老人自叙,《志》中称“康熙己卿乡荐”,距嘉靖丁未作序时,已越百五十余年,必非其人可知。惠农云:“是人与吾乡张亨父陆安甫皆相识,应在嘉靖万历前后。”而《昆志》中检查再三,竟不可得,亦一憾事,当别为蒐考之。

  甲寅新正,太仓缪朝荃蘅甫

  《逸老堂诗话》,明人写本,有求古居主人跋,即士礼居黄荛翁也。先君于粤匪乱时得之。前数年江阴缪筱珊先生借录一本,曾载入其所箸《藏书记》中,又钞示卢抱经一跋。壬子,令兒子经申录一副本赠从兄仲定量。癸丑夏六月,遭乱,所有藏书数万卷,一旦尽失,而是书原本亦遭盍劫灰,於是从兄自抄一本,而以副本归余。即寄太仓缪蘅甫李惠农两先生阅看,盖二君亦好读未见书者也。蘅甫又加一跋寄还。今秋无事,重钞一本,装订成帙。此书幸江阴缪公传录一本,及余录赠从兄副本,获存於世。惟著书人俞某,各家题跋均未能考得,殊为憾事。蘅甫疑即俞廷栋其人者,必非是也。惠农云与张亨父陆安甫皆相识,是当於张陆著作中求之。又昆山尚有俞姓者,余均不相识,倘得因缘,检阅谱牒,或能得其祖孙三代之名字。而蘅甫又以为是书向藏严卢二家,嗣为黄氏所得,恐亦未确。疑严卢所藏别一本,非即荛翁所见本也。甲寅中秋,昆山赵诒琛学南录毕识。

  《逸老堂诗话》二卷,著录於艺风藏书续记。仅知撰人姓俞,名字无考。检祝枝山《怀星堂集》《约斋闲录序》,知俞宽父之子,名弁,字子客。枝山先生称其凤毛兰种,世其儒业,尤益亲予者,即此书之著者也。数年积疑,一旦豁然,喜极无眠,篝灯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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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居易才是真正的诗仙吗?
meshlle2019.11.30分享举报
1个回答
humuen1
2019.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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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是山西太原,出生在今河南新郑市。白居易是唐朝时期的三大诗人之一,同时他还是唐朝现实主义诗人。他与同时期的元稹,并称为“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



白居易画像插图

白居易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诗人之一,他的代表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在教科书上白居易有“诗魔”和“诗王”之称。但历史记载上他才是正真的“诗仙”,这“诗仙”的称谓不是李白的吗?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居易“诗仙”的称谓是如何来的?
我们在教科书中看到的是这样的: “诗仙”是李白,“诗圣”是杜甫,“诗魔”是白居易,“诗佛”是王维……都给他们规定好了一个响亮的外号,但是在当时唐朝的时候,白居易还有另外一个外号“诗仙”。



白居易画像插图

《旧唐书》卷166列传116的《白居易传》记载:知我者以为诗仙,不知我者以为诗魔。

根据《旧唐书》和《新唐书》这两部历史书的记载,白居易在一封写给元稹的书信中陈述:“了解我的人称呼我为诗仙,不了解我的人则叫我诗魔。”

我们先去看一下他这封自述信有没有权威性,这封信后来被称作为《与元九书》,3600多字被《旧唐书》原文不动的全文抄录入其中,可见白居易的这封信中,当时人称他为“诗仙”和“诗魔”的称谓是没有争议的。



白居易画像插图

用白居易的原话来说,今天我们称呼他为“诗魔”,难道是我们不了解他的原因吗?其实当时他对自己两个的称谓都是承认的,只不过是更喜欢“诗仙”这个称号多一些,谁不想自己是“仙”而是“魔”呢?

既然白居易称谓是诗仙,那么李白的称谓又是什么呢?
众所周知,李白要比白居易出生前七十多年,如果李白当时也被称呼为“诗仙”,白居易打死他也不敢再去叫做“诗仙”了,这明显就是侵犯知识产权啊!



