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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仿古制作的“样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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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31 09: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宋代仿古制作的“样本”问题
宋代对古代青铜器的收藏和 研究 , 一方面是审美情趣的需要, 另一方
面还寄托了士大夫阶层“回向三代”的 政治 理想。 古器物学在上层与礼制改革相
结合, 逐渐渗入礼学传统之中, 改变着士大夫对“古”的认识, 导致徽宗和高宗两
朝大规模的复古运动, 最终使古器形制成为国家祀典用器的标准。 同时, 古器物
学的成果也向民间扩散, 并与民间固有的工艺传统相结合, 创造出一批独特的仿
古器物[1]。 在制作仿古器物时, 必须有具体的“样本”根据, 当时人称之为“样制” 、
“样式”或“图样” 。 宋代仿古制作的“样本”究竟从何而来,如何逐步形成固定的制度,
古器作为“样本”如何在仿古制作中发挥作用, 这些都是本文着重讨论的 问题 。
一从《三礼图》 到《博古图》
北宋时期,朝廷制作礼器的样本是宋初聂崇义的《三礼图集注》。 聂氏《三
礼图》 继承了汉唐经师对于“三礼”名物制度的认识, 其特点是从 文献 出发, 通
过经文和历代注疏来复原上古礼器。 这样就难免出现很多望文生义的想像, 以今
人的眼光看来, 其中荒谬可笑之处比比皆是。 宋初将《三礼图》 定为朝廷礼乐制
作的, 并图绘于国子监讲堂之壁, 享有权威地位, 但学者范围内的争议一直没有
停息。《三礼图》 的问题, 在传统经学体系内是无法解决的, 必须求助于新的知
识背景。 宋代金石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因此从一开始就担负起了更新
传统礼学的任务。
宋代古器物学的先驱刘敞就是一位礼学专家,“朝廷每有礼乐之事, 必
就其家以取决焉; 他收藏先秦彝鼎数十件, 经常说:“我死, 子孙以此蒸尝我。”[2]
他在《先秦古器图》 的序言中明确指出,“礼家明其制度”应是古器研究的目 标之
一[3]。 刘敞之后最重要的古器物学家吕大临, 是 理学 家程颐的弟子。 他博学
多识,“通六经, 尤邃于《礼》, 每欲掇习 三代遗文旧制, 令可行”[4]。 他曾“集诸
家之说补《仪礼》,又在家庙祭礼中使用古器,穿着古礼服[5]。 可见他的古器研
究更是与复兴古礼的实践相结合。 吕大临的《考古图》 虽然没有直接批评《三礼
图》 的错误, 但是他确立了根据器物“自名”来为古器定名的原则, 实际上已经在
很多方面否定了《三礼图》,在当时的学者中产生了很大 影响 。
随着崇古之风的盛行和古器物学知识的积累, 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直
接对《三礼图》 提出质疑。 比刘敞稍后的沈括, 就已根据出土的“黄目 彝” 、“谷璧” 、
“蒲璧”等物, 指出“ 《礼图》 亦未可为据”[6]。 受学于王安石的陆佃, 撰写了《礼象》
十五卷,“以改旧图之失, 其尊爵彝舟, 皆取公卿家及秘府所藏古遗物, 与聂图大
异。”[7]可见在徽宗改制之前, 士大夫中间已经出现了摒弃《三礼图》, 根据古器
实物来绘制新《礼图》的尝试。
有了近百年古器物学传统的支撑, 众家古器图的导夫先路, 以及士大
夫阶层高涨的复古热情, 才有徽宗朝规模空前的礼乐制作。 大观元年( 1107),
徽宗于尚书省设置议礼局, 作为推行礼制改革的专门机构。 二年十一月 , 议礼局
详议官薛昂上奏:
“臣窃见有司所用礼器如尊、 爵、 簠、 簋之类与大夫家所藏古器不同, 盖
古器多出于墟墓之间, 无虑千数百年, 其规制必有所受, 非伪为也。 ……今朝廷
欲订正礼文, 则苟可以备稽考者, 宜博访而取资焉。 臣愚欲乞下州县, 委守令访
问士大夫或民间有收藏古礼器者,遣人往诣所藏之家,图其形制,点检无差误,
申送尚书省议礼局。 其采绘物料, 并从官给, 不得令人供借及有骚扰。 ……”奉
圣旨依所奏。 [8]
