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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石惊朱丝马迹=====薛文宣·红楼天地会朱三太子朱慈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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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3 16: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残游记续集》刘鹗【清 】



鱼在水中游

鱼在水中游







自序







  人生如梦耳。人生果如梦乎?抑或蒙叟之寓言乎?吾不能知。趋而质诸蜉蝣子,蜉蝣子不能决。趋而质诸灵椿子,灵椿子亦不能决。还而叩之昭明。

  昭明曰:“昨日之我如是,今日之我复如是。观我之室,一榻,一几,一席,一灯,一砚,一笔,一纸。昨日之榻、几、席、灯、砚、笔、纸若是,今日之榻、几、席、灯砚、笔、纸仍若是。固明明有我,并有此一榻,一几,一席,一灯,一砚,一笔,一纸也。非若梦为鸟而厉乎天,觉则鸟与天俱失也;非若梦为鱼而没于渊,觉则鱼与渊俱无也。更何所谓厉与没哉?顾我之为我,实有其物,非若梦之为梦,实无其事也。”

  然则人生如梦,固蒙叟之寓言也夫!吾不敢决,又以质诸杳冥。

  杳冥曰:“子昨日何为者?”对曰:“晨起洒扫,午餐而夕寐,弹琴读书,晤对良朋,如是而已。”杳冥曰:“前月此日,子何为者?”吾略举以对。又问:“去年此月此日,子何为者?”强忆其略,遗忘过半矣。“十年前之此月此日,子何为者?”则茫茫然矣。推之“二十年前,三十年前,四五十年前,此月此日,子何为者?”缄口结舌无以应也。杳冥曰:“前此五十年之子,固已随风驰云卷、雷奔电激以去,可知后此五十年间之子,亦必应随风驰云卷、雷奔电激以去。”然则与前日之梦,昨日之梦,其人、其物,其事之同归于无者,又何以别乎?“前此五十年间之日月,既已渺不知其何之,今日之子,固俨然其犹存也。以俨然犹存之子,尚不能保前此五十年间之日月使之暂留;则后此五十年后之子,必且与物俱化,更不能保其日月之暂留,断断然矣。”

  谓之如梦,蒙叟岂欺我哉?

  夫梦之情境,虽已为幻为虚,不可复得,而叙述梦中情境之我,固俨然其犹在也。若百年后之我,且不知其归于何所,虽有此如梦之百年之情境,更无叙述此情境之我而叙述之矣。是以人生百年,比之于梦,犹觉百年更虚于梦也!呜呼!以此更虚于梦之百年,而必欲孜孜然,斤斤然,骎骎然,狺狺然,何为也哉?虽然前此五十年间之日月,固无法使之暂留,而其五十年间,可惊,可喜,可歌,可泣之事业,固历劫而不可以忘者也。

  夫此如梦五十年间,可惊,可喜,可歌,可泣之事,既不能忘;而此五十年间之梦,亦未尝不有可惊,可喜,可歌,可泣之事,亦同此而不忘也。同此而不忘,世间于是乎有《老残游记续集》。

  鸿都百炼生自序










续第一回 元机旅店传龙语 素壁丹青绘马鸣







  话说老残在齐河县店中,遇着德慧生携眷回扬州去,他便雇了长车,结伴一同起身。当日清早,过了黄河,眷口用小轿搭过去,车马经从冰上扯过去。过了河不向东南往济南府那条路走,一直向正南奔垫台而行。到了午牌时分,已到垫台。打过了尖,晚间遂到泰安府南门外下了店。因德慧生的夫人要上泰山烧香,说明停车一日,故晚间各事自觉格外消停了。

  却说德慧生名修福,原是个汉军旗人,祖上姓乐,就是那燕国大将乐毅的后人。在明朝万历末年,看着朝政日衰,知道难期振作,就搬到山海关外锦州府去住家。崇祯年间,随从太祖入关,大有功劳,就赏了他个汉军旗籍。从此一代一代的便把原姓收到荷包里去,单拿那名字上的第一字做了姓了。这德慧生的的父亲,因做扬州府知府,在任上病故的,所以家眷就在扬州买了花园,盖一所中等房屋住了家。德慧生二十多岁上中进士,点了翰林院庶吉士,因书法不甚精,朝考散馆散了一个吏部主事,在京供职。当日在扬州与老残会过几面,彼此甚为投契;今日无意碰着,同住在一个店里,你想他们这朋友之乐,尽有不言而喻了。

  老残问德慧生道:“你昨日说明年东北恐有兵事,是从那里看出来的?”慧生道:“我在一个朋友座中,见一张东三省舆地图,非常精细,连村庄地名俱有。至于山川险隘,尤为详尽。图末有‘陆军文库’四字。你想日本人练陆军,把东三省地图当作功课,其用心可想而知了!我把这话告知朝贵,谁想朝贵不但毫不惊慌,还要说:‘日本一个小国,他能怎样?’大敌当前,全无准备,取败之道,不待智者而决矣。况闻有人善望气者云:‘东北杀气甚重,恐非小小兵戈蠢动呢!’”老残点头会意。

  慧生问道:“你昨日说的那青龙子,是个何等样人?”老残道:“听说是周耳先生的学生。这周耳先生号柱史,原是个隐君子,住在西岳华山里头人迹不到的地方。学生甚多。但是周耳先生不甚到人间来。凡学他的人,往往转相传授,其中误会意旨的地方,不计其数。惟这青龙子等兄弟数人,是亲炙周耳先生的,所以与众不同。我曾经与黄龙子盘桓多日,故能得其梗概。”慧生道:“我也久闻他们的大名。据说决非寻常炼气士的蹊径,学问都极渊博的;也不拘拘专言道教,于儒教、佛教,亦都精通。但有一事,我不甚懂,以他们这种高人,何以取名又同江湖术士一样呢?既有了青龙子、黄龙子,一定又有白龙子、黑龙子、赤龙子了。这等道号实属讨厌。”

  老残道:“你说得甚是,我也是这么想。当初曾经问过黄龙子,他说道:‘你说我名字俗,我也知道俗,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雅?雅有怎么好处?卢杞、秦桧名字并不俗;张献忠、李自成名字不但不俗,“献忠”二字可称纯臣,“自成”二字可配圣贤。然则可能因他名字好就算他是好人呢?老子《道德经》说:“世人皆有以,我独愚且鄙。”鄙还不俗吗?所以我辈大半愚鄙,不像你们名士,把个“俗”字当做毒药,把个“雅”字当做珍宝。推到极处,不过想借此讨人家的尊敬。要知这个念头,倒比我们的名字,实在俗得多呢。我们当日,原不是拿这个当名字用。因为我是己巳年生的,青龙子是乙巳年生的,赤龙子是丁巳年生的,当年朋友随便呼唤着顽儿,不知不觉日子久了,人家也这么呼唤。难道好不答应人家么?譬如你叫老残,有这么一个老年的残废人,有什么可贵?又有什么雅致处?只不过也是被人叫开,随便答应罢了。怕不是呼牛应牛,呼马应马的道理吗?’”德慧生道:“这话也实在说得有理。佛经说人不可以着相,我们总算着了雅相,是要输他一筹哩?”

  慧生道:“人说他们有前知,你曾问过他没有?”老残道:“我也问过他的。他说叫做有也可,叫做没有也可。你看儒教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是不错的。所以叫做有也可。若像起课先生,琐屑小事,言之凿凿,应验的原也不少,也是那只叫做术数小道,君子不屑言。邵尧夫人颇聪明,学问也极好,只是好说术数小道,所以就让朱晦庵越过去的远了。这叫做谓之没有也可。”

  德慧生道:“你与黄龙子相处多日,曾问天堂地狱究竟有没有呢?还是佛经上造的谣言呢?”老残道:“我问过的。此事说来真正可笑了。那日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我先问你,有人说你有个眼睛可以辨五色,耳朵可以辨五声,鼻能审气息,舌能别滋味,又有前后二阴,前阴可以撒溺,后阴可以放粪。此话确不确呢?’我说:‘这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何用问呢?’他说:‘然则你何以教瞎子能辨五色?你何以能教聋子能辨五声呢?’我说:“‘寻可没有法子。’他就说:‘天堂地狱的道理,同此一样。天堂如耳目之效灵,地狱如二阴之出秽,皆是天生成自然之理,万无一毫疑惑的。只是人心为物欲所蔽,失其灵明,如聋盲之不辨声色,非其本性使然。若有虚心静气的人,自然也会看见的。只是你目下要我给个凭据与你,让你相信,譬如拿了一幅吴道子的画给瞎子看,要他深信真是吴道子画的,虽圣人也没这个本领。你若要想看见,只要虚心静气,日子久了,自然有看见的一天。’我又问:‘怎样便可以看见?’他说:‘我已对你讲过,只要虚心静气,总有看见的一天。你此刻着急,有什么法子呢?慢慢的等着罢。’”德慧生笑道:“等你看见的时候,务必告诉我知道。”老残也笑道:“恐怕未必有这一天。”

  两人谈得高兴,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同说道:“明日还要起早,我们睡罢。”德慧生同夫人住的西上房,老残住的是东上房,与齐河县一样的格式。各自回房安息。

  次日黎明,女眷先起梳头洗脸。雇了五肩山轿。泰安的轿子像个圈椅一样,就是没有四条腿。底下一块板子,用四根绳子吊着,当个脚踏子。短短的两根轿杠,杠头上拴一根挺厚挺宽的皮条,比那轿车上驾骡子的皮条稍为软和些。轿夫前后两名,后头的一名先趱到皮条底下,将轿子抬起一头来,人好坐上去,然后前头的一个轿夫再趱进皮条去,这轿子就抬起来了。当时两个女眷,一个老妈子,坐了三乘山轿前走。德慧生同老残坐了两乘山轿,后面跟着。

  进了城,先到岳庙里烧香。庙里正殿九间,相传明朝盖的时候,同北京皇宫是一样的。德夫人带着环翠正殿上烧过了香,走着看看正殿四面墙上画的古画。因为殿深了,所以殿里的光,总不大十分够,墙上的画年代也很多,所以看不清楚。不过是些花里胡绍的人物便了。

  小道士走过来,向德夫人:“请到西院里用茶;还有块温凉玉,是这庙里的镇山之宝,请过去看看。”德夫人说:“好。只是耽搁时候太多了,恐怕赶不回来。”环翠道:“听说上山四十五里地哩!来回九十里,现在天光又短,一霎就黑天,还是早点走罢!”

  老残说:“依我看来,泰山是五岳之一,既然来到此地,索兴痛痛快快的逛一下子。今日上山,听说南天门里有个天街,两边都是香铺,总可以住人的。”小道士说:“香铺是有的,他们都预备干净被褥,上山的客人在那儿住的多着呢。老爷太太们今儿尽可以不下山,明天回来,消停得多,还可以到日观峰去看出太阳。”德慧生道:“这也不错。我们今日竟拿定主意,不下山罢。”德夫人道:“使也使得。只是香铺子里被褥,什么人都盖,肮脏得了不得,怎么盖呢?若不下山,除非取自己行李去,我们又没有带家人来,叫谁去取呢?”老残道:“可以写个纸条儿,叫道士着个人送到店里,叫你的管家雇人送上山去,有何不可?”慧生道:“可以不必。横竖我们都有皮斗篷在小轿上,到了夜里披着皮斗篷,歪一歪就算了。谁还当真睡吗?”德夫人道:“这也使得。只是我瞧铁二叔他们二位,都没有皮斗篷,便怎么好?”老残笑道:“这可多虑了!我们走江湖的人,比不得你们做官的,我们那儿都可以混。不要说他山上有被褥,就是没被褥,我们也混得过去。”慧生说:“好,好!我们就去看温凉玉去罢。”

  说着就随了小道士走到西院,老道士迎接出来,深深施了一礼,各人回了一礼。走进堂屋,看见收拾得甚为干净。道士端出茶盒,无非是桂圆、栗子、玉带糕之类。大家吃了茶,要看温凉玉。道士引到里间,一个半桌上放着,还有个锦幅子盖着,道士将锦幅揭开,原来是一块青玉,有三尺多长,六七寸宽,一寸多厚,上半截深青,下半截淡青。道士说:“您用手摸摸看,上半多冻紥手,下半截一点不凉,仿佛有点温温的似的,上古传下来是我们小庙里镇山之宝。”德夫同环翠都摸了,诧异的很,老残笑道:“这个温凉玉,我也会做。”大家都怪问道:怎么?这是做出来假的吗?”老残道:“假却不假,只是块带半璞的玉,上半截是玉,所以甚凉;下半截是璞,所以不凉。”德慧生连连点头说:“不错,不错。”

  稍坐了一刻,给了道人的香钱,道士道了谢,又引到东院去看汉柏。有几棵两人合抱的大柏树,状貌甚是奇古,旁边有块小小石碣,上刻“汉柏”两个大字。诸人看过走回正殿,前面二门里边山轿俱已在此伺候。

  老残忽抬头,看见西廊有块破石片嵌在壁上,心知必是一个古碣,问那道士说:“西廊下那块破石片是什么古碑?”道士回说:“就是秦碣,俗名唤做‘泰山十字’。此地有拓片卖,老爷们要不要?”慧生道:“早已有过的了。”老残笑道:“我还有廿九字呢!”道士说:“那可就宝贵的了不得了。”

  说着,各人上了轿,看看搭连里的表已经十点过了。轿子抬着出了北门,斜插着向西北走;不到半里多路,道旁有大石碑一块立着,刻了六个大字:“孔子登泰山处。”慧生指与老残看,彼此相视而笑。此地已是泰山跟脚,从此便一步一步的向上行了。

  老残在轿子上,看泰安城西南上有一座圆陀陀的山,山上有个大庙,四面树木甚多,知道必是个有名的所在。便问轿夫道:“你瞧城西南那个有庙的山,你总知道叫什么名字罢?”轿夫回道:“那叫蒿里山,山上是阎罗王庙,山下有金桥、银桥、奈河桥,人死了都要走这里过的,所以人活着的时候多烧几回香,死后占大便宜呢!”老残诙谐道:“多烧几回香,譬如多请几回客,阎王爷也是人做的,难道不讲交情吗?”轿夫道:“你老真明白,说的一点不错。”

  这时已到真山脚,路渐湾曲,两边都是山了。走有点把钟的时候,到了一座庙宇,轿子在门口歇下。轿夫说:“此地是斗姥宫,里边全是姑子,太太们在这里吃饭很便当的。但凡上等客官,上山都是在这庙里吃饭。”德夫人说:“既是姑子庙,我们就在这里歇歇罢。”又问轿夫:“前面没有卖饭的店吗?”轿夫说:“老爷太太们都是在这里吃,前面有饭篷子,只卖大饼咸菜,没有别的,也没地方坐,都是蹲着吃,那是俺们吃饭的地方。”慧生说:“也好,我们且进去再说。”

  走进客堂,地方却极干净。有两个老姑子接出来,一个约五六十岁,一个四十多岁。大家坐下谈了几句,老姑子问:“太太们还没有用过饭罢?”德夫人说:“是的。一清早出来的,还没吃饭呢。”老姑子说:“我们小庙里粗饭是常预备的,但不知太太们上山烧香,是用荤菜是素菜?”德夫人道:“我们吃素吃荤,到也不拘,只是他们爷们家恐怕素吃不来,还是吃荤罢。可别多备,吃不完可惜了的。”老姑子说:“荒山小庙,要多也备不出来。”又问:“太太们同老爷们是一桌吃两桌吃呢?”德夫人道:“都是自家爷们,一桌吃罢,可得劳驾快点。”老姑子问:“您今儿还下山吗?恐来不及哩!”德夫人说:“虽不下山,恐赶不上山可不好。”老姑子道:“不要紧的,一霎就到山顶了。”

  当这说话之时,那四十多岁的姑子,早已走开,此刻才回,向那老姑子耳边咭咕了一阵,老姑子又向四十多岁姑子耳边咭咕了几句,老姑子回头便向德夫道:“请南院里坐罢。”便叫四十多岁的姑子前边引道,大家让德夫人同环翠先行,德慧生随后,老残打末。

  出了客堂的后门,向南拐湾,过了一个小穿堂,便到了南院。这院子朝南五间北屋甚大,朝北却是六间小南屋,穿堂东边三间,西边两间。那姑子引着德夫人出了穿堂,下了台阶,望东走到三间北屋跟前,看那北屋中间是六扇窗格,安了一个风门,悬着大红呢的夹板棉门帘。两边两间,却是砖砌的窗台,台上一块大玻璃,掩着素绢书画玻璃挡子,玻璃上面系两扇纸窗,冰片梅的格子眼儿。当中三层台阶,那姑子抢上那台阶,把板帘揭起,让德夫人及诸人进内。

  走进堂门,见是个两明一暗的房子,东边两间敞着,正中设了一个小圆桌,退光漆漆得灼亮。围着圆桌六把海梅八行书小椅子,正中靠墙设了一个窄窄的佛柜,佛柜上正中供了一尊观音像。走近佛柜细看,原来是尊康熙五彩御窑鱼篮观音,十分精致。观音的面貌,又美丽,又庄严,约有一尺五六寸高。龛子前面放了一个宣德年制的香炉,光彩夺目,从金子里透出朱砂斑来。龛子上面墙上挂了六幅小屏,是陈章侯画的马鸣、龙树等六尊佛像。佛柜两头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经卷。再望东看,正东是一个月洞大玻璃窗,正中一块玻璃,足足有四尺见方。四面也是冰片梅格子眼儿,糊着高丽白纸。月洞窗下放了一张古红木小方桌,桌子左右两张小椅子,椅子两旁却是一对多宝橱,陈设各样古玩。圆洞窗两旁挂了一副对联,写的是:

  靓妆艳比莲花色;

  云幕香生贝叶经。

  上款题“靓云道友法鉴”,下款写“三山行脚僧醉笔”。屋中收拾得十分干净。再看那玻璃窗外,正是一个山涧,涧里的水花喇花喇价流,带着些乱冰,玎玲榼琅价响,煞是好听。又见对面那山坡上一片松树,碧绿碧绿,衬着树根下的积雪,比银子还要白些,真是好看。

  德夫人一面看,一面赞叹,回头笑向德慧生道:“我不同你回扬州了,我就在这儿做姑子罢,好不好?”慧生道:“很好,可是此地的姑子是做不得的。”德夫人道:“为什么呢?”慧生道:“稍停一会,你就知道了。”老残说道:“您别贪看景致,您闻闻这屋里的香,恐怕你们旗门子里虽阔,这香倒未必有呢”德夫人当真用鼻子细细价嗅了会子,说:“真是奇怪,又不是芸香、麝香,又不是檀香、降香、安息香,怎么这们好闻呢?”只见那两个老姑子上前,打了一个稽首说:“老爷太太们请坐,恕老僧不陪,叫他们孩子们过来伺候罢。”德夫人连称:“请便,请便。”

  老姑子出去后,德夫人道:“这种好地方给这姑子住,实在可惜!”老残道:“老姑子去了,小姑子就来的,但不知可是靓云来?如果他来,可妙极了!这人名声很大,我也没见过,很想见见。倘若沾大嫂的光,今儿得见靓云,我也算得有福了。”未知来者可是靓云,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二回 宋公子蹂躏优昙花 德夫人怜惜灵芝草







  话说老残把个靓云说得甚为郑重,不由德夫人听得诧异,连环翠也听得傻了,说道:“这屋子想必就是靓云的罢?”老残道:“可不是呢,你不见那对子上落的款吗?”环翠把脸一红,说:“我要认得对子上的款,敢是好了!”老残道:“你看这屋子好不好呢?”环翠道:“这屋子要让我住一天,死也甘心。”老残道:“这个容易,今儿我们大家上山,你不要去,让你在这儿住一夜。明天山上下来再把你捎回店去,你不算住了一天吗?”大家听了都呵呵大笑。德夫人说:“这地不要说他羡慕,连我都舍不得去哩!”

  说着,只见门帘开处,进来了两个人,一色打扮:穿着二蓝摹本缎羊皮袍子,玄色摹本皮坎肩,剃了小半个头,梳作一个大辫子,搽粉点胭脂,穿的是挖云子镶鞋。进门却不打稽首,对着各人请了一个双安。看那个大些的,约有三十岁光景;二的有二十岁光景。大的长长鸭蛋脸儿,模样倒还不坏,就是脸上粉重些,大约有点烟色,要借这粉盖下去的意思;二的团团面孔,淡施脂粉,却一脸的秀气,眼睛也还有神。各人还礼已毕,让他们坐下,大家心中看去:大约第二个是靓云,因为觉得他是靓云,便就越看越好看起来了。

  只见大的问慧生道:“这位老爷贵姓是德罢?您是到那里上任去吗?”慧生道:“我是送家眷回扬州,路过此地上山烧香,不是上任的官。”他又问老残道:“您是到那儿上任,还是有差使?”老残道:“我一不上任,二不当差,也是送家眷回扬州。”只见那二的说道:“您二位府上都是扬州吗?”慧生道:“都不是扬州人,都在扬州住家。”二的又道:“扬州是好地方,六朝金粉,自古繁华。不知道隋堤杨柳现在还有没有?”老残道:“早没有了!世间那有一千几百年的柳树吗?”二的又道:“原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们山东人性拙,古人留下来的名迹都要点缀,如果隋堤在我们山东,一定有人补种些杨柳,算一个风景。譬如这泰山上的五大夫松,难道当真是秦始皇封的那五棵松吗?不过既有这个名迹,总得种五棵松在那地方,好让那游玩的人看了,也可助点诗兴;乡下人看了,也多知道一件故事。”

  大家听得此话,都吃了一惊。老残也自悔失言,心中暗想看此吐属,一定是靓云无疑了。又听他问道:“扬州本是名士的聚处,像那‘八怪’的人物,现在总还有罢?”慧生道:“前几年还有几个,如词章家的何莲舫,书画家的吴让之,都还下得去,近来可就一扫光了!”慧生又道:“请教法号,想必就是靓云罢?”只见他答道:“不是,不是。靓云下乡去了,我叫逸云。”指那大的道:“他叫青云。”老残插口问道:“靓云为什么下乡?几时来?”逸云道:“没有日子来。不但靓云师弟不能来,恐怕连我这样的乏人,只好下乡去哩!”老残忙问:“到底什么缘故?请你何妨直说呢。”只见逸云眼圈儿一红,停了一停说:“这是我们的丑事,不便说,求老爷们不用问罢!”

  当时只见外边来了两个人,一个安了六双杯箸,一个人托着盘子,取出八个菜碟,两把酒壶,放在桌上。青云立起身来说:“太太老爷们请坐罢。”德慧生道:“怎样坐呢?”德夫人道:“你们二位坐东边,我们姐儿俩坐西边,我们对着这月洞窗儿,好看景致。下面两个坐位,自然是他们俩的主位了。”说完大家依次坐下,青云持壶斟了一遍酒。逸云道:“天气寒,您多用一杯罢,越往上走越冷哩!”德夫人说:“是的,当真我们喝一杯罢。”

  大家举杯替二云道了谢,随便喝了两杯。德夫人惦记靓云,向逸云道:“您才说靓云为什么下乡?咱娘儿们说说不要紧的。”逸云叹口气道:“您别笑话!我们这个庙是从前明就有的,历年以来都是这样。您看我们这样打扮,并不是像那倚门卖笑的娼妓,当初原为接待上山烧香的上客:或是官,或是绅,大概全是读书的人居多,所以我们从小全得读书,读到半通就念经典,做功课,有官绅来陪着讲讲话,不讨人嫌。又因为尼姑的装束颇犯人的忌讳,若是上任,或有甚喜事,大概俗说看见尼姑不吉祥,所以我们三十岁以前全是这个装束,一过三十就全剃了头了。虽说一样的陪客,饮酒行令;间或有喜欢风流的客,随便诙谐两句,也未尝不可对答。倘若停眠整宿的事情,却说是犯着祖上的清规,不敢妄为的。”德夫人道:“然则你们这庙里人,个个都是处女身体到老的吗?”逸云道:“也不尽然,老子说的好:‘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若是过路的客官,自然没有相干的了。若本地绅衿,常来起坐的,既能夹以诙谐,这其中就难说了!男女相爱,本是人情之正,被情丝系缚,也是有的。但其中十个人里,一定总有一两个守身如玉,始终不移的。”

  德夫人道:“您说的也是,但是靓云究竟为什么下乡呢?”逸云又叹一口气道:“近来风气可大不然了,到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还顾点体面;若官幕两途,牛鬼蛇神,无所不有,比那下等还要粗暴些!俺这靓云师弟,今年才十五岁,模样长得本好,人也聪明,有说有笑,过往客官,没有不喜欢他的。他又好修饰,您瞧他这屋子,就可略见一斑了。前日,这里泰安县宋大老爷的少爷,带着两位师爷来这里吃饭,也是庙里常有的事。谁知他同靓云闹的很不像话,靓云起初为他是本县少爷,不敢得罪,只好忍耐着;到后来,万分难忍,就逃到北院去了。这少爷可就发了脾气,大声嚷道:‘今儿晚上如果靓云不来陪我睡觉,明天一定来封庙门。’老师父没了法了,把两师爷请出去,再三央求,每人送了他二十两银子,才算免了那一晚上的难星。昨儿下午,那个张师爷好意,特来送信说:‘你们不要执意,若不教靓云陪少爷睡,庙门一定要封的。’昨日我们劝了一晚上,他决不肯依,你们想想看罢,老师父听了没有法想,哭了一夜,说:‘不想几百年的庙,在我手里断送掉了!’今天早起才把靓云送下乡去,我明早也要走了。只留青云、素云、紫云三位师兄在此等候封门。”

  说完,德夫人气的摇头,对慧生道:“怎么外官这么利害!咱们在京里看御史们的折子,总觉言过其实,若像这样,还有天日吗?”慧生本已气得脸上发白,说:“宋次安还是我乡榜同年呢!怎么没家教到这步田地!”这时外间又端进两个小碗来,慧生说:“我不吃了。”向逸云要了笔砚同信纸,说:“我先写封信去,明天当面见他,再为详说。”

  当时逸云在佛柜抽屉内取出纸笔,慧生写过,说:“叫人立刻送去。我们明天下山,还在你这里吃饭。”重新入座。德夫人问:“信上怎样写法?”慧生道:“我只说今日在斗姥宫,风闻因得罪世兄,明日定来封门。弟明日下山,仍须借此地一饭,因偕同女眷,他处不便。请缓封一日,俟弟与阁下面谈后,再封何如?鹄候玉音。”逸云听了,笑吟吟的提了酒壶满斟了一遍酒,摘了青云袖子一下,起身离座,对德公夫妇请了两个双安,说:“替斗姥娘娘谢您的恩惠。”青云也跟着请了两个双安。德夫人慌忙道:“说那儿话呢,还不定有用没有用呢。”

  二人坐下,青云楞着个脸说道:“这信要不着劲,恐怕他更要封的快了。”逸云道:“傻小子,他敢得罪京官吗?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出家人,要算下贱到极处的,可知那娼妓比我们还要下贱,可知那州县老爷们比娼妓还要下贱!遇见驯良百姓,他治死了还要抽筋剥皮,锉骨扬灰,遇见有权势的人,他装王八给人家踹在脚底下,还要昂起头来叫两声,说我唱个曲子您听听罢。他怕京官老爷们写信给御史参他。你瞧着罢!明天我们这庙门口,又该挂一条彩绸、两个宫灯哩!”大家多忍不住的笑了。

  说着,小碗大碗俱已上齐,催着拿饭吃了好上山。霎时饭已吃毕,二云退出,顷刻青云捧了小妆台进来,让德夫人等匀粉。老姑子亦来道谢,为写信到县的事。德慧生问:“山轿齐备了没有?”青云说:“齐备了。”于是大家仍从穿堂出去,过客堂,到大门,看轿夫俱已上好了板;又见有人挑了一肩行李。轿夫代说是客店里家人接着信,叫送来的。慧生道:“你跟着轿子走罢。”老姑子率领了青云、紫云、素云三个小姑子,送到山门外边,等轿子走出,打了稽首送行,口称:“明天请早点下山。”轿子次序仍然是德夫人第一,环翠第二,慧生第三,老残第四。

  出了山门,向北而行,地甚平坦,约数十步始有石级数层而已。行不甚远,老残在后,一少年穿库灰搭连,布棉袍,青布坎肩,头上戴了一顶新褐色毡帽,一个大辫子,漆黑漆黑拖在后边,辫穗子有一尺长,却同环翠的轿子并行。后面虽看不见面貌,那个雪白的颈项,却是很显豁的。老残心里诧异,山路上那有这种人?留心再看,不但与环翠轿子并行,并且在那与环翠谈心。山轿本来离地甚近,走路的人比坐轿子的人,不过低一头的光景,所以走着说话甚为便当。又见那少年指手画脚,一面指,一面说,又见环翠在轿子上也用手指着,向那少年说话,仿佛像同他很熟似的。心中正在不解什么缘故,忽见前面德夫人也回头用手向东指着,对那少年说话;又见那少年赶走了几步,到德夫人轿子跟前说了两句,见那轿子就渐渐走得慢了。老残正在纳闷,想不出这个少年是个何人,见前面轿子已停,后面轿子也一齐放下。

  慧生、老残下轿,走上前去,见德夫人早已下轿,手搀着那少年,朝东望着说话呢。老残走到跟前,把那少年一看,不觉大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哟!你怎儿不坐轿子,走了来吗?快回去罢。”环翠道:“他师父说,教他一直送我们上山呢。”老残道:“那可使不得,几十里地,跑得了吗?”只见逸云说道:“俺们乡下人,没有别的能耐,跑路是会的。这山上别说两天一个来回,就一天两个来回也累不着。”

  德夫人向慧生、老残道:“您见那山涧里一片红吗?刚才听逸云师兄说,那就是经石峪,在一块大磐石上,北齐人刻的一部《金刚经》。我们下去瞧瞧好不好?”慧生说:“<口耶>!”逸云说:“下去不好走,您走不惯,不如上这块大石头上,就都看见了。”大家都走上那路东一块大石上去,果然一行一行的字,都看得清清楚楚,连那“我相人相众生相”等字,都看得出来。德夫人问:“这经全吗?”逸云说:“本来是全的,历年被山水冲坏的不少,现在存的不过九百多字了。”德夫人又问道:“那北边有个亭子干什么的?”逸云说:“那叫晾经亭,仿佛说这一部经晾在这石头上似的。”

  说罢各人重复上轿,再往前行,不久到了柏树洞。两边都是古柏交柯,不见天日。这柏树洞有五里长,再前是水流云在桥了。桥上是一条大瀑布冲下来,从桥下下山去。逸云对众人说:“若在夏天大雨之后,这水却不从桥下过,水从山上下来力量过大,径射到桥外去;人从桥上走,就是从瀑布底下钻过去,这也是一有趣的奇景。”

  说完,又往前行,见面前有“回马岭”三个字,山从此就险峻起来了。再前,过二天门,过五大夫松,过百丈崖,到十八盘。在十八盘下,仰看南天门,就如直上直下似的,又像从天上挂下一架石梯子似的。大家看了都有些害怕,轿夫到此也都要吃袋烟歇歇脚力。环翠向德夫人道:“太太您怕不怕?”德夫人道:“怎么不呢?您瞧那南天门的门楼子,看着像一尺多高,你想这够多么远,都是直上直下的路。倘若轿夫脚底下一滑,我们就成了肉酱了?想做了肉饼子都不成。”逸云笑道:“不怕的,有娘娘保佑,这里自古没闹过乱子,您放心罢。您不信,我走给您瞧。”说着放开步,如飞似的去了。走得一半,只见逸云不过有个三四岁小孩子大,看他转过身来,面朝下看,两只手乱招。德夫人大声喊道:“小心着,别栽下来!”那里听得见呢?看他转身,又望上去了。这里轿夫脚力已足,说:“太太们请上轿罢。”德夫人袖中取出块花绢子,来对环翠道:“我教你个好法子,你拿手绢子把眼挴上,死活存亡,听天由命去罢。”环翠说:“只好这样。”当真也取块帕子将眼遮上,听他去了。

  顷刻工夫已到南天门里,听见逸云喊道:“德太太,到了平地啦,您把手帕子去了罢!”德夫人等惊魂未定,并未听见,直至到了元宝店门口停了轿。逸云来搀德夫人,替他把绢子除下。德夫人方立起身来,定了定神,见两头都是平地,同街道一样,方敢挪步。老残也替环翠把绢子除下,环翠回了一口气说:“我没摔下去罢!”老残说:“你要摔下去早死了!还会说话吗?”两人笑了笑,同进店去。原来逸云先到此地,分付店家将后房打扫干净,他复往南天门等候轿子,所以德夫人来时,诸事俱已齐备。这元宝店外面三间临街,有柜台发卖香烛元宝等件,里边三间专备香客住宿的。

  各人进到里间,先在堂屋坐下,店家婆送水来洗了脸。天时尚早,一角斜阳,还未沉山。坐了片刻,挑行李的也到了。逸云叫挑夫搬进堂屋内,说:“你去罢。”逸云问:“怎样铺法?”老残说:“我同慧哥两人住一间,他们三人住一间,何如?”慧生说:“甚好。”就把老残的行李放在东边,慧生的放在西边。逸云将东边行李送过去,就来拿西边行李。环翠说“我来罢,不敢劳您驾。”其时逸云已将行李提到西房打开,环翠帮着搬铺盖。德夫人说:“怎好要你们动手,我来罢。”其实已经铺陈好了。那边一付,老残等两人亦布置停妥。逸云赶过来,说道:“我可误了差使了,怎么您已经归置好了吗?”慧生说:“不敢当,你请坐一会歇歇好不好?”逸云说声:“不累,歇什么!”又往西房去了。慧生对老残说:“你看逸云何如?”老残说:“实在好。我又是喜爱,又是佩服,倘若在我们家左近,我必得结交这个好友。”慧生说:“谁不是这么想呢?”