李白画像插图

《旧唐书》卷190列传140《李白传》:贺知章见白,赏之曰:“此天上谪仙人也。”

《新唐书》记载: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

我们从这两份历史记载中可以看到,贺知章在评论李白时是“天上贬谪到人间的仙人”。《旧唐书》中记载的主要是贺知章针对李白的形象;而《新唐书》记载的则是贺知章针对李白的文章。这两份史料记载都没有把李白跟“诗仙”联系在一起。

由此可见当时的人并没有把李白称作为“诗仙”,否则后面出生的白居易也是不敢再去冒用“诗仙”之名的。在大文学家欧阳修等人编撰《新唐书》没把李白是诗仙的称谓加入其中来推断,即使是在宋代时,李白也都还没有“诗仙”的称谓。



李白画像插图

结语:“诗仙”之名到底是何时从白居易身上移居至李白身上的?这也算是一段公案吧,其中的秘密有待权威人士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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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唐宪宗 免费编辑 添加义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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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李纯(778年―820年),本名李淳,唐德宗李适之孙、唐顺宗李诵长子,唐代第十一位皇帝(805年―820年在位)。

贞元四年(788年),封广陵郡王。贞元二十一年(805年),立为太子,改名李纯,监国理政。同年八月即位。李纯即位后,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李纯在位时,勤勉政事,力图中兴,从而取得元和平定藩镇的巨大成果,并重振中央政府的威望,史称"元和中兴"。

李纯的政绩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政治上有所改革,二是暂时平定一些藩镇。经过平定藩镇,藩镇势力暂时有所削弱。

元和十五年(820年),为宦官陈弘志(一作弘庆)等谋杀。享年四十三岁,在位十五年,谥号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庙号宪宗,葬景陵。

(概述内图片来源:《三才图会》)

基本信息
中文名
李纯

出生地
长安

享    年
43岁

庙    号
宪宗

逝世日期
公元820年

民    族
汉族

在位时间
805年―820年

国    籍
唐朝


年    号
元和

谥    号
圣神章武孝皇帝

职    业
皇帝

出生日期
公元778年

别    名
李纯 唐宪宗

陵    墓
景陵

主要成就
改革弊政,平定藩镇,开创元和中兴

目录
1人物生平
2为政举措
3历史评价
4家庭成员
折叠编辑本段人物生平
​一生概述

唐宪宗李纯(778年―820),原名李淳,唐朝第十二位皇帝,唐顺宗长子,大历十三年二月十四日(778年3月17日)出生在长安宫中。宪宗即位以后,经常阅读历朝实录,每读到唐太宗和唐高宗的故事,他就仰慕不已。宪宗以祖上圣明之君为榜样,认真总结历史经验,比较注重发挥群臣的作用,敢于任用和倚重宰相,他在延英殿与宰相议事,都是很晚才退朝。宪宗在位15年间,勤勉政事,君臣同心同德,从而取得了元和削藩的巨大成果,并重振中央政府的威望,成就了唐朝的中兴气象。长期以来,唐朝皇帝得到评价较高的有三人:唐太宗、唐玄宗、唐宪宗。宪宗没有能够像太宗和玄宗那样开创一个辉煌盛世,却能够和他们并驾齐驱、相提并论,这也正说明了他的不同寻常。元和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820年2月14日),迷信神仙的宪宗被宦官所杀。

折叠幼时经历
唐宪宗题跋像
唐宪宗题跋像
李纯出生时,正是皇曾祖代宗(李豫)的晚年。他出生的第二年,祖父德宗即位,父亲顺宗被立为太子。李纯幼年懵懂之时,长安城里就发生了"泾师之变",仓皇出逃的德宗没有能够保障宗室子弟的安全,那些没有及时撤离者有77人死于叛军之手,这使德宗一直痛疚不已。李纯六七岁的时候,德宗刚刚重返长安。有一天,李纯被祖父德宗皇帝抱在膝上逗引作乐,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我的怀里?"李纯道:"我是第三天子。"这一回答使德宗大为惊异,作为当今皇上的长孙,按照祖、父、子的顺序回答为"第三天子",既闻所未闻,又很契合实际,德宗皇帝不禁对怀里的皇孙增添了几丝喜爱。贞元四年(788年)六月,11岁的他就被册封为广陵郡王。