当时使用的礼器仍然依照《三礼图》 制作, 要制作新礼器必须有新的样本,
但是除《三礼图》 之外, 朝廷手中并无其他图样。 北宋朝廷收藏的古器, 虽然早
在皇祐三年( 1051) 就已有图录编辑[9], 但规模毕竟有限。 此后半个多世纪中,
皇家藏器始终没有得到系统整理和研究,更没有刻意去搜集民间古器。李公麟、
吕大临诸家《考古图》 收录的器形, 虽然可供士大夫赏鉴考究, 但器类并不完整,
无法与礼书完全对应; 摹绘刻印也比较粗劣, 器形失真较大。 为了给新礼器提供
可靠的样本, 编纂一部高质量的“古器全集”就成为当务之急。 徽宗一方面采纳薛
昂的建议, 派人到收藏古器之家摹绘图形; 另一方面, 将皇家收藏的古器编绘为
《宣和殿博古图》, 即后来《重修宣和博古图》 的前身[10]。 因此,《博古图》 修
撰的初衷, 应该是为改造礼器提供一部“图样”集; 在后来的实践中, 它也的确发
挥了这样的作用[11]。
随后, 出于收藏鉴赏和制礼作乐的双重需要, 徽宗开始大规模从民间
搜集古器。 到政和年间, 内府藏器增加到六千余件, 宣和年间更是“累数至万余”
[12]。 从传世品和历代著录的铭文看来, 徽宗朝的仿古礼器主要集中在政和四年
至七年之间, 这与古器“样本”的大量增加是分不开的。 随着大批新制礼器被用于
祀典,《三礼图》已经失去了存在价值。政和五年六月,校书郎贾安宅上言:
“崇义图义皆诸儒臆说, 于经无据。 国子监三礼堂实存图绘, 下至郡县学
间亦有之, 不足示学者。 宜诏儒臣编次方今礼乐新制, 器用仪绘于图, 著其义具,
后成书颁焉。”诏《三礼图》及郡县学绘画图象并改正, 旧所绘两壁《三礼图》 并
毁去。 [13]
此前, 议礼局于政和三年( 1113) 编成《政和五礼新仪》, 颁降于地方州军,
取代了奉行多年的旧礼。 但由于当时大规模的礼器改造尚未展开,《五礼新仪》
中并未包括新的礼器图样。 在贾安宅的建议下,《三礼图》 被彻底废弃, 国子监
及地方州县学墙壁上所绘的图样都被毁掉。 但是, 他提出的将新礼器图样编纂成
书的要求, 却迟迟没有实现。 直到宣和元年( 1119), 大多数地方州军仍然没有
得到新的礼器图样。《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七○:
宣和元年五月 二十七日 ,永兴军路安抚使董正封言:“窃惟朝廷讲明祀事,
颁降五礼,规矩仪式具备。 然而祠祭所用樽俎笾豆簠簋之类,或有未应法式去处。
如臣前任知郓州及今来永兴军,释奠祭祀所用礼器一切损弊。及臣前任知杭州日 ,
蒙朝廷降式样制造上件礼器,与今来逐处见用全然大小不同,恐失朝廷奉祀之意。
望下有司彩画式样, 降付逐路制造, 以供祭祀, 所贵上尊朝廷奉祀之礼意。”诏送
礼制局绘图颁降,令诸路州军依图制造, 内有铜器者, 以漆木为之。 [14]
据董正封所言, 当时个别州军( 如杭州) 曾得到朝廷颁降的“式样” , 并依样制
造了新礼器, 这或许就是贾安宅上书的效果。 董正封上言之后, 朝廷曾有诏命礼
制局绘制礼器图样, 颁降诸路州军[15]。 不过从以后的事实看来, 这次下诏恐怕
并没有造成广泛影响, 甚至朝廷有没有将新礼器图样编辑成书都不无疑问。 如果
徽宗朝已经有编辑成书的新礼图, 或者地方已普遍得到新图样, 那么高宗初年制
造礼器时,就不会因为无图可依而被迫沿用《三礼图》的旧样了。
徽宗朝在大规模改造礼器之后, 为什么没有用新的《礼器图》 来取代
《三礼图》 呢? 原因大概有以下两点。 第一, 根据大观二年薛昂箚子, 当时派画
工到收藏古器之家摹绘图样, 用的是彩绘; 而据宣和元年董正封上言, 朝廷颁降
地方的新礼器图样, 用的也是彩绘。 由此可知,《宣和博古图》 的原本, 应该也
是彩色绘制的[16]。 之所以用彩绘, 应该是为了更真切的传达古器的形象, 在彩
色照相技术发明之前, 这是最高级的 方法 。 但是当时的印刷技术无法实现彩色
套印, 这就决定了《博古图》 和新礼器图样不能用雕版印刷的方法大批复制。 朝
廷手中大概只有少量手工绘制的副本,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普遍颁降于地方。第二,
徽宗制礼作乐的重心是郊祀明堂等国家大典, 而在中央,《博古图》 已经很好的
起到礼器图样的作用。 至于地方礼器的滞后, 朝廷并不急于解决, 也就没有刻印
新礼图的迫切需要。
徽宗没有想到, 他费尽心血搜集的古器物, 制礼作乐的辉煌成果, 都
在靖康之难中毁于一旦。由于政和、宣和年间没有及时将新礼器图样编辑成书,