  慢提慧生、老残这边议论。却说德夫人在庙里就契重逸云,及至一路同行,到了一个古迹,说一个古迹,看他又风雅,又泼辣,心里想:“世间那里有这样好的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人?若把他弄来做个帮手,白日料理家务,晚上灯下谈禅;他若肯嫁慧生,我就不要他认嫡庶,姊妹称呼我也是甘心的。”自从打了这个念头,越发留心去看逸云,见他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笑起来一双眼又秀又媚,却是不笑起来又冷若冰霜。趁逸云不在眼前时,把这意思向环翠商量。环翠喜的直蹦说:“您好歹成就这件事罢,我替您磕一个头谢谢您。”德夫人笑道:“你比我还着急吗?且等今晚试试他的口气,他若肯了,不怕他师父不肯。”究竟慧生姻缘能否成就,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三回 阳偶阴奇参大道 男欢女悦证初禅







  却说德夫人因爱惜逸云,有收做个偏房的意思,与环翠商量。那知环翠看见逸云,比那宋少爷想靓云还要热上几分。正算计明天分手,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忽听德夫人这番话,以为如此便可以常常相见,所以欢喜的了不得,几乎真要磕下头去,被德夫人说要试试口气,意在不知逸云肯是不肯,心想倒也不错,不觉又冷了一段。说时,看逸云带着店家婆子摆桌子,搬椅子,安杯箸,忙了个够,又帮着摆碟子。摆好,斟上酒说:“请太太们老爷们坐罢,今儿一天乏了,早点吃饭,早点安歇。”大家走出来说:“山顶上那来这些碟子?”逸云笑说:“不中吃,是俺师父送来的。”德夫人说:“这可太费事了。”

  闲话休提,晚饭之后,各人归房。逸云少坐一刻,说:“二位太太早点安置,我失陪了。”德夫人说:“你上那儿去?不是咱三人一屋子睡吗?”逸云说:“我有地方睡,您放心罢。这家元宝店,就是婆媳两个,很大的炕,我同他们婆媳一块儿睡,舒服着呢。”德夫人说:“不好,我要同你讲话呢。这里炕也很大,你怕我们三个同睡不暖和,你就抱副铺子里预备香客的铺盖,来这儿睡罢。你不在这儿,我害怕,我不敢睡。”环翠也说:“你若不来,就是恶嫌咱娘儿们,你快点来罢。”逸云想了想,笑道:“不嫌脏,我就来。我有自己带来的铺盖,我去取来。”

  说着,便走出去,取进一个小包袱来,有尺半长,五六寸宽,三四寸高。环翠急忙打开一看,不过一条薄羊毛毯子,一个活脚竹枕而已。看官,怎样叫活脚竹枕?乃是一片大毛竹,两头安两片短毛竹,有枢轴,支起来像个小几,放下来只是两片毛竹,不占地方:北方人行路常用的,取其便当。且说德夫人看了说:“嗳呀!这不冷吗?”逸云道:“不要他也不冷,不过睡觉不盖点不像个样子;况且这炕在墙后头烧着火呢,一点也不冷。”德夫人取表一看,说:“才九点钟还不曾到,早的很呢。你要不困,我们随便胡说乱道好不好呢?”逸云道:“即便一宿不睡,我也不困,谈谈最好。”德夫人叫环翠:“劳驾您把门关上,咱们三人上炕谈心去,这底下坐着怪冷的。”

  说着三人关门上炕,炕上有个小炕几儿,德夫人同环翠对面坐,拉逸云同自己并排坐,小小声音问道:“这儿说话,他们爷儿们听不着,咱们胡说行不行?”逸云道:“有什么不行的?您爱怎么说都行。”德夫人道:“你别怪我,我看青云、紫云他们姐妹三,同你不一样,大约他们都常留客罢?”逸云说:“留客是有的,也不能常留。究竟庙里比不得住家,总有点忌讳。”德夫人又问:“我瞧您没有留过客,是罢?”逸云笑说:“您何以见得我没有留过客呢?”德夫人说:“我那么想,然则你留过客吗?”逸云道:“却真没留过客。”德夫人说:“你见了标致的爷们,你爱不爱呢?”逸云说:“那有不爱的呢!”德夫人说:“既爱怎么不同他亲近呢?”逸云笑吟吟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很长。您想一个女孩儿家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了,又在我们这个庙里,当的是应酬客人的差使。若是疤麻歪嘴呢,自不必说;但是有一二分姿色,搽粉抹胭脂,穿两件新衣裳,客人见了自然人人喜欢,少不得甜言蜜语的灌两句。我们也少不得对人家瞧瞧,朝人家笑笑,人家就说我们飞眼传情了,少不得更亲近点。这时候您想,倘若是个平常人倒也没啥,倘若是个品貌又好,言语又有情意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而然的那个心就到了这人身上了。可是咱们究竟是女孩儿家,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害怕,断不能像那天津人的话,‘三言两语成夫妻’,毕竟得避忌点儿。

  “记得那年有个任三爷,一见就投缘,两三面后别提多好。那天晚上睡了觉,这可就胡思乱想开了。初起想这个人跟我怎么这么好,就起了个感激他的心,不能不同他亲近;再想他那模样,越想越好看;再想他那言谈,越想越有味。闭上眼就看见他,睁开眼还是想着他,这就着上了魔,这夜觉可就别想睡得好了!到了四五更的时候,脸上跟火烧的一样,飞热起来。用个镜子照照,真是面如桃花。那个样子,别说爷们看了要动心,连我自己看了都动心。那双眼珠子,不知为了什么,就像有水泡似的,拿个手绢擦擦,也真有点湿渌渌的。奇怪!到天明,头也昏了,眼也涩了,勉强睡一霎儿。刚睡不大工夫,听见有人说话,一骨碌就坐起来了。心里说:‘是我那三爷来了罢?’再定神听听,原来是打粗的火工清晨扫地呢。歪下头去再睡,这一觉可就到了晌午了。等到起来,除了这个人没第二件事听见,人说什么马褂子颜色好,花样新鲜,冒冒失失的就问:‘可是说三爷的那件马褂不是?’被人家瞅一眼笑两笑,自己也觉得失言,臊得脸通红的。停不多大会儿,听人家说,谁家兄弟中了举了。又冒失问:‘是三爷家的五爷不是?’被人家说:‘你敢是迷了罢。’又臊得跑开去。等到三爷当真来了,就同看见自己的魂灵似的,那一亲热,就不用问了。可是闺女家头一回的大事,那儿那么容易呢?自己固然不能启口,人家也不敢轻易启口,不过干亲热亲热罢哩!

  “到了几天后,这魔着的更深了,夜夜算计,不知几时可以同他亲近。又想他要住下这一夜,有多少话都说得了;又想在爹妈跟前说不得的话,对他都可以说得。想到这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后来又想:我要他替我做什么衣裳;我要他替我做什么帐幔子;我要他替我做什么被褥;我要他买什么木器;我要问师父要那南院里那三间北屋,这屋子我要他怎么收拾,各式长桌、方桌,上头要他替我办什么摆饰,当中桌上、旁边墙上要他替我办坐钟、挂钟;我大襟上要他替我买个小金表;我们虽不用首饰,这手胳膊上实金镯子是一定要的,万不能少;甚至妆台、粉盒,没有一样不曾想到。这一夜又睡不着了。又想知道他能照我这样办不能?又想任三爷昨日亲口对我说‘我真爱你,爱极了。倘若能成就咱俩人好事,我就破了家,我也情愿;我就送了命,我也愿意。古人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不知你心里有我没有?’我当时怪臊的,只说了一句:‘我心同你心一样。’我此刻想来要他买这些物件,他一定肯的。又想我一件衣服,穿久了怪腻的,我要大毛做两套,是什么颜色,什么材料;中毛要两套;小毛要两套;棉、夹、单、纱要多少套,颜色花纹不要有犯重的。想到这时候,仿佛这无限若干的事物,都已经到我手里似的。又想正月香市,初一我穿什么衣裳,十五我穿什么衣裳;二月二龙抬头,我穿什么衣裳;清明我穿什么衣裳;四月初八佛爷生日,各庙香火都盛,我应该穿什么衣裳;五月节,七月半,八月中秋,九月重阳,十月朝,十一月冬至,十二月腊,我穿什么衣裳;某处大会,我得去看,怎么打扮;某处小会,我也得去,又应该怎样打扮。青云、紫云他们没有这些好装饰,多寒蠢,我多威武。又想我师父从七八岁抚养我这么大,我该做件什么衣服酬谢他;我乡下父母我该买什么东西叫他二老欢喜欢喜,他必叫着我的名儿说:‘大妞儿,你今儿怎么穿得这么花绍?真好看煞人!’又想二姨娘、大姑姑,我也得买点啥送他,还没有盘算得完,那四面的鸡子,胶胶角角,叫个不住。我心里说这鸡真正浑蛋,天还早着呢!再抬头看,窗户上已经白洋洋的了,这算我顶得意的一夜。

  “过了一天,任三爷又到庙里来啦,我抽了个空儿,把三爷扯到一个小屋子里,我说:‘咱俩说两句话。’到了那屋子里,我同三爷并肩坐在炕沿上我说:‘三爷我对你说……’这句才吐出口,我想那有这么不害臊的人呢?人家没有露口气,咱们女孩儿家倒先开口了。这一想把我臊的真没有地洞好钻下去,那脸登时飞红,拔开腿就往外跑。三爷一见,心里也就明白一大半了,上前一把把我抓过来望怀里一抱,说:‘心肝宝贝,你别跑,你的话我知道一半啦,这有什么害臊呢?人人都有这一回的,这事该怎么办法?你要什么物件?我都买给你,你老老实实说罢!’”

  逸云说:“我那心勃腾勃腾的乱跳,跳了会子,我就把前儿夜里想的事都说出来了。说了一遍,三爷沉吟了一沉吟说:‘好办,我今儿回去就禀知老太太商量,老太太最疼爱我的,没那个不依。俺三奶奶暂时不告诉他,娘们没有不吃醋的,恐怕在老太太跟前出坏。就是这么办,妥当,妥当。’话说完了,恐怕别人见疑,就走出来了。我又低低嘱咐一句:‘越快越好,我听您的信儿。’三爷说:‘那还用说。’也就匆匆忙忙下山回家去了。我送他到大门口,他还站住对我说:‘倘若老太太允许了,我这两天就不来,我托朋友来先把你师父的盘子讲好了,我自己去替你置办东西。’我说:‘很好,很好。盼望着哩!’

  “从此,有两三夜也没睡好觉,可没有前儿夜里快活,因为前儿夜里只想好的一面。这两夜,却是想到好的时候,就上了火焰山;想到不好的时候,就下了北冰洋:一霎热,一霎凉,仿佛发连环疟子似的。一天两天还好受,等到第三天,真受不得了!怎么还没有信呢?俗语说的好,真是七窍里冒火,五脏里生烟。又想他一定是慢慢的制买物件,同作衣裳去了。心里埋怨他:‘你买东西忙什么呢?先来给我送个信儿多不是好,叫人家盼望的不死不活的干么呢?’到了第四天,一会儿到大门上去看看,没有人来;再一会儿又到大门口看看,还没有人来!腿已跑酸啦,眼也望穿啦。到得三点多钟,只见大南边老远的一肩山轿来了,其实还隔着五六里地呢,不知道我眼怎么那么尖,一见就认准了一点也不错,这一喜欢可就不要说了!可是这四五里外的轿子,走到不是还得一会子吗?忽然想起来,他说倘若老太太允许,他自己不来,先托个朋友来跟师父说妥他再来。今儿他自己来,一定事情有变!这一想,可就是仿佛看见阎罗王的勾死鬼似的,两只脚立刻就发软,头就发昏,万站不住,飞跑进了自己屋子,挴上脸就哭。哭了一小会,只听外边打粗的小姑子喊道:‘华云,三爷来啦!快去罢!’二位太太,您知道为什么叫华云呢?因为这逸云是近年改的,当年我本叫华云。我听打粗的姑子喊,赶忙起来,擦擦眼,匀匀粉,自己怪自己:这不是疯了吗?谁对你说不成呢?自言自语的,又笑起来了!脸还没匀完,谁知三爷已经走到我屋子门口,揭起门帘说:‘你干什么呢?’我说:‘风吹砂子迷了眼啦!我洗脸的。’

  “我一面说话,偷看三爷脸神,虽然带着笑,却气像冰冷,跟那冻了冰的黄河一样。我说:‘三爷请坐。’三爷在炕沿上坐下,我在小条桌旁边小椅上坐下,小姑子揭着门帘,站着支着牙在那里瞅。我说:‘你还不泡茶去!’小姑子去了。我同三爷两个人脸对脸,白瞪了有半个时辰,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到小姑子送进茶来,吃了两碗,还是无言相对。我耐不住了,我说:‘三爷,今儿怎么着啦,一句话也没有?’三爷长叹一口气,说:‘真急死人,我对你说罢!前儿不是我从你这里回去吗?当晚得空,我就对老太太说了个大概。老太太问得多少东西,我还没敢全说,只说了一半的光景,老太太拿算盘一算,说:“这不得上千的银子吗?”我就不敢言语了。老太太说:“你这孩子,你老子千辛万苦挣下这个家业,算起来不过四五万银子家当,你们哥儿五个,一年得多少用项。你五弟还没有成家,你平常喜欢在山上跑跑,我也不禁止。你今儿想到这种心思,一下子就得用上千的银子,还有将来呢?就不花钱了吗?况且你的媳妇模样也不寒蠢,你去年才成的家,你们两口子也怪好的。去年我看你小夫妇很热,今年就冷了好些,不要说是为这华云,所以变了心了。我做婆婆的为疼爱儿子,拿上千的银子给你干这事,你媳妇不敢说什么,他倘若说:‘赔嫁的衣服不时样了。’要我给他做三二百银子衣服,明明是挤我这个短儿,我怎么发付他呢?你大嫂子、二嫂子都来赶罗我,我又怎么样?我不给他们做,他们当面不说,背后说:‘我们制买点物件,姓任的买的,还在姓任的家里,老太太就不愿意了;老三花上千的银子,给别人家买东西,三天后就不姓任了,老太太倒愿意。也不知道是护短呢,是老昏了!’这话要传到我耳朵里,我受得受不得呢?你是我心疼的儿子,你替我想想,你在外边快乐,我在家里受气,你心里安不安呢?倘若你媳妇是不贤慧的,同你吵一回,闹一回,也还罢了;倘若竟仍旧的同你好,格外的照应你,你就过意得去吗?倘若依你做了去,还是永远就住在山上,不回家呢?还是一边住些日子呢?倘若你久在山上,你不要媳妇,你连老娘都不要了,你成什么人呢?你一定在山上住些时,还得在家里住些时,是不用说的了。你在家里住的时候,人家山上又来了别的客,少不得也要留人家住。你花钱买的衣裳真好看,穿起来给别人看;你买的器皿,给别人用;你买的帐幔,给别人遮羞;你买的被褥,给人家盖;你心疼心爱心里怜惜的人,陪别人睡;别人脾气未必有你好,大概还要闹脾气;睡的不乐意还要骂你心爱的人,打你心爱的人,你该怎么样呢?好孩子!你是个聪明孩子,把你娘的话,仔细想想,错是不错?依我看,你既爱他,我也不拦你,你把这第一个傻子让给别人做,你做第二个人去,一样的称心,一样的快乐,却不用花这么多的冤钱:这是第一个办法。你若不以为然,还有第二个办法:你说华云模样长得十分好,心地又十分聪明,对你又是十二分的恩爱,你且问他是为爱你的东西,是为爱你的人?若是为爱你的东西,就是为你的钱财了,你的钱财几时完,你的恩爱就几时断绝;你算花钱租恩爱,你算算你的家当,够租几年的恩爱?倘若是爱你的人,一定要这些东西吗?你正可以拿这个试试他的心,若不要东西,真是爱你;要东西,就是假爱你。人家假爱你,你真爱人家,不成了天津的话:‘剃头挑子一头想’吗?我共总给你一百银子,够不够你自己斟酌办理去罢!”’”

  逸云追述任三爷当日叙他老太太的话到此已止,德夫人对着环翠伸了一伸舌头说:“好个利害的任太太,真会管教儿子!”环翠说:“这时候虽是逸云师兄,也一点法子没有吧!”德夫人向逸云道:“你这一番话,真抵得上一卷书呢!任三爷说完这话,您怎么样呢?”逸云说:“我怎么呢?哭罢咧!哭了会子,我就发起狠来了。我说:‘衣服我也不要了!东西我也不要了!任么我都不要了!您跟师父商议去罢!’任三爷说:这话真难出口,我是怕你着急,所以先来告诉你,我还得想法子,就这样是万不行!您别难受。缓两天我再向朋友想法子去。’我说:‘您别找朋友想法子了,借下钱来,不还是老太太给吗?倒成了个骗上人的事,更不妥了,我更对不住您老太太了!’那一天就这么,我们俩人就分手了!”

  逸云便向二人道:“二位太太如果不嫌絮烦,愿意听,话还长着呢!”德夫人道:“愿意听,愿意听,你说下去罢。”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四回 九转成丹破壁飞 七年返本归家坐







  却说逸云又道:“到了第二天,三爷果然托了个朋友来跟师父谈论,把以前的情节述了一遍,问师父肯成就这事不肯?并说华云已经亲口允许甚么都不要,若是师父肯成就,将来补报的日子长呢。老师父说道:‘这事听华云自主。我们庙里的规矩可与窑子里不同:窑子里妓女到了十五六岁,就要逼令他改装,以后好做生意;庙里留客本是件犯私的事,只因祖上传下来:年轻的人,都要搽粉抹胭脂,应酬客人。其中便有难于严禁之处,恐怕伤犯客人面子。前几十年还是暗的,渐渐的近来,就有点大明大白的了!然而也还是个半暗的事。您只可同华云商量着办,倘若自己愿意,我们断不过问的。但是有一件不能不说,在先也是本庙里传下来的规矩,因为这比丘尼本应该是童贞女的事,不应该沾染红尘;在别的庙里犯了这事,就应逐出庙去,不再收留,惟我们这庙不能打这个官话欺人。可是也有一点分别:若是童女呢,一切衣服用度,均是庙里供给,别人的衣服,童女也可以穿,别人的物件,童女也可以用。若一染尘事,他就算犯规的人了,一切衣服等项,俱得自己出钱制买,并且每月还须津贴庙里的用项。若是有修造房屋等事,也须摊在他们几个染尘人的身上。因为庙里本没有香火田,又没有缘簿,但凡人家写缘簿的,自然都写在那清修的庙里去,谁肯写在这半清不浑的庙里呢?您还不知道吗?况且初次染尘,必须大大的写笔功德钱,这钱谁也不能得,收在公账上应用。您才说的一百银子,不知算功德钱呢?还是给他置买衣服同那动用器皿呢?若是功德钱,任三爷府上也是本庙一个施主,断不计较;若是置办衣物,这功德钱指那一项抵用呢?所以这事我们不便与闻,您请三爷自己同华云斟酌去罢。况且华云现在住的是南院的两间北屋,屋里的陈设,箱子里的衣服,也就不大离值两千银子;要是做那件事,就都得交出来,照他这一百银子的牌子,那一间屋子也不称,只好把厨房旁边堆柴火的那一间小屋腾出来给他,不然别人也是不服的。您瞧是不是呢?’

  “那朋友听了这番话,就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想师父这话也确是实情,没法驳回。我就对那朋友说:‘叫我无论怎么寒蠢,怎么受罪,我为着三爷都没有什么不肯,只是关着三爷面子,恐怕有些不妥,不必着急,等过一天三爷来,我们再商议罢。’那个朋友去了,我就仔细的盘算了两夜。我起初想,同三爷这么好,管他有衣服没衣服,比要饭的叫化子总强点;就算那间厨房旁边的小房子,也怪暖和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瞧那戏上王三姐抛彩球打着了薛平贵,是个讨饭的,他舍掉了相府小姐不做,去跟那薛平贵,落后做了西凉国王,何等荣耀,有何不可。又想人家那是做夫妻,嫁了薛平贵,我这算什么呢?就算我苦守了十七年,任三爷做了西凉国王,他家三奶奶自然去做娘娘,我还不是斗姥宫的穷姑子吗?况且皇上家恩典,虽准其貤封,也从没有听见有人说过:谁做了官貤封到他相好的女人的,何况一个姑子呢!《大清会典》上有貤封尼姑的一条吗?想到这里,可就凉了半截了!又想我现在身上穿的袍子是马五爷做的,马褂是牛大爷做的,还有许多物件都是客人给的;若同任三爷落了交情,这些衣物都得交出去。马五爷、牛大爷来的时候不问吗?不告诉他不行,若告诉他,被他们损两句呢?说:‘你贪图小白脸,把我们东西都断送了!把我们待你的好意,都摔到东洋大海里去,真没良心!真没出息!’那时我说什么呢?况且既没有好衣服穿,自然上不了台盘。正经客来,立刻就是青云他们应酬了,我只好在厨房里端菜,送到门帘子外头,让他们接进去,这是什么滋味呢!等到吃完了饭,刷洗锅碗是我的差使。这还罢了。顶难受是清早上扫屋子里的地!院子里地是火工扫,上等姑子屋里地是我们下等姑子扫。倘若师兄们同客人睡在炕上,我进去扫地,看见帐幔外两双鞋,心里知道:这客当初何等契重我,我还不愿意理他,今儿我倒来替他扫地!心里又应该是什么滋味呢!如是又想:在这儿是万不行的了!不如跟任三爷逃走了罢。又想逃走,我没有什么不行,可是任三爷人家有老太太,有太太,有哥哥,有兄弟,人家怎能同我逃走呢?这条计又想左了。翻来复去,想不出个好法子来。后来忽然间得了一条妙计:我想这衣服不是马五爷同牛大爷做的吗?马五爷是当铺的东家,牛大爷是汇票庄掌柜的。这两个人待我都不错,要他们拿千把银子不吃力的,况且这两个人从去年就想算计我,为我不喜欢他们,所以吐不出口来,眼前我只要略为撩拨他们下子,一定上钩。待他们把冤钱花过了,我再同三爷慢慢的受用,正中了三爷老太太的第一策,岂不大妙?

  “想到这里,把前两天的愁苦都一齐散尽,很是喜欢。停了一会子,我想两个人里头,找谁好呢?牛大爷汇票庄,钱便当,找他罢;又想老西儿的脾气,不卡住脖儿梗是不花钱的,花过之后,还要肉疼:明儿将来见了衣裳,他也说是他做的;见了物件,也要说是他买的,唧唧咕咕,絮叨的没有完期。况且醋心极大,知道我同三爷真好,还不定要唧咕出什么样子来才罢呢!又抽鸦片,一嘴的烟味,比粪还臭,教人怎么样受呢?不用顾了眼前,以后的罪不好受。算了罢,还是马五爷好得多呢。又想马五爷这个人,专吃牛羊肉。自从那年县里出告示,禁宰耕牛,他们就只好专吃羊肉了。吃的那一身的羊膻气,五六尺外,就教人作恶心,怎样同他一被窝里睡呢,也不是主意!又想除了这两个呢,也有花得起钱的,大概不像个人样子;像个人的呢,都没有钱。我想到这里,可就有点醒悟了。大概天老爷看着钱与人两样都很重的,所以给了他钱,就不教他像人;给了他个人,就不教他有钱:这也是不错的道理。后来又想任三爷人才极好,可也并不是没有钱,只是拿不出来,不能怨他。这心可就又迷回任三爷了,既迷回了任三爷,想想还是刚才的计策不错,管他马呢牛呢,将就几天让他把钱花够了,我还是跟任三爷快乐去。看银子同任三爷面上,就受几天罪也不要紧的。这又喜欢起来了,睡不着,下炕剔明了灯,没有事做拿把镜子自己照照,觉得眼如春水,面似桃花,同任三爷配过对儿,真正谁也委曲不了谁。

  “我正在得意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倚在桌子上,又盘算盘算想道:这事还有不妥当处。前儿任三爷的话不知真是老太太的话呢?还是三爷自家使的坏呢?他有一句话很可疑的,他说老太太说,‘你正可以拿这个试试他的心’,直怕他是用这个毒着儿来试我的心的罢?倘若是这样,我同牛爷、马爷落了交,他一定来把我痛骂一顿,两下绝交。嗳呀险呀!我为三爷含垢忍污的同牛马落交,却又因亲近牛马,得罪了三爷,岂不大失算吗?不好,不好!再想看三爷的情形,断不忍用这个毒着下我的手,一定是他老太太用这个着儿破三爷的迷。既是这样,老太太有第二条计预备在那里呢!倘若我与牛爷、马爷落了交情,三爷一定装不知道,拿二千银票来对我说:‘我好容易千方百计的凑了这些银子来践你的前约,把银子交给你,自己去采办罢。’这时候我才死不得活不得呢!逼到临了,他总得知道真情,他就把那二千银票扯个粉碎,赌气走了,请教我该怎么样呢?其实他那二千的票子,老早挂好了失票,虽然扯碎票子,银子一分也损伤不了;只是我可就没法做人,活臊也就把我臊死了!这么说,以前那个法子可就万用不得了!