唐宪宗自幼遭遇战乱,他自身的家庭关系也很有些混乱。他的母亲王氏曾是代宗的才人,另外有位同父兄弟被祖父德宗收养为子。宪宗自己的婚姻关系也有些奇特。贞元九年(793年),时为广陵王的宪宗娶了郭氏为妻。郭氏,是尚父郭子仪的孙女,她的父亲是驸马都尉郭暧,母亲是代宗长女升平公主。升平公主与郭暧之间的故事后来被人编成了一出《打金枝》的戏剧,流传很广。郭氏由于母亲是唐代宗长女,这样算来,郭氏与顺宗是表姑侄,郭氏就长了宪宗一辈。或者说,论辈分,宪宗要比自己所娶的妃子郭氏低了一辈。他们成婚后,顺宗因为郭氏母贵,父、祖有大勋于王室,对这位儿媳表示出无比的宠爱。宪宗自己对这位妃子似乎也不怎么冷落,因为,贞元十一年(795年)时,也就是他们婚后两年,郭氏就生了儿子李宥,他就是后来的唐穆宗。

依靠宦官的拥立和发动宫廷政变而迅速取得了最高权力的宪宗,一登基就在政治上大显身手了。看来,皇帝的政治作为与他获取权力的途径是否合法,绝对没有直接的关系。宪宗之前的太宗和玄宗,莫不是如此。

折叠登基之迷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四月六日,他被册为皇太子。七月二十八日,权勾当军国政事,即代理监国之任。八月四日,宪宗得父皇传位,八月九日正式即位于宣政殿。这一年,宪宗28岁。他从一个普通的郡王到登上最高权力的顶峰,仅仅用了4个月的时间。这一刻确实来得太快了。难道有什么神力相助吗?正是因为这一缘故,宪宗的登基伴着顺宗的内禅一直被人们猜疑着。宪宗登基前后,也的确有一些无法弄清楚的秘密。我们可以列举这样一些事例略做说明。

其一:

宪宗刚刚被立为皇太子以后,"二王"集团的陆质借侍读之机有所规劝,被宪宗制止:"陛下令先生为我讲解经义,怎么还扯其他的事?"说明此刻的宪宗有自己的政治见解。也就是说,宪宗在这一过程中未必是被动的,也似乎不会不知情。

其二:

在这年六月最早动议皇太子监国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在八月十七日,突然暴病而死,时年61岁。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事出有因,很值得索解。与韦皋上表差不多同时,荆南的裴均、河东的严绶也不约而同地给朝廷发来表章,内容竟然也与韦皋的相同。剑南、荆南和河东,三地节度使相距何止千里,如果没有幕后的指使,这样的步调一致真的很难理解。那么,幕后的指使是谁?从当时的蛛丝马迹来说,就是那些在宫中掌握禁军、拥立宪宗的宦官。

其三:

在顺宗以太上皇身份迁居兴庆宫以后,宪宗是不是还允许群臣和他相见?当事人刘禹锡在《刘子自传》中说:"当时太上皇身体有病,宰相大臣都不能得到召对。而宫掖事秘,建桓立顺,功归贵臣。"直接用东汉末年顺帝、桓帝被立的故事比附宪宗的即位,无法不给人这样一个强烈的印象:在此事过程中有外人无法明知的隐情。

其四:

发生了罗令则密谋废宪宗另行拥立的怪事。这年十月,山人罗令则从长安前往秦州,矫太上皇诏令,向陇西经略使刘澭请兵,谋划废宪宗另立皇帝。结果,刘澭告密,逮捕了罗令则,宪宗一方面以名马金银财物厚赐刘澭,另一方面诏令禁军审问罗令则,将其党羽杖死。此事的出现与因果存在很多疑点,但是对于宪宗来说,最大的便利是借机诛杀了政敌。