使得高宗朝重建礼乐制度面临着极大的困难。
二 高宗朝仿古制作的“样本”问题
高宗即位于兵革之际, 急需通过国家祀典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建炎二年
(1128) 八月 ,“诏令东京所属搬取起发祭器、 大乐、 礼神真玉、 朝祭服、 仪仗法
物,赴扬州行在, 应副郊祀大礼。”[17]这次大典, 使用的是东京搬来的金人劫余
之物; 这些礼器多是徽宗时改作的产品, 南宋人称之为“新成礼器” 。 建炎三年金
兵南下, 高宗仓皇渡江, 礼器仪仗尽皆抛弃。 待到绍兴元年( 1131) 举行明堂
大礼时,所有祭器只能重新制造。 此时朝廷手中甚至没有任何“新成礼器”的图样,
不得已只好重新搬出《三礼图》 [18]。 经过徽宗朝轰轰烈烈的复古运动, 却又回
到《三礼图》 的老路上, 这是皇帝和士大夫都无法接受的。 于是, 千方百计搜寻
“新成礼器”样本, 就成为高宗朝礼制建设中最重要的任务。
绍兴四年( 1134), 又值举行明堂大礼之年。 四月 , 礼部侍郎陈与义
等上奏:
“今来明堂大礼所用祭器, 系令太常寺画样, 令临安府下诸县制造。 本寺
契勘新成礼器, 昨除兵火后常州缴纳到簠并壶尊、 山、 牺罍各一外, 其余尊罍笾
豆爵坫并簠之类, 并无样制, 亦无考古图册照据。 今来未敢便依绍兴元年明堂大
礼例,画竹木祭器样制。”诏依绍兴元年明堂大礼所用《三礼图》 样制造。 [19]
可见, 当时南宋朝廷已经致力于从民间搜集流散的“新成礼器” , 但数量极为有
限。 陈与义等提到的“样制” , 应该是指“新成礼器”的图样; 而“考古图册”指的应是
古器图录, 尤其是《宣和博古图》 [20]。 这也从侧面说明, 当时的确将《博古图》
等图录当作礼器图样来使用。这次明堂大礼仍然和绍兴元年一样,依《三礼图》
样用陶瓷竹木制造祭器,这也是因陋就简的权宜之计。
不过国子监丞王普等人还是对当时的礼器样制提出了批评:
按祭器实仿聂崇义《三礼图》 制度, 如爵为爵形, 负盏于背, 则不可以
反坫;簠簋如桶, 其上为龟, 则不可以却盖。 此类甚多, 盖出于臆度而未尝亲见
古器也。 自刘敞著《先秦古器记》, 欧阳修著《集古录》, 李公麟著《古器图》,
吕大临著《考古图》, 乃亲得三代之器, 验其款识, 可以为据。 政和新成礼器制
度皆出于此。 其用铜者, 尝有诏外州以漆木为之。 至主上受命于应天, 郊祀于维
扬, 皆用新成礼器, 初未尝废止。 缘渡江散失, 无有存者。昨来明堂所用, 乃有
司率意略仿崇义《三礼图》, 其制非是, 宜并从古器制度为定。 其簠簋尊罍之属,
仍以漆木代铜, 庶几易得成就。 [21]
从这段话不难看出, 在百余年来《三礼图》 与金石学的较量中, 后者最终获
得了胜利。 经过徽宗一朝的复古运动,《三礼图》 在士大夫心中已经完全丧失了
权威性。 他们所推崇的,是仿照古器制造的“新成礼器” 。 在他们看来,形制合于“古
器制度”是第一位的, 至于材质是用铜还是漆木则是次要问题, 可以根据条件权
宜处置。
王普的建议由于朝廷没有“ 《博古图》 本”而被搁置, 但以他为代表的声
音却在不断推动朝廷向着政和新礼的方向回归。 绍兴九年( 1139) 八月 , 高宗
就曾诏命东京留守搜集残余的“新成礼器”[22]。 是年十月 , 太常寺提出了改造铜
爵的建议:
今遵依指挥讨论祭祀服用, 欲且遵依绍兴四年已得指挥外, 其所用爵以
木为爵形, 而背上负尊。 按《郊庙奉祀礼文》 谓许氏说“象爵之形, 中有鬯酒,
又持之也。昨来臣僚看详, 以谓不应古制, 欲仿古刻为爵形, 凿其背以实酒, 以
应《说文》“中有鬯酒”之义。 又考《礼象》 铜爵之制, 有首、 有尾、 有柱、 有足、
有柄, 正得古制。 兼昨来政和年间, 已曾依此改正铸造, 缘渡江之后, 类皆散失。
兼昨绍兴七年明堂大礼,御前降到古铜爵, 依得《礼象》 制度。 今来合将木爵并
行改正,用铜制造。欲乞送工部下文思院, 依样制造铜爵并坫。 [23]
据此段史料, 绍兴七年明堂大礼曾使用“御前降到古铜爵” 。《郊庙奉祀礼文》
为神宗元丰年间太常陈襄等人所详定, 陆佃亦曾参与其事[24]。 有趣的是, 这次
礼官在论证古爵形制时, 还 参考 了陆佃《礼象》 中的图样。 在朝廷缺乏新礼器
图的情况下, 私家撰述的礼图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次讨论能够将文献、 礼
图、古器实物相结合,说明古器物学已经深深的渗入到礼学的传统中[25]。