  “又想,这是我的过虑,人家未必这么利害,又想就算他下了这个毒手,我也有法制他。什么法子呢?我先同牛马商议,等有了眉目,我推说我还得跟父母商议,不忙作定,然后把三爷请来,光把没有钱不能办的苦处告诉他,再把为他才用这忍垢纳污的主意说给他,请他下个决断。他说办得好,以后他无从挑眼;他说不可以办,他自然得给我个下落,不怕他不想法子去,我不赚个以逸待劳吗?这法好的。又想,还有一事,不可不虑,倘若三爷竟说:‘我实在筹不出款来,你就用这个法子,不管他牛也罢,马也罢,只要他拿出这宗冤钱来,我就让他一头地也不要紧。’自然就这么办了。可是还有那朱六爷,苟八爷,当初也花过几个钱,你没有留过客,他没有法想;既有人打过头客,这朱爷、苟爷一定也是要住的了,你敢得罪谁呢?不要说,这打头客的一住,无论是马是牛,他要住多少天,得陪他多少天,他要住一个月两个月,也得陪他一个月两个月;剩下来日子,还得应酬朱苟。算起来一个月里的日子,被牛马朱苟占去二十多天,轮到任三爷不过三两天的空儿;再算到我自己身上,得忍八九夜的难受,图了一两夜的快乐,这事还是不做的好。又想,嗳呀,我真昏了呀!不要说别人打头客,朱苟牛马要来,就是三爷打头客,不过面子大些,他可以多住些时,没人敢撑他;可是他能常年在山上吗?他家里三奶奶就不要了吗?少不得还是在家的时候多,我这里还是得陪着朱苟牛马睡。

  “想到这里,我就把镜子一摔,心里说:都是这镜子害我的!我要不是镜子骗我,搽粉抹胭脂,人家也不来撩我,我也惹不了这些烦恼。我是个闺女,何等尊重,要起什么凡心?堕的什么孽障?从今以后,再也不与男人交涉,剪了辫子,跟师父睡去。到这时候,我仿佛大澈大悟了不是?其实天津落子馆的话,还有题目呢。

  “我当时找剪子去剪辫子,忽然想这可不行,我们庙里规矩过三十岁才准剪辫子呢,我这时剪了,明天怕不是一顿打!还得做几个月的粗工。等辫子养好了,再上台盘,这多么丢人呢!况且辫子碍着我什么事,有辫子的时候,糊涂难过;剪了辫子,得会明白吗?我也见过多少剪辫子的人,比那不剪辫子的时候,还要糊涂呢!只要自己拿得稳主意,剪辫子不剪辫子一样的事。那时我仍旧上炕去睡,心里又想,从今以后无论谁我都不招惹就完了。

  “谁知道一面正在那里想斩断葛藤,一面那三爷的模样就现在眼前,三爷的说话就存在耳朵里,三爷的情意就卧在心坎儿上,到底舍不得。转来转去,忽然想到我真糊涂了!怎么这么些天数,我眼前有个妙策,怎么没想到呢?你瞧,任老太太不是说吗:花上千的银子,给别人家买东西,三天后就不姓任的,可见得不是老太太不肯给钱,为的这样用法,过了几天,东西也是人家的,人还是人家的,岂不是人财两空吗?我本没有第二个人在心上,不如我径嫁了三爷,岂不是好?这个主意妥当,又想有五百银子给我家父母,也很够欢喜的;有五百银子给我师父,也没有什么说的。我自己的衣服,有一套眼面前的就行了,以后到他家还怕没得穿吗?真正妙计,巴不得到天明着人请三爷来商量这个办法。谁知道往常天明的很快,今儿要他天明,越看那窗户越不亮,真是恨人!又想我到他家,怎样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三奶奶,三奶奶又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大奶奶、二奶奶,他们又怎样喜欢我。将来生养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他念书,读文章中举,中进士。点翰林,点状元,放八府巡按,做宰相;我做老太太,多威武。二儿子,叫他出洋,做留学生,将来放外国钦差,我再跟他出洋,逛那些外国大花园,岂不快乐死了我吗?咳!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可是我听说七八年前,我们师叔嫁了李四爷,是个做官的,做过那里的道台,去的时候,多么耀武扬威!末后听人传说,因为被正太太凌虐不过,喝生鸦片烟死了。又见我们彩云师兄,嫁了南乡张三爷,也是个大财主。老爷在家的时候,待承的同亲姊妹一样,老爷出了门,那磨折就说不上口了,身上烙的一个一个的疮疤。老爷回来,自然先到太太屋里了,太太对老爷说:‘你们这姨太太,不知道同谁偷上了,着了一身的杨梅疮,我好容易替他治好了,你明儿瞧瞧他身上那疮疤子,怕人不怕人?你可别上他屋里去,你要着上杨梅疮,可就了不得啦!’把个老爷气的发抖。第二天清早起,气狠狠的拿着马鞭子,叫他脱衣裳看疤,他自然不肯。老爷更信太太说的不错,扯开衣服,看了两处,不问青红皂白,举起鞭子就打,打了二三百鞭子,教人锁到一间空屋子里去,一天给两碗冷饭,吃到如今,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呢!再把那有姨太太的人盘算盘算:十成里有三成是正太太把姨太太折磨死了的;十成里也有两成是姨太太把正太太憋闷死了的;十成里有五成是唧唧咕咕,不是斗口就是淘气;一百里也没有一个太太平平的。我可不知道任三奶奶怎么,听说也很利害。然则我去到他家,也是死多活少。况且就算三奶奶人不利害,人家结发夫妻过的太太平平和和气气的日子,要我去扰得人家六畜不安,末后连我也把个小命儿送掉了,图着什么呢?嗳!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如睡我的觉罢。

  “刚闭上眼,梦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对我说道:‘逸云!逸云!你本是有大根基的人,只因为贪恋利欲,埋没了你的智慧,生出无穷的魔障,今日你命光发露,透出你的智慧,还不趁势用你本来具足的慧剑,斩断你的邪魔吗?’我听了连忙说:‘是,是!’我又说:‘我叫华云,不叫逸云。’那老者道:‘迷时叫华云,悟时就叫逸云了。’我惊了一身冷汗,醒来可就把那些胡思乱想一扫帚扫清了,从此改为逸云的。”

  德夫人道:’看你年纪轻轻的真好大见识,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且问你:譬如现在有个人,比你任三爷还要好点,他的正太太又爱你,又契重你的,说明了同你姊妹称呼,把家务全交给你一个人管,永远没有那咭咭咕咕的事,你还愿意嫁他,不愿意呢?”逸云道:“我此刻且不知道我是女人,教我怎样嫁人呢?”德夫人大惊道:“我不解你此话怎讲?”未知逸云说出甚话,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五回 俏逸云除欲除尽 德慧生救人救澈







  话说德夫人听逸云说:他此刻且不知道他是女人,怎样嫁人呢?慌忙问道:“此话怎讲?”逸云道:“《金刚经》云:‘无人相,无我相。’世间万事皆坏在有人相我相。《维摩诘经》:维摩诘说法的时候,有天女散花,文殊菩萨以下诸大菩萨,花不着身,只有须菩提花着其身,是何故呢?因为众人皆不见天女是女人,所以花不着身;须菩提不能免人相我相,即不能免男相女相,所以见天女是女人,花立刻便着其身。推到极处,岂但天女不是女身,维摩诘空中,那得会有天女?因须菩提心中有男女相,故维摩诘化天女身而为说法。我辈种种烦恼,无穷痛苦,都从自己知道自己是女人这一念上生出来的;若看明白了男女本无分别,这就入了西方净土极乐世界了。”

  德夫人道:“你说了一段佛法,我还不能甚懂,难道你现在无论见了何等样的男子,都无一点爱心吗?”逸云道:“不然。爱心怎能没有?只是不分男女,却分轻重。譬如见了一个才子,美人,英雄,高士,却是从钦敬上生出来的爱心;见了寻常人却与我亲近的,便是从交感上生出来的爱心;见了些下等愚蠢的人,又从悲悯上生出爱心来。总之,无不爱之人,只是不管他是男是女。”德夫人连连点头说:“师兄不但是师兄,我真要认你做师父了。”又问道:“你是几时澈悟到这步田地的呢?”逸云道:“也不过这一二年。”德夫人道:“怎样便会证明到这地步呢?”逸云道:“只是一个变字。《易经》说:‘穷则变,变则通。’天下没有个不变会通的人。”

  德夫人道:“请你把这一节一节怎样变法,可以指示我们罢?”逸云道:“两位太太不嫌烦琐,我就说说何妨。我十二三岁时什么都不懂,却也没有男女相。到了十四五岁,初开知识,就知道喜欢男人了;却是喜欢的美男子。怎样叫美男子呢?像那天津捏的泥人子,或者戏子唱小旦的,觉得他实在是好。到了十六七岁,就觉得这一种人真是泥捏的绢糊的,外面好看,内里一点儿没有;必须有点斯文气,或者有点英武气,才算个人,这就是同任三爷要好的时候。再到十七八岁,就变做专爱才子英雄,看那报馆里做论的人,下笔千言,天下事没有一件不知道的,真是才子!又看那出洋学生,或者看人两国打仗要去观战,或者自己请赴前敌,或者借个题目自己投海而死,或者一洋枪把人打死,再一洋枪把自己打死,真是英雄!后来细细察看,知道那发议论的,大都知一不知二,为私不为公,不能算个才子。那些借题目自尽的,一半是发了疯痰病,一半是受人家愚弄,更不能算个英雄。只有像曾文正,用人也用得好,用兵也用得好,料事也料得好,做文章也做得好,方能算得才子;像曾忠襄自练一军,救兄于祁门,后来所向无敌,困守雨花台,毕竟克复南京而后已,是个真英雄!再到十八九岁又变了,觉得曾氏弟兄的才子英雄,还有不足处,必须像诸葛武侯才算才子,关公、赵云才算得英雄;再后觉得管仲、乐毅方是英雄,庄周、列御寇方是才子;再推到极处,除非孔圣人、李老君、释迦牟尼才算得大才子、大英雄呢!推到这里,世间就没有我中意的人了。既没有我中意的,反过来又变做没有我不中意的人,这就是屡变的情形。近来我的主意把我自己分做两个人:一个叫做住世的逸云,既做了半姥宫的姑子,凡我应做的事都做。不管什么人,要我说话就说话,要我陪酒就陪酒,要搂就搂,要抱就抱,都无不可,只是陪他睡觉做不到;又一个我呢,叫做出世的逸云,终日里但凡闲暇的时候,就去同那儒释道三教的圣人顽耍,或者看看天地日月变的把戏,很够开心的了。”

  德夫人听得喜欢异常,方要再往下问,那边慧生过来说:“天不早了,睡罢!还要起五更等着看日出呢。”德夫人笑道:“不睡也行,不看日出也行,您没有听见逸云师兄谈的话好极了,比一卷书还有趣呢!我真不想睡,只是愿意听。”慧生说:“这么好听,你为什么不叫我来听听呢?”德夫人说:“我听入了迷,什么都不知道了,还顾得叫你呢!可是好多时没有喝茶了。王妈,王妈!咦!这王妈怎么不答应人呢?”

  逸云下了炕说:“我去倒茶去。”就往外跑。慧生说:“你真听迷了,那里有王妈呢?”德夫人说:“不是出店的时候,他跟着的吗?”慧生又大笑。环翠说:“德太太,您忘记了,不是我们出岳庙的时候,他嚷头疼的了不得,所以打发他回店去,就顺便叫人送行李来的吗?不然这铺盖怎样会知道送来呢?”德夫人说:“可不是,我真听迷糊了。”慧生又问:“你们谈的怎么这么有劲?”德夫人说:“我告诉你罢,我因为这逸云有文有武,又能干,又谦和,真爱极了!我想把他……”

  说到这里,逸云笑嘻嘻的提了一壶茶进来说:“我真该死!饭后冲了一壶茶,搁在外间桌上,我竟忘了取进来,都凉透了!这新泡来的,您喝罢。”左手拿了几个茶碗,一一斟过。逸云既来,德夫人适才要说的话,自然说不下去。略坐一刻,就各自睡了。

  天将欲明,逸云先醒,去叫人烧了茶水、洗脸水,招呼各人起来,煮了几个鸡蛋,烫了一壶热酒,说:“外边冷的利害,吃点酒挡寒气。”各人吃了两杯,觉得腹中和暖,其时东方业已发白,德夫人、环翠坐了小轿,披了皮斗篷,环翠本没有,是慧生不用借给他的。

  慧生、老残步行,不远便到了日观峰亭子等日出。看那东边天脚下已通红,一片朝霞,越过越明,见那地下冒出一个紫红色的太阳牙子出来。逸云指道:“您瞧那地边上有一条明的跟一条金丝一样的,相传那就是海水。”只说了两句话,那太阳已半轮出地了。只可恨地皮上面,有条黑云像带子一样横着。那太阳才出地,又钻进黑带子里去,再从黑带子里出来,轮脚已离了地,那一条金线也看不见了。德夫人说:“我们去罢。”回头向西,看了丈人峰、舍身岩、玉皇顶,到了秦始皇没字碑上,摩挲了一会儿。原来这碑并不是个石片子,竟是叠角斩方的一枝石柱,上面竟半个字也没有。

  再往西走,见一个山峰,仿佛劈开的半个馒头,正面磨出几丈长一块平面,刻了许多八分书。逸云指着道:“这就是唐太宗的《纪泰山铭》。”旁边还有许多本朝人刻的斗大字,如栲栳一般,用红油把字画里填得鲜明照眼,书法大都学洪钧殿试策子的,虽远不及洪钧的饱满,也就肥大的可爱了。又向西走,回到天街,重入元宝店里,吃了逸云预备下的汤面,打了行李,一同下山。出天街,望南一拐,就是南天门了;出得南天门,便是十八盘。谁知下山比上山更属可怕,轿夫走的比飞还快,一霎时十八盘已走尽。不到九点钟,已到了斗姥宫门首。慧生抬头一看,果然挂了大红彩绸,一对宫灯。其时大家已都下了轿子,老残把嘴对慧生向彩绸一努,慧生说:“早已领教了。”彼此相视而笑。

  两个老姑子迎在门口,打过了稽首,进得客堂,只见一个杏仁脸儿,面若桃花,眼如秋水,琼瑶鼻子,樱桃口儿,年纪十五六岁光景,穿一件出炉银颜色的库缎袍子,品蓝坎肩,库金镶边有一寸多宽,满脸笑容赶上来替大家请安,明知一定是靓云了。正要问话,只见旁边走上一个戴熏貂皮帽沿没顶子的人,走上来向德慧生请了一安,又向众人略为打了个千儿,还对慧生手中举着年愚弟宋琼的帖子,说:“敝上给德大人请安,说昨儿不知道大人驾到,失礼的很。接大人的信,敝上很怒,叫了少爷去问,原来都是虚诳,没有的事。已把少爷申斥了几句,说请大人万安,不要听旁人的闲话。今儿晚上请在衙门里便饭,这里挑选了几样菜来,先请大人胡乱吃点。”

  慧生听了,大不悦意,说:“请你回去替你贵上请安,说送菜吃饭,都不敢当,谢谢罢。既说都是虚诳,不用说就是我造的谣言了,明天我们动身后,怕不痛痛快快奈何这斗姥宫姑子一顿吗?既不准我情,我自有道理就是了。你回去罢!”那家人也把脸沉下来说:“大人不要多心,敝上不是这个意思。”回过脸对老姑子说:“你们说实话,有这事吗?”慧生说:“你这不是明明当我面逞威风吗?我这穷京官,你们主人瞧不起,你这狗才也敢这样放肆!我摇你主人不动,难道办你这狗才也办不动吗?今天既是如此,我下午拜泰安府,请他先把你这狗才打了,递解回籍,再同你们主人算帐!子弟不才,还要这么护短。”回头对老残说:“好好的一个人,怎样做了知县就把天良丧到这步田地!”那家人看势头不好,赶忙跪在地下磕头。德夫人说:“我们里边去罢。”慧生把袖子一拂,竟往里走,仍在靓云房里去坐。泰安县里家人知道不妥,忙向老姑子托付了几句,飞也似的下山去了。暂且不题。

  却说德夫人看靓云长的实在是俊,把他扯在怀里,仔细抚摩了一回说:“你也认得字吗?”靓云说:“不多几个。”问:“念经不念经?”答:“经总是要念的。”问:“念的什么经?”答:“无非是眼面前几部:《金刚经》、《法华经》、《楞严经》等罢了。”问:“经上的字,都认得吗?”答:“那几个眼面前的字,还有不认的吗?”德夫人又一惊,心里想,以为他年纪甚小,大约认不多几个字,原来这些经都会念了,就不敢怠慢他。又问:“你念经,懂不懂呢?”靓云答:“略懂一二分。”德夫人说:“你要有不懂的,问这位铁老爷,他都懂得。”老残正在旁边不远坐,接上说:“大嫂不用冤人,我那里懂得什么经呢?”又因久闻靓云的大名,要想试他一试,就兜过来说了一句道:“我虽不懂什么,靓云!你如要问也不妨问问看,碰得着,我就说;碰不着,我就不说。”

  靓云正待要问,只见逸云已经换了衣服,搽上粉,点上胭脂,走将进来;穿得一件粉红库缎袍子,却配了一件玄色缎子坎肩,光着个头,一条乌金丝的辫子。靓云说:“师兄偏劳了。”逸云说:“岂敢,岂敢!”靓云说:“师兄,这位铁老爷佛理精深,德太太叫我有不懂的问他老人家呢。”逸云说:“好,你问,我也沾光听一两句。”靓云遂立向老残面前,恭恭敬敬问道:“《金刚经》云:‘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其福德多,不如以四句偈语为他人说,其福胜彼。’请问那四句偈本经到底没有说破?有人猜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老残说:“问的利害!一千几百年注金刚经的都注不出来,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逸云笑道:“你要那四句,就是那四句,只怕你不要。”靓云说:“为么不要呢?”逸云一笑不语,老残肃然起敬的立起来,向逸云唱了一个大肥喏,说:“领教得多了!”靓云说:“你这话铁老爷倒懂了,我还是不懂,为么我不要呢?三十二分我都要,别说四句。”逸云说:“为的你三十二分都要,所以这四句偈语就不给你了。”靓云说:“我更不懂了。”老残说:“逸云师兄佛理真通达,你想六祖只要了‘因无所住,而生其心’两句,就得了五祖的衣钵,成了活佛:所以说‘只怕你不要’。真正生花妙舌。”老残因见逸云非凡,便问道:“逸云师兄,屋里有客么?”逸云说:“我屋里从来无客。”老残说:“我想去看看许不许?”逸云说:“你要来就来,只怕你不来。”老残说:“我历了无限劫,才遇见这个机会,怎肯不来?请你领路同行。”当真逸云先走,老残后跟。德夫人笑道:“别让他一个人进桃源洞,我们也得分点仙酒喝喝。”

  说着大家都起身同去,就是这西边的两间北屋,进得堂门,正中是一面大镜子,上头一块横匾,写着:“逸情云上”四个行书字,旁边一副对联写道:

  妙喜如来福德相;

  姑射仙人冰雪姿。

  只有下款“赤龙”二字,并无上款。慧生道:“又是他们弟兄的笔墨。”老残说:“这人几时来的?是你的朋友吗?”逸云说:“外面是朋友,内里是师弟。他去年来的,在我这里住了四十多天呢。”老残道:“他就住在你这庙里吗?”逸云道:“岂但在这庙里,简直住在我炕上。”德夫人忙问:“你睡在那里呢?”逸云笑道:“太太有点疑心山顶上说的话罢?我睡在他怀里呢!”德夫人道:“那么说,他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逸云道:“柳下惠也不算得头等人物,不过散圣罢咧,有什么稀奇!若把柳下惠去比赤龙子,他还要说是贬他呢!”大家都伸舌头。

  德夫人走到他屋里看看,原来不过一张炕,一个书桌,一架书而已,别无长物。却收拾得十分干净,炕上挂了个半旧湖绉幔子,叠着两床半旧的锦被。德夫人说:“我乏了,借你炕上歇歇,行不行?”逸云说:“不嫌肮脏,您请歇着。”其时环翠也走进房里来。德夫人说:“咱俩躺一躺罢。”慧生、老残进房看了一看,也就退到外间,随便坐下。慧生说:“刚才你们讲的《金刚经》,实在讲的好。”老残道:“空谷幽兰,真想不到这种地方,会有这样高人,而且又是年轻的尼姑,外像仿佛跟妓女一样。古人说:‘莲花出于污泥。’真是不错的!”慧生说:“你昨儿心目中只有靓云,今儿见了靓云,何以很不着意似的?”老残道:“我在省城只听人称赞靓云,从没有人说起逸云,可知道曲高和寡呢!”慧生道:“就是靓云,也就难为他了,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家呢……”

  正在说话,那老姑子走来说道:“泰安县宋大老爷来了,请问大人在那里会?”慧生道:“到你客厅上去罢。”就同老姑子出去了,此地剩了老残一个人,看旁边架上堆着无限的书,就抽一本来看,原来是本《大般若经》,就随便看将下去。话分两头:慧生自去会宋琼,老残自是看《大般若经》。

  却说德夫人喊了环翠同到逸云炕上,逸云说:“您躺下来,我替您盖点子被罢。”德夫人说:“你来坐下,我不睡,我要问你赤龙子是个何等样人?”逸云说:“我听说他们弟兄三个,这赤龙子年纪最小,却也最放诞不羁的。青龙子、黄龙子两个呢,道貌严严,虽然都是极和气的人,可教人一望而知他是有道之士。若赤龙子,教人看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嫖赌吃着,无所不为;官商士庶,无所不交。同尘俗人处,他一样的尘俗;同高雅人处,他又一样的高雅,并无一点强勉处,所以人都测不透他。因为他同青龙、黄龙一个师父传授的,人也不敢不敬重他些,究竟知道他实在的人很少。去年来到这里,同大家伙儿嘻嘻呵呵的乱说,也是上山回来在这里吃午饭,师父留他吃晚饭。晚饭后师父同他谈的话就很不少。师父说:‘你就住在这里罢。’他说:‘好,好!’师父说:‘您愿意一个人睡,愿意有人陪你睡?’他说:‘都可以。’师父说:‘两个人睡,你叫谁陪你?’他说:‘叫逸云陪我。’师父打了个楞,接着就说:‘好,好!’师父就对我说:‘你意下何如?’我心里想,师父今儿要考我们见识呢,我就也说:‘好,好!’从那一天起,就住了有一个多月。白日里他满山去乱跑,晚上围一圈子的人听他讲道,没有一个不是喜欢的了不得,所以到底也没有一个人说一句闲话,并没有半点不以为然的意思。到了极熟的时候,我问他道:‘听说你老人家窑子里颇有相好的,想必也都是有名无实罢?’他说:‘我精神上有戒律,形骸上无戒律,都是因人而施。譬如你清我也清,你浊我也浊,或者妨害人或者妨害自己,都做不得;这是精神上戒律。若两无妨碍,就没什么做不得,所谓形骸上无戒律。……’”

  正谈得高兴,听慧生与老残在外间说话,德夫人惦记庙里的事,赶忙出来问:“怎样了?”慧生道:“这个东西初起还力辩其无,我说子弟倚父兄势,凌逼平民,必要闹出大案来。这件事以情理论,与强奸闺女无异,幸尚未成,你还要竭力护短。俗语说得好:‘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阁下一定要纵容世兄,我也不必哓舌,但看御史参起来,是坏你的官,是坏我的官?不瞒你说,我已经写信告知庄宫保说:途中听人传说有这一件事,不知道确不确,请他派人密查一查。你管教世兄也好,不管教也好,我横竖明日动身了。他听了这话,才有点惧怕,说:‘我回衙门,把这个小畜生锁起来。’我看锁虽是假的,以后再闹,恐怕不敢了。”德夫人说:“这样最好。”靓云本随慧生进来的,上前忙请安道谢。究竟宋少爷来与不来,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六回 斗姥宫中逸云说法 观音庵里环翠离尘







  话说靓云听说宋公已有惧意,知道目下可望无事,当向慧生夫妇请安道谢。少顷老姑子也来磕头,慧生连忙掺起说:“这算怎样呢,值得行礼吗?可不敢当!”老姑子又要替德夫人行礼,早被慧生抓住了,大家说些客气话完事。逸云却也来说:“请吃饭了。”众人回至靓云房中,仍旧昨日坐法坐定。只是青云不来,换了靓云,今日是靓云执壶,劝大家多吃一杯。德夫人亦让二云吃菜饮酒,于是行令猜枚,甚是热闹。瞬息吃完,席面撤去。德夫人说:“天时尚早,稍坐一刻,下山如何?”靓云说:“您五点钟走到店,也黑不了天,我看您今儿不走,明天早上去好不好?”德夫人说:“人多,不好打搅的。”逸云说:“有的是屋子,比山顶元宝店总要好点。我们哥儿俩屋子让您四位睡,还不够吗?我们俩同师父睡去。”德夫人说:“你们走了,我们图什么呢?”逸云说:“那我们就在这里伺候也行。”德夫人戏说道:“我们两口子睡一间屋。”指环翠说:“他们两口子睡一间屋。”问逸云:“你睡在那里呢?”逸云说:“我睡在您心坎上。”德夫人笑道:“这个无赖,你从昨儿就睡在我心上,几时离开了吗?”大家一齐微笑。

  德夫人又问:“你几时剃辫子呢?”逸云摇头道:“我今生不剃辫子了。”德夫人说:“不是这庙里规定三十岁就得剃辫子吗?”答道:“也不一定,倘若嫁人走的呢,就不剃辫子了。”问:“你打算嫁人吗?”答:“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些年替庙里挣的功德钱虽不算多,也够赎身的分际了,无论何时都可以走。我目下为的是自己从小以来,凡有在我身上花过钱的人,我都替他们念几卷消灾延寿经,稍尽我点报德的意思。念完了我就走,大约总在明年春夏天罢。”德夫人说:“你走,可以到我们扬州去住几天,好不好呢?”逸云说:“很好,我大约出门先到普陀山进香,必走过扬州,您开下地名来,我去瞧您去。”老残说:“我来写,您给管笔给张纸我。”靓云忙到抽屉里取出纸笔递与老残,老残就开了两个地名递与逸云说:“您也惦记着看看我去呀!”逸云说:“那个自然。”又谈了半天话,轿夫来问过数次,四人便告辞而去。送了打搅费二十两银子,老姑子再三不肯收,说之至再,始强勉收去。老姑子同逸云、靓云送出庙门而归。

  这里四人回到店里,天尚未黑,德夫人把山顶与逸云说的话一一告诉了慧生与老残,二人都赞叹逸云得未曾有。慧生问夫人道:“可是呢,你在山顶上说爱极了他,你想把他怎样,后来没有说下去。到底你想把他怎样?”德夫人说:“我想把他替你收房。”慧生说:“感谢之至,可行不行呢?”夫人道:“别想吃天鹅肉了,大约世界上没有能中他的意了。”慧生道:“这个见解倒也是不错的,这人做妾未免太亵渎了,可是我却不想娶这么一个妾,到真想结交这么一个好朋友。”老残说:“谁不是这么想呢?”环翠说:“可惜前几年我见不着这个人,若是见着,我一定跟他做徒弟去。”老残说:“你这话真正糊涂,前几年见着他,他正在那里热任三爷呢,有啥好处?况且你家道未坏,你家父母把你当珍宝一样的看待,也断不放你出家,到是此刻却正是个机会,逸云的道也成了,你的辛苦也吃够了,你真要愿意,我就送你上山去。”环翠因提起他家旧事,未免伤心,不觉泪如雨下,掩面啜泣。听老残说道送他上山,此时却答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德夫人道:“他此时既已得了你这么个主儿,也就离不开了。”

  正在说话,只见慧生的家人连贵进来回话,立在门口不敢做声。慧生问:“你来有什么事?”连贵禀道:“昨儿王妈回来就不舒服的很,发了一夜的大寒热,今儿一天没有吃一点什么,只是要茶饮;老爷车上的辕骡也病倒了,明日清早开车恐赶不上。请老爷示下,还是歇半天,还是怎么样?”慧生说:“自然歇一天再看,骡子叫他们赶紧想法子。王妈的病请铁老爷瞧瞧,抓剂药吃吃。”正要央求老残,老残说:“我此刻就去看。”站起身来就走。少顷回来对慧生说:“不过冒点风寒,一发散就好了。”

  此时店家已送上饭来,却是两分,一分是本店的,一分是宋琼送来的。大家吃过了晚饭,不过八点多钟,仍旧坐下谈心。德夫人说:“早知明日走不成功,不如今日住在斗姥宫了,还可同逸云再谈一晚上。”慧生说:“这又何难,明日再去花上几个轿钱,有限的很。”老残道:“我看逸云那人洒脱的很,不如明天竟请他来,一定做得到的。我正有话同他商量呢。”慧生说:“也好,今晚写封信,我们两人联名请他来,今晚交与店家,明日一早送去。”老残说:“甚好,此信你写我写?”慧生说:“我的纸笔便当,就是我写罢。”

  当时写好交与店家收了,明日一早送去。老残遂对环翠道:“你刚才摇头,没有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对你说罢:我不是勒令要你出家,因为你说早几年见他,一定跟他做徒弟,我所以说早年是万不行的,惟有此刻倒是机会,也不过是据理而论,其实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何以呢?其余都无难处,第一条:现在再要你去陪客,恐怕你也做不到了;若说逸云这种人真是机会难遇,万不可失的,其如庙规不好何?”

  环翠说:“我想这一层倒容易办,他们凡剃过头的就不陪客;倘若去时先剃头后去,他就没有法子了。只是有两条万过不去的关头:第一,承你从火水中搭救我出来,一天恩德未报,我万不能出家,于心不安;第二,我还有个小兄弟带着,交与谁呢?所以我想只有一个法子,明天等他来,无论怎样,我替他磕个头,认他做师父,请他来生来度我,或者我伺候你老人家百年之后,我去投奔他。”

  老残道;“这倒不然,你说要报恩,你跟我一世,无非吃一世用一世,那会报得了我的恩呢?倘若修行成道,那时我有三灾八难,你在天上看见了,必定飞忙来搭救我,那才是真报恩呢。或者竟来度我成佛作祖,亦未可知。至于你那兄弟更容易了,找个乡下善和老儿,我分百把银子替他置个二三十亩地,就叫善和老儿替他管理抚养成人,万一你父亲未死,还有个会面的日期。只是你年轻的人,守得住守不住,我不能知道,是一难;逸云肯收留你不肯收留你,是第二难。且等明日逸云到来,再作商议。”德夫人道:“铁叔叔说的十分有理,且等逸云到来再议罢。”大家又说了些闲话,各自归寝。

  次日八点钟,诸人起来,盥漱方毕,那逸云业已来到。四人见了异常欢喜,先各自谈了些闲话,便说到环翠身上。把昨晚议论商酌的话,一一告知逸云。逸云又把环翠仔细一看,说:“此刻我也不必说客气话了,铁姨奶奶也是个有根器的人,你们所虑的几层意思,我看都不难,只有一件难处,我却不敢应承。我先逐条说去:第一条,我们庙里规矩不好,是无妨碍的;你也不必先剪头发,明道不明道,关不到头发的事。我们这后山,有个观音庵,也是姑子庙。里头只有两个姑子,老姑子叫慧净,有七十多岁;小姑子叫清修,也有四十多岁了。这两个姑子皆是正派不过的人,与我都极投契;不过只是寻常吃斋念佛而已,那佛菩萨的精义,他却不甚清楚。在观音庵里住,是万分妥当的。第二条,他的小兄弟的话呢,也不为难:我这傲来峰脚下有个田老儿,今年六十多岁了,没有儿子。十年前他老妈妈劝他纳个妾,他说:‘没有儿子将来随便抱一个就是了。若是纳了妾,我们这家人家,今儿吵,明儿闹,可就过不成安稳日子了。你留着俺们两个老年人多活几年罢!况且这纳妾是做官的人们做的事,岂是我们乡农好做得吗?’因此他家过得十分安静,从去年常托我替他找个小孩子。他很信服我,非我许可的他总不要,所以到今儿还没选着。他家有二三百亩地的家业,不用贴他钱,他也是喜欢的,只是要姓他的姓。不怕等二老归天后再还宗,或是兼祧两姓俱可。”环翠说道:“我家本也姓田。”逸云道:“这可就真巧了。第三层,铁老爷,你怕你姨太太年轻守不住,这也多虑,我看他一定不会有邪想的。你瞧他眼光甚正,外平内秀,决计是仙人堕落,难已受过,不会再落红尘的了。以上三件,是你们诸位所虑的,我看都不要紧。只是一件甚难:姨太太要出家是因我而发,我可是明年就要走的人。把他一个人放在个荒凉寂寞的姑子庵里,未免太苦。倘若可以明道呢,就辛苦几年也不算事。无奈那两个姑子只会念经吃素,别的全不知道。与其苦修几十年,将来死了,不过来生变个富贵女人,这也就大不合算了!倒不如跟着铁老爷,还可讲几篇经,说几段道,将来还有个大澈大悟的指望。这是一个难处。若说教我也不走,在这里陪他,我却断做不到,不敢欺人。”环翠道:“我跟师父跑不行吗?”逸云大笑道:“你当做我出门也像你们老爷,雇着大车同你坐吗?我们都是两条腿跑,夜里借个姑子庙住住,有得吃就吃一顿,没得吃就饿一顿,一天尽量我能走二百多里地呢。你那三寸金莲,要跑起来怕到不了十里,就把你累倒了!”环翠沉吟了一会,说:“我放脚行不行?逸云也沉吟了一会,对老残说道:“铁爷,你意下何如?”老残道:“我看这事最要紧的是你肯提挈他不肯,别的都无关系。

  环翠此刻忽然伶俐,也是他善根发动,他连忙跪到逸云跟前,泪流满面说:“无论怎样都要求师父超度。”逸云此刻竟大剌剌的,也不还礼,将他拉起说:“你果然一心学佛,也不难。我先同你立约:第一件到老姑子庙后,天天学走山道,能把这崎岖山道,走得如平地一般,你的道就根基立定了。将来我再教你念经说法。大约不过一年的恨苦,以后就全是乐境了。古人去‘十月胎成。’也大概不错的,你再把主意拿定一定。”环翠道:“主意已定,同我们老爷意思一样。只要跟着师父,随便怎样,我断无悔恨就是了。”

  老残立起身来,替逸云长揖说:“一切拜托。”逸云慌忙还礼说:“将来灵山会上,我再问您索谢仪罢。”老残道:“那时候还不知道谁跟谁要谢仪呢?”大家都笑了。环翠立起来替慧生夫妇磕了头道:“蒙成就大德。”末后替老残磕头,就泪如雨下说:“只是对不住老爷到万分了。”老残也觉凄然,随笑说道:“恭喜你超凡入圣。几十年光阴迅速,灵山再会,转眼的事情。”德夫人也含着泪说:“我伤心就不能像你这样,将来倘若我堕地狱,还望你二位早来搭救。”逸云说:“德夫人却万不会下地狱。只是有一言奉劝,不要被富贵拴住了腿要紧!后会有期。”

  老残忙去开了衣箱,取出二百两银子交与逸云设法布置,又把环翠的兄弟叫来,替逸云磕头。逸云收了一百两银子说:“尽够了。不过田老儿处备分礼物,观音庵捐点功德,给他自己置备四季道衣,如此而已。”德慧生说:“我们也送几个钱,表表心意。”同夫人商酌,夫人说:“也是一百两罢。”逸云说:“都用不着了,出家人要多钱做什么?”