其五:

舒王李谊之死。舒王在德宗时一直是顺宗政治上的强大竞争者,来自宫中的宦官等势力也一直看好他。罗令则矫诏废立,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利用这样的政治惯性拥立舒王。但是,当宪宗即位,舒王的政治价值在宦官眼里也就自然丧失,所以,在刘澭将罗令则押送到长安以后,舒王也就非死不可。《资治通鉴》和旧史中都说他在永贞元年十月戊戌"薨",这应该与宪宗即位后的政治局面有关。

其六:

太上皇顺宗之死。宪宗在元和元年(806年)正月初一率群臣为太上皇上尊号,正月十八日,宪宗下诏宣称太上皇"旧恙愆和",说是旧病没有治愈,这就等于是向天下宣布了太上皇的病情,此举十分罕见。宪宗又说"亲侍药膳",从当月十六日以后,暂时不听政。然而,在十九日,也就是宣布太上皇病情的第二天,顺宗就死于兴庆宫,同时迁殡于太极殿发丧。这就难怪有人估计太上皇早就死了,正月十八日向天下通报太上皇的病情,就是为掩盖太上皇被害死的真相。殊不知,这样做是欲盖弥彰,公布太上皇的病情,恰恰暴露出宪宗和宦官的做贼心虚,暴露出太上皇之死的可疑。

将太上皇顺宗直接杀死,正是拥立宪宗的那些人为了消除一切可能的隐患,打消那些有着和罗令则等一样想法的人的幻想,目的最终自然不外乎是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宪宗个人在当时早已是成熟的年龄,整个过程他自然不会茫然不知,权力的诱惑自然不会使他拒绝对太上皇用粗,利欲熏心,更何况九五之尊!元和十四年(819)七月,群臣讨论给宪宗上尊号时,一个宰相主张加"孝德"二字,另一位宰相崔群认为"睿圣"的尊号已经可以包括其含义,不必再加"孝德",宪宗听了怒不可遏,竟然把崔群贬到湖南任了一个观察团练使。宪宗对"孝德"二字如此在乎,正说明他"内有惭德",心中有所顾及,这从侧面反映出他很有可能参与了逼顺宗内禅的事件。总之,在永贞内禅、宪宗即位的过程中,一定有隐秘而又不能明言的内容。韩愈与宦官俱文珍关系尚好,在他所作的《顺宗实录》中也隐约透露出了宦官对顺宗相逼的痕迹,以致宪宗即位以后,俱文珍等屡屡说其记载内容不实,要求下诏进行修改。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

折叠前明后暗
宪宗继位后刚明果断,能用忠谋。力图削平藩镇割据,恢复唐朝的统一。他在位初期,任用杜黄裳、裴度、李绛相继为相。利用藩镇之间的矛盾,先后平定了四川节使度刘辟、江南李琦的叛变,整顿了江淮财赋,招降了河北强大的藩镇,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任用了名将李愬,全力消灭了淮西节度使吴元济,使其他藩镇相继降服,归顺朝廷。结束了自肃宗以来,各地藩镇专横跋扈,各自任免官吏,对朝廷不供贡赋的局面,全国出现了暂短的统一。

但是,在和藩镇的战争中,宪宗又重用宦官,竟任命心腹太监吐突承璀为左、右神策、兼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行营兵马使和招讨处置使等要职,作为统帅带兵出征,使宦官势力大大增长。有的大臣劝说宪宗要防止宦官权力过大,他却回答说:"吐突承璀只不过是一个家奴,不管给他多大的权力,我要除掉他,还不是如同拔掉一根毛那样轻而易举"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宪宗还在取得了一些成就以后,就自以为立下了不朽之功,渐渐骄侈。任用皇甫博、李吉甫而罢贤相裴度,政治日见衰败。他还信仙好佛,想求长生不老之药。公元818年,他下诏征求方士。宰相皇甫博向他推荐了一个名叫柳泌的山人,由他配制长生药。又遣宦官使至凤翔迎接佛骨。刑部侍郎韩愈上疏,恳切诤谏。宪宗勃然大怒,准备对韩愈处极刑。朝臣裴度等奏言韩愈忠直,乃贬为潮州刺史。第二年,宪宗开始服用长生药,性情变得暴躁易怒,经常斥责或诛杀左右宦官,宦官集团又分为两派,吐突承璀一派策划立李恽为太子,梁守谦、王守澄一派拥护李恒为太子。