绍兴十年( 1140) 七月 丙寅, 太常寺奏大礼祭服事, 高宗表示:“朕尝考三
代礼器皆有义, 后世非特制作不精, 且失其义。 朕虽艰难, 亦欲改作, 渐令复古。”
[26]此后, 南宋朝廷终于访求到《宣和博古图》, 使复兴“政和礼器”成为可能。 绍
兴十三年( 1143)二月 , 礼部上奏:“窃闻朝廷已求得《宣和博古图》 本, 欲乞颁
之太常,俾礼官讨论改造,将来大礼祭器悉从古制,以称主上昭事神祇祖考之意。”
其后皇帝下诏,由秘书省现管的三部《宣和博古图》 中“给降”一部[27]。 从此,《宣
和博古图》就成为南宋改造礼器最重要的依据。
绍兴十四年( 1144) 七月 , 高宗命给事中段拂、 户部侍郎王鈇、 内侍
王晋锡等人主管改造礼器事宜[28], 同时还成立了专门机构——礼器局。 十五年
( 1145) 八月 , 高宗手诏命有司讨论修整南郊大礼所用祭器。 十月 , 太常寺上
奏:“今检会政和六年臣僚家庙所用祭器,系礼制局制造。 取旨以次给赐臣僚之家,
令将逐色祭器内各取一件缴赴所在州军, 限目 下差人管押赴寺, 以凭照应讨论施
行, 用毕给还。”[29]政和年间制造的“新成礼器”除大批用于国家祀典以外, 还曾
赏赐给重臣作为家庙祭器, 蔡京、 童贯等权臣都曾得赐[30]。 这些家庙祭器完整
保存了“新成礼器”的组合原貌, 因此成为重要的“样本”资源。 十一月十一日 尚书
省箚子:“契勘参知政事翟汝文曾任礼制局官, 其家以古器、 制度、 文字并图样甚
多,乞下翟耆老尽数检寻, 时踅发赴礼器局参照讨论, 候了毕给还。”[31]翟汝文
是徽宗时参与制礼作乐的骨干, 史称其“好古博雅, 精于篆籀”[32]; 政和礼器的
很多铭文都是出于他的手笔,他还曾自制仿古铜器[33]。 此时翟汝文虽已去世,
但其家中仍藏有很多古器、 图样和铭文拓本, 很可能还包括政和礼器的图样, 此
时也命其子翟耆年尽数上交。 经过多年来不遗余力的搜寻, 南宋朝廷终于积累了
足够的礼器样本。
十一月 , 段拂、 王鈇等人汇报了他们制定的改造方案[34]。 从这一方
案我们可以看出, 当时改造礼器的最高标准是《博古图》 和“新成礼器” 。 凡是《博
古图》“该载”的, 如著尊、 著罍、 壶尊等器物, 均以《博古图》 为样本来制造,
同时 参考 “新成礼器”样式。《博古图》 没有“该载” , 但有“新成礼器”可以依据的,
如山尊、 铏鼎等器,就仿照“新成礼器”来制造。《博古图》 不“该载” , 又无“新成礼
器”可供仿照者, 如概尊等器, 就参考“秘书省见管古器”来制造。 实在没有样本可
以依据, 而又无关紧要者, 比如“太庙俎案” , 仍然按照《三礼图》 改造( 这只是
很小的一部分)。 所有礼器的材质均严格按照礼书规定的制度, 除圆坛正配位祭
器依礼仍用陶瓷器外, 其他此前权用陶瓷漆木器代替者, 均改用铜器。 当然, 此
时南宋政府的实力已经足以支持如此大规模的制作了。
通观南宋朝廷恢复“政和礼器”制度的过程,主要的“样本”来源大概有以
下几方面:
一《宣和博古图》 :这是最重要的“样本”依据, 绍兴初年几次改作礼器
的动议都因没有《博古图》而作罢。直到绍兴十三年太常获得《博古图》之后,
大规模的改作才得以展开。
二政和“新成礼器”:“新成礼器”包括国家祀典用器和颁赐臣僚的家庙祭
器。 前者有一部分被金人掳走, 劫余者被高宗搬到扬州, 用于建炎二年的郊祀大
礼, 又在渡江逃难途中散失。 其后陆续搜集到的“新成礼器” , 据《玉海》 卷六十
九记载, 仅存五件, 可能包括陈与义等提到常州缴纳的“簠并壶尊、 山、 牺罍各
一, 以及段拂等所言太常从街市收买的一件山尊。 绍兴十五年下诏从臣僚家收来
的家庙祭器,也许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三朝廷所藏古器:包括内府和馆阁的收藏。《绍兴稽古录》 一书的编纂,
可能与《宣和博古图》一样,都是为制造新礼器提供样本。
四私人收藏的古器和图样: 主要从翟耆年处获得。 这批资料与“政和礼
器”有密切关系, 可能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五私人撰述的新礼图: 绍兴九年改造爵坫, 依据的是陆佃《礼象》 的
图样。
六《三礼图》:《博古图》 不载, 而又无“新成礼器”及古器可仿照者,
仍依《三礼图》旧样。这部分礼器为数极少。
为了恢复政和礼制改革的成果, 南宋朝廷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而且君