  店家来问开饭,慧生说:“开罢。”饭后,逸云说:“我此刻先去,到田老儿同观音庵两处说妥了,再来回信,究竟也得人家答应,才能算数呢。”道了一声,告辞去了。

  这里老残一面替环翠收拾东西,一面说些安慰话。环翠哭得泪人儿似的,哽咽不止。德夫人也劝道:“在旁的人万不肯拆散你们姻缘,只因为难得有这么一个逸云,我实在是没法,有法我也同你去了。”环翠含泪道:“我知道是好事,只是站在这里就要分离,心上好像有万把钢刀乱紥一样,委实难受!”慧生道:“明年逸云朝南海,必定到我们那里去,你一定随同去的,那时就可以见面,何必伤心呢!”过了一刻,环翠也收住了泪。

  太阳刚下山的时候,逸去已经回来,对环翠说:“两处都说好了,明日我来接你罢。”德夫人问:“此刻你怎样?”逸云说:“我回庙里去。”德夫人说:“明日我们还要起身,不如你竟在我们这儿睡一夜罢。本来是他们两个官客睡一处,我们两个堂客睡一处的,你竟陪我谈一夜罢。你肯度铁奶奶,难道不肯度我德奶奶吗?”逸云笑道:“那也使得。您这个德奶奶已有德爷度你了。自古道:‘儒释道三教’,没有你们德老爷度他,他总不能成道的。”德夫人道:“此话怎讲?”

  逸云道:“‘德’字为万教的根基,无德便是地狱。种子有德,再从德里生出慧来,没有一个不成功的了。”德夫人道:“那不过是个名号,那里认得真呢?”逸云说:“名者,命也,是有天命的。他怎么不叫德富、德贵呢?可见是有天命的了,我并非当面奉承,我也不骗钱花,你们三位将来都要证果的,不定三教是那一教便了。”德夫人说:“我终不敢自信,请你传授口决,我也认你做师父。”逸云道:“师父二字语重,既是有缘,我也该奉赠一个口诀,让您依我修行。”

  德夫人听了欢喜异常,连忙扒下地来就磕头喊师父。逸云也连忙磕头说:“可折死我了。”二人起来,逸云说:“请众人回避。”三人出去,逸云向德夫人耳边说了个“夫唱妇随”四个字。德夫人诧异道:“这是口诀吗?”逸云道:“口诀本系因人而施,若是有个一定口诀,当年那些高真上圣早把他刻在书本子上了。你紧记在心,将来自有个大澈大悟的日子,你就知道不是寻常的套话了。佛经上常说:‘受记成佛’,你能受记,就能成佛;你不受记,就不能成佛。你们老爷现在心上已脱尘网,不出三年必弃官学道,他的觉悟在你之先。此时不可说破。你总跟定他走,将来不是一个马丹阳、一个孙不二吗?”德夫人凝了一会神,说:“师父真是活菩萨,弟子有缘,谨受记,不敢有忘。”又磕了一个头。

  其时外间晚饭已经开上桌子,王妈竟来伺候。德夫人说:“你病好了吗?”王妈说:“昨夜吃了铁爷的药,出了一身汗,今日全好了;上午吃了一碗小米稀饭,一个馒头,这会子全好了。”

  当时五人同坐吃饭,德慧生问逸云道:“您何以不吃素?”逸云说:“我是吃素,佛教同你们儒教不同,例得吃素。”慧生说:“我看你同我们一样吃的是荤哩。”逸云说:“六祖隐于四会猎人中,常吃肉边菜。请问肉锅里煮的菜算荤算素?”慧生说:“那自然算荤。”逸云说:“六祖他却算吃素,我们在斗姥宫终日陪客,那能吃素呢?可是有客时吃荤,无客时吃素,您没留心我在荤碗里仍是夹素菜吃?”环翠说道:“当真我倒留心的,从没见我师父吃过一块肉同鱼虾之类。”逸云道:“这也是世出世间法里的一端。”老残问道:“倘若竟吃肉,行不行呢?”逸云道:“有何不可,倘若有客逼我吃肉,我便吃肉,只是我不自己找肉吃便了。若说吃肉,当年济颠祖师还吃狗肉呢!也挡不住成佛。地狱里的人吃长斋的,不计其数。总之,吃荤是小过犯,不甚要紧。譬如女子失节,是个大过犯,比吃荤重万倍。试问你们姨太太失了多少节了?这罪还数得清吗?其实,若认真从此修行,同那不破身的处子毫无分别。因为失节不是自己要失的,为势所迫,出于不得已,所以无罪。”大家点头称善。

  饭毕之后,连贵上来回道:“王妈病已好了,辕骡又换了一个,明天可以行了。请老爷示下,明天走不走呢?”慧生看德夫人,老残说:“自然是走。”德夫人说:“明天再住一天何如?”老残说:“千里搭凉棚,终无不散的筵席。”逸云说:“依我看,明天午后走罢。清早我先同铁老爷、奶奶送田头兄弟到田老庄上,去后同铁老爷到观音庵,都安置好了您再走,铁老爷也放心些。”大家都说甚是。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老残果随逸云将环翠兄弟送去,又送环翠到观音庵,见了两个姑子,嘱托了一番,老姑子问:“下发不下呢?”逸云说:“我不主剃头的,然佛门规矩亦不可坏。”将环翠头发打开剪了一绺,就算剃度了,改名环极。

  诸事已毕,老残回店,告知慧生夫妇,赞叹不绝。随即上车起行,无非“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风霜起要迟”。八九日光阴,已到清江浦。老残因有个亲戚住在淮安府,就不同慧生夫妇同道,径一车拉往淮安府去。这里慧生夫妇雇了一个三舱大南湾子,径往扬州去。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七回 银汉浮槎仰瞻月姊 森罗宝殿伏见阎王







  话说德慧生携眷自赴扬州去了,老残却一车径拉到淮安城内投亲戚。你道他亲戚是谁?原来就是老残的姊丈。这人姓高名维,字曰摩诘。读书虽多,不以功名为意。家有田原数十顷,就算得个小小的富翁了。住在淮安城内勺湖边上。这勺湖不过城内西北角一个湖,风景倒十分可爱。湖中有个大悲阁,四面皆水;南面一道板桥有数十丈长,红栏围护;湖西便是城墙。城外帆樯林立,往来不断。到了薄暮时候,女墙上露出一角风帆,挂着通红的夕阳,煞是入画。这高摩诘在这勺湖东面,又买了一块地,不过一亩有余,圈了一个槿篱,盖了几间茅屋,名叫小辋川园。把那湖水引到园中,种些荷花,其余隙地,种些梅花桂花之类,却用无数的小盆子,栽月季花。这淮安月季,本来有名,种数极多,大约有七八十个名头,其中以蓝田碧玉为最。

  那日老残到了高维家里,见了他的胞姊,姊弟相见,自然格外的欢喜。坐了片刻,外甥男女都已见过,却不见他姊丈。便启口问道:“姊丈哪里去了?想必又到哪家赴诗社去了罢。”他大姊道:“没有出门,想必在他小辋川园里呢。”老残道:“姊丈真是雅人,又造了一个花园了。”大姊道:“咦,哪里是什么花园呢,不过几间草房罢了。就在后门外,不过朝西北上去约一箭多远就到了。叫外甥小凤引你去看罢。昨日他的蓝田碧玉,开了一朵异种,有碗口大,清香沁人,比兰花的香味还要清些。你来得正好,他必要捉你做诗哩。”老残道:“诗虽不会做,一嘴赏花酒总可以扰得成了。”

  说着就同小凤出了后门,往西不远,已到门口。进门便是一道小桥,过桥迎面有个花篱挡住,顺着回廓往北行数步,往西一拐,就到了正厅。上面横着块扁额,写了四个大字是“散花斗室”。进了厅门,只见那高摩诘正在那里拜佛。当中供了一尊观音像,面前正放着那盆蓝田碧玉的月季花。

  小凤走上前去,看他拜佛起来,说道:“二舅舅来了。”高维回头一看,见了老残,欢喜的了不得,说:“你几时来的?”老残说:“我刚才来的。”高维说:“你来得正好。你看我这花今年出的异种。你看这一朵花,总有上千的瓣子。外面看像是白的,细看又带绿色,定神看下去,仿佛不知有若干远似的。平常碧玉,没有香味,这种却有香,而又香得极清,连兰花的香味都显得浊了。”老残细细的闻了一回,觉得所说真是不差。高维忙着叫小童煎茶,自己开厨取出一瓶碧罗春来说:“对此好花,若无佳茗,未免辜负良朋。”老残笑道:“这花是感你好诗来的。”高维道:“昨日我很想做两首诗贺这花,后来恐怕把花被诗熏臭了,还是不做的好。你来倒是切切实实的做两首罢!”老残道:“不然。大凡一切花木,都是要用人粪做肥料的。这花太清了,用粪恐怕力量太大。不如我们两个做首诗,譬如放几个屁,替他做做肥料,岂不大妙!”二人都大笑了一回。此后老残就在这里,无非都是吃酒、谈诗、养花、拜佛这些事体,无庸细述。

  却说老残的家,本也寄居在他姊丈的东面,也是一个花园的样子。进了角门有大荷花池。池子北面是所船房,名曰海渡杯。池子东面也是个船房。面前一棵紫藤,三月开花,半城都香,名曰银汉浮槎。池子西面是一派五间的水榭,名曰秋梦轩。海渡杯北面,有一堂太湖石,三间蝴蝶厅。厅后便是他的家眷住居了。老残平常便住在秋梦轩里面。无事时,或在海渡杯里着棋,或在银汉浮槎里垂钓,倒也安闲自在。

  一日在银汉浮槎里看《大圆觉经》,看得高兴,直到月轮西斜,照到槎外如同水晶世界一般,玩赏许久,方去安睡,自然一落枕便睡着了。梦见外边来了一个差人模样,戴着一顶红缨大帽,手里拿了许多文书,到了秋梦轩外间椅子上坐下。老残看了,甚为诧异。心里想:“我这里哪得有官差直至卧室外间,何以家人并不通报?”

  正疑虑间,只见那差人笑吟吟的道:“我们敝上请你老人家去走一趟。”老残道:“你是哪衙门来的,你们贵上是谁?”那差人道:“我们敝上是阎罗王。”老残听了一惊,说道:“然则我是要死了吗?”那差人答道:“是。”老残道:“既是死期已到,就同你走。”那差人道:“还早着呢,我这里今天传的五十多人,你老人家名次在尽后头呢!”手中就捧上一个单子上来。看真是五十多人,自己名字在三十多名上边。老残看罢说道:“依你说,我该甚么时候呢?”那差人道:“我是私情,先来给你老人家送个信儿,让你老人家好预备预备,有要紧话吩咐家人好照着办。我等人传齐了再来请你老人家。”老残说:“承情的很,只是我也没有甚么预备,也没有什么吩咐,还是就同你去的好。”那差人连说:“不忙,不忙。”就站起来走了。

  老残一人坐在轩中,想想有何吩咐,直想不出。走到窗外,觉得月明如昼,景象清幽,万无声籁,微带一分凄惨的滋味。说道:“嗳!我还是睡去罢,管他甚么呢。”走到自己卧室内,见帐子垂着,床前一双鞋子放着。心内一惊说:“呀!谁睡在我床上呢?”把帐子揭开一看,原来便是自己睡得正熟。心里说:“怎会有出两个我来?姑且摇醒床上的我,看是怎样。”极力去摇,原来一毫也不得动。心里明白,点头道:“此刻站着的是真我,那床上睡的就是我的尸首了。”不觉也堕了两点眼泪,对那尸首说道:“今天屈你冷落半夜,明早就有多少人来哭你,我此刻就要少陪你了。”回首便往外走。

  煞是可怪,此次出来,月轮也看不见了,街市也不是这个街市了,天上昏沉沉的,像那刮黄沙的天气将晚不晚的时候。走了许多路,看不见一个熟人,心中甚是纳闷,说:“我早知如此,我不如多赏一刻明月,等那差人回来同行,岂不省事。为啥要这么着急呢?”

  忽见前面有个小童,一跳一跳的来了。正想找他问个路,径走到面前,原来就是周小二子。这周小二子是本宅东头一个小户人家的娃子,前两个月吊死了的。老残看见他是个熟人,心里一喜,喊道:“你不是周小二子吗?”那周小二子抬头一看,说:“你不是铁二老爷吗?你怎么到这里来?”老残便将刚才情形告诉说了一遍。周小二子道:“你老人家真是怪脾气。别人家赖着不肯死,你老人家着急要死,真是稀罕!你老人家此刻打算怎样呢?”老残道:“我要见阎罗王,认不得路。你送我去好不好?”周小二子道:“阎罗王宫门我进不去,我送你到宫门口罢!”老残道:“就是这么办,很好。”说着,不消费力,已到了阎罗王宫门口了。周小二子说道:“你老人家由这东角门进去罢。”老残道:“费你的心,我没有带着钱,对不住你。”周小二子道:“不要钱,不要钱。”又一跳一跳的去了。

  老残进了东角门,约有半里多路,到了二门,不见一个人。又进了二门,心里想道:“直往里跑也不是个事。”又走有半里多路,见是个殿门,不敢造次,心想:“等有个人出来再讲。”却见东边朝房里走出一个人来。老残便迎了上去。只见那人倒先作了个揖,口中说道:“补翁,久违的很了。”老残仔细一看,见这人有五十多岁,八字黑须,穿了一件天青马褂,仿佛是呢的,下边二蓝夹袍子。满面笑容问道:“阁下何以至此?”老残把差人传讯的话说了一遍。那人道:“差人原是个好意,不想你老兄这等性急,先跑得来了,没法只好还请外边去散步一回罢。此刻是五神问案的时候,专讯问那些造恶犯罪的人呢。像你老兄这起案子,是个人命牵连,与你毫不相干。不过被告一口咬定,须要老兄到一到案就了结的。请出去游玩游玩,到时候我自来奉请。”

  老残道了“费心”,径出二门之外,随意散步。走到西角门内,看西面有株大树,约有一丈多的围圆,仿佛有一个人立在树下。心里想走上前去同他谈谈,这人想必也是个无聊的人。及至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个极熟的人。这人姓梁名海舟,是前一个月死的。老残见了不觉大喜,喊道:“海舟兄,你在这里吗?”上前作了一个揖。那梁海舟回了半个揖。

  老残道:“前月分手,我想总有好几十年不得见面,谁想不过一个月,竟又会晤了,可见我们两人是有缘分。只是怎样你到今还在这里呢?我不懂的很。”那梁海舟一脸的惨淡颜色,慢腾腾的答道:“案子没有定。”老残道:“你有甚么案子?怎会耽搁许久?”梁海舟道:“其实也不算甚事,欠命的命已还,那还有余罪吗?只是轇葛的了不得。幸喜我们五弟替了个人情,大约今天一堂可以定了。你是甚么案子来的?”老残道:“我也不晓得呢。适才里面有个黑须子老头儿对我说,没有甚么事,一堂就可以了案的。只是我不明白,你老五不是还活着没有死吗,怎会替你托人情呢?”梁海舟道:“他来有何用,他是托了一个有道的人来解散的。”老残点头道:“可见还是道比钱有用。你想,你虽不算富,也还有几十万银子家私,到如今一个也带不来。倒是我们没钱的人痛快,活着双肩承一喙,死后一喙领双肩,歇耗不了本钱,岂不是妙。我且问你:既是你也是今天可以了案的,案了之后,你打甚么主意?”梁海舟道:“我没有甚么主意,你有甚么主意吗?”

  老残道:“有,有,有。我想人生在世是件最苦的事情,既已老天大赦,放我们做了鬼。这鬼有五乐,我说给你听:一不要吃;二不要穿;三没有家累;四行路便当,要快顷刻千里,要慢蹲在那里,三年也没人管你;五不怕寒热,虽到北冰洋也冻不着我,到南海赤道底下也热不着我。有此五乐,何事不可为?我的主意,今天案子结了,我就过江。先游天台、雁宕,随后由福建到广东看五岭的形势,访大庾岭的梅花。再到桂林去看青绿山水。上峨嵋。上北顺太行转到西岳,小住几天,回到中岳嵩山。玩个够转回家来,看看家里人从我死后是个甚么光景,托个梦劝他们不要悲伤。然后放开脚步子来,过瀚海,上昆仑,在昆仑山顶上最高的所在结个茅屋,住两年再打主意。一个人却也稍嫌寂寞,你同我结了伴儿好不好?”梁海舟只是摇头说:“做不到,做不到。”

  老残以为他一定乐从,所以说得十分兴高采烈。看他连连摇头,心里发急道:“你这个人真正糊涂!生前被几两银子压的气也喘不得一口,焦思极虑的盘算,我劝了你多回决不肯听;今日死了,半个钱也带不来。好容易案子已了,还不应该快活快活吗?难道你还去想小九九的算盘吗?”只见那梁海舟也发了急,绉着眉头瞪着眼睛说道:“你才直下糊涂呢。你知道银子是带不来的,你可知道罪孽是带得来的罢!银子留下给别人用,罪孽自己带来消受。我才说是这一案欠命的案定了,还有别的案子呢!我知道哪一天是了期?像你这快活老儿,吃了灯草灰,放轻巧屁哩!”老残见他十分着急,知他心中有无数的懊恼,又看他面色惨白,心里也替他难受,就不便说下去了。

  正在默然,只见那黑须老头儿在老远的东边招手,老残慌忙去了,走到老头儿面前。老头儿已戴上了大帽子,却还是马褂子。心里说道:“原来阴间也是本朝服饰。”随那老头儿进了宫门,却仍是走东角门进。大甬道也是石头铺的,与阳间宫殿一般,似乎还要大些。走尽甬道,朝西拐弯就是丹墀了。上丹墀仿佛是十级。走到殿门中间,却又是五级。进了殿门,却偏西边走约有十几丈远,又是一层台子。从西面阶级上去,见这台子也是三道阶路。上了阶,就看见阎罗天子坐在正中公案上,头上戴的冕旒,身上着的古衣冠,白面黑须,于十分庄严中却带几分和蔼气象。离公案约有一丈远的光景,那老者用手一指,老残明白是叫他在此行礼了,就跪下匍匐在地。看那老者立在公案西首,手中捧了许多簿子。

  只见阎罗天子启口问道:“你是铁英吗?”老残答道:“是。”阎罗又问:“你在阳间犯的何罪过?”老残说:“不知道犯何罪过。”阎罗说:“岂有个自己犯罪自己不知道呢?”老残道:“我自己见到是有罪过的事,自然不做。凡所做的皆自以为无罪的事。况且阳间有阳间律例,阴间有阴间的律例。阳间的律例,颁行天下,但凡稍知自爱的,皆要读过一两遍,所以干犯国法的事没有做过。至于阴间的律例,世上既没有颁行的专书,所以人也无从趋避,只好凭着良心做去。但觉得无损于人,也就听他去了。所以陛下问我有何罪过,自己不能知道,请按律定罪便了。”阎罗道:“阴律虽无颁行专书,然大概与阳律仿佛。其比阳律加密之处,大概佛经上已经三令五申的了。”老残道:“若照佛家戒经科罪,某某之罪恐怕擢发难数”了。阎罗天子道:“也不见得。我且问你,犯杀律吗?”老残道:“犯。既非和尚,自然茹荤。虽未擅宰牛羊,然鸡鸭鱼虾,总计一生所杀,不计其数。”阎罗颔之。又问:“犯盗律否?”答曰:“犯。一生罪业,惟盗戒最轻。然登山摘果,涉水采莲,为物虽微,究竟有主之物,不得谓非盗。”又问:“犯淫律否?”答曰:“犯。长年作客,未免无聊,舞榭歌台,眠花宿柳,阅人亦多。”阎罗又问口、意等业,一一对答已毕。每问一事,那老者即举簿呈阅一次。

  问完之后,只见阎罗回顾后面说了两句话,听不清楚。却见座旁走下一个人来,也同那老者一样的装束,走至老残面前说:“请你起来。”老残便立起身来。那人低声道:“随我来。”遂走公案前绕至西,距宝座不远,傍边有无数的小椅子,排有三四层,看着仿佛像那看马戏的起码坐位差不多,只是都已有人坐在上面,惟最下一层空着七八张椅子。那人对老残道:“请你在这里坐。”

  老残坐下,看那西面也是这个样子,人已坐满了。仔细看那坐上的人,煞是奇怪。男男女女参差乱坐,还不算奇。有穿朝衣朝帽的,有穿蓝布棉袄裤的,还有光脊梁的;也有和尚,也有道士;也有极鲜明的衣服,也有极破烂的衣服,男女皆同。只是穿官服的少,不过一二人,倒是不三不四的人多。最奇第二排中间,一个穿朝服旁边椅子上,就坐了光脊梁赤脚的,只穿了一条蓝布单裤子。点算西首五排,人大概在一百名上下。却看阎罗王宝座后面,却站了有六七十人的光景,一半男,一半女。男的都是袍子马褂,靴子大帽子,大概都是水晶顶子花翎居多,也有蓝顶子的,一两个而已。女的却都是宫装。最奇者,这么多的男男女女立站后面,都泥塑木雕的相仿,没有一人言笑,也无一人左右顾盼。

  老残正在观看,忽听他那旁坐的低低问道:“你贵姓呀!”老残回头一看,原来也是一个穿蓝布棉袄裤的,却有了雪白的下须,大约是七八十岁的人了,满面笑容。老残也低低答道:“我姓铁呀。”那老翁又道:“你是善人呀。”老残戏答道:“我不是善人呀。”那老者道:“凡我们能坐小椅子的,都是善人。只是善有大小,姻缘有远近。我刚才看见西边走了一位去做城隍了,又有两位投生富贵家去了。”老残问道:“这一堆子里有成仙成佛的没有?”那老翁道:“我不晓得,你等着罢,有了,我们总看得见的。”

  正说话间,只见殿庭窗格也看不见了,面前丹墀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仿佛一片敞地,又像演武厅似的。那老翁附着老残耳朵说道:’五神问案了。”当时看见殿前排了五把椅子,五张公案。每张公案面前,有一个差役站班,同知县衙门坐堂的样子仿佛。当真每个公堂面前,有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手里俱拿着狼牙棒。又有五六个差役似的,手里也拿着狼牙棒。怎样叫做狼牙棒?一根长棒,比齐眉棒稍微长些,上头有个骨朵,有一尺多长,茶碗口粗,四面团团转都是小刀子如狼牙一般。那小刀子约一寸长三四分宽,直站在骨朵上。那老翁对老残道:“你看,五神问案凄惨得很!算计起来,世间人何必作恶,无非为了财色两途,色呢,只图了片时的快活;财呢,都是为人忙,死后一个也带不走。徒然受这狼牙棒的苦楚,真是不值。”

  说着,只见有五个古衣冠的人从后面出来,其面貌真是凶恶异常。那殿前本是天清地朗的,等到五神各人上了公座,立刻毒雾愁云,把个殿门全遮住了,五神公座前面,约略还看得见些儿,再往前便看不见了。隐隐之中,仿佛听见无数啼哭之声似的。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八回 血肉飞腥油锅炼骨 语言积恶石磨研魂







  话说老残在那森罗宝殿上面,看那殿前五神问案。只见毒雾愁云里,靠东的那一个神位面前,阿旁牵上一个人来。看官,你道怎样叫做阿旁。凡地狱处治恶鬼的差役,总名都叫做阿旁。这是佛经上的名词,仿佛现在借留学生为名的,都自称四百兆主人翁一样的道理。闲话少讲。却说那阿旁牵上一个人来,梢长大汉,一脸的横肉,穿了一件蓝布大褂,雄赳赳的牵到案前跪下。上面不知问了几句什么话,距离的稍远,所以听不见。只远远的看见几个阿旁上来,将这大汉牵下去。距公案约有两丈多远,地上钉了一个大木桩,桩上有个大铁环。阿旁将这大汉的辫子从那铁环里穿过去收紧了,把辫子在木桩上缠了有几十道,拴得铁结实。也不剥去衣服。只见两旁凡拿骨朵锤、狼牙棒的一齐下手乱打,如同雨点一般。看那大汉疼痛的乱�劮睢F鸪跫赶伦樱�打得那大汉脚�劮钇鹬笔�上去,两脚朝天,因为辫子拴在木桩上,所以头离不了地,身子却四面乱摔,�劮钌先ィ�落下来,�劮钌先ィ�落下来,几�劮钪�后,就�劮畈桓摺B湎吕吹氖焙颍�那狼牙棒乱打。看那两丈围圆地方,血肉纷纷落,如下血肉的雹子一样;中间夹着破衣片子,像蝴蝶一样的飘。皮肉分两沉重,落得快,衣服片分两轻,落的慢,看着十分可惨。

  老残座旁那个老者在那里落泪,低低对老残说道:“这些人在世上时,我也劝道许多,总不肯信。今日到了这个光景,不要说受苦的人,就是我们旁观的都受不得。”老残说:“可不是呢!我直不忍再往下看了。”嘴说不忍望下看,心里又不放心这个犯人,还要偷着去看看。只见那个人已不大会动了,身上肉都飞尽,只剩了个通红的骨头架子;虽不甚动,那手脚还有点一抽一抽的。老残也低低的对那老者道:“你看,还没有死透呢,手足还有抽动,是还知道痛呢!”那老者擦着眼泪说道:“阴间哪得会死,迟一刻还要叫他受罪呢!”

  再看时,只见阿旁将木桩上辫子解下,将来搬到殿下去。再看殿脚下不知几时安上了一个油锅。那油锅扁扁的形式,有五六丈围圆,不过三四尺高,底下一个炉子,倒有一丈一二尺高;火门有四五尺高;三只脚架住铁锅,那炉口里火穿出来比锅口还要高二三尺呢。看那锅里油滚起来也高出油锅,同日本的富士山一样;那四边油往下注如瀑布一般。看着几个阿旁,将那大汉的骨头架子抬到火炉面前,用铁叉叉起来送上去。那火炉旁边也有几个阿旁,站在高台子上,用叉来接,接过去往油锅里一送。谁知那骨头架子到油锅里又会乱�劮钇鹄矗�溅得油点子往锅外乱洒。那站在锅旁的几个阿旁,也怕油点子溅到身上,用一块似布非布的东西遮住脸面。约有一二分钟的工夫,见那人骨架子,随着沸油上下,渐渐的颜色发白了。见那阿旁朝锅里看,仿佛到了时候了,将铁叉到锅里将那人骨架子挑出,往锅外地上一摔。又见那五神案前有四五个男男女女在那里审问,大约是对质的样子。老残扭过脸对那老者道:“我实在不忍再往下看了。”

  那老者方要答话,只见阎罗天子回面对老残道:“铁英,你上来,我同你说话。”老残慌忙立起,走上前去。见那宝座旁边,还有两层阶级,就紧在阎罗王的宝座旁边,才知阎罗王身体甚高,坐在椅子上,老残立在旁边,头才同他的肩膊相齐,似乎还要低点子。那阎罗王低下头来,同老残说道:“刚才你看那油锅的刑法,以为很惨了吗?那是最轻的了,比那重的多着呢!”老残道:“我不懂阴曹地府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刑法,以陛下之权力,难道就不能改轻了吗?臣该万死,臣以为就用如此重刑,就该叫世人看一看,也可以少犯一二。却又阴阳隔绝,未免有点不教而杀的意思吧。”阎罗王微笑了一笑说:“你的戆直性情倒还没有变哪!我对你说,阴曹用重刑,有阴曹不得已之苦衷。你想,我们的总理是地藏王菩萨。本来发了洪誓大愿,要度尽地狱,然后成佛。至今多少年了,毫无成效。以地藏王菩萨的慈悲,难道不想减轻吗?也是出于无可奈何!我再把阴世重刑的原委告你知道。第一你须知道,人身性上分善恶两根,都是历一劫增长几倍的。若善根发动,一世里立住了脚,下一世便长几倍,历世既多,以致于成就了圣贤仙佛。恶根亦然,历一世亦长几倍。可知增长了善根便救世,增长了恶根便害世。可知害世容易救世难。譬如一人放火,能烧几百间屋;一人救火,连一间屋也不能救。又如黄河大汛的时候,一个人决堤,可以害几十万人;一人防堤,可不过保全这几丈地不决堤,与全局关系甚小。所以阴间刑法,都为炮炼着去他的恶性的。就连这样重刑,人的恶性还去不尽,初生时很小,一入世途,就一天一天的发达起来。再要刑法加重,于心不忍,然而人心因此江河日下。现在阴曹正在提议这事,目下就有个万不得了的事情,我说给你听,先指给你看。”

  说着,向那前面一指。只见那毒雾愁云里面,仿佛开了一个大圆门似的,一眼看去,有十几里远,其间有个大广厂,厂上都是列的大磨子,排一排二的数不出数目来。那磨子大约有三丈多高,磨子下面旁边堆着无数的人,都是用绳子捆缚得像寒菜把子一样的。磨子上头站着许多的阿旁,磨子下面也有许多的阿旁,拿一个人往上一摔,磨上阿旁双手接住,如北方瓦匠摔瓦,拿一壮几十片瓦往上一摔,屋上瓦匠接住,从未错过一次。此处阿旁也是这样。磨子上的阿旁接住了人,就头朝下把人往磨眼里一填,两三转就看不见了。底下的阿旁再摔一个上去。只见磨子旁边血肉同酱一样往下流注,当中一星星白的是骨头粉子。

  老残看着约摸有一分钟时的工夫,已经四五个人磨碎了。像这样的磨子不计其数。心里想道:“一分钟磨四五个人,一刻钟岂不要磨上百个人吗?这么无数的磨子,若详细算起来,四百兆人也不够磨几天的。”心里这么想,谁知阎罗王倒已经知道了,说道:“你疑惑一个人只磨一回就完了吗?磨过之后,风吹还原,再磨第二回。一个人不定磨多少回呢!看他积的罪恶有多少,定磨的次数。”老残说:“是犯了何等罪恶,应该受此重刑?”阎罗王道:“只是口过。”老残大惊,心里想道:“口过痛痒的事,为什么要定这样重的罪呢?”其时阎罗王早将手指收回,面前仍是云雾遮住,看不见大磨子了。阎罗王又已知道老残心中所说的话,便道:“你心中以为口过是轻罪吗?为的人人都这么想,所以犯罪人多了。若有人把这道理说给人听,或者世间有点惊惧,我们阴曹少作点难,也是个莫大号功德。”老残心里想道:“倘若我得回阳,我倒愿意广对人说;只是口过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罪,我到底不明白。”

  阎罗王道:“方才我问你杀、盗、淫这事,不但你不算犯什么大罪,有些功德就可以抵过去的。即是寻常但凡明白点道理的人,也都不至于犯着这罪,惟这口过,大家都没有仔细想一想。倘若仔细一想,就知道这罪比什么罪都大,除却逆伦,就数他最大了。我先讲杀字律。我问你,杀人只能杀一个吧!阳律上还要抵命。即使逃了阳律,阴律上也只照杀一个人的罪定狱。若是口过呢,往往一句话就能把这一个人杀了,甚而至于一句话能断送一家子的性命。若杀一个人,照一命科罪。若害一家子人,照杀一家子几口的科罪。至于盗字律呢,盗人财帛罪小,盗人名誉罪大,毁人名誉罪更大。毁人名誉的这个罪为甚么更大呢?因世界上的大劫数,大概都从这里起的。毁人名誉的人多,这世界就成了皂白不分的世界了。世界既不分皂白,则好人日少,恶人日多,必至把世界酿得人种绝灭而后已。故阴曹恨这一种人最甚,不但磨他几十百次,还要送他到各种地狱里去叫他受罪呢!你想这一种人,他断不肯做一点好事的。他心里说,人做的好事,他用巧言既可说成坏事;他自己做坏事,也可以用巧言说成好事,所以放肆无忌惮的无恶不作了。这也是口过里一大宗。又如淫字律呢,淫本无甚罪,罪在坏人名节。若以男女交媾谓之淫,倘人夫妻之间,日日交媾,也能算得有罪吗?所以古人下个淫字,也有道理。若当真的漫无节制,虽然无罪,身体即要衰弱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任意毁伤,在那不孝里耽了一分罪去哩。若有节制,便一毫罪都没有的。若不是自己妻妾,就科损人名节的罪了。要知苟合的事也不甚容易,不比随意撒谎便当。若随口造谣言损人名节呢,其罪与坏人名节相等。若听旁人无稽之言随便传说,其罪减造谣者一等。可知这样损人名节,比实做损人名节的事容易得多,故统算一生积聚起来,也就很重的了。又有一种图与女人游戏,发生无根之议论,使女人不重名节,致有失身等事,虽非此人坏其名节,亦与坏人名节同罪。因其所以失节之因,误信此人游谈所致故也。若挑唆是非,使人家不和睦,甚至使人抑郁以死,其罪比杀人加一等。何以故呢?因受人挫折抑郁以死,其苦比一刀杀死者其受苦犹多也。其他细微曲折之事,非一时间能说得尽的,能照此类推,就容易明白了。你试想一人在世数十年间,积算起来,应该怎样科罪呢?”