公元820年正月庚子日夜间,王守澄,陈弘志等宦官为了立李恒为帝,潜入寝宫谋杀了宪宗,然后守住宫门,不准朝臣入内,伪称皇上"误服丹石,毒发暴崩",并假传遗诏,命李恒继位,还刺杀了吐突承璀。

从此,唐朝皇帝的废立,都由宦官所操纵。

折叠编辑本段为政举措
折叠雄才大略
唐宪宗(出生于778年,逝世于820年)名李纯,年号元和 806年-820 .是唐朝第13位皇帝,他的统治时期是从805年到他逝世。唐宪宗是唐顺宗的长子,一开始被封为广平郡王,805年初顺宗继位后,李纯被立为太子,顺宗试图进行改革,威胁了宦官的利益,被俱文珍逼迫退位给宪宗,同年八月,宪宗继位,顺宗被尊为太上皇。

宪宗继位后,开始对割据的藩镇开展了一系列战争,他继位次年就开始对西川节度副使刘朋开战并获胜,同年杨惠琳不肯交出他的兵权,宪宗也对他作战,杨惠琳战败被杀。807年讨伐镇海节度使李锜,813年魏博节度使田兴规伏唐朝,813年他开始对抗拒唐朝的成德节度使王承宗作战,但没有能够获胜,从815年到817年他平定了淮西吴元济的叛乱。这些成果被称为"元和中兴"。吴元济被平定后,全国所有的藩镇至少名义上全部规伏唐朝。但同时宪宗的地位是由宦官逼迫获得的,因此他信用宦官,他的军队中有许多将军是宦官,而且有些拥有很高的军权。

唐宪宗是唐顺宗的长子,幼小聪明机敏。有一次,唐德宗把他抱在膝上问道:"你是谁的儿子?坐在我的怀里?"李纯答道:"我是第三天子。"德宗听了感到惊奇。唐宪宗很想有一番作为,以图唐室中兴。

唐宪宗是中晚唐皇帝的一个亮点。元和中兴,唐王朝一度回光返照。但和玄宗一样,都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

宪宗英明果断,虽然驱逐了王叔文集团,但却继续革新。对待割据的藩镇,采取强硬的措施。先后降服了西川,夏绥,镇海等节度使。特别是利用李愬消灭淮西吴元济。使各路节度使重新向中央缴纳赋税,接受朝廷任免官吏。虽然宪宗有心,但最后还是没有对河北三镇动武,只是接受了他们形式上的归顺。唐王朝又重新在形式上统一了。

宪宗在对藩镇作战时,开始起用宦官监军。肃,代时只是让宦官掌管禁军,但还未让其出师作战。宪宗开了个不好的例子。从宪宗身后的历史看。宪宗时期,是唐朝解决宦官问题的最好时机。后面的皇帝不是有心无力(文宗,宣宗),有力无心(武宗),再就是根本不闻不问的(穆宗,敬宗)。最后一直到宦官和唐王朝同归于尽。

李纯取得一系列成功后,也开始进取心减弱。晚年追求长生不老,开始服食丹药(李唐的传统),服药后变得性情暴烈,动甄对身边的宦官责打,诛杀。最后被宦官陈弘志所杀。

折叠元和中兴
宪宗是个奋发有为的皇帝,他即位后,"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他把"太宗之创业"、"玄宗之致理",都当作效法的榜样。为了纠正朝廷权力日益削弱、藩镇权力膨胀的局面,他提高宰相的权威,平定藩镇的叛乱,致使"中外咸理,纪律再张",出现了"唐室中兴"的盛况。