臣上下意见高度一致, 可见政和新制是如何深入人心。 绍兴年间为改造礼器搜集
“样本”的过程, 将北宋时期古器物学和礼学的 研究 成果汇集到一起, 并且力求
最大限度的忠实于 “新成礼器”的原貌[35]。 绍兴十五年改造礼器的同时, 还曾将
新礼器图样编绘成书, 是为《绍兴制造礼器图》 [36]。 能够取代《三礼图》 的全
新《礼器图》 终于诞生了, 而且可以镂版印刷, 这使得新礼器图样的广泛传播成
为可能。 政和“新成礼器”至此得到全面复兴和巩固,《三礼图》 的旧样最终退出
了国家一级的祀典。
三 南宋民间仿古制作的“样本”来源
虽然新礼器已用于国家祀典, 新的《礼器图》 也已成书, 但是要推广到
地方, 对整个 社会 产生 影响 , 还需要一个过程。 光宗绍熙初年, 朱熹在一份
申状中指出:
淳熙颁降仪式并依聂崇义《三礼图》 样式。 伏见政和年中议礼局铸造祭
器,皆考三代器物遗法, 制度精密, 气象淳古, 足见一时文物之盛, 可以为后世
法。 故绍兴十五年, 曾有圣旨以其样制开说印造, 颁付州县遵用。 今州县既无此
本,而所颁降仪式印本, 尚仍聂氏旧图之陋, 恐未为得。 欲乞行下所属, 别行图
画镂板颁行, 令州县依准制造。 其用铜者, 许以铅锡杂铸。 收还旧本, 悉行毁弃,
更不行用。 [37]
绍兴十五年( 1145) 奉圣旨“开说印造”的, 应该就是《绍兴制造礼器图》。 印
制此图, 除了方便朝廷使用外, 更重要的是“颁付州县遵用” , 将新礼器向地方推
广。 但不知为何, 这次的圣旨与徽宗时一样, 未能贯彻实施, 州县仍未得到新图
样。 早在孝宗淳熙六年( 1179) 以前, 朱熹就请求朝廷将“ 《政和五礼新仪》 内外
县臣民合行礼制, 镂版行下诸路州军, 其坛壝器服制度, 亦乞彩画图本, 详著大
小高低广狭深浅尺寸行下, 以凭遵守。”[38]但是淳熙六年编纂的祭祀仪式参考的
却是“大中祥符颁降州县释奠祭器制度”[39], 祭器仍用《三礼图》 样式。 在朱熹
的要求下,绍熙五年( 1194),太常寺将改正后的州县释奠仪式“行下临安府镂板,
同《绍兴制造礼器图》 印造, 装背作册, 颁降施行” 。这就是流传至今的《绍熙州
县释奠仪图》,通过它, 我们仍能窥见《绍兴礼器图》 的部分原貌。《绍熙州县释
奠仪图》颁降于地方,使新礼器样式得以普及, 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40]。
新礼器向 地方扩散的另一个途径是家庙祭器的颁赐。 绍兴十六年
(1146), 新礼器大部造成之后, 高宗还命礼器局依政和年间旧制, 为太师秦桧
制造家庙祭器。 此后, 重臣由朝廷颁赐家庙祭器遂成定例, 韦渊、 吴益、 杨存中、
吴璘、 虞允文等人都享受过这种殊荣。 但是, 由于铸钱所需的铜资源匮乏, 从绍
兴二十八年( 1158) 开始, 朝廷多次收缴销毁铜器, 并厉行禁止民间私铸。 这
样一来, 颁赐祭器的定例也无法顺利执行。 淳熙六年( 1179), 朝廷命工部文思
院为中兴功臣韩世忠制造家庙祭器, 但有司却提出了缺乏铜料、 工匠等困难。 此
后, 一些大臣多次就此事上书, 反对和支持的意见不相上下。 直到淳熙八年
( 1181) 十月 , 才有了最终的解决方案: 由文思院制造木爵、 木勺各一, 其余
祭器由太常彩画式样, 一同颁赐,“听其自造, 并用竹木”[41]。此后, 多数大臣的
家庙祭器大概都是由朝廷颁赐图样, 自行制造。 太常彩绘的图样, 与印刷本《绍
熙州县释奠仪图》相比,应该会更加精致准确。而图样的传播要比实物更容易,
这样一来,也促进了新礼器在民间的扩散。
与此同时, 金石学传统仍然在向前 发展 , 北宋时期的金石著作得到
更广泛的流传。据翟耆年《籀史》 记述, 他有一次偶然造访叶梦得的书斋, 发现
案头摆放着吕大临的《考古图》。 从《考古图》 在当时的影响看来, 很可能已经
有刻本流传。 而据李邴为王俅《啸堂集古录》 所作序言, 当时《宣和博古图》“流
传人间者才一二见而已”[42]。 代表当时最高水平的《博古图》, 由于原本是手工
彩绘, 且深藏于皇宫秘府, 其在民间的流传范围远远不如《考古图》 等私家著作。
直到元明时期,《博古图》 印本普及之后, 它才成为民间仿造古铜器的“样本”宝
库。
重南宋时期, 民间的铜器制造业虽然屡遭禁止, 却仍然相当兴盛。 建
康府句容县自唐代以来就以出产铜器闻名,北宋以来,在收藏古物之风的带动下,
开始制造仿古铜器。 绍兴十年( 1140), 文思院承旨改造铜爵坫, 因“本院全阙铸