  老残一想,所说实有至理,不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心里想道:“我自己的口过,不知积算起来该怎样呢?”阎罗王又知道了,说:“口过人人都不免的,但看犯大关节不犯,如不犯以上所说各大关节,言语亦有功德,可以口德相抵。可知口过之罪既如此重,口德之功亦不可思议。如人能广说与人有益之事,天上酬功之典亦甚隆也。比如《金刚经》说: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否?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这是佛经上的话,佛岂肯骗人。要知‘受持’二字很着力的,言人能自己受持,又向人说,福德之大,至比于无量数之恒河所有之沙的七宝布施还多。以比例法算口过,可知人自身实行恶业,又向人演说,其罪亦比恒河中所有沙之罪过还重。以此推之,你就知道天堂地狱功罪是一样的算法。若人于儒经、道经受持奉行,为他人说,其福德也是这样。”老残点头会意。阎罗王回头向他侍从人说:“你送他到东院去。”

  老残随了此人,下了台子。往后走出后殿门,再往东行过了两重院子,到了一处小小一个院落,上面三间屋子。那人引进这屋子的客堂,揭开西间门帘,进内说了两句话,只见里面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见面作了个揖说:“请屋里坐。”那送来的人,便抽身去了。老残进屋说:“请教贵姓?”那人说:“姓顾名思义。”顾君让老残桌子里面坐下,他自己却坐桌子外面靠门的一边。桌上也是纸墨笔砚,并堆着无穷的公牍。他说:“补翁,请宽坐一刻,兄弟手下且把这件公事办好。”笔不停挥的办完,交与一个公差去了。却向老残道:“一向久仰的很。”老残连声谦逊道:“不敢。”顾君道:“今日敝东请阁下吃饭,说公事忙,不克亲陪,叫兄弟奉陪,多饮几杯。”彼此又说了许多客气话,不必赘述。

  老残问道:“阁下公事忙的很,此处有几位同事?”顾君道:“五百余人。”老残道:“如此其多?”顾君道:“我们是幕友,还有外面办事的书吏一万多人呢!”老残道:“公牍如此多,贵东一人问案来得及吗?”顾君道:“敝东亲询案,千万中之一二;寻常案件,均归五神讯办。”老残道:“五神也只五人,何以足用?”顾君道:“五神者,五位一班,不知道多少个五位呢,连兄弟也不知底细,大概也是分着省分的吧。如兄弟所管,就是江南省的事,其管别省事的朋友,没有会过面的很多呢,即是同管江南省事的,还有不曾识面的呢!”老残道:“原来如此。”顾君道:“今日吃饭共是四位,三位是投生的,惟有阁下是回府的。请问尊意,在饭后即回去,还是稍微游玩游玩呢?”老残道:“倘若游玩些时,还回得去吗?”顾君道:“不为外物所诱,总回得去的。只要性定,一念动时便回去了。”老残道:“既是如此,鄙人还要考察一番地府里的风景,还望阁下保护,勿令游魂不返,就感激的很了。”顾君道:“只管放心,不妨事的。但是有一事奉告,席间之酒,万不可饮。至嘱至嘱!就是街上游玩去,沽酒市脯也断不可吃呢!”老残道:“谨记指教。”

  少时,外间人来说:“席摆齐了,请师爷示,还请哪几位?”听他说了几个名字,只见一刻人已来齐。顾君让老残到外间,见有七八位,一一作揖相见毕。顾君执壶,一座二座三座俱已让过,方让老残坐了第四座。老残说:“让别位吧!”顾君说:“这都是我们同事了。”入座之后,看桌上摆得满桌都是碟子,青红紫绿都有,却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看顾君一径让那三位吃酒,用大碗不住价灌,片刻工夫都大醉了。席也散了。看着顾君吩咐家人将三位扶到东边那间屋里去,回头向老残道:“阁下可以同进去看看。”原来这间屋内,尽是大床。看着把三人每人扶在一张床上睡下,用一个大被单连头带脚都盖了下去,一面着人在被单外面拍了两三秒钟工夫,三个人都没有了。看人将被单揭起,仍是一张空床。老残诧异,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刑法?”顾君道:“不是刑法,此三人已经在那里‘呱呱’价啼哭了。”老残道:’三人投生,断非一处,何以在这一间屋里拍着,就会到那里去呢?”顾君道:“阴阳妙理,非阁下所能知的多着呢!弟有事不能久陪,阁下愿意出游,我着人送去何如?”老残道:“费心感甚。”顾君吩咐从人送去,只见一人上来答应一声“是”。老残作揖告辞,兼说谢谢酒饭。顾君送出堂门说:“恕不送了。”

  那家人引着老残,方下台阶,不知怎样一恍,就到了一个极大的街市,人烟稠密,车马往来,击毂摩肩。正要问那引路的人是甚么地方,谁知那引路的人,也不知道何时去了,四面寻找,竟寻不着。心里想道:“这可糟了,我此刻岂不成了野鬼了吗?”然而却也无法,只好信步闲行。看那市面上,与阳世毫无分别。各店铺也是悬着各色的招牌,也有金字的,白字的,黑字的;房屋也是高低大小,所售不齐。只是天色与阳间差别,总觉暗沉沉的。老残走了两条大街,心里说何不到小巷去看看,又穿了两三条小巷,信步走去,不觉走到一个巷子里面。看见一个小户人家,门口一个少年妇人,在杂货担子买东西。老残尚未留心,只见那妇人抬起头来,对着老残看了一看,口中喊道:“你不是铁二哥哥吗?你怎样到这里来的?”慌忙把买东西的钱付了,说:“二哥哥,请家里坐吧。”老残看着十分面熟,只想不起来她是谁来,只好随她进去,再作道理。毕竟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续第九回 德业积成阴世富 善缘发动化身香







  话说老残正在小巷中瞻望,忽见一个少年妇人将他叫住,看来十分面善,只是想不起来,只好随她进去。原来这家仅有两间楼房,外面是客厅,里间便是卧房了。老残进了客屋,彼此行礼坐下,仔细一看,问道:“你可是石家妹妹不是?”那妇人道:“是呀!二哥你竟认不得我了!相别本也有了十年,无怪你记不得了。还记当年在扬州,二哥哥来了,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那时我们姐妹们同居的四五个人,都未出阁。谁知不到五年,嫁的嫁,死的死,五分七散。回想起来,怎不叫人伤心呢!”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老残道:“嗳!当年石婶娘见我去,同亲侄儿一般待我。谁知我上北方去了几年,起初听说妹妹你出阁了,不道一二年,又听你去世了,又一二年,听说石婶娘也去世了。回想人在世间,真如做梦一般,一醒之后,梦中光景全不相干,岂不可叹!当初亲戚故旧,一个一个的,听说前后死去,都有许多伤感,现在不知不觉的我也死了,凄凄惶惶的,我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是好。今日见着妹妹,真如见着至亲骨肉一般。不知妹妹现在是同婶婶一块儿住不是?不知妹妹见着我的父亲母亲没有?”石姑娘道:“我哪里能见着伯父伯母呢?我想伯父伯母的为人,想必早已上了天了,岂是我们鬼世界的人所能得见呢!就是我的父母,我也没有见着,听说在四川呢。究竟怎样也不得知,真是凄惨。”老残道:“然则妹妹一个人住在这里吗?”石姑娘脸一红,说道:“惭愧死人,我现在阴间又嫁了一回了。我现在的丈夫是个小神道,只是脾气非常暴虐,开口便骂,举手便打,忍辱万分,却也没一点指望。”说着说着,那泪便点点滴滴的下来。

  老残道:“你何以要嫁的呢?”石姑娘道:“你想我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幸尚还没有犯甚么罪,阎王那里只过了一堂,就放我自由了。只是我虽然自由,一个少年女人,上哪里去呢?我婆家的翁姑找不着,我娘家的父母找不着,叫我上哪里去呢?打听别人,据说凡生产过儿女的,婆家才有人来接,不曾生产过的,婆家就不算这个人了。若是同丈夫情义好的,丈夫有系念之情,婆家也有人来接,将来继配生子,一样的祭祀。这虽然无后,尚不至于冻馁。你想我那阳间的丈夫,自己先不成个人,连他父母听说也做了野鬼,都得不着他的一点祭祀。况夫妻情义,更如风马牛不相干了。总之,人凡做了女身,第一须嫁个有德行的人家,不拘怎样都是享福的。停一会我指给你看,那西山脚下一大房子有几百间,仆婢如云,何等快乐。在阳间时不过一个穷秀才,一年挣不上百十吊钱。只为其人好善,又孝顺父母,到阴间就这等阔气。其实还不是大孝呢!若大孝的人,早已上天了,我们想看一眼都看不着呢。女人若嫁了没有德行的人家,就可怕的很。若跟着他家的行为去做,便下了地狱,更苦不可耐,像我已经算不幸之幸了。若在没德行的人家,自己知道修积,其成就的比有德行人家的成就还要大得多呢。只是当年在阳世时不知这些道理,到了阴间虽然知道,已不中用了。然而今天碰见二哥哥,却又是万分庆幸的事。只盼望你回阳后努力修为,倘若你成了道,我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老残道:“这话奇了。我目下也是个鬼,同你一样,我如何能还阳呢?即使还阳,我又知道怎修积!即使知道修积,侥幸成了道,又与你有甚么相干呢?”石姑娘道:“一夫得道,九族升天。我不在你九族内吗?那时连我爹妈都要见面哩!”老残道:“我听说一夫得道,九祖升天。那有个九族升天之说吗?”石姑娘道:“九祖升天,即是九族升天。九祖享大福,九族亦蒙少惠,看亲戚远近的分别。但是九族之内,如已下地狱者,不能得益。像我们本来无罪者,一定可以蒙福哩!”老残道:“不要说成道是难极的事,就是还阳恐怕也不易罢!”石姑娘道:“我看你一身的生气,决不是个鬼,一定要还阳的。但是将来上天,莫忘了我苦海中人,幸甚幸甚。”老残道:“那个自然。只是我现在有许多事要请教于你。鬼住的是什么地方?人说在坟墓里,我看这街市同阳间一样,断不是坟墓可知。”石姑娘道:“你请出来,我说给你听。”

  两人便出了大门。石姑娘便指那空中仿佛像黄云似的所在,说道:“你见这上头了没有?那就是你们的地皮。这脚下踩的,是我们的地皮。阴阳不同天,更不同地呢!再下一层,是鬼死为聻的地方。鬼到人世去会作祟,聻到鬼世来亦会作祟。鬼怕聻,比人怕鬼还要怕得凶呢!”老残道:“鬼与人既不同地,鬼何以能到人世呢?”石姑娘道:“俗语常言,鬼行地中,如鱼行水中;鬼不见地,亦如鱼不见水。你此刻即在地中,你见有地吗?”老残道:“我只见脚下有地,难道这空中都是地吗?”石姑娘道:“可不是呢!我且给凭据你看。”便手掺着老残的手道:“我同你去看你们的地去。”仿佛像把身子往上一攒似的,早已立在空中,原来要东就东,要西就西,颇为有趣。便极力往上游去。石姑娘指道:“你看,上边就是你们的地皮了。你看,有几个人在那里化纸呢。”

  看那人世地皮上人,仿佛站在玻璃板上,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上边有三个人正化纸钱,化过的,便一串一串挂下来了。其下有八九个鬼在那里抢纸钱。老残问道:“这是件甚事?”石姑娘道:“这三人化纸,一定是其家死了人,化给死人的。那死人有罪,被鬼差拘了去,得不着,所以都被这些野鬼抢了去了。”老残道:“我正要请教,这阳间的所化纸钱银锭子,果有用吗?”石姑娘说:“自然有用,鬼全靠这个。”老残道:“我问你,各省风俗不同,银钱纸锭亦都不同,到底哪一省行的是靠得住的呢?”石姑娘道:“都是一样,哪一省行甚么纸钱,哪一省鬼就用甚么纸钱。”老残道:“譬如我们遨游天下的人,逢时过节祭祖烧纸钱,或用家乡法子,或用本地法子,有妨碍没妨碍呢?”石姑娘道:“都无妨碍。譬如扬州人在福建做生意,得的钱都是烂板洋钱,汇到扬州就变成英洋,不过稍微折耗而已。北五省用银子,南京、芜湖用本洋,通汇起来还不是一样吗?阴世亦复如此,得了别省的钱,换作本省通用的钱,代了去便了。”

  老残问道:“祭祀祖、父,能得否?”石姑娘道:“一定能得,但有分别。如子孙祭祀时念及祖、父,虽隔千里万里,祖、父立刻感应,立刻便来享受。如不当一回事,随便奉行故事,毫无感情,祖、父在阴间不能知觉,往往被野鬼抢去。所以孔圣人说‘祭如在’,就是这个原故。圣人能通幽明,所以制礼作乐,皆是极精微的道理。后人不肯深心体会,就失之愈远了。”老残又问:“阳间有烧房化库的事,有用没用呢?”石姑娘说:“有用。但是房子一事,不比银钱,可以随处变换。何处化的库房,即在何处,不能挪移。然有一个法子,也可以行。如化库时,底下填满芦席,莫教他着土,这房子化到阴间,就如船只一样,虽千里万里也牵得去。”老残点头道:“颇有至理。”

  于是同回到家里,略坐一刻,可巧石姑娘的丈夫也就归来,见有男子在房,怒目而视,问石姑娘这是何人?石姑娘大有觳觫之状,语言蹇涩。老残不耐烦,高声说道:“我姓铁,名叫铁补残,与石姑娘系表姊妹。今日从贵宅门口过,见我表妹在此,我遂入门问讯一切。我却不知阴曹规矩,亲戚准许相往来否?如其不许,则冒昧之罪在我,与石姑娘无涉。”那人听了,向了老残仔细看了一会,说:“在下名折礼思,本系元朝人,在阴曹做了小官,于今五百余年了。原妻限满,转生山东去了,故又续娶令表妹为妻。不知先生惠顾,失礼甚多。先生大名,阳世虽不甚大,阴间久已如雷震耳。但风闻仙寿尚未满期,即满期亦不会闲散如此,究竟是何原故,乞略示一二。”老残道:“在下亦不知何故,闻系因一个人命牵连案件,被差人拘来。既自见了阎罗天子,却一句也不曾问到。原案究竟是哪一案,是何地何人何事。与我何干系,全不知道,甚为闷闷。”折礼思笑道:“阴间案件,不比阳世,先生一到,案情早已冰消瓦解,故无庸直询。但是既蒙惠顾,礼宜备酒馔款待,惟阴间酒食,大不利于生人,故不敢以相敬之意致害尊体。”老残道:“初次识荆,亦断不敢相扰。但既蒙不弃,有一事请教。仆此刻孤魂飘泊,无所依据,不知如何是好?”折礼思道:“阁下不是发愿要游览阴界吗?等到阁下游兴衰时,自然就返本还原了,此刻也不便深说。”又道:“舍下太狭隘,我们同到酒楼上热闹一霎儿罢!”

  便约老残一同出了大门,老残问向哪方走,折礼思说:“我引路罢。”就前行拐了几个弯,走了三四条大街,行到一处,迎面有条大河,河边有座酒楼,灯烛辉煌,照耀如同白日。上得楼去,一间一间的雅座,如蜂窝一般。折礼思拣了一个座头入去,有个酒保送上菜单来。折公选了几样小菜,又命取花名册来。折公取得,递与老残说:“阁下最喜招致名花,请看阴世比阳间何如?”老残接过册子来惊道:“阴间何以亦有此事。仆未带钱来,不好相累。”折公道:“些小东道,尚做得起,请即挑选可也。”老残打开一看,既不是北方的金桂玉兰,又不是南方的宝宝媛媛,册上分着省份,写道某省某县某某氏。大惊不止,说道:“这不都是良家妇女吗?何以当着妓女!”折礼思道:“此事言之甚长。阴间本无妓女,系菩萨发大慈悲,所以想出这个法子。阴间的妓女,皆系阳间的命妇;罚充官妓的,却只入酒楼陪坐,不荐枕席,阴间亦有荐枕席的娼妓,那都是野鬼所为的事了。”老残问道:“阳间命妇,何以要罚充官妓呢?”折礼思道:“因其恶口咒骂所致。凡阳间咒骂人何事者,来生必命自受。如好咒骂人短命早死等,来世必夭折一度,或一岁而死,或两三岁而死。阳间妓女,本系前生犯罪之人,判令投生妓女,受辱受气,更受鞭扑等类种种苦楚。将苦楚受尽,也有即身享福的,也有来生享福的,惟罪重者,一生受苦,无有快乐时候。若良家妇女,自己丈夫眠花宿柳,自己不能以贤德感化,令丈夫回心,却极口咒骂妓女,并咒骂丈夫;在被骂的一边,却消了许多罪,减去受苦的年限。如应该受十年苦的,被人咒骂得多,就减作九年或八年不等。而咒骂人的,一面咒骂得多了,阴律应判其来生投生妓女,一度亦受种种苦恼,以消其极口咒骂之罪。惟犯此过的太多,北方尚少,南方几至无人不犯,故菩萨慈悲,将其犯之轻者,以他别样口头功德抵销。若犯得重者,罚令在阴间充官妓若干年,满限以后往生他方,总看他咒骂的数目,定他充妓的年限。”

  老残道:“人在阳间挟妓饮酒,甚至眠花宿柳,有罪没有?”折公道:“不能无罪,但是有可以抵销之罪耳。如饮酒茹荤,亦不能无罪,此等统谓之有可抵销之罪,故无大妨碍。”老残道:“既是阳间挟妓饮酒有罪,何以阴间又可以挟妓饮酒,岂倒反无罪耶?折公道:“亦有微罪。所以每叫一局,出钱两千文,此钱即赎罪钱也。”老残道:“阳间叫局,也须出钱,所出之钱可算赎罪不算呢?”折公道:“也算也不算。何以谓之也算也不算?因出钱者算官罪,可以抵销;不出钱算私罪,不准抵销,与调戏良家妇女一样。所以叫做也算也不算。”老残道:“何以阳间出了钱还算可以抵销之公罪,而阴间出了钱即便抵销无罪,是何道理呢?”折公道:“阳间叫局,自然是狎亵的意思,阴间叫局则大不然。凡有钱之富鬼,不但好叫局,并且好多叫局。因官妓出局,每出一次局,抵销轻口咒骂一次。若出局多者,早早抵销清净,便可往生他方。所以阴间富翁喜多叫局,让他早早消罪的意思,系发于慈悲的念头,故无罪。不但无罪,且还有微功呢。所以有罪无罪,专争在这发念时也。若阳间为慈悲念上发动的,亦无余罪也。”老残点头叹息。

  折公道:“讲了半天闲话,你还没有点人,到底叫谁呀?”老残随手指了一名。折公说:“不可不可!至少四名。”老残无法,又指了三名。折公亦拣了四名,交与酒保去了。不到两秒钟工夫,俱已来到。老残留心看去,个个容貌端丽,亦复画眉涂粉,艳服浓妆;虽强作欢笑,却另有一种阴冷之气,逼人肌肤,寒毛森森欲竖起来。坐了片刻各自散去。

  折公付了钱钞,与老残出来,说:“我们去访一个朋友吧。”老残说:“甚好。”走了数十步,到了一家,竹篱茅舍,倒也幽雅。折公扣门,出来一个小童开门,让二人进去。进得大门,一个院落,上面三间敞厅。进得敞厅,觉桌椅条台,亦复布置得井井有条;墙上却无字画,三面粉壁,一抹光的,只有西面壁上题着几行大字,字有茶碗口大。老残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一首七律。写道:

  野火难消寸草心,百年荏苒到如今。

  墙根蚯蚓吹残笛,屋角鸱枭弄好音。

  有酒有花春寂寂,无风无雨昼沉沉。

  闲来曳杖秋郊外,重迭寒云万里深。

  老残在墙上读诗,只听折礼思问那小童道:“你主人哪里去了!”小童答道:“今日是他的忌辰,他家曾孙祭奠他呢,他享受去了。”折礼思道:“那么回来还早呢,我们去吧。”老残又随折公出来。折公问老残上哪里去呢,老残道:“我不知道上哪里去。”折公凝了一凝神,忽然向老残身上闻了又闻,说:“我们回去,还到我们舍下坐坐吧。”

  不到几时,已到折公家下。方进了门,石姑娘迎接上来,走至老残面前,用鼻子嗅了两嗅,眉开眼笑的说:“恭喜二哥哥!”折公道:“我本想同铁先生再游两处的,忽然闻着若有檀香味似的,我知道必是他身上发出来的,仔细一闻果然,所以我说赶紧回家吗。我们要沾好大的光呢!”石姑娘道:“可盼望出好日子来了。”折礼思说:“你看此刻香气又大得多了。”老残只是愣,说:“我不懂你们说的甚么话。”石姑娘说:“二哥哥,你自己闻闻看。”老残果然用鼻子嗅了嗅,觉得有股子檀香味,说:“你们烧檀香的吗?”石姑娘说:“阴间哪有檀香烧!要有檀香,早不在这里了。这是二哥哥你身上发出来的檀香,必是在阳间结得佛菩萨的善缘,此刻发动,顷刻你就要上西方极乐世界的。我们这里有你这位佛菩萨来一次,不晓得要受多少福呢!”

  正在议论,只觉那香味越来得浓了,两间小楼忽然变成金阙银台一般。那折礼思夫妇衣服也变得华丽了,面目也变得光彩得多了。老残诧异不解何故,正欲询问,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发布于 2023-10-19 21:36・IP 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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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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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红楼梦》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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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苏州人士,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她原是仕宦人家的小姐,自小在玄墓蟠香寺出家为尼。贾府建造大观园,妙玉入住栊翠庵。她在贾母、王夫人面前从容自若,不卑不亢;在大观园的日子里,她与贾宝玉、黛玉、宝钗、湘云、贾惜春、邢岫烟结下友谊;她美丽聪颖,心性高洁,却遭人嫉恨,举世难容;她是佛家弟子,文学上却大爱庄子,感情上又尘缘未了,不洁不空;她才华馥郁,品位高雅,栊翠庵品茶,刻画她茶艺精湛,中秋夜联诗,塑造她为“红楼诗仙”。宝玉丢失通灵宝玉,岫烟请妙玉扶乩。贾母病危,妙玉不请自来,探望病情。贾母出殡次日,妙玉被贼人掳走,宝玉悲伤叹惋。再后来,贾府传闻她在海边遇害。 [1]












































中文名妙玉
别    名槛外人、畸人
饰    演姬玉(87版电视剧)
高洋(2010李少红版)
配    音于晓林(87版电视剧)
性    别女
登场作品《红楼梦》及其衍生作品
排    名金陵十二钗正册第六位
原    籍苏州
出家地点玄墓蟠香寺
贾府住所栊翠庵
代表作品中秋联诗
注    音ㄇㄧㄠˋ ㄩˋ


目录

1人物生平
▪自小出家
▪妙玉进贾府
▪青春岁月
▪终陷淖泥
2人物描写
3人物评价
▪书中评价
▪评点者评价
4角色分析
5衍生形象





人物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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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出家




妙玉故里-苏州玄墓山

妙玉本是苏州人士,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亲自入了空门,在玄墓蟠香寺出家,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 [1]。原著写一僧一道来化香菱时年方三岁,癞头和尚来化林黛玉时年仅三岁,故知妙玉三岁出家 [2]。

从妙玉六岁那年起,邢岫烟与她做了十年邻居,只一墙之隔。她在蟠香寺修炼,岫烟家原寒素,赁的是她庙里的房子,住了十年,无事到她庙里去作伴,所认的字都是她教的。二人又是贫贱之交,又有半师之分。 [1]

妙玉虽出身苏州官宦家庭,但她三岁出家,父母早亡,自小由极精演先天神数的师父带在身边养大,在她的人生经历中,佛教背景比家庭背景重要 [2]。妙玉十分珍视与师父、岫烟一起生活在蟠香寺的日子,大约十四岁时精心收取寺里的梅花雪,青花瓷瓮收着,埋在地下,珍藏多年总舍不得吃。 [1]




妙玉进贾府

岫烟因家贫离开蟠香寺去别处投亲。妙玉也在十七岁那年随师父进京,西门外牟尼院住着。是年冬,师父圆寂。妙玉本欲扶灵回乡的,因师父临寂遗言,说她衣食起居不宜回乡,让她在京静居,等待结果,所以她未回乡,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服侍。翌年,贾府起造大观园,预备元春省亲。王夫人侫佛,被妙玉的佛学修为所折服,因而下帖请她进贾府,入住栊翠庵。翌年冬,岫烟进贾府,与迎春同住。 [1]




青春岁月




妙玉斟茶(87版剧照)
妙玉一生在佛院庵堂度过,可她尘心未尽,自从进了贾府,与岫烟情谊更深,对宝玉暗生情愫,又取中黛玉、宝钗、湘云、惜春诸钗,相与为友。
妙玉十九岁,秋,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两宴大观园,带了众女儿到栊翠庵品茶。妙玉盛情款待,茶具、茶品、选水皆体贴各人心意,另请了宝钗、黛玉去耳房里吃梅花雪茶。宝玉不请自来,妙玉用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给他斟茶,接着寻出一只竹根大盏斟与他,取笑他“饮驴”,又嘱咐道:“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黛玉问水,被妙玉取笑“大俗人”。刘姥姥吃过的那只成窑杯,妙玉嫌脏不要了,宝玉便说情送给刘姥姥。是年冬,十月初雪,芦雪亭联诗,宝玉落第,李纨说喜欢栊翠庵的红梅花,罚宝玉折一枝来插瓶,并作《访妙玉乞红梅》诗。 [1]

妙玉二十岁,夏初,宝玉生日,妙玉赠生日帖,自署“槛外人”。次日,岫烟向宝玉述说妙玉自号“槛外人”“畸人”的缘故,宝玉听了如醍醐灌顶,回帖自署“槛内人” [1]。当时岫烟正要去找妙玉说话,而岫烟与宝玉同生日,可知暗场里岫烟也收到了妙玉的生日帖 [2]。

妙玉二十一岁,秋,贾府抄检大观园。中秋之夜,湘云、黛玉在凹晶馆联诗,当联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1]的警句,二人不知如何往下接时,妙玉现身,请她们到栊翠庵中,亲自提笔续足全诗。其“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等句透出晨光熹微、朝气蓬勃之象,立意将湘、黛凄楚之句翻转过来 [2]。




终陷淖泥




张佳莹饰演妙玉(《黛玉传》剧照)
一天,妙玉访惜春,二人下棋。宝玉观棋,妙玉心动面红。棋罢,邀宝玉同行。闻黛玉抚琴作变徵之声,君弦崩断,妙玉讶然失色。回去后梦魇,请医吃药,养了几日,才渐渐好转。 [1]
宝玉失玉,岫烟请妙玉扶乩,有“青埂峰下倚古松”之语。抄家后,贾母病危,妙玉前来探望,与岫烟、惜春叙旧。贾母出殡当晚,妙玉出园,到惜春房里坐谈、下棋,被入室打劫的贼寇盯上。次日夜间,妙玉遭劫,照应“无瑕白玉遭泥陷”。宝玉听说,甚不放心,每日长吁短叹,照应“王孙公子叹无缘”。过了些时日,贾府传闻贼寇抢了妙玉下海,妙玉不依,被贼寇杀害了。妙玉遭劫直至遇害的结局,预先显现在她的梦魇里。 [1]




人物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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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献茶】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宝玉留神看她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 [1]

【妙玉斟茶】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妙玉斟了一[乔皿]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台皿]出……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 [1]

【探望贾母】只见妙玉头带妙常髻[jì],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zhǔ]尾念珠。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 [1]




人物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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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评价

正册判词




高洋饰演妙玉(2010新红楼梦剧照)
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其断语云: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1]

红楼梦曲-世难容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1]

花语-红梅花

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1]

原来这枝梅花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 [1]

自评




胡惠玲饰演妙玉(华视三版剧照)
(邢岫烟转述)她常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说到:‘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她自称“槛外之人”。又常赞:“文是庄子的好。”故又或称为“畸人”。 [1]
他评

林之孝家的: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 [1]

王夫人:她既是宦家小姐,自然要傲些。 [1]