宪宗最主要的功绩是改变了对藩镇的姑息政策。元和元年(806年),宪宗刚刚即位,西川节度使刘辟就进行叛乱。宪宗派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高崇文、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李元奕等率军前往讨伐。刘辟屡战屡败,最后彻底溃败被俘,被送到长安斩首。

元和九年(814年)九月,彰义(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其子吴元济匿丧不报,自掌兵权。朝廷遣使吊祭,他拒而不纳,继又举兵叛乱,威胁东都。第二年正月,宪宗决定对淮西用兵。淮西节度使驻蔡州汝阳(今河南汝南),地处中原,战略地位重要。自李希烈以来,一直保持半独立状态,宪宗对其用兵,正是改变这种状态的决心表现。

对淮西用兵,震动很大。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感到威胁,就采用声言助官军讨吴元济,实际上支持吴元济的两面派手法,企图巩固自己的地位。他首先派人暗中潜入河阴漕院(今河南荥阳北),杀伤十余人,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谷三万余斛,把江、淮一带集中在这里的租赋都烧毁了。接着,又派人到京师暗杀了力主对淮西用兵的宰相武元衡。不久,又派人潜入东都,打算在洛阳焚烧宫阙,杀掠市民,后因事泄未能得逞。

李师道的恐怖手段,虽然也曾使一些人动摇,但宪宗始终坚持用兵。元和十二年(817年)七月,宪宗命自愿亲赴前线的裴度以宰相兼彰义节度使。裴度立即奔赴淮西,与随邓节度使李愬等,大举进攻吴元济。九月,李愬军首先攻破蔡州,大败淮西军。吴元济没有料到李愬军快速异常,毫无防备地束手就擒。持续三年的淮西叛乱宣告结束了。

吴元济败死,李师道恐惧,初欲献地归顺朝廷,并以长子入侍为质,后又举兵叛唐。元和十三年(818年)七月,宪宗调宣武、魏博、义成、武宁、横海诸镇前往讨伐。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李师道内部矛盾激化,其都知兵马使刘悟杀李师道,淄、青、江州地复为唐有。

元和十四年(819年)七月,宣武节度使韩弘入朝,并两次贡献大量绢帛、金银、马匹,要求留在京师。宪宗以韩弘守司徒,兼中书令,另以吏部尚书张弘靖充宣武节度使。魏博节度使田弘正讨伐李师道有功,宪宗以其兼侍中。他为了向宪宗表示忠心,使其兄弟子侄皆到朝廷做官。

以上情况,都说明宪宗在削弱藩镇势力,加强朝廷集权方面是有显著成绩的。但是,在其他方面,许多问题都没有解决。元和十四年(819年)库部员外郎李渤上疏道:"臣出使经行,历求利病。窃知渭南县长源乡本有四百户,今才一百余户,懿县本有三千户,今才一千户,其他州县大约相似。访寻积弊,始自均摊逃户。凡十家之内,大半逃亡,亦须五家摊税。似投石井中,非到底不止。摊逃之弊,苛虐如斯,此皆聚敛之臣剥下媚上,唯思竭泽,不虑无鱼。"这就是说,官僚地主的剥削和压迫,造成广大农民的逃亡,影响生产的发展。所以,他向宪宗指明:"夫农者,国之本,本立然后可以议太平。"但这些根本问题,宪宗都没有解决。由此可见,所谓的"元和中兴",并没有恢复唐朝富强繁荣的局面。