工匠,“询问得建康府句容县多有铜匠, 造作古铜器货卖, 制作精致。 乞朝廷指挥
建康府下句容县计置, 依样铸造。”[43]可见, 当时句容的仿古铜器已达到相当高
的水平, 以致朝廷制作礼器不得不求助于当地工匠[44]。 而这些民间工匠在为朝
廷效力的同时, 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古器和图样, 把这些“样式”带回民间。 此
后, 无论地方州县制作庙堂礼器, 还是官僚世家制作家庙祭器, 都要借助这些民
间匠人。 绍兴新礼器的“样式”也通过不同渠道汇聚到民间的工艺传统中。
因此, 南宋时期民间仿古制作的“样本”来源是异常复杂的。 其中有刊
刻流传的各种古器图录, 有朝廷颁降地方的礼器图样, 有官僚世代相传的家庙祭
器, 也有士大夫家收藏的古器实物。 这些因素在传世和考古发掘的实物中都有所
反映。 下面, 我们就结合 1996 年四川彭州南宋铜器窖藏出土的器物来做一下具
体 分析 [45]。
该窖藏所出铜器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仿古铜器, 比如琮、 甗、
鼎、 尊、 盘、 蒜头扁壶等; 第二类是仿照当时的生活用器,尤其是瓷器, 比如执
壶、 长颈壶、 瓶( 包括八棱瓶,“组合式”瓶) 等; 第三类是将古器造型与日 常用
器相融合的产物, 比如三足壶、 鬲形瓶。 这批器物的一大特点是多“组合式”器,
也就是整器分成两个可拆卸的部分,这可能是由于制作工艺的限制;同时也说明,
这些器物大多不是实用器, 而是仪式所用的陈设。 多数器物是靠锤揲成形而不是
铸造, 而且是各部件分别成形后再焊接成一体,导致很多本应有耳的器物(鼎、
甗) 将耳省去了, 仅有一件甗有靠铆钉连接的附耳。 器物的纹饰多采用錾刻和锤
揲工艺, 说明当时的铜器制作工艺已经与古代有天壤之别, 而且受到了金银器的
很大影响[46]。
值得注意的是, 这批器物中甗的数量很多( 完整器共有 6 件, 另有不
成套的鬲形足两件,器口 4 件), 但甗并不是国家祀典中规定使用的器类。 其中
体形最大的一件甗( CPJ: 14) 在颈部和腰部都有附耳, 形制与吕大临《考古图》
卷二收录的“圆篆甗”非常相似[47]。 一件鬲形足( CPJ: 30) 的内底有阳线篆书
铭文:“圆篆甗汉□男平永宝用” ,“圆篆甗”这个名称显然是从《考古图》 搬来, 而本
器顶部平面的纹饰与《考古图》 所描绘的“圆篆甗”甑底部隔箅的形状一模一样。
另外一件残存的甗甑部( CPJ: 40), 其方唇、 外鼓的圆肩也与“圆篆甗”如出一
辙。甗的足部都是用铜片弯曲而成, 而且多外撇, 其侧视效果与《考古图》 中缺
乏立体感的图像非常相似。 纹饰中的兽面纹、 云雷纹等都有很大变形, 如云雷纹
多是僵硬的圆形、 回形, 与《考古图》 也很接近。 因此,《考古图》 应是这些器
物的主要“样本”来源。 而且制造者基本不了解“样本”的原有意义, 只求外观相似,
于是省去了原本具有特定功能的部分,却在某些细节上一味模仿。
该窖藏还出有一件“组合式”尊( CPJ: 10), 仅存上半部分, 也就是商
周时期“三段式”尊从器口到肩部以上的一段, 其形制、 花纹与故宫博物院所藏宣
和三年山尊极其相似[48]。 经对比可以发现, 纹饰的细节几乎一模一样, 仅颈部
龙纹的排列方向与宣和山尊相反。 可见本器的“样本”应该就是宣和山尊。 如果制
作者参考的是图样, 不太可能达到如此精确的程度, 他们应该看到了实物或高精
度复制品。 这件器物很可能是仿照朝廷颁赐的家庙祭器来制作的。 前文提到, 绍
兴十五年段拂等人改造礼器时, 有一件从街市收买的山尊被当作“样本” 。 因此,
南宋时期的“山尊”很可能是由宣和山尊一脉相传而来。
这批器物的纹饰除了取自铜器的兽面纹、 云雷纹、 蝉纹、 乳钉纹等, 还有
来自金银器和瓷器的窗棂纹、 缠枝纹、 花瓣纹, 而且这些来源不同的纹饰往往呈
带状交错安排在同一件器物上。 蝉纹均被安排在纹饰带的顶层或底层, 兽面纹一
般在中心的显著位置, 这些都遵循了铜器纹样的传统。 但乳钉纹出现在甗上则是
青铜器中没有的现象, 和三足壶和鬲形瓶的造型一样, 可以说是制造者的大胆创
造。
我们推测, 这批器物可能是士大夫阶层家庙中使用的礼器, 应该出自
民间工匠之手。 器物的主人大概没有资格享受朝廷颁赐祭器的待遇, 出于仰慕攀
比的心理而制作了这些器物; 为了避免“僭越, 他有意回避了国家祀典规定的器
类。因此, 多数仿古器物不是按照朝廷颁降的礼器图式, 而是参照《考古图》 来