贾宝玉:她为人孤僻,不合时宜,万人不入他的目……她原不在这些人中算,她原是世人意外之人。 [1]

邢岫烟:她因不合时宜,权势不容……她这脾气竟不能改,竟是生成这等放诞诡僻了……这可是俗语说的“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 [1]

李纨: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她。 [1]

惜春: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 [1]

贾环: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她一日家捏酸,见了宝玉,就眉开眼笑了。 [1]




评点者评价




华三川绘新百美图·妙玉
王希廉:妙玉拉宝钗、黛玉衣襟,心中非无宝玉,只是不好拉耳!若心中无宝玉,因何刘姥姥吃的茶杯,便嫌腌脏不要,自己常吃得绿玉斗,便斟茶与宝玉,又寻出竹根大海来,且肯将成窖茶杯给与宝玉,听她转给刘姥姥。是作者皮里阳秋,不可不知。妙玉向宝玉说“你独来我不肯给你吃”,是假撇清语,转觉欲盖弥彰。(第41回) [3]
四十一回中妙玉说宝玉若一个人来,不给茶吃。何以红梅花宝玉一人去偏能折来。且又去第二次分送各人一枝。可见妙玉心中爱宝玉殊甚。前说不给茶吃是假撇清,此番分送红梅亦是假掩饰。”(第50回) [3]

姚燮:妙玉于芳洁中别饶春色,雪里红梅,正是此义。 [3]

涂瀛:妙玉之劫也,其去也。去而何以言劫?混也。何混乎尔?所以卸当事之责,而重劫盗之罪也。何言乎卸当事之责,而重劫盗之罪也?妙玉壁立万仞,有天子不臣、诸侯不友之概,而为包勇所窘辱矣。其去也,有恨之不早者矣。而适芸林当权、劫盗闹事之日。以情论,失物为轻,失人为重;以案论,劫财为重,劫人为轻。相与就轻而避重,则莫若混诸劫。此贾芸林之孝,妆点成文,而记事者故作疑阵也。不然,其师神于数者,岂有劝之在京,以待强盗为结果乎?且云以胁死矣。而幻境重游,独不得见一面,抑又何也?然则其去也,非劫也。读花人曰:殆《易》所谓“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者欤。其来也,吾占诸凤;其去也,吾象诸龙。 [4]

脂砚斋:妙玉尼之怪,图名。(戚序本第41回) [5]

盖妙玉虽以清静无为自守,而怪洁之癖未免有过,老妪只污得一杯,见而勿用。妙玉真清洁高雅,然亦怪谲孤僻甚矣。实有此等人物,但罕耳。(庚辰本第77回) [5]




角色分析

播报
编辑

茶文化




高汝霞饰演妙玉(2002越剧电视剧照)
第41回栊翠庵品茶,妙玉待客殷勤,表现出一位茶道高人应有的茶礼仪修养。她与贾母问答之间,含有“斗茶”比拼之意:一斗茶品,贾母出题说不吃六安茶,妙玉预先献上了老君眉;二斗选水,贾母出题问是什么水,妙玉预先选了旧年蠲的雨水。这两个回合,妙玉都想在贾母前头。 [2]
茶人以雪水烹茗为雅事,如宝玉《冬夜即事》:“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他用新雪烹茶,妙玉则收取梅花雪水贮藏五年,品味更高。 [2]

茶史上僧尼为茶学、茶道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茶圣陆羽自幼在竟陵龙盖寺研习茶学茶艺,更亲聆诗僧皎然传授指导,终于写成《茶经》。茶道高僧与文人多有深交,围绕茶事吟诗作画,如灵隐寺韬光禅师与白居易,宝云山僧怡然与苏东坡。妙玉茶艺精湛,她请宝黛钗到耳房内吃体己茶,品饮中相互切磋,尤其与宝玉一来一往,机锋频出,这些描写与禅宗茶道有着深厚的文化渊源。 [2]

才华馥郁

妙玉天赋聪慧,资质不凡。她茶艺精湛,与贾府四春的琴棋书画并称绝艺;她续写的中秋诗,湘云、黛玉赞曰:“可见我们天天是舍近求远,现有这样诗人在此,却天天去纸上谈兵。”她对栊翠庵花木的打理得到了贾母的肯定。这些描写展现了一个美丽聪明、多才多艺的才女形象,因此得到了“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赞誉。 [6]

爱情悲剧




访妙玉乞红梅(87版剧照)
判词“不洁不空”,佛家语,意指六根不净,为情所困,彰显了妙玉的人性美和叛逆精神。她取中宝玉是个有知识有悟性的,芳心暗许;她用自己的绿玉斗给宝玉斟茶,情难自禁;她口头上拒与宝玉单独会面,却又给宝玉那些梅花;她赠宝玉的生日帖,一切尽在不言中;见宝玉在旁观棋,她面红耳赤;她借故邀宝玉同行,暗藏无限心事。然而,她毕竟是带发修行的女尼,在庵堂寂寞里虚度了青春,“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后来竟走火入魔。作者在此控诉了封建势力对爱情的压迫与摧残。 [2]
庄学文化

妙玉性格带有浓郁的庄学文化色彩。古诗“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意为人生无常、终须一死。妙玉自号“槛外人”,自勉蹈于铁槛之外,超越生死,超出名利场,与《庄子》“死生存亡之一体”“相忘以生,无所穷终”的思想同出而异名。妙玉赞“文是庄子的好”,故自号“畸人”,其要义在于特立独行,纯真无伪,通天道,远尘俗。《庄子》讲述了王骀、申徒嘉、叔山无趾、哀骀它等畸人的故事。他们外貌奇丑,招人嫌恶,但是精神境界非常之高。妙玉向往他们超越了有形物质世界而达到的逍遥游境界,所以引为同道。 [2]

性格悲剧

在现实社会,像妙玉这样重视自我心性修养的高人与占人口绝大多数的碌碌尘寰中人不同路,以致不大合外人的式,不仅权势不容,连“大菩萨”李纨也容不下她,弱小如贾环暗地里也对她口出恶言。而且越出文本,后世“厌妙玉为人”者仍大有人在,大部分读者都在妒她太高,骂她怪癖,又嫌她过洁,骂她洁癖,如说她“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使人感到可厌、可恶、可呕” [7]。为了消除误解,需把握庄学文化特点和宝玉“女儿清净论”,具备“了解之同情”。妙玉“世难容”的悲剧既有社会原因,又因自己心性高洁,故而常怀“花因喜洁难寻偶”、“一生傲岸苦不谐”之慨,在人世间淡泊名利,曲高和寡。 [2]

《世难容》预示妙玉结局“风尘肮脏违心愿”。在清代,“肮脏”已有“污秽不洁净”义项,李鉴堂《俗语考原》:“肮脏,俗谓不洁者曰肮脏。”肮脏与淖泥、泥垢、污淖、渠沟连用,风尘肮脏即扰攘尘世里最污浊的地方。妙玉心性高洁,一生傲岸,贵为“金玉质”,到头来却被贼寇劫去下海,陷在最肮脏污秽的泥淖中,惨遭迫害玷污,命运最为悲惨,她的悲剧寄托了作者对不合理的末世社会现实的一腔愤懑 [2]。金陵十二钗里其他的女性虽然都有着悲剧性的命运,但是比起她们,在妙玉的身上更能看到美是怎样被摧毁的 [6]。




衍生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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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文诠》之五十:贝叶遗文



东湖庵达人2023-07-29 12:02四川





贝叶遗文


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因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


——《红楼梦》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曲折》


贝叶遗文,古代写在贝叶上的佛经。这里指官存、传世的古佛经原本。贝叶,贝多树的叶子,古时印度僧人多用以写佛经。后因以称佛经为贝叶经。


关于“贝叶经”的记载,史书和文学典籍多处可见。《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丁卯,法师方操贝叶,开演梵文。”唐代柳宗元在《晨诣超师院谈禅经》诗中写道:“闻持贝叶书,步出东斋院”。李商隐在《安国大师》一诗中说:“忆奉莲花座,兼闻贝叶经”。唐代诗人皇甫曾《锡杖歌,送明楚上人归佛川》:“口翻贝叶古字经。”这些记载中的“贝叶”均指佛经。


我国佛教徒所参唪的贝叶经是从哪里来的呢?系像唐僧一样的高僧从天竺等地带回中土的。



菩提寺


《宋史·天竺国传》记载:“乾德三年(965),沧州僧道圆自西域还,得佛舍利一,水晶器、贝叶梵经四十夹来献。道圆晋天福中诣西域,在涂十二年,住五印度凡六年,五印度即天竺也;还经于阗,与其使偕至,太祖召问所历风俗山川道里,一一能记。”这则史料,详细记述了当时僧人从印度带回贝叶梵经的经过。


贝叶经很珍贵,不是所有的寺庙都有贝叶经。现河南省南阳市镇平县有一座与开封报国寺、洛阳白马寺、嵩山少林寺齐名的园林式寺庙——菩提寺,因寺内有镇寺之宝“贝叶经”而声名远播。


据记载,该寺所藏“贝叶经”是唐朝玄奘取经归来存放于此的。其内容是《楞严经》,与洛阳白马寺所存《法化经》,同为从天竺国取回的圣经。经文系古梵文书写。梵文是古代印度书面语言文字,相传为大梵天王所说之书。梵文在印度北方多为方形,在印度南方多为圆形,此贝叶经字体为圆形,系印度南方所著经书。


“贝叶经”是研究唐代佛教文化及中外文化交流情况难得的实物资料,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宗教研究价值。



妙玉


妙玉因钦慕都中有观音遗迹和贝叶遗文,所以随师父来到京城。从后面情节来看,妙玉“欲洁未曾洁,云空未必空”,凡心未除,见宝玉动心,对佛事并非虔诚。最终落入奸贼之手“风尘肮脏违心愿”,也属劫数注定。徒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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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石头记》第18回3:妙玉为何不宜还乡?



红楼正史

红楼正史



品鉴历史,探佚红楼,为您揭开红学百年之谜。




《红楼正史》第131篇




































妙玉因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岁随了师父上来,【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因此方使妙卿入都。】现在西门外牟尼(谐音谋逆)院住着。

第五十回,宝玉道:“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栊翠庵供奉的是观音。“观音”射覆妙玉,映射“虽善无征”秦可卿。李纨笑道:“‘观音未有世家传’,打《四书》一句。”…黛玉笑道:“哦,是了。是‘虽善无征’”。隐寓秦可卿被史家从史料中抹去,缺了典。后文详述。

林之孝家的道:“妙玉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妙玉本欲扶灵回乡(射覆“致使香魂返故乡”)的,他师父临寂遗言,说他‘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有你的结果’。所以他竟未回乡。”

1、秦可卿(妙玉)祖籍北京紫禁城,3岁时被李煦带到苏州秘密抚养。18岁嫁入金陵曹家。20岁淫丧天香楼,“香魂返故乡”。2、1711年三月清明,林黛玉(妙玉)赌气回了原籍苏州,“他日瓜州渡口,劝惩,故能不枯骨各奔腾?”3、1727年除夕,贾宝玉(妙玉)获罪抄家。1728年六月,宝玉返回原籍北京,迁居崇文门外蒜市口。“不宜回乡”。

林之孝家的回道:“请他,他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己卯(庚辰)夹批:补出妙卿身世不凡,心性高洁。】

“妙卿身世不凡”,秦可卿身世不凡。作者名写妙玉,实映射秦可卿,伏下文“贵妃省亲”。

林之孝家的答应了出去,命书启相公写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等后话,暂且搁过,此时不能表白。【庚辰夹批:补尼道一段,又伏一案。】【己卯眉批:“不能表白”后是第十八回的起头。】

“命书启相公写请帖”射覆第十五回,来旺儿心中俱已明白,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妙玉射覆张金哥,张金哥映射林黛玉(妙玉)。“伏张金哥一案”。详见前文。

《石头记》第十七和十八在己卯本和庚辰本中为一回,文字太多。脂砚斋建议把原第十七回“此时不能表白”后面的文字划为第十八回。

连王夫人并上房丫鬟等众,皆一时不得闲的。宝钗便说:“咱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找探丫头去。”

“丫头”指公主秦可卿。“探丫头”寓1707年密妃省亲,真正目的-探望女儿秦可卿。

王夫人等日日忙乱,直到十月(1706年十月)将尽,幸皆全备:各处监管都交清帐目;各处古董(射覆古董玉杯“一捧雪”,伏曹家之败)文玩,皆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的,自仙鹤(射覆“鹤膝风”允祥)、孔雀(射覆悫惠皇贵妃)以及鹿(射覆秦可卿“聚麀之诮”)、兔(射覆“虎兔相逢大梦归”)、鸡(射覆“鸡唱稻香村”的林黛玉)、鹅(射覆“鹄子”秦可卿)等类,悉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像景饲养;贾蔷(射覆“小叔子”贾琏)那边也演出二十(射覆石呆子的二十把旧扇子,映射《石头记》二十个女子)出杂戏来;小尼姑、道姑(映射贾宝玉出家)也都学会了念几卷经咒。

于是贾政方择日题本。【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至此方完大观园工程公案,观者则为大观园费尽精神,余则为若笔墨却只因一个葬花塚。】本上之日,奉朱批准奏:次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恩准贵妃省亲。

“葬花塚”,大观园是秦可卿的坟墓,也是众钗的坟墓。“好知青冢骷髅骨,便是红楼掩面人。”

史载:1706年康熙四十五年七月二十九日,康熙在曹寅的《江宁织造曹寅奏谢钦点巡盐并请陛见折》批到:朕体安善,尔不必来。明春朕欲南方走走,未定。倘有疑难之事,可以密折请旨。凡奏折不可令人写,但有风声,关系匪浅。小心,小心,小心,小心。1707年康熙四十六年,康熙开始第六次南巡,正月二十二日起行,皇太子允礽、皇长子允禔、皇十三子允祥、皇十五子允禑、皇十六子允禄等随行。顺懿密妃秘密随驾。三月初六日圣驾抵江宁府,十一日离江宁,十六日抵苏州,二十日离苏州。

秦可卿生母顺懿密妃王红菱,是康熙和太子一生的丑闻,康熙不希望自己的伟大人设受到损伤,不希望自己的王朝遗臭万年。康熙南巡、密妃省亲、秦可卿婚嫁,为绝密之事。

贾府领了此恩旨,益发昼夜不闲,年也不曾好生过的。【庚辰夹批:一语带过。是以“岁首祭宗祀,元宵开夜宴”一回留在后文细写。】

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映射曹家一年一度的拜影祭宗祠活动。后文详述。

贾赦等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

曹寅(贾赦)是康熙南巡接驾大典的主角。“十四日”隐寓书第十四回,遥对秦可卿的丧礼。康熙轰轰烈烈的南巡,密妃风风光光的省亲,是自掘坟墓,自卧冢棺,自食其果。

园内各处,帐舞龙蟠,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是元宵之夕,不写灯月而灯光月色满纸矣。】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抵一篇大赋。】静悄无人咳嗽。

“灯”“月”射覆林红玉。“鼎焚百合之香”映射林红玉焚毁“费长房之壶”-《红楼梦》。

街头巷口,俱系围幕挡严。正等的不耐烦,忽一太监坐大马而来,【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有是礼。】贾母忙接入,问其消息。

“围幕挡严”康熙南巡,密妃随驾,保密工作重于泰山。“大马”射覆柳湘莲,映射十三皇子允祥。

太监道:“早多着呢!未初刻(13:15)用过晚膳,未正二刻(14:30)还到宝灵宫拜佛,【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暗贴王夫人,细。】酉初刻(17:15)进太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戍初(19:00)才起身呢。”

“未正二刻”是秦可卿的死亡时间;智通寺里的老僧、元妃拜佛宝灵宫,射覆“通灵宝玉”,映射1748年夏,贾宝玉(曹頫)出家五台山显通寺,这年腊月又在扬州栖灵寺二次出家。宝玉出家,寓曹家之败。

一时传人一担一担的挑进蜡烛来,各处点灯。

“灯”1、射覆“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寓曹家之败,王熙凤之死。2、射覆第七十七回的“灯姑娘”,映射“败家娘们儿”林红玉(萧芳)最后结局。

一时,有十来个太监都喘吁吁跑来拍手儿。【己卯(庚辰、蒙府、戚序)夹批:神异,画出内家风范。《石头记》最难之处别书中摸不着。】这些太监会意,【庚辰侧批:难得他写的出,是经过之人也。】都知道是“来了,来了”,各按方向站住。

“别书中摸不着”,未亲身经历过“省亲”的人绝对写不出来。“他”指书作者,但不是曹雪芹,1707年康熙南巡,曹雪芹尚未出生。此年曹頫(脂砚斋)12岁,李鼎(畸笏叟)14岁,乌苏氏(史湘云)11岁,他们都亲历了这空前绝后的旷世盛典,目睹了密妃来曹家“省亲”的盛况。

正史中,自清朝开国皇帝皇太极登基以来,除了孝庄皇后曾在皇太极的陪同下,回科尔沁省过一次亲外,就只有《清稗类钞》中,记载了慈禧太后曾经有过的一次省亲之举:“穆宗诞生九月,时孝钦后犹为妃也,承文宗特恩,赐回家省亲一次。先有太监至其家,告以某时驾到。届时,太监及侍卫群拥黄轿而至,其母率家人亲戚排立院中,入内堂。太监请妃降舆,登堂升坐,除母及长辈外,皆跪地叩头。排筵宴,母陪坐于下,盖以妃为皇子之母也。”“密妃省亲”,虽善无征,缺了典,但在《圣驾南巡惠爱录》中却有“贵妃苏州认亲”的详细记载。石门考证,此“贵妃”就是康熙后宫贵人,后来的顺懿密妃王红菱。详见前文。

未完待续,请看下文。








注:“射覆”,可理解为照应,关联。读石门的文章,建议先了解:《石头记》的著书笔法。否则,红友很难理解《红楼正史》文字。我是为您讲历史的石门,每天一文,明日不见不散!

发布于 2023-02-25 16:58・IP 属地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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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仁锡
      陈仁锡(1581—1636)明代官员、学者。字明卿,号芝台,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天启二年(1622)进士,授翰林编修,因得罪权宦魏忠贤被罢职。崇祯初复官,官至国子监祭酒。陈仁锡讲求经济,性好学,喜著述,有《四书备考》、《经济八编类纂》、《重订古周礼》等。


人物简介
  陈仁锡生于明神宗万历九年(1581),卒于穆宗崇祯九年(1636),年五十六岁。(《明史本传》云:“年十九举万历二十五年乡试,”则当生于万历七年。此依《续疑年录》及《历代名人年谱》,不知何据)万历二十五年(1597)举人。听说武进学者钱一本对《周易》很有研究,于是前往武进拜师。后因七次会试均落第,遂更加潜心经史之学,天启二年(1622)以殿试第三入授翰林编修。此科状元为文震孟。第二年母亲去世,陈仁锡辞官守孝三年,期满复原官,直经筵,典诰敕。
  陈仁锡秉性梗直,为人正派,以讲官而深负重望。天启六年(1626),魏忠贤冒请边功,并以皇上名义赐公爵,给世券,令陈仁锡草拟诰词,陈仁锡不同意。面对魏党之徒的威胁逼迫,陈仁锡毅然说道:“世上自有愿意草拟诰词之人,何必非我,头可断,诰不可草。”魏忠贤闻听大怒,记恨在心。后因陈仁锡在直经筵时,曾就王恭厂火灾、正人君子连遭不测、魏忠贤竭力大兴土木等问题仗义执言无所避讳,魏忠贤遂命党徒借陈仁锡的亲戚孙文豸作《步天歌》以悼念辽东经略大臣熊廷弼,便罗织罪名,以“造妖言、谤朝政”将孙文豸逮捕入狱,处以斩首,此案株连陈仁锡、文震孟等,幸有人暗中周旋营救,陈仁锡等才免遭不测,仅被处以削籍,追夺诰命。 
  崇祯改元,陈仁锡官复原职,以右春坊右中允出任武举会试主考官。崇祯三年(1630)升为国子监司业,再直经筵讲官,以预修神宗、光宗二朝实录,升右谕德。陈仁锡深感宦情淡薄,加之身体有病,请假归养。三年后,朝廷欲起用他为南京国子监祭酒,还未上任,即病逝,享年56岁。福王时,赠詹事,谥文庄。

著述成就
  仁锡著作颇多,诗文有《无梦园集》四卷,《明史艺文志》及《古文奇赏》、《苏文奇赏》、《史品》、《赤函》、《四书考》……等,均《四库总目》并行于世。辑《皇明世法录》九十二卷,所辑明代朝章典故,起自太祖洪武,迄神宗万历间止。总目分维皇建极、悬象设教、法祖垂宪、裕国恤民、制兵敕法、浚河利漕、冲边严备、沿海置防、奖顺伐衅、崇文拨武十类目,每个类目下又分五个子目。取材于《大明会典》等为主的政书,搜罗弘富。成书先于《明史》,为研究明代典章制度的重要史料。有明崇祯间刻本传世。乾隆四十二年(1777)禁毁。

诗作选摘
     【架天桥】
  银浦接飞梁,秋虹饮涧长。好随秦帝子,携手看朝阳。
     【折苇汀】
  何来面壁叟?衣带海潮音。天花落不尽,法雨渡时深。
     【梦渔墩】
  江风吹短梦,忽坠天边影。何处老龙吟?觉来簑笠冷。
     【采莲处】
  吊古秋风里,幽吟伴落霞。相思淹去棹,江上采苹花。
     【空翠庭梧桐】
  梧桐何太瘦?亦在万山巅。月落空庭处,迢迢下远田。
     【菊始华】
  最笑人情皆向菊,那知冰骨独辞荣。读书细把残灯剔,静数花开第几茎。
     【辞朝】
  一天明月悬朝镜,两袖清风带晓霞。行旅萧条无长物,故园容有未开花。
     【放逐漫纪三首】
  寂如萧寺不谈玄,夜半挑灯月满天。梦到家乡先问竹,香携朝袖只看山。
  寒风肃肃和歌声,月白霜高天水清。入直必称尧与舜,闭门依旧习书生。
  初学灌园手自锄,支扉片石老迂樗。纵然刀锯断吾腕,不作天边一纸书。
     【燕赵怀古三首】
  丹忠只有君侯血,兵冗先知宋室空。十载汤阴浑是梦,睢州又过岳王宫。
  戴星褰涉度滹沱,八郡良家气若何?易水昔寒今已热,制奴还少一荆轲。
  可怜六国佳公子,不及燕山太子丹。裘马无宁取胡服,松柏长愧血秦关。
     【山海关前屯副将军饮】
  宁前一线扼咽喉,壮士提刀孰与俦?山海当关蹲虎豹,肝肠如雪彻箜篌。
  精严壁垒云麾壮,吐纳天河楼橹稠。结发从征七十战,何愁李广不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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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太子朱慈炤的《石頭記》



脂硏石頭記

脂硏石頭記



解剖音韵固体物理民法统计量子力學模拟电路实变函数拓扑解石頭記




昭明太子朱慈炤的《石頭記》



《石頭記》真作者朱慈炤:昭告天下

字字看来皆是血昭雪。是作者具菩萨之心慈,秉刀斧之筆朱,昭明太子朱慈炤撰成此书《石頭記》,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

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有个典故的,在明太祖朱元璋时,贪官当道,人们有冤都很难得到公正的审判。 有一穷书生,考试三年而不第,并且家中田地被占,官官相护,他无处伸冤,根本不可能去告御状,终于他想出个方法,能让太祖知道他的冤情,他出了这么个谜语,让别人猜:

何车无轮,何猪无嘴,何驴无毛,何屋无门,何书无字,何花无叶。

由于很难,很快传遍天下,也就传到了太祖的手里,太祖看了后,便把他招来问:你有什么冤情,他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贪官被斩首了,可他们总不明白书生怎么告的御状。后来,迷揭开了,所有有的秘密全在那个诗歌里:

何车无轮:古时候,农民犁地,在牛身后的拉的叫犁车,犁车是用来开荒的,那时候,人们管开荒又叫“起地”,所以“起”同“乞”,代表乞求的意思;

何猪无嘴:这个自然代表太祖本人,猪代表朱字,说太祖很少慰问国事,像无嘴一样;

何驴无毛:也代表太祖本人,太祖本来当过和尚,那时广交贤良,以天下为心,用这句和上面的那句对比,说明太祖应该管国事了,所以,这句代表的字就是“为”字,表示太祖该有所为了;

何屋无门:这个屋字通吾字,代表书生自己;

何书无字:古代的诏书都是太监念的,而太监根本不认识字,所以,诏书就是用口头来传达的,所以,这句代表的字就是“昭”;

何花无叶:这个很简单了,大家都会想到的,就是雪花了,这句代表的就是‘雪'字;

所以,整个句子连起来就是“乞朱为吾昭雪”。

天下之博学者,当数书生,令以后之人没有不为之叹服的。

天下之博学集大成者,当数《红楼梦》,昭明太子朱慈炤的《石頭記》彻底解密后令以后之世间人:没有不为之叹服的。

贾政(正文)、王夫人(亡天子)的嫡子:

贾珠(朱王:开篇就死了,随侯珠:中国春秋战国时期随国的珍宝。随珠,与和氏璧并称为:春秋二宝。“随珠和璧”或“随和”。随侯珠随秦始皇殉葬,在墓室“以代膏烛”。),

贾元春,

贾宝玉学名:贾璋

註:贾政(正文)、王夫人的嫡子=贾珠、贾元春、贾璋,珠连璧合:朱元璋(为了纪念开国皇帝老祖宗)。

印证: 元迊探惜= 冤应叹息。

影射:江山社稷、传国玉玺

朱三太子朱慈炤的儿子的名字:兟、㞷、壬、在、坤。暗指朱明先主列祖列宗,您的皇子皇孙王子王孙:人在活着:谨记甲申之难。

朱元璋朱家传统。燕王朱棣谱系: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朱慈炤下一代是"和"字辈土。

例如:明朝皇族用(朱翊钧)金水木火土金(朱怡钰)来排序,朱慈炤下一代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都有一个土字旁。

上文:朱慈炤儿子:朱在,一个"在"字(源自:朱由检的有),就充分证明《石頭記》真作者是朱慈炤,观者自知:朱怡钰(怡紅院)。

朱慈炤为朱由检与田贵妃所生之子,崇祯十五年(1642年)三月二十一日被封为“永王”。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初十出阁讲学。 朱慈炤“眉宇并天人,诵书清圆,作字端楷。讲罢,呼:‘先生每吃茶!’音如玉”。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都是周金莲所岀,儿随母亲,容貌可想而知。朱由检一举目,见永王朱慈炤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庚辰侧批:“消气散”用的好。】看看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忽又想起朱慈焕来,【庚辰侧批:批至此,昭明太子朱慈炤几乎失声哭出。】

崇祯十七年(1644年)朱由检自缢之前,将太子朱慈烺与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一起送出宫,但不久就被送他们出宫的太监交给李自成。 [3] 不久,李自成兵败山海关,三兄弟都下落不明。一说永王朱慈炤并未被李自成俘获,在朱由检自缢当天就失踪了。 南明弘光政权追谥为永悼王。

孙承泽:《思陵典礼记》卷一: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册立永王,其礼同制日:“朕恭绳祖武,仰席天休,长发其祥,幸本枝之昌后;封建厥福,宜茅土之流荣。谊既笃于展亲,典益隆于启宇。咨尔皇四子慈炤,赋性岐嶷,育德温文。璇极分晖,式谨庭趋之教;萼楼俪秀,具澟藩序之恭。朕稽古昔众建维城,而剖封必册拜于庙。彝章具在,宠命宜均。是用封尔为永王,锡尔介圭,以作尔宝。於戏!周书之命康叔,敬典在乎乂民;汉史之颂东平,问乐莫如为善。惟孝以永言垂则,惟福以永配为求。尔尚克戒怠荒,无忘忠孝。何兹带砺,以巩皇图。体朕训言,用膺多祐。钦哉!”……永王,东宫田贵妃出,以壬午封,亦十岁。癸未八月出阁,皆命吏部选新进士为简讨、国子助教等官,为待诏充讲读。

· 2https://zhuanlan.zhihu.com/write#ref_2_5034833...黄景昉:《宦梦录》卷四:无论皇太子英睿夙成,即定、永二王眉宇并天人,诵书清圆,作字端楷。讲罢,呼:“先生每吃茶!”音如玉。册封业蚤定,雍雍肃肃,无前代园绮之虞,众所共瞻。

· 3https://zhuanlan.zhihu.com/write#ref_3_5034833...王世德:《崇祯遗录》:时太子年十六,定王十三,永王十二,托太监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三人。城破,之心死;宗周、之俊献太子、二王于贼,幽之贼将刘宗敏家,后不知所终。野史云托外戚周、田二氏;又云城破太子诣周奎第,奎卧未起,皆无其事。

· 4https://zhuanlan.zhihu.com/write#ref_4_5034833...计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贼大索先帝太、二王,搜得太子、定王于内官外舍。太子送刘宗敏收视,定王送李牟收视,永王不知所在。

㈠本应该是皇帝嫡子的朱慈炤:被东林党暗箱操作篡改。

1626年,朱由校准备为十六岁的朱由检选一位王妃。由于朱由检幼年丧母,朱由校便让皇后张氏(张嫣:李纨)亲自挑选弟媳。从明仁宗时期开始,明廷给皇子选配王妃,绝大多数都会挑选家境普通,且没有背景的小吏人家女儿(本来是为了避免结党营私。没想到:后来造就了越来越多的扬州瘦马:张嫣、周玉凤、袁肥等等)。当时候待选的女子一共有三位,张皇后见其中一位女子身材瘦弱,便觉得该女子不利于子嗣繁衍,想将其淘汰。而朱由检的祖母刘氏(刘太妃万历帝的妃子)却对张皇后说道:该女子身量小,是因为尚未成年,且周氏看着面善,身带贵气,是信王妃的最佳人选。当时的周氏周玉凤仅十四岁,都是东林党幕后操纵。张皇后听完刘太妃的话后(心知肚明),便将周氏定为弟媳。而身材瘦弱的女子便是间接导致北明亡国的末代皇后——孝烈皇后周氏周金莲。

北明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最爱的是:貌美、聪慧、不善言语,会骑马射箭,善写钟王蝇头小楷的田秀英。

从信王朱由检选妃开始一直被东林党培养的扬州瘦马周金莲排挤陷害,周金莲一直把田秀英生育的三个皇子害死,直至田秀英抑郁治病后,最终被善于做假花、说假话的周金莲的毒燕窝害死。

1、扬州瘦马周金莲在东林党幕后操纵已经先生了3个儿子:朱慈烺朱慈炯怀隠王朱慈烜,认为胜券在握。东林党放松警惕:才开始让朱由检田秀英生儿育女。

1632年5月8日出生的朱慈炤,12岁的朱慈炤从乳母、后宫太监、刘太妃(朱由检的祖母刘氏:刘太妃是万历帝的妃子)的监视中一步步如履薄冰,心惊胆战的小心翼翼的活了下来。