折叠编辑本段历史评价
蒋系:宪宗嗣位之初,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顾谓丞相曰:"太宗之创业如此,玄
唐宪宗
唐宪宗
宗之致理如此,既览国史,乃知万倍不如先圣。当先圣之代,犹须宰执臣僚同心辅助,岂朕今日独为理哉!"自是延英议政,昼漏率下五六刻方退。自贞元十年已后,朝廷威福日削,方镇权重。德宗不委政宰相,人间细务,多自临决,奸佞之臣,如裴延龄辈数人,得以钱谷数术进,宰相备位而已。及上自籓邸监国,以至临御,讫于元和,军国枢机,尽归之于宰相。由是中外咸理,纪律再张,果能剪削乱阶,诛除群盗。睿谋英断,近古罕俦,唐室中兴,章武而已。任异、镈之聚敛,逐群、度于籓方,政道国经,未至衰紊。惜乎服食过当,阉竖窃发,苟天假之年,庶几于理矣。

《旧唐书》:贞元失驭,群盗箕踞。章武赫斯,削平啸聚。我有宰衡,耀德观兵。元和之政,闻于颂声。

《新唐书》:宪宗刚明果断,自初即位,慨然发慎,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收成功。自吴元济诛,强籓悍将皆欲悔过而效顺。当此之时,唐之威令,几于复振,则其为优劣,不待较而可知也。及其晚节,信用非人,不终其业,而身罹不测之祸,则尤甚于德宗。鸣呼!小人之能败国也,不必愚君暗主,虽聪明圣智,苟有惑焉,未有不为患者也。

苏辙:唐玄宗、宪宗,皆中兴之主也。玄宗继中、睿之乱,政紊于内,而外无藩镇分裂之患,约己任贤,而贞观之治可复也。宪宗承代、德之弊,政偾于朝,而畿甸之外皆为畔国,将以求治,则其势尤难。虽然,二君皆善其始,而不善其终,所以失之者一道也。

李纲:晚唐姑息,有多少方镇,飞扬跋扈。淮蔡雄藩联四郡,千里公然旅拒。同恶相资,潜伤宰辅,谁敢分明语。婀群议,共云旄节应付。于穆天子英明,不疑不贰处,登庸裴度。往督全师威令使,擒贼功名归愬。半夜衔枚,满城深雪,忽已亡悬瓠。明堂坐治,中兴高映千古。

李默:汉武征西域而海内虚耗,唐宪复淮蔡而晚业不终。

《剑桥中国隋唐史》:宪宗是一位重实干的坚强的君主,他抓住时机采取了干预的政策。但在一开始情况似乎并不显得对他有利。在顺宗时期出现的不和以后,朝廷尚需恢复和谐关系,而地方政府广泛的行动回旋余地已成为全帝国被人接受的准则。宪宗对迅速恢复中央权力的可能性不抱幻想,所以行动很谨慎,只是设法见机行事,而不是强制推行自己作主的全面计划。可是宪宗顽强地坚持他的基本目标,即恢复对搞自治的藩镇的控制,并要使所有藩镇当局完全听命于中央的指令。他几乎不可能希望深入进行下去:对各藩镇高级当局的需要,排除了恢复安禄山之乱前那种中央集权的可能,而且它们的军事编制既庞大,又根深蒂固,以致不容许作任何重大的军事复员。宪宗的又一个特点是,他没有从纯军事角度去看待藩镇的问题。他认识到,要削弱诸镇独立行动的能力,同样需要作出制度的改变。的确,他的改革旨在增强中央的权力而不是改善人民的生活。但直到9世纪的最后25年,除了河北几部分外,这些制度改革使中央政府得以在全帝国重新树立决定性的制度,从而进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

折叠编辑本段家庭成员
折叠起源世系
李弇→李昶→西凉武昭王李暠(也作李皓)→西凉后主李歆→李重耳→李熙→李天锡(也作李天赐)→李虎→李昞→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唐睿宗李旦→唐玄宗李隆基→唐肃宗李亨→唐代宗李豫→唐德宗李适→唐顺宗李诵→唐宪宗李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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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吊白居易
[ 唐 ] 李忱
原文
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

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译文
写作诗文的时间足足有六十年,如今也只能去冥界当诗仙了。