制造的。 另一些器物则模仿当时常见的金银器和瓷器。 只有那件“仿宣和山尊”显
示出制造者曾见过朝廷颁降的祭器。 多年来, 四川地区曾陆续发现一些南宋仿古
铜器, 出于窖藏的可能是家庙祭器, 出于墓葬的可能是墓主生前收藏的“古玩”
[49]。 其“样本”有些明显取自古器图录, 有些可能是仿照民间收藏的古器, 基本
看不到朝廷礼器的 影响 。
虽然同是崇古风尚和金石学影响下的产物, 南宋时期仿古制作的民间
传统与官方传统之间却有相当大的区别。官方传统带有复古改制的 政治 色彩,
更多的受到礼学传统限制, 因此更强调忠实于“古” ; 而且一旦“复古”成功, 形成新
的定制, 就很少向前 发展 。 民间传统则更为商业化, 更多的受到古物收藏和流
行审美情趣的影响, 因此更具有“开放性”和“创造性” 。 在民间,“古”往往在“今”的影
响下发生种种变形, 涌现出很多貌似“复古” ,实际上却甚为新奇的形式。 元明以
降, 国家祀典使用的祭器墨守宋代“新成礼器”的样式, 但民间的仿古制作却在宋
代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成为一大 艺术 潮流。
[1]对于宋代古器物学与仿古制作的关系, 学者已有较深入的 研究 。 可参看
陈芳妹《宋古器物学的兴起与宋仿古铜器》, 载《国立 台湾 大学美术史研究集
刊》 第十期( 台北), XXXX 年; 王世民《北宋时期的制礼作乐与古器研究》, 收
入《揖芬集》, 社会 科学 文献 出版社, XXXX 年;( 英) 罗森《过去在 中
国 的多种含义》,收入《中国古代的艺术与文化》, 北京大学出版社, XXXX 年;
许雅惠《〈宣和博古图〉 的“间接”流传——以元代赛因赤答忽墓出土的陶器与〈绍
熙州县释奠仪图〉 为例》, 载《国立台湾大学美术史研究集刊》 第十四期( 台北),
XXXX 年; 李零《铄古铸今》,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 XXXX 年。
[2]《宋史》 卷三一九,《刘敞传》, 中华书局, 1977 年。
[3]刘敞《公是集》 卷三十六,《先秦古器记》, 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 1095 册,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年。
[4]《宋史》 卷三四○,《吕大临传》。
[5]参见《朱子语类》 卷八十四、 八十九, 中华书局, 1986 年。
[6]沈括《梦溪笔谈》 卷十九,“器用” , 参看胡道静《梦溪笔谈校证》 下册,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 年。
[7]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 卷二,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 年。
[8]《政和五礼新仪》 卷首, 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 647 册。
[9]翟耆年《籀史》:“皇祐三年,诏出秘阁及太常所藏三代钟鼎器, 付修太乐
所,参较齐量,又诏墨器窽以赐宰执。(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681 册)
是为《皇祐三馆古器图》, 乃宋代皇家编纂古器图之始, 它的出现也与乐制改革
有关。
[10]据蔡絛《铁围山丛谈》( 中华书局, 1997 年), 大观初年内府收藏的大
小礼器只有“五百有几” , 与《重修宣和博古图》 的八百余器还有相当差距。《宣和
殿博古图》 应该是在这五百多件器物中遴选编辑的, 当然很可能还收入了到民间
藏家摹绘的图样。
[11]《宣和博古图》 对一些器物的定名, 如“著尊” 、“壶尊”等, 完全是按照当
时祭器的名称, 而且这些器物的图像也完全被南宋时期的《礼器图》 继承, 参看
前引许雅惠文。
[12]蔡絛《铁围山丛谈》。
[13]王应麟《玉海》 卷五十六, 江苏古籍出版社、 上海书店, 1987年。
[14]中华书局, 1957 年, 第 1 册。
[15]《玉海》 卷五十六亦载:“宣和元年五月 二十七日 , 诏诸州祠祭器, 令礼
制局绘图颁降, 依图制造( 铜器以漆为之)。”按: 此处应是将董正封上奏的日 期