2、1632年-1639年:扬州瘦马周金莲忙着培养不争气的后代,没工夫勾心斗角。

3、崇祯十五年(1642年)3月封为永王。等封永王的时候,朱慈炤已经知道自我保护,周金莲下手太晚了,所以只能继续害死了已经五岁的朱慈焕,6子、7子,直至母亲田秀英。

永王朱慈炤身体继承了田秀英的健康:百毒不侵。

为人处世继承了田秀英的性格:沉默寡言。

外貌继承了田秀英的貌美:生得骨格不凡、丰神逈异:朱慈炤真像朱元璋朱棣。

㈡历史上真正的朱三太子其实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第四子永王朱慈炤。

朱三太子的呼号,从李自成进北京说起。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克北京,崇祯皇帝杀死自己所有的妃子和女儿,将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到皇亲贵胄家中躲藏。

崇祯皇帝派了王之心、栗宗周和王之俊三个儿子,把三个儿子送到了靖难名将朱能的后代成国公朱纯臣那里,崇祯皇帝亲筆写了一封信,让朱纯臣统领京师,伺机将三位皇子送到南京,重建大明。

但是李自成进入北京之后,很快朱由检所谓的皇亲贵胄就出卖太子朱慈烺了。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三人护卫着三位皇子出北京城,却遭到了义军的盘问,王之心被义军当场击毙,栗宗周、王之俊吓得不轻,便将三位皇子交给了叛军,就这样,崇祯的三个儿子就被李自成抓了起来。

朱纯臣,明末贵族,世袭成国公。祖上为朱能,靖难名将,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封成国公,死后追封东平王。李自成攻入北京时,崇祯写下诏書,命驸马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朱纯臣献齐化门(即朝阳门),与陈演上表劝进。后被李自成抄家后处死。

  李自成这个人很奇怪,他可以纵容士兵在北京城烧杀抢掠,但是对于崇祯的三个孩子,他却认为他们是无罪的,而且还给他们封王封爵,以显示自己作为一个得胜者的自信与骄傲。可是李自成没有骄傲多久就被清军赶出了北京,而且临走前他也没忘记把崇祯皇帝的三个儿子带上。

清军岂能放过李自成,于是派吴三桂等人对他进行追击。李自成一路败北,吴三桂原本想着找到太子朱慈烺献给清廷邀功,太子朱慈烺和朱慈炯逃回北京投靠朱由检的犬丈周奎,朱慈烺和朱慈炯的亲姥爷犬丈周奎又把太子朱慈烺和朱慈炯出卖给了清军。

注:太子朱慈烺和朱慈炯的亲生母亲是周皇后(周玉凤周金莲)。

周金莲的亲生父亲是犬丈周奎,犬丈周奎一家子都是东林党的傀儡,细思极恐。

扬州瘦马周金莲由东林党的陈仁锡培养长大,通过一系列幕后张嫣、刘太妃等等操纵成了亡国皇后。

而朱慈炤则比较幸运,幸运的12岁的朱慈炤,不是真幸运,而是朱慈炤从出生后记事以后,就被母亲田秀英培养成谨慎小心,慈悲的性格。朱慈炤从来没想过像太子朱慈烺和朱慈炯去投靠犬丈周奎和所谓的皇亲贵胄家中,朱慈炤太清楚帝王文武百官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

㈢朱慈炤必须逃离京城。皇四子永王朱慈炤在崇祯送出宫的三个儿子里:序齿为三,故被民间称为"朱三太子"。

朱慈炤被李自成手下一个姓毛的将军给带到了河南。毛将军在河南找了一个小村子,把自己的战马卖了,买了一些田地,带着12岁的朱慈炤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清朝到处抓捕起义军残部,毛将军听到風声之后,扔下朱慈炤一个人跑路了。

这下就可怜了朱慈炤,一个皇子流落民间,没有太多的生存能力,吃饭都成了问题。朱慈炤觉得待在河南不安全,于是一边乞讨一边赶路,为了不剃发易服,朱慈炤第一次为僧。扮成僧人乞讨就来到了自己的祖籍安徽凤阳。

朱慈炤在出生后就被母亲培养成谨慎小心,慈悲的性格,知道凤阳的百姓对明朝有感情,所以可以肯定有人会帮助自己。

  而且朱慈炤的运气也还不错,遇到了一个王姓乡绅,这个人曾经做过明朝的言官,后来回到凤阳居住。王姓乡绅了解到朱慈炤的身世之后,便让他改名叫王士元,假装成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孩子们一起读書。

等到朱慈炤18岁的时候,王姓乡绅去世了,就无法在凤阳待了,

为了不牵连别人,不被清金追杀,18岁的朱慈炤便离开了凤阳。辗转多地之后,朱慈炤害怕被清朝找到,于是找了个小庙出家为僧。再后来,朱慈炤来到浙江余姚的一座古庙中安定下来,打算自此青灯作伴,了却余生。朱慈炤第二次为僧。

  朱慈炤其实也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改变清朝成为统治者的现实了,所以自从他决定当和尚开始,他就没有想过什么"反清复明",他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开始构思写明史。風月宝鑑。

  虽然朱慈炤没有想过与清朝抗争,但是不代表那些反对清朝的人也不这么想。他们打着明朝"朱三太子"的名声到处招兵买马,结果搞得清朝草木皆兵,以为真就有个什么朱三太子造反。

那么为什么是朱三太子而不是什么朱太子或者朱二太子呢?其实在这就只是第一个冒充朱三太子的杨起隆胡说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崇祯皇帝的儿子究竟有没有活下来的,他也许只是觉得朱慈炤是最小的一个,所以活到康熙年间的可能性更大吧。

因为: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都被朱由检的:犬类老丈人周奎一个100両银子就卖给清军,只有朱明正统第三亇太子:朱慈炤下落不明。

独臂长平公主嫁给周显后因为此事,服清军的慢性毒药抑郁而死。

清兵入关之后开始大肆搜寻明朝皇室,犬类老丈人周奎仍旧把长平公主卖给清军,但是顺治帝认为一个长平公主完全没有威胁,就没有要她的命,而是把她控制了起来。只是按照冒名顶替的罪名把: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杀死,逼犬丈周奎自杀。

经此一事之后,长平公主万念俱灰,便在1645年上書顺治帝,希望能够放自己出家为尼。顺治帝未许,听闻长平公主早年被崇祯帝许配给了周显,只是因为战乱而迟迟未能完婚,于是就让长平公主嫁给了周显。好在周显对长平公主不错,长平公主跟周显之间的婚姻十分和睦,两人之间莺莺燕燕相敬如宾。结婚的喜悦让长平公主暂时忘记了忧愁,每天以诗文、女紅和烹饪等方式来取乐。1646年时,被长平公主极力掩藏在心中的悲伤还是爆发了出来,她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最终抑郁成疾,病重不治,离开了人世,年仅17岁。

(朱慈炤长姐:朱媺娖。贾元春:比先"长"了好多:朱慈炤泪如雨下:长平公主)

 ㈣崇祯皇帝朱由检和本应该的大明皇后的田秀英(皇贵妃)的长子朱慈炤(本应该的皇太子:第一继承人)

自从杨起隆开始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造反之后,很多反清复明人士也纷纷效仿,造反时有发生,前后持续了几十年。而康熙帝也是一直在找真正的朱三太子,但是一直到康熙四十七年戊子年1708年(鼠年:蛇虫鼠蚁的清金),才找到朱慈炤。

清廷官方记载《清实录卷》康熙47年4月10日(初十戊午日)(戊子年1708年鼠年:蛇虫鼠蚁的清金)。上谕大学士等曰:山东巡抚赵世显拏获朱三父子,解往浙江交穆丹处。朱三者,乃明代宗室,今已76岁(1632年)。伊父子游行教書、寄食人家。

   浙江余姚的朱慈炤原本打算就在庙中做一辈子和尚,但是有一天一个姓胡的乡绅来到古庙,他在与朱慈炤的交谈中发现朱慈炤不是一般人,于是把他带到自己家中,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后来朱慈炤的家庭发展成一妻一妾和六子三女的大家庭。

再后来,有人介绍朱慈炤到山东一个大户人家教書,叫王士元的他便改名张用观来到了山东汶上。朱慈炤在山东稳定下来之后,把妻儿也都接了过去。朱慈炤还在山东结交了很多名士,他本人也成为了山东当地一位很出名的学者。但是当时山东人都只知道他叫张用观,却不知道他曾经叫做王士元,更不知道他其实就是崇祯皇帝的儿子朱慈炤。 

 到了康熙四十六年,清朝发生的"朱三太子案"已经多达十几起了,康熙皇帝每次听到朱三太子这几个字都是如芒在背,寝食难安。而且因为每次抓到的都是假的朱三太子,所以他本人十分失望,于是不得不加大了追捕真正的"朱三太子"的脚步。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的时候,清朝终于发现了放松警惕的朱慈炤,一举将其抓获。那么他是如何被捕的呢?  原来,按照朱家的传统,朱慈炤的下一代应该是和字辈,和字应该放在名字的中间。而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按照明朝皇族用金木水火土来排序的习惯,朱慈炤的下一代名字最后一个字都有一个土字旁。虽然朱慈炤那个时候已经把自己儿子的姓氏改成张了,但是他的儿子的名字的特殊性(张兟、张㞷)还是被一些人发现了,于是最后都被抓了。

朱=张。张壬、张在、张坤。

清朝以冒名顶替朱三太子的罪名:王士元的儿子:王兟、王㞷、王壬、王在、王坤。

朱慈炤的儿子的名字组合:兟、㞷、壬、在、坤=朱明皇子皇孙:人在活着。

注:朱慈炤的儿子朱在,一个"在"字,就充分证明《石頭記》真作者是朱慈炤,观者自知。

朱慈炤唯一历史记载的孙子张钰宝,原名:朱怡钰。(朱钰宝)朱怡钰16岁被清金害死在北京狱神庙(北京东岳庙)。

朱慈炤的预感准:清金太残忍。

碑刻明真史,铭记:朱慈炤的儿子:朱和兟、朱和㞷、朱和壬、朱和在、朱和坤。

朱慈炤的孙子:朱怡钰。

甲戌本第27回侧批:紅玉: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见识见识。"【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此系未见"抄没"、"狱神庙"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刚说着,只见王夫人的丫头来请,【截得真好。】凤姐便辞了李宫裁去了。紅玉回怡紅院去,【好,接得更好。】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的时候,清朝终于发现了放松警惕的朱慈炤,一举将其抓获。那么他是如何被捕的呢?

因为朱慈炤终于全部完成了《石頭記》放松警惕的人容易麻痹大意。

朱慈炤创作《石頭記》的:时间、简介

1664年甲辰年(龙年,纪念真龙天子朱由检33岁)33岁的朱慈炤开始着手明真史《石頭記》

1693年癸酉年(鸡年,30年)基本完成108回《石頭記》

1694年甲戌年(狗年,30年)脂砚斋(朱元璋朱批)重评《石頭記》

1694年己卯年(兔年,虎兔相逢大梦归)脂砚斋(朱元璋朱批)再评《石頭記》己卯冬62岁畸笏叟朱慈炤

1694年庚辰年(龙年,纪念有明一代的所有真龙天子补天之石)脂砚斋 凡四閲评過=朱元璋后代正统补天之石被清金彻底祸害,四皇子朱慈炤:秋㝎本。

1702年壬午年(马年,李闯王:李自成救过朱慈炤)脂砚斋(朱元璋朱批)畸笏再评《石頭記》壬午季春(1644-3-19)。70岁畸笏朱慈炤

壬午孟夏(孟夏 :夏季第一个月。即阴历四月。祭祀4-25大明正统灭亡)

,雨窗。畸笏。

每用囫囵语处,无不精绝奇绝,且总不觉相犯。壬午九月。畸笏。

70岁的畸笏朱慈炤开始特意避"秋"。火字辈。朱聿键秋天死的。

大海饮酒,西堂产九台灵芝日也,批書至此,宁不悲乎?壬午重阳日。(此处虽未明写畸笏叟,根据年份季节作批的惯例推测为畸笏叟作批:笏叟)

(重阳节,中国民间传统节日,节期在每年农历九月初九日。)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

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月淚茟。】

甲午八月=南明桂王朱由榔 永历八年 公元 1654年 甲午年=十八人之狱又称十八先生之狱,是南明时期,永历帝调集南方明军并联合大西军农民义军抗清,孙可望并欲自立,,朝臣吴贞毓等奉永历命欲召李定国护驾。事情败露之后,孙可望派大臣郑国举兵问罪,最后孙可望以"盗宝矫诏、欺群害良"拟罪,赐吴贞毓自缢并斩吴以下十七朝臣,此即为南明史上的十八先生之狱。

1702年壬午年:壬午除夕,70岁的畸笏明朝正统补天之石朱慈炤为泪尽而逝。1703年癸未年(羊年,康熙清金羊开始大统一江山社稷)

1704年甲申年(猴年,北明灭亡60年:甲申之难1甲子)

1705年乙酉年(鸡年,康熙清金大一统江山社稷)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73岁的朱慈炤:

1707年丁亥年(猪年,朱明正统彻底灭亡:非正统的反清复明英雄结局)

75岁的畸笏叟朱慈炤:今丁亥夏,只剩老朽、朽物:朱慈炤一枚,宁不痛杀!

1707年丁亥年冬(猪年,朱慈炤基本完成《石頭記》前80回的批註(紅楼梦结合所有朱慈炤的批註,应该明白1572年-1662年=90年的真明史):隠藏了真明史的后28回)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76岁的畸笏老人朱慈炤,残忍的清金将其全族及亲友知己悉数撲抓,惨无人道的:著凌迟处死。此后,再没有人敢批紅,朱批《石頭記》了。

发布于 2023-07-28 09:10・IP 属地河北




《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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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4: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丝马迹==十六祖文宣有涉红楼梦作者朱三太子朱慈炤...【史载朱由检+】
https://7236taiji.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799&fromuid=1
(出处: 太极格局研究新天地)

如何评价明毅宗崇祯帝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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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作为专研明末历史14年的资深人员,明末帝朱由检是我研究的一个重点方向。

如果用一句话作为对他的评价,那么就是:独夫民贼罪在当诛。

他本应该像福王、楚王、蜀王这些巨蠢们一样,被农民军审判、定罪,然后斩首示众。遗憾的是,历史上的朱由检畏罪自杀,逃脱了农民军的正义审判。

作为14年专研明末历史的总结,我将朱由检对国家民族犯下的罪行列举如下:

1)即位初始坐拥大量内帑,却有钱不发,盲目裁饷汰军、停发抚赏,造成各边军连续兵变,最终酿成己巳之变。

2)误中反间计,冤杀抗清英雄袁崇焕,葬送4万大军,导致辽东战局急转直下,后金五入中原掳掠人口和资源,明朝上下束手无策,坐视后金如入无人之境。平民百姓深受家破人亡之害。

3)胡乱干预边防,葬送大凌河之战,导致明金战争局面走向逆转。

4)加派三饷,将平民百姓逼到流离失所。值得一提的是,明朝末年,穷的只是国库,而朱由检私人内库却藏有海量金银。他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却将国家财政危机转嫁给平民百姓,让无数劳苦大众走向破产。

5)坑死抗清英雄卢象升。

6)催战洪承畴,葬送10万大军。

7)因为薜国观建议向皇亲国戚借钱解决国家财政危机,却被冤杀。朱由检舍不得花自己小金库的钱,也舍不得花皇亲国戚的钱。

8)冤杀陈新甲,推卸责任,葬送最后与后金罢兵议和可能性。

在正式讲解这些历史之前,我必须先纠正很多明史爱好者的一个错误观点。

很多人以为,朱由检没有钱了,所以才会犯下这些错误行为,并对其产生各种同情心理。这是大错特错的。很多明史爱好者因此认识不到朱由检刻薄狠毒的本质。

历史事实是,没有钱的只是明朝政府,而朱由检的个人小金库却有着大量金钱,而且这些金钱有史记载,有源可查。


朱由检的3700万两内帑有史记载,有源可查,应当属实。

崇祯17年,民族英雄李自成兵不血刃传檄而定京城,给朱明王朝送来了迟到276年的正义审判。朱由检吊死煤山,中国历史上最残暴的朱明家天下就此灰飞烟灭。

随后,李自成在朱由检的内库中搜出了3700万两银,这个记录见载于当时的户部侍郎赵士锦的《甲申纪事》和詹事府左谕德杨士聪的《甲申核真略》。

贼入大内,括各库银共三千七百万两《甲申核真略》

贼载往陕西金银锭上有历年字号,闻之万历八年后,解内库银尚未动者,银尚存三千余万两《甲申纪事》

赵士锦、杨士聪当时均在京师,因此所记有一定的可信度。

如果这3700万两银确实是属于朱由检的内库,它是从哪来的?答案是朱由检每年的内库收入600万两银。

在《万历会计录》和《明神宗实录》中,均记载万历年间,朱明皇帝每年的内库收入为600万两银,占到全部国家收入的30%。

督饷户部侍郎李长庚奏:职查《会计录》,每岁本折所入,通计一千四百六十一万,入内府者六百万余,入太仓者除本色外,折色四百万余。《明神宗实录》卷584,万历四十七年七月

那么,从万历47年至崇祯年间,也仅仅10年时间都不到。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朱由检在位期间,每年的内库收入都应该稳定在600万两多。

那么,又会出现第二个问题,明朝皇帝的一年600万两内库收入,又是从何而来?

答案是朱明皇帝在全国各地的皇庄、官田的租金收入。

朱明皇帝一人,仅在顺天等府,即强抢民田2000万亩,这个数字,已经超过后来清军八旗圈地总数1600万亩。

从明朝户部大臣张希尹奏疏可知,朱明皇帝原本强占了民田2200万亩,后来清退了200万亩,大臣们一片歌功颂德。然而,还有2000万亩仍在朱明皇帝手中。

所据查勘过顺天等府地方各项庄田地土,共计200919顷28亩,退断过侵占民地共计20229顷28亩。数十年来势家豪夺隐占之蔽,一朝始得清明。《明臣经济录》卷21,《查勘几内田土疏》

朱明皇帝在江南强占的官田数量,达到江南田土的半数。

朱明皇帝在江南再将这些官田出租给平民百姓,征收6倍于田赋的租金。


官田比例:

湖州府42.5%

嘉兴府37.8%

杭州府8.7%


摘自《明代苏松地区的官田与重赋问题》

官田比例:

苏州府:官田比例63%

松江府:官田比例85%

常州府:官田比例17%

在江南,朱明皇帝的官田占到江南田土的半数。

在陕西,朱明皇帝的官田占到陕西田土的三分之一。

因此毫无疑问,这些分布在全国各地属于朱明皇帝所有的数量极其庞大的庄田、官田,其租金构成了朱明皇帝600万两内库收入的来源。

而万历47年距离崇祯年间仅有10年不到,因此,可以断定朱由检不仅有万历、天启积累下来的内帑,同时还有每年600余万两的固定收入。


即位初始坐拥大量内帑,却有钱不发,盲目裁饷汰军、停发抚赏,造成各边军连续兵变,最终酿成己巳之变。

己巳之变的发生,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涉及的范围比较广。但如果用一句比较简单的话,来总结己巳之变发生的原因,那么就是:朱由检裁汰了蓟密永的守军,并停发了蓟北蒙古各部的抚赏,造成了明朝北方防线的瓦解,给了后金可乘之机。

崇祯元年,明末各边军相继发生因欠饷导致的兵变。东江、宁远、蓟门、锦州无一例外。

蓟门兵变的时间是崇祯元年七月,当时的顺天巡抚是王应豸。

順天巡撫王應豸報薊門飢軍于七月二十日鼓噪索餉焚搶火藥多方措處始克觧散今雖歸伍請先發欠餉三月以安軍心下所司速行 《崇祯长编》崇祯元年八月

事实上,导致崇祯元年明末边军欠饷,主要有两大因素。
1)天启七年因为魏太监贪墨军饷导致边军欠饷累积百万。
2)崇祯上台后清阉波及到全国三分之一的官员,导致崇祯元年田赋未能及时征收。

臣谨按太仓出入之数,在御览简明册□,省直田赋正杂课银岁入原止310余万两,加以事例又可得银十余万两,内除割去辽东旧饷20万两外,岁入仅得300万两。
御览简明□□:九边军饷银3278373两,内供官俸、京支、京管、米折布花、并各镇抚赏共该银1235850两,又新增四镇盐菜银226254 两。通共该银4740478两零。内除四镇盐菜近俱汰去,并减两月米,折银24万两,该银4274223两。以所入较所出,实欠银1274220余两。《度支奏议》之《题报元年发过京边月饷疏》

上述一系列原因,导致明朝国家收入锐减,政府财政赤字。但是,朱由检个人小金库是有大量内帑的。随后,朱由检拿出了内帑,陆续给各边军补发了一部分军饷。

但很显然,朱由检认为养军队是国家的事,不应该花销他的小金库,于是下令各边军裁饷,企图通过削减军队规模来减少他的内帑支出。

这一裁汰行为,结果是造成全部边军相继发生兵变。其中蓟密永昌四镇连续两次兵变。

朝廷忧饷匮,以清汰责诸镇,顺抚王应豸顺内旨,首奏清核冒饷50万,三屯营兵鼓譟,下烽台挟饷,抚之旋定。应豸被槛车征置狱,以王元雅代之。镇抚顺天元雅,主汰饷议如故,减额并伍,各隘口尖哨,尽失戚继光遗制。《山中闻见录》

而在裁汰边军的同时,朱由检还有一项更为愚蠢的举动,就是停发蒙古各部的抚赏。

应该说,明朝北方防务在崇祯元年的危机,是由两方面共同组成的:

1)林丹汗错误的兼并政策,导致科尔沁、喀喇沁等部为了生存借后金之力自保,与后金结盟对付察哈尔部。

2)明朝自天启七年开始在辽东实施收缩战略,后金失去了来自明廷在辽东战场的军事压力,得以腾出手来出兵介入蒙古内战。

崇祯元年二月,喀喇沁束不的部等大小部落,在林丹汗的军事打击下,纷纷依附后金自保。

黄台吉亲率大军,与喀喇沁部结成军事联盟,军事打击察哈尔部,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庚子。以遣往喀喇沁使臣、為察哈爾國多羅特部落、兩次截殺。 上親率偏師、往征之。《清太宗实录》

在后金、喀喇沁军事联盟的持续打击下,林丹汗西迁,而其原驻地为明廷北方的蓟北、宣大一线,取而代之的是蒙古喀喇沁部,他们名义上也是明朝的盟友和附属国。

崇祯元年5月,林丹汗向明廷遣使,却被明廷斩杀。之后林丹汗发兵围攻大同,被击退。

此后,明朝大臣提出抚赏林丹汗,让其重回驻地,拱卫明廷北方安全,却被舍不得花钱的朱由检完全否定。

朱由检不仅是停了插赏,更是停了蓟北喀喇沁部的抚赏。

初,广宁塞外有炒化、暖兔、贵英诸部。蓟镇三协有三十六家内附。皆岁有赏。至是,中外迎上旨,并革其赏。诸部閧然。会塞外饥请粟,上坚不予,且罪阑出者。於是东边诸部落群起扬去,建人尽收之。《山中闻见录》

在大荒之年,朱由检停发了抚赏,并停了马市。这一举措犹如宣战。

不愿坐以待毙的东蒙古各部纷纷依附后金。

崇祯二年10底,正是喀喇沁部的布尔葛都部为向导,引导后金入寇,酿成了己己之变。同时由于朱由检停发抚赏停止马市,蒙古各部纷纷加入后金军参与入关抢掠明朝。

而在后金入寇后,被汰蓟军乘机开门迎敌,争迎后金军。造成蓟州北方各镇不战而降迅速沦陷。


中反间计冤杀抗清英雄袁崇焕,葬送4万大军,导致辽东战局急转直下。

在己已之变前期,抗清英雄袁崇焕展现出了过人的军事素养和敏锐的洞察力,主要表现在:

1)提前7个月警示朱由检要抚赏蒙古各部,收买其不要倒向后金,并明确告知朱由检,如果不抚赏蒙古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导奴入寇。

2)提前5个月警示朱由检在蓟州增兵,防范后金可能从蓟州绕道入寇。

3)在上述两个提议被明廷忽视后,提前1个月将辽东军调入蓟州协防,可惜被蓟州退兵。

从当时的形势来看,明廷上下根本就不信袁崇焕所说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信后金兵会从蓟州绕道入关。

崇祯二年10底,后金从大安口破口入关,是为己巳之变。

11月初,袁崇焕率3万多辽东军千里入援。在蓟州布防被绕道后,入援京师,先后在广渠门之战、左安门之战,两战退敌成功。

12月初1,后金军在京师城下弹尽粮绝,补给耗尽,向良乡退兵。而与此同时,袁崇焕却被中反间计的朱由检下狱。

闻讯袁崇焕下狱,后金军又从良乡杀回京师,在永定门全歼满桂、申甫47000大军。史载“收尸3万余”。

随后,后金将京师外围焚抢了一空。

纵观整个己巳之变,最大的历史罪人和责任人,毫无疑问是朱由检。他先是完全无视袁崇焕的劝说,一意孤行裁汰、停抚赏,最终酿成了己巳之变。在后金军入关后,又中反间计下狱袁崇焕,导致本已经矢尽粮绝退兵的后金军得以扭转战局,一举全灭47000明军,焚抢了京师。

如果没有袁崇焕下狱事件,那么后金即便是入寇成功,即便是利用了袁崇焕的失误突破了蓟州防线,也必定一无所获空手而回。

那么,历史上的第2、3、4、5次后金入关抢掠,也大概率不会发生。因为亏本生意没有人愿意做。

而在后金的后4次入关,明朝大量的人口和物次被掳掠,人民的生命财产损失非常惨重。以第4次和第5次入关为例,分别掳掠人口46万和人畜92万。

丙寅。征明左翼奉命大將軍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右翼多羅貝勒杜度等、自軍營遣兵部啟心郎詹霸、俄莫克圖巴圖魯、碩爾兌等、奏報。 上覽右翼杜度疏、無揚威大將軍多羅貝勒岳託名。大驚。問詹霸等。詹霸等奏曰。岳託、及公馬瞻、俱病卒 上慟哭久之。令且勿使禮親王知。因輟飲食者三日。左翼多爾袞疏曰。臣等率兵、毀明邊關而入。兩翼兵、約會於通州河西。由北邊過燕京。自涿州分兵八道。一沿山下。一沿運河。於山河中間、縱兵前進。燕京迤西千里內六府、俱已蹂躪。至山西界而還。復至臨清州、渡運糧河、攻破山東濟南府。至京南天津衛。仗 皇上威福、大軍深入。克城三十四座。降者六城。敗敵十七陣。俘獲人口二十五萬七千八百八十。將士凱旋、無一傷者。此皆由 皇上神謀睿筭指授方略。臣等謹遵奉行。故所在奏績、亦由 皇上訓練有素。將士同心恊力之所致也。右翼杜度疏曰。臣等從明燕京、西至山西界。南至山東濟南府、蹂躪其地。共克十九城。降者二城。敗敵十六陣。殺其二總督及守備以上官、共百餘員。生擒一親王。一郡王。一奉國將軍。俘獲人口二十萬四千四百二十有三。金四千三十九兩。銀九十七萬七千四百六兩。《清太宗实录》




克兗州、順德、河間三府。州十八。縣六十七。共克八十八城。歸順者一州五縣。生擒兗州府魯王朱衣珮、樂陵王朱弘治、陽信王朱弘福、東原王朱衣遠、安邱王、滋陽王等六王。及管理府事宗室等。約千人。皆誅之。共俘人畜九十二萬三百。分大軍為二路。一過山東萊州、登州府、直抵寧海州。及海州、一渡黃河、回至莒州。沂州。復分為左右翼。左翼大軍、沿青州府、德州、滄州、天津衞、至燕京城。南過三河縣。歴三月抵密雲。右翼大軍、沿東昌府、廣平府、彰德府、真定府、保定府、過燕京迤北。歴三月、亦抵密雲。兩翼兵合攻墻子嶺。斬關而出。明國三年饑饉。禾稼不登。人皆相食。或食草根樹皮。餓死者什之九。兼以流賊縱橫。土寇劫掠。百姓皆棄田土而去。榛蕪徧野。其城堡鄉邨、居民甚少。《清太宗实录》

在这里,我同样要纠正少数明史爱好者的一个常识错误,一些人出于对朱由检这个历史罪人的挽尊心理,而质疑反间计的存在,这是非常无知的。

历史上的反间计,不仅是文献明确记载,而且可信。判断反间计是否发生过,应该是核对后金、明朝双方的原始档案,结论是反间计记载的人物和地点,双方档案高度一致,可以断定100%发生过。

后金档案《清太宗实录》直接记载实施反间计过程,内容如下:

先是、獲明太監二人。令副將高鴻中、參將鮑承先、甯完我、巴克什達海監守之。至是還兵。高鴻中、鮑承先、遵 上所授密計。坐近二太監。故作耳語云。今日撤兵。乃 上計也。頃見 上單騎向敵。敵有二人來見 上。語良久乃去。意袁巡撫有密約。此事可立就矣。時楊太監者。佯臥竊聽。悉記其言
○庚戌。縱楊太監歸。後聞楊太監、將高鴻中、鮑承先之言。詳奏明主。明主遂執袁崇煥入城、磔之。錦州總兵祖大壽大驚。率所部奔錦州。掠奪民物。毀山海關而出。《清太宗实录》

在后金档案记载中,后金先是抓了两个太监,其中有一个姓杨。于是派汉将高鸿中、鲍承先实施反间计。其后,纵归杨太监。而回到明廷的杨太监向朱由检汇报了所听到的内容,于是朱由检即将袁崇焕下狱。

那么,在整个后金档案记载的反间计一事中,涉及到最核心的人物,为一个杨姓太监。而在明朝官方记载的文献中,不仅这个杨姓太监存在,而且时间、地点、人物完全同后金档案吻合。

这个太监叫杨春,他并非明廷宫中的太监,而是通州马厂负责养马的太监,职务是提督大坝马房太监。另一个太监,名称王成德。

提督大埧馬房太監楊春王成德為大清兵所獲口稱我是萬歲爺養馬的官兒城中並無兵將亦無粮餉昨日選了一千匹馬去了還有一二百廢馬次日大清兵挑選百餘匹用大清兵將春等帶至德勝門鮑姓等人看守聞大清兵與滿總兵戰得了馬二百匹生擒士將一員次日各給書二封一令春向德勝門投逓一令王成德向安定門投逓內言南朝萬曆時節屡次著王喇嘛講和總置不理前年袁崇煥殺了我們些人我們惱恨得緊又聞毛文龍掣了臺土兵我們所以提兵到此今要講和要以黃河為界《崇祯长编》卷29,崇祯2年12月。

从明朝方档案可以看到的内容是,杨春、王成德被后金抓获,然后由鲍姓等人看守。内容与后金档案记载的“高鸿中、鲍承先实施反间计”完全一致。

因此可以断定的是,后金100%对杨春、王成德这两个太监实施过反间计,并放回他们投书。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实施的反间计起效果了吗?