你一生兜兜转转居处不定,却以“居易”为名;崇信造化无为而以“乐天”为字。

孩童也能看懂《长恨歌》,胡人也能咏唱《琵琶曲》。

你的文章天下闻名,我禁不住思念你而愈加难过了。

注释
吊:哀悼。

缀(zhuì)玉联珠:指写作诗文。

六十年:指白居易一生创作的时间。

浮云不系:指白居易生活漂泊不定。

长恨曲:即白居易所作《长恨歌》。

琵琶篇:即白居易的《琵琶行》。

作者介绍

李忱
唐宣宗李忱(公元810-859年),汉族,唐朝第十六位皇帝(公元846—859年在位),唐宪宗李纯第十三子,穆宗李恒异母弟。初名李怡,初封光王。唐武宗死后,以皇太叔的身份为宦官马元贽等所立,在位十三年,年号大中。 唐宣宗勤于政事,孜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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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
【作者】李商隐 【朝代】唐拼音 译文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标签: 情感人物唐诗三百首相思女子爱情数字
译文 注释
东风飒飒,阵阵细雨随风飘散纷飞,荷花塘外的那边,传来了声声轻雷。有锁纽的金蟾香炉,香烟缭绕飘逸,状似玉虎的辘轳,牵引绳索汲井水。贾女隔帘窥韩寿,是爱他年轻貌美,宓妃赠给曹植玉枕,是因为钦慕他的文才。向往美好爱情的心千万不要去跟春花争相开放啊,我那相思之情都一点点地化为灰烬了。
赏析
这首无题写一位深锁幽闺的女子追求爱情而幻灭的绝望之情。首联“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描绘环境气氛:飒飒东风,飘来蒙蒙细雨;芙蓉塘外,传来阵阵轻雷。既隐隐传达了生命萌动的春天气息,又带有一些凄迷黯淡的色调,烘托出女主人公春心萌动和难以名状的迷惘苦闷。东风细雨,容易令人联想起“梦雨”的典故;芙蓉塘即莲塘,在南朝乐府和唐人诗作中,常常代指男女相悦传情之地;“轻雷”则又暗用司马相如《长门赋》:“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这一系列与爱情密切相关的词语,所给予读者的暗示和联想是很丰富的。纪昀说:“起二句妙有远神,可以意会。”... 古诗文网>>
作者介绍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唐朝河南荥阳(今河南郑州荥阳市)人,原籍怀州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唐朝著名诗人。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 百科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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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宋·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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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密州出猎》宋·苏轼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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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前瞻马耳九仙山》宋·苏轼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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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墨云拖雨过西楼》宋·苏轼
墨云拖雨过西楼。水东流。晚烟收。柳外残阳,回照动帘钩。今夜巫山真个好,花未落,酒新篘。美人微笑转星眸。月花羞。捧金瓯。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试问江南诸伴侣,谁似我,醉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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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孤山竹阁送述古》宋·苏轼
翠蛾羞黛怯人看。掩霜纨,泪偷弹。且尽一尊,收泪唱《阳关》。漫道帝城天样远,天易见,见君难。画堂新构近孤山。曲栏干,为谁安?飞絮落花,春色属明年。欲棹小舟寻旧事,无处问,水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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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宋·苏轼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閒。城上高连,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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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西城杨柳弄春柔》宋·秦观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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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清明天气醉游郎》宋·秦观
清明天气醉游郎。莺儿狂。燕儿狂。翠盖红缨,道上往来忙。记得相逢垂柳下,雕玉珮,缕金裳。春光还是旧春光。桃花香。李花香。浅白深红,一一斗新妆。惆怅惜花人不见,歌一阕,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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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南来飞燕北归鸿》宋·秦观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小槽春酒滴珠红。莫匆匆。满金钟。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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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三之三》宋·秦观
枣花金钏约柔荑。昔曾携。事难期。咫尺玉颜,和泪锁春闺。恰似小园桃与李,虽同处,不同枝。玉笙初度颤鸾篦。落花飞。为谁吹。月冷风高,此恨只天知。任是行人无定处,重相见,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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