误当作降诏的日期。
[16]周密《云烟过眼录》 卷三:“北方好事者收《绍兴稽古录》 二十册, 皆高
宗时所收三代古器,各图其物, 或青或绿或红, 各抚其款于右, 亦各有考证, 如
《宣和博古图》加详。(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871 册) 这里提到的《绍
兴稽古录》 应是南宋高宗时仿照《博古图》 编绘的古器图录, 又见于( 元) 陆友
仁《研北杂志》 卷下, 称其“各图其物, 以五采饰之” ( 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866 册)。 由此亦可推知《博古图》原本应为彩绘。
[17]《中兴礼书》 卷九, 郊祀祭器,《续修四库全书》第822册, 上海古籍
出版社, 1995 年。
[18]参看《中兴礼书》 卷五十九, 明堂祭器,《续修四库全书》 第 822 册。
[19]《中兴礼书》 卷五十九, 明堂祭器。
[20]据《中兴礼书》 卷九, 绍兴十三年二月 二十七日 礼部上奏:“四年亲祀,
议者以新成礼器为合于古, 请复用其礼度。 事下, 礼官谓无《博古图》本, 遂不
果行。”指的应即此事。 可见陈与义等所说的“考古图册”主要是指《博古图》。
[21]马端临《文献通考》 卷七十四,中华书局, 1986 年。《玉海》 卷六十
九亦载王普之言,较为简略。
[22]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一三一:“壬戌, 诏东京留守同搜访郊庙
礼器来。 上时当行大礼, 上以渡江后所作礼器多不合古, 故命访之旧都焉。” ( 中
华书局, 1956 年)
[23]《中兴礼书》 卷五十九, 明堂祭器。
[24]参见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八七、 二九六, 中华书局, 1979-
1986 年。
[25]《中兴礼书》 卷五十九:“ ( 绍兴) 十年二月 一日 , 工部言, 据文思院下
界申契勘, 近承指挥改造将来明堂大礼合用铜爵醆并坫, 依古爵《礼象》 制造四
百五十二只, 爵坫合依本寺见管《礼象》 内样制造四百七十二片。”可见这次改造
爵坫最后是依照《礼象》中的图样。
[26]《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一三七。
[27]《中兴礼书》 卷九, 郊祀祭器。
[28]《宋会要辑稿》 礼一四之八一,《玉海》 卷六十九。
[29]《中兴礼书》 卷九, 郊祀祭器。
[30]《文献通考》 卷一○四:“时太师蔡京、太宰郑居中、 知枢密院事邓洵武、
门下侍郎余深、 中书侍郎侯蒙、 尚书左丞薛昂、 尚书右丞白时中、 权领枢密院事
童贯并以此给之。”
[31]《中兴礼书》 卷九, 郊祀祭器,
[32]《宋史》 卷三七二,《翟汝文传》。
[33]( 元) 陆友仁《研北杂志》 卷下:“翟公巽知越州日 , 制漏鼎壶盘权钲,
各有铭, 命其子耆年作篆,甚奇古。”翟汝文所撰各种铭文见《忠惠集》卷十, 影
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29 册。
[34]《中兴礼书》 卷九, 郊祀祭器,
[35]关于宋代朝廷所作仿古器物的艺术特色, 前引陈芳妹文有详细 分析 ,
本文不再缀述。
[36]尤袤《遂初堂书目 》 收有此书, 称为《绍兴礼器图》( 影印文渊阁《四
库全书》,第674 册)。其后亡佚。
[37]朱熹《绍熙州县释奠仪图》,“文公潭州牒州学备准指挥” , 影印文渊阁《四库
全书》,第648 册。
[38]《绍熙州县释奠仪图》,“申请所降指挥” 。 朱熹在这里要求彩画图样, 可
能是为了更加精确, 而且也有徽宗朝颁降彩画图样的先例; 但随后他又请求将有
关制度图样“抄写图画” ,“镂版行下” 。 显然, 只有雕版印刷才能满足短时间内普遍
颁降地方的要求。
[39]《绍熙州县释奠仪图》,“淳熙编类祭祀仪式指挥” 。
[40]河南洛阳的一些元代墓葬中, 就出有仿照《绍熙州县释奠仪图》 样式
制作的陶礼器。前引许雅惠文对此有很好的论述。
[41]《中兴礼书》 卷一百七十, 群臣家庙二,《续修四库全书》 第 823 册。
[42]王俅《啸堂集古录》, 4 页, 中华书局, 1985 年。
[43]《中兴礼书》 卷五十九, 明堂祭器。 另外, 传世的绍兴洗铭文也说“句
容令作宝洗” ( 参