杨、王二太监回到明朝时,对明廷声称,后金有书信让他们带给朱由检,所以放回了他们。

那么,结合明末档案,后金抓获杨春、王成德的时间,应该是崇祯二年11月15日,后金攻占通州马厂。

戊戌。大軍起行。距燕京約二十里。至明牧馬廠駐營。廠南五里許。有牧馬圉。內有馬千餘匹。明人已於清晨取去。其管馬太監二名、及三百餘人。被圍出降。獲其圉內馬騾二百三十五。駱駝六《清太宗实录》

而放归两个太监的时间,则是在11月21日,也即广渠门德胜门之战后的一天。因为文献明确描绘:

“聞大清兵與滿總兵戰得了馬二百匹生擒士將一員次日各給書二封一令春向德勝門投逓一令王成德向安定門投逓”

满桂入内城休整的时间,是11月22日。袁崇焕请效满桂例入内城休整被拒,应该是在22日之后。而这一切,全部都发生在21日后金纵归杨春之后。

时犹虑满帅不免于法。迨二十二日,则满帅且调入内城矣。《辽师入卫纪事》

而再翻看明末档案,会惊讶地发现,在11月22日之后,出现了获得广渠门之捷的袁崇焕请效满桂入城被拒的记载。

吃了败仗的满桂可以入外城休整,而获胜的袁崇焕却请入外城被拒。可以断定的是,在两个太监回到明朝之后,朱由检开始对袁崇焕产生了戒心。毫无疑问,后金的反间计是起到了效果。


胡乱干预边防,葬送大凌河之战,导致明金战争局面走向逆转。

崇祯四年,继任蓟辽督师的孙承宗锐意复辽,组织抢修大凌河城。

尽管修建大凌河城的时间非常仓促,但即便未完工的大凌河城,也成功地挡住了后金前进的步伐。直至祖大寿弹尽粮绝出城投降,黄台吉也未能攻下大凌河城。

这说明,修大凌河城的这个战略决定是正确的,凭坚城用大炮的要塞,确实是对付以骑射见长的后金军的利器。

且□計傾□闖宣、薊,聞大壽在凌城,而轉圍大凌,相持三月,殺傷七千,而薊、宣遂不及警。《后督师纪略》

围凌三个月,后金不但没有攻下大凌河城,反倒损失7000兵力。原来准备去绕道攻宣大、蓟州的后金军,被钉在了大凌河。

那么,最终导致大凌河失守的根本原因,是城中补给不够。祖大寿最后无粮可吃,被迫出城投降。

同时黄台吉成功实施围点打援,有效消耗了明军辽镇精锐的战术,也是利用了明军急于解围的行动。归根到底,还是凌城粮草不继急于解围惹下的祸,造成了援凌军损失殆尽。

所以,一切都是败在城中存粮不足。

从《后督师纪略》来看,辽东巡抚丘禾嘉运到凌城的粮为8000石,按照每名士兵月耗0.5石计,而城中有一万辽军,一万筑城的班军,共2万人。而这8000石粮仅能支撑一月不到。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业余操作?这得从两方面说起。

1)朱由检任命的辽东巡抚丘禾嘉并不具备较高的军事素养,他被任命,纯属因为朱由检不信任孙承宗,故而派去分权制约。而正是因为他的业余,导致在最关键的补给供应问题上酿下大错。

設無此不能戰之兵,而禾嘉又不促八千石糧、二萬粸炒于內,則新復之空城,我無所失,亦可以不守,而大壽在外,且可以戰。設禾嘉不散班兵,而并萬餘防兵不散,即□來亦未必頓能成圍。獨萬石糧、萬班兵不敢棄,而防兵又已盡撤,大壽遂不敢不守,然守而非萬班兵,則萬石糧僅足以用,又無奈多此萬班兵于城,而此萬石糧乃不足以食二萬人耳。故急數日之工,而不散班兵,失也;不散班兵,而散防兵,又失也;□將來而促萬石糧于內,不計二萬人之足用與否,更失也。然非禾嘉之此糧,則不可一朝守;而非禾嘉之留此兵,則□即久圍而守不妨。《后督师经略》

2)朱由检在关键时刻,战略决策严重错误,一度下令弃大凌河城。这个指令对丘抚产生影响,使其进退维谷,不敢屯积重兵和粮草在凌城。

。。。時奉旨酌議其可修不可修,非奉旨停工也。公特陳其可修如此,疏既入,部疏已有旨停工,而公尚未聞。上又以公疏,明熟籌周計、確審情形,以為進止。至八月初二日,兵部咨奉旨:「凌、屯工役可緩,即著速撤伴班軍赴薊修築城垣,秦翼明川兵并領人貼防。」公即飛行遼撫及鎮道速撤。是日,隨又據部咨,謂邊工屢旨酌議,邊臣徑行非法,循職駁正,以杜矯舉,嚴旨切責,勒令邱禾嘉、祖大壽回奏。。。《后督师纪略》

朝廷意见是,大凌河城缓修,要求辽东将1万班军撤回来,去修蓟州城垣。而当时凌城已经完工90%,对当时辽东诸将来说,弃城太过可惜。关键时刻,丘抚缺乏当机立断的决心,想守又不敢破釜沉舟去守,想撤,又舍不得已经完工90%的新城。

而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后金大军围困了大凌河城。

大凌河之战中,由于城中粮少,明军急于解围。而这一缺陷被后金军成功地利用,实施围点打援。不仅歼灭了数路来援的明军,最终也将凌城围到投降。

此战中,孙承宗、袁崇焕耗巨资编练的关宁骑兵4万人几乎全军覆没,残余1万多人降清,被编入后金汉军旗。明军损失极其惨重。

此战后,明金的战争形势被彻底逆转,明朝再无能力遏制后金的发展。

追究这场军事失利的原因,最大的责任人,毫无疑问是辽东巡抚丘禾嘉,正是他的业余操作丧送了整个战局。其次则是明朝皇帝朱由检,他任用亲信排斥贤能,无识人之明。















(未完待续)


编辑于 2021-09-11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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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为人冷酷刻薄不大气,人气太低人缘太差,连他的亲戚们都懒得理他。文武官员给他卖命不见的有啥赏赐,但有失误必定严厉问责。胜败本乃兵家常事,世界上从来没有常胜将军,如果将军一吃败仗就被不问原因的问责,谁还愿意为国家卖命?还有的将军打了胜仗但是兵马损失惨重,而且因为没有按照崇祯命令堵住李自成致使李自成流窜到别的地方继续攻城略地,朝廷中的文官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参上一本,崇祯也要治罪,纯属他妈的不讲理啊!李自成造反的时候实行流寇主义,忽东忽西南北不定,将领们又没有无线电台,所以指挥部队围剿李自成的时候难免有漏洞让李自成逃脱出去攻陷别的地方,崇祯皇帝闻报不体谅前线将领的苦,只是撤职查办甚至押送刑部受审,弄的将领们都寒心了。本来明军已经将李自成困在商洛山中,大功即将告成你崇祯皇帝应该有个奖励的说法吧,比如剿灭李自成后当个兵部尚书或者封个侯爵之类的恩赏,这样前线将领就不担心剿灭李自成以后被卸磨杀驴了,毕竟“养寇自重“是明朝将领的普遍心态,李自成要是没了,崇祯皇帝也就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但是崇祯就是屁都不放,前线将领也就把这事拖着不办,结果李自成贿赂明军将领诈降,趁机逃出商洛山窜入河南,从此满朝文武无人再能要他的命,直到他要了崇祯的命。


发布于 2020-12-11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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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风月宝鑑》《石头记》三部曲



脂硏石頭記

脂硏石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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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炤创作《石头记》的生平、时间简介

皇明官方记载:《思陵典礼记》: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册立永王,东宫田贵妃出,以壬午封,亦十岁。《宦梦录》卷四:永王:眉宇并天人,诵书清圆,作字端楷。讲罢,呼:“先生每吃茶!”音如玉。

《石头记》真作者朱慈炤:昭告天下

㈠本应该是崇祯皇帝嫡子皇太子的朱慈炤:被东林党暗箱操作篡改。

1626年,朱由校准备为16岁的朱由检选一位王妃。朱由校的张皇后张嫣(东林党幕后操纵)依照刘太妃(明神宗万历帝的昭妃),将身材瘦弱的女子:周氏周玉凤定为弟媳:便是间接导致北明亡国的末代皇后-周金莲(东林党陈仁锡培养的扬州瘦马)。

北明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朱由检最喜爱的一直是:貌美、聪慧、不善言语,会骑马射箭,善写钟王蝇头小楷的田秀英。

1、扬州瘦马周金莲在东林党幕后操纵,先已经,生了3个儿子:朱慈烺、朱慈炯、怀隐王朱慈烜,认为胜券在握。东林党放松警惕:才开始让朱由检田秀英:生儿育女。

2、皇四子朱慈炤,崇祯五年(1632年)八月初十生,田贵妃田秀英所出。

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1642年阳历5月8日),册立永王,东宫田贵妃出,以壬午封,亦十岁。

1632年-1644年的朱慈炤,从乳母、后宫太监、东林党刘太妃(朱由检的祖母刘氏)及扬州瘦马周金莲的监视中,一步步如履薄冰,心惊胆战的小心翼翼的:活了下来。等封永王的时候,朱慈炤已经知道自我保护了。

3、1632年-1639年:扬州瘦马周金莲忙着培养不争气的后代,没工夫勾心斗角。

崇祯十五年(1642年)3月21日封为永王。等封永王的时候,朱慈炤已经知道自我保护,周金莲下手太晚了,所以只能继续害死了已经五岁的朱慈焕,6子、7子,直至母亲田秀英。

周金莲一直把田秀英生育的三个皇子害死。直至田秀英抑郁生病后,最终被善于做假花、说假话的周金莲的毒燕窝:慢慢害死。

4、永王朱慈炤身体继承了田秀英的健康:百毒不侵。

为人处世继承了田秀英的性格:沉默寡言。

外貌继承了田秀英的貌美:生得骨格不凡、丰神逈异:朱慈炤真像:老祖宗朱元璋朱棣。

㈡ 皇四子朱慈炤在崇祯送出宫的三个儿子里:序齿为三,故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第四子永王朱慈炤,被民间称为“朱三太子”。

朱慈炤从出生后记事以后,就被母亲田秀英培养成:谨慎小心,慈悲的性格。朱慈炤从来没想过,像太子朱慈烺和朱慈炯去投靠犬丈周奎和所谓的皇亲贵胄家中,朱慈炤太清楚1644年前后京城这些文武百官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党同伐异了。

㈢朱慈炤必须逃离京城。

12岁的朱慈炤被李自成手下一个姓毛的将军给带到了河南耕田。后来13岁的朱慈炤为了不剃发易服,第一次出家为僧。扮成僧人乞讨,到了自己的祖籍安徽凤阳。遇到了一个王姓乡绅,便改名:王士元(原是永王),隐姓埋名读书。

18岁的朱慈炤,王姓乡绅去世,为了不牵连别人,不被清金追杀,离开了凤阳。辗转多地之后,朱慈炤害怕被清朝找到,于是找了个小庙出家为僧。再后来,朱慈炤来到浙江余姚的一座古庙中安定下来,打算自此:青灯作伴,了却余生。朱慈炤第二次为僧(贾宝玉也当了2次和尚)。

朱慈炤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改变清朝成为统治者的现实,所以自从他决定当和尚开始,他就没有想过什么“反清复明”,他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

浙江余姚的朱慈炤,原本打算就在庙中做一辈子和尚,但是一个姓胡的乡绅来到古庙,他在与朱慈炤的交谈中发现朱慈炤不是一般人,于是把他带到自己家中,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后来朱慈炤的家庭:发展成一妻一妾和六子三女的大家庭。

1664年甲辰年(龙年,纪念真龙天子朱由检33岁)33岁的朱慈炤开始着手构思准备用风花雪月世情小说《红楼梦》隐写明真史《石头记》(因为猖獗惨烈的清金文字狱)。因为明末清初野史杂乱无章,真明史被清金:篡改、抹黑。

饶阳县令李方远《鸡林旧闻录》:有人介绍朱慈炤到山东教书,叫王士元的他便改名张用观(字潜斋)来到了山东汶上。朱慈炤在山东稳定下来之后,把妻儿也都接了过去。朱慈炤还在山东结交了很多名士,他本人也成为了山东当地一位很出名的学者。

期间用笔名、化名等等写了许多风花雪月世情小说《红楼梦》隐写明真史。例如西周生,山东汶上人,作品有《醒世姻缘传》。钱彩(为了生计),字锦文《说岳全传》等。

谨小慎微的朱慈炤,就这样一直躲藏了60多年。浙江有些人知道张用观父子实姓朱,更有一些密友:石涛等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朱三太子”这个传闻就不胫而走,成为当时"反清复明"的芸芸众生:反抗清廷的号召和精神支柱。实际上,朱慈炤父子与反清组织并没有任何联系,清廷将他逮捕后,曾抓来一些义军头领对质,他们并不认识这位真正的:罒皇子朱慈炤。

㈣明代宗室朱慈炤全家被清廷残忍杀害。

清廷官方记载《清实录卷》康熙47年4月10日(初十戊午日)(戊子年1708年鼠年)。山东巡抚赵世显拏获朱三父子,解往浙江交穆丹处。朱三者,乃明代宗室,今已76岁(1632年)。伊父子游行教书、寄食人家。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的时候,清朝终于发现了放松警惕的朱慈炤,一举将其抓获。那么他是如何被捕的呢? 

原来,按照朱家的传统,朱慈炤的下一代应该是"和"字辈,和字应该放在名字的中间。而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按照明朝皇族用"水木火土金=朱常洛、朱由检、朱慈炤、朱和兟、朱怡钰"来排序的习惯,朱慈炤的下一代名字最后一个字都有一个土字旁。虽然朱慈炤那个时候已经把自己儿子的姓氏改成张了,但是他的儿子的名字的特殊性(张兟、张㞷、张壬、张在、张坤)还是被一些人发现了,于是最后都被抓了。

朱=王=张。

朱慈炤的儿子的名字组合:兟、㞷、壬、在、坤=朱明皇子皇孙:人在活着。

注:朱慈炤的儿子朱在,一个“在”字,就充分证明《石头记》真作者是朱慈炤,观者自知。

按照有明一代,朱家的传统。石頭記开篇,筆=⺮聿=朱玉=朱明瓷器=朱慈炤四皇子。

有明一代的大明宝船、瓷器:天下闻名。

《说文》:所以书之器也。楚谓之聿,吴谓之不律,燕谓之弗,秦谓之笔。

朱慈炤唯一清廷官方记载的孙子朱钰宝,原名:朱怡钰。

朱慈炤的孙子:朱钰宝 (朱怡钰)。【怡红院,宝玉。"怡"字辈金】

(朱钰宝)朱怡钰16岁应该是被清金害死在北京狱神庙(北京东岳庙)。

碑刻明真史,铭记:朱慈炤的儿子:朱和兟、朱和㞷、朱和壬、朱和在、朱和坤。

因为朱慈炤终于全部完成了《石头记》放松警惕的人容易麻痹大意。

1664年甲辰年(龙年,纪念真龙天子朱由检33岁)33岁的朱慈炤开始着手明真史《石头记》

因为朱慈炤终于全部完成了《石头记》放松警惕的人容易麻痹大意。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76岁的畸笏老人朱慈炤被抓,此后再没有人真正的用朱批《石头记》了。

朱慈炤创作《石头记》的时间简介

崇祯朱由检皇贵妃田秀英的:皇四子朱慈炤,崇祯五年(1632年)八月初十生。

朱慈炤从33岁到76岁至少创作了三个版本的红楼梦、风月宝鑑、石頭記。

1、人=红楼梦

1664年甲辰年(龙年)33岁的朱慈炤开始着手构思准备,用风花雪月世情小说《红楼梦》隐写明真史《石头记》(因为猖獗惨烈的清金文字狱)。

1693年癸酉年(鸡年,距1664年南明灭亡基本30年)基本完成108回《石头记》61岁的笏叟朱慈炤。

2、家=风月宝鑑

1694年甲戌年(狗年)完成脂砚斋(缅怀老祖宗朱元璋朱批)重评《石头记》:62岁的笏叟朱慈炤。

1699年己卯年(兔年,虎兔相逢大梦归)脂砚斋(朱元璋朱批)再评《石头记》:己卯冬67岁畸笏朱慈炤。

3、国=《石头记》秋㝎本

1700年庚辰年(龙年:英菊、菊英)脂砚斋 凡四閲評過=朱元璋后代正统补天之石被清金基本彻底杀害了,四皇子朱慈炤:秋㝎本。

1702年壬午年(马年)脂砚斋(朱元璋)畸笏再评《石头记》壬午季春(3-19)。70岁的畸笏朱慈炤,开始特意:避“秋”字。

1703年癸未年(羊年,康熙清金羊:开始大统一江山社稷)

1704年甲申年(猴年,北明灭亡60年:甲申之难1甲子)

1705年乙酉年(鸡年)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73岁的朱慈炤。

1707年丁亥年(猪年,朱明正统彻底灭亡)

75岁的畸笏叟朱慈炤:今丁亥夏,只剩老朽、朽物:朱慈炤一枚,宁不痛杀!

1707年丁亥年冬(猪年,朱慈炤基本完成《石头记》前80回的批注(红楼梦结合所有朱慈炤的批注,应该明白1572年-1662年=90年的真明史):隐藏了真明史的后28回)

4、昭告天下,朱慈炤:炤公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76岁的畸笏老人朱慈炤,被清廷凌迟处死,此后再没有人敢用朱批《石头记》了。

註:1707年丁亥年冬(猪年)炤公朱慈炤,将三个阶段的全本《石頭記》抄写完成后,交于身边的 密友知音、仁人义士,出于安全和慈悲菩萨心:吩咐再过60年后,再传播:昭告天下。

天干地支纪年法:60年一个循环轮回。

美好愿望:朱慈炤唯一清廷官方记载的孙子朱钰宝,原名:朱怡钰:下落不明。…闻朱三同众犯谋欲放火希图越狱,设想仁人义士越狱救出朱怡钰,76岁的朱明老人朱怡钰及后人,在乾隆年间1767年开始广泛传播《红楼梦》《风月宝鑑》《石头记》三部曲。

1767年,中国农历丁亥年,生肖猪年(朱明一代),属清朝乾隆三十二年。

乾隆二十一年(1756),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第六十七回末有一行字:石頭記第六十七回終。按乾隆年問抄本,武裕菴補抄。 第七十五回 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 庚: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 ◇缺中秋诗,俟雪芹。 □□□ 开夜宴 发悲音 □□□ 赏中秋 得佳谶 。

在抓捕朱慈炤的时候,他家族的女性成员全部自杀,男性成员六人全部被清廷抓获。清朝在对朱慈炤审讯之后,朱慈炤承认自己是崇祯第四子。

但是皇四子朱慈炤否认自己参与谋反。可朱慈炤不知道的是,即使自己没有参与谋反,他也是死路一条。不过当时清朝在判定朱慈炤死罪罪名这个问题上,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

因为清朝不能将他以崇祯皇帝亲儿子的身份处死,清朝入关的时候,其实打着的是帮助明朝复仇的旗号进来的,而且清朝后来特别重视与汉族的融合。特别是在康熙时期,康熙皇帝十分尊崇汉人的文化,为了笼络天下汉人学子,他甚至几次到朱元璋的坟(明孝陵、明陵)前祭拜。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堂而皇之地公布朱慈炤的真实身份,并且把他杀掉的话,对于康熙皇帝的统治极其不利。

为了掩人耳目,清朝故意将朱慈炤和朱慈焕混淆,把朱慈炤说成是假冒的朱慈焕,然后以假冒明朝皇子的罪名将朱慈炤全家杀害。

当时朱慈焕已经76岁,康熙清廷将其子孙三代全部无比残忍的凌迟处死杀害。

在清史上的记载也是把朱慈炤当作假朱慈焕来记载的。 

《清实录卷》康熙47年五月-丁巳。侍郎穆丹等所审浙江贼犯朱三,即王士元等,仍照前议其立斩……匪类称朱三者甚多,着将朱三即王士元、伊子朱兟、朱㞷(山主)、朱壬、朱在、朱坤、伊孙朱钰宝等带至京城问明正法……闻朱三同众犯谋欲放火希图越狱,内中朱飞虎随即出首,按察使武国楹往查,见虚套铁索锁内无簧,因将锁灌铅,押解贼犯朱三、即王士元等父子六人至京奏:朱三供伊系崇祯第四子。查崇祯第四子已于崇祯十七年前身故。又遵旨传唤明代老年太监俱不认识。朱三明系假冒。朱三父子应凌迟处死。得旨:朱三即王士元、着凌迟处死。伊子朱兟、朱㞷、朱壬、朱在、朱坤俱着立斩。孙子朱钰宝:下落不明。

(朱钰宝)朱怡钰16岁应该是被清金害死在北京狱神庙(北京东岳庙)。

朱慈炤死后,康熙皇帝以为天下就太平了,可是在康熙六十年的时候,台湾一个叫做朱一贵的人仍然打着朱三太子的名号造反。由此可见,朱三太子其实就是一面旗号而已,他代表的就是那些对于清朝统治不满的人。

历史发展到今天,崇祯皇帝儿子的最终结果,《脂硏版·石头记》告诉你,朱慈烺、朱慈炯均被犬丈周奎100両艮子卖给清金,其他人大致上都已经被清金引诱出来、残忍的杀害了。朱元璋的后代朱慈炤们,最终其实都没有了:与清朝为敌的想法,但是清朝的统治者依然对他们十分不放心,这也显示出清朝皇帝对于坐稳江山是怀有忧患意识的,也展示出清朝皇帝为了维护统治是不择手段的。

朱慈炤的预感准:清金太残忍。

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

壬寅年元春:木人三太子

1662年到2022年整整3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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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3-07-10 15:33・IP 属地河北




《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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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4:2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红楼梦》之来历(十)脂砚斋亦为万斯同



逗红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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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红楼梦》等古典研究,著有《石头印红楼》《石头真言》




曹雪芹即万斯同(详见《红楼重关》之二、三),那么“脂批”之作者脂砚斋以及另一重要批书人“畸笏叟”,又是何人呢?








1. 脂砚斋即曹雪芹


我们回头再看《石头记》之“来历”的最后一句:“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此处脂砚斋“再评”之“再”,是针对曹雪芹“批阅增删”后之《金陵十二钗》而言。

史书纪传篇之末一般附有史评(史论),是作者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之评论。其名目很多,《左传》称为“君子曰”,《史记》称为“太史公曰”,《汉书》《后汉书》《明史》称为“赞曰”,《三国志》称为“评曰”,《旧唐书》称为“史臣曰”,《宋史》《清史稿》称为“论曰”,等等,统名“论赞”。

此处脂砚斋“再评”之“评”,就相当于《明史》之“赞曰”。曹雪芹将反文“南明史”之《石头记》改写为反文“南明史(明史)之纪传”,即《金陵十二钗》;脂砚斋则在《金陵十二钗》中“再”写上“赞曰”,以构成完整的“纪传体史书”之“纪传”。

从《史记》到《明史》之“二十四史”,皆为纪传体;而“纪传”与“论赞”一般为同一作者所写。

所以所谓“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既点出《石头记》亦为反文“南明史(明史)之纪传”;又点出脂砚斋即曹雪芹,亦即《石头记》作者万斯同。

2. 《石头记》=正文 +“脂批”

脂砚斋之“再评”,是指脂砚斋在曹雪芹“增删”后之《金陵十二钗》中再写上“赞曰”;而脂砚斋在“再评”之后“仍用《石头记》”,那么《石头记》=《金陵十二钗》+“再评”。

脂砚斋之所谓“再评”,其表现形式就是朱笔批语,即“脂批”(或“脂评”)。所谓“脂砚”即朱砚,指研磨朱墨(用朱砂制成的墨)的砚台;“脂”指胭脂,可代朱砂。与之相对,《金陵十二钗》则为《石头记》之正文。那么《石头记》=正文 +“脂批”。

所以所谓“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还点出《石头记》包括“脂批”在内。

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之书名也由此而来,所谓“重评”即指“再评”;那么《石头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正文+“脂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之书名,进一步点出“脂批”是《石头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二十一回有脂批云:“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惟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

所谓“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即点出《石头记》乃自写自批。(详见《石头真言》第二十一回)

《石头记》第四回原文:

这门子道:“老爷既荣任到这一省,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护官符’(甲戌侧批:可对“聚宝盆”,一笑。三字从来未见,奇之至!)来不成?”……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看时,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排写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石头亦曾抄写了一张,(甲戌侧批:忙中闲笔用得好。)今据石上所抄云: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甲戌侧批: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甲戌侧批: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甲戌侧批: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皆在籍。)

丰年好大雪,(甲戌夹批:隐“薛”字。)珍珠如土金如铁。(甲戌侧批: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此处贾雨村所看之“护官符”,“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但下文“据石上所抄”之“护官符”,其“谚俗口碑”乃《石头记》正文,而“自始祖官爵并房次”之“注”却是“脂批”。此处明点《石头记》=正文+“脂批”。

3. 《石头记》=正反文+赤反文

《石头记》第三回交代:贾政字存周,居于荣国府“正经正内室”(正院);贾赦字恩侯,住在荣国府“东大院”(偏院)。(详见《石头真言》第三回)

荣国府由贾政之“正院”和贾赦之“偏院”构成,《石头记》则由贾政之“政”和贾赦之“赦”构成。

贾政之“政”,典出《礼记·中庸》之所谓“夫政也者,蒲芦也”,意指万斯同像“蒲芦化桑虫之子为己子”和“草化萤”的传说一样,将“南明史”化为反文“南明史” 之《石头记》。(详见《红楼重关》之三)

所谓“政”即“正反文”;所谓“存周”隐“纯诌”,意指《石头记》之“正反文”纯属虚构,即所谓“满纸荒唐言”。

所谓“赦”则即“赤反文”;所谓“恩侯”隐“纫后”(缝缀在后),意指“赤反文”附在“正反文”之后。

而《石头记》=正文+“脂批”,那么所谓“正反文”即指《石头记》之正文,所谓“赤反文”则指“脂批”。所以《石头记》=正反文+赤反文;此处点出《石头记》之正文及“脂批”,实际上皆为“反文”。

《石头记》不仅在内容上是“传国玺传”,在形式上也是“传国玺传”。传国玺上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所以万斯同将《石头记》设计为八十回。印玺上的文字与钤盖出来的文字在字形上左右相反,所以将“石头故事”设计为正文,将《石头记》设计为反文。而林黛玉是为“宝玉”(缺角传国玺)补缺之玉角(小赤、朱砂),所以又为《石头记》之“正反文”设计了补缺之“赤反文”,即“脂批”(用朱墨所写之批语)。也就是说,八十回《石头记》(正反文)虽然看起来是未完成之作,但再加上“脂批”(赤反文)就是完璧。所以《石头记》(传国玺)=正反文(缺角传国玺、“正文”)+赤反文(玉角、“脂批”);其中“玉角”与“脂批”皆为朱砂。

4. 《石头记》=正反文(八十回)+赤反文(二十回)

戚序本第二回有脂批云:“以百回之大文,先以此回作两大笔以帽之,诚是大观。世态人情,尽盘旋于其间,而一丝不乱,非聚龙象力者,其孰能哉?”

庚辰本第二十五回又有脂批道:“通灵玉除邪,全部百回只此一见,何得再言?僧道踪迹虚实,幻笔幻想,写幻人于幻文也。壬午孟夏,雨窗。”

从这两个“脂批”可以看出,作者实际上是将此书设计为一百回。而《石头记》之“正反文”只有八十回,那么“脂批”(赤反文)就相当于另外二十回。所以《石头记》(传国玺、百回)=正反文(缺角传国玺、八十回“正文”)+赤反文(玉角、二十回“脂批”)。

《石头记》从内容到形式都效仿“传国玺”,借其象征意义以写明清之嬗代,又是一部名副其实的“传国玺传”。

5. 《石头记》应为反文“南明史(明史)”

《石头记》=正反文+赤反文。曹雪芹按“纪传”写《石头记》之“正反文”,脂砚斋则仿“赞曰”写《石头记》之“赤反文”,其实是指万斯同双管齐下,自写自批,创作反文“南明史(明史)之纪传”。

《石头记》是对清初官修《明史》之补正,所以万斯同按《明史》之纪传体设计出《金陵十二钗》,即将《石头记》设计为反文“南明史(明史)之纪传”。不过《石头记》是用小说体裁来记载“南明史(明史)”,其中采用了多种修史手法,在史书体裁上更近乎是一种杂糅了纪传、编年、纪事本末等体裁的混合体。

所以除特殊地方之外,我们直接称《石头记》为反文“南明史(明史)”。《石头记》在整体结构上为反文“南明史”,在历史史实上则为反文“明史”(主要为“明末史”)(详见《红楼重关》之二、八)。

发布于 2024-01-11 20:18・IP 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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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4:29:53 | 显示全部楼层

《红楼梦》的三种解法



酒转回尝

酒转回尝






《红楼梦》的章法中,一个场景有前中后三次写法,大有阳关三叠,一唱三叹之意。作者对此甚为执著。三生石畔,灵河岸边,所以读此书,要有三层解法,要过此三关,才得渡彼岸,取得真义。第一层是小说文字,第二层是索隐考证,第三层是作者心声。世人能解第一层的就已经算是粉丝了,解得第二层称得上是巨眼,只有解得第三层才是作者知已。但是目前来看,今人第二关就过不去了。第三关更是虚无缥缈、千人千面。好在,观者解读此书,路上的风景就足以娱人了,不必求盖棺定论。

一、关于《红楼梦》本名的解读


名可名

表视界(小说世界、文字之假)

里视界(家国天下、隐射之真)

作者视界(酒转回尝希闲斋主人估妄猜之)

《石头记》 石兄历世而记之 石沉大海,莫失莫忘,岂能不记 投石问路,俟后人解密,水落石出头
《情僧录》 空空道人易名为情僧,抄录之 空空者如何与人道也,实为《憎清实录》 情-世俗也,僧-皆空也。世事成空
《风月宝鉴》 雪芹旧有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风流闲适之艳俗书也。 风者,清风也,月者,明月也。明清替代之鉴也 孔梅溪题之。恐没了可惜也。艳俗书有甚可惜?不可不细思之
《金陵十二钗》 金陵贾家十二钗之传记也 大明朝十二次大过错也。 于悼红轩中批阅,悼念朱家之大明也
《红楼梦》 朱楼者,大家族也,楼起楼塌一场梦 红者朱也,楼者髅也,梦者庄周蝶也。朱家白骨骷髅,亡国之事隐在其中。 梦里不知身是客,身在红尘第几楼

以上,解密之牛刀也,这柄牛刀,历代打磨,经我之手,总算校准了方向。

半部红楼,百年风雨。不唯作者情深不寿,批注者亦慧极而伤,就是看书人死不瞑目的又有几多。我虽不敢说解密《石头记》,但是从大方向上来说,已是看破机关,牛刀在手了,接下来按图索骥,探囊取物,当谨记安步当车,徐徐图之,断不至于乱了阵脚。这一场红楼迷雾,约摸算是从火坑里翻筋斗出来了。当此掩卷之时作个引子,提醒看官老爷,石中有真义,欲辩已妄言。接下来将一一佐证。



编辑于 2022-09-08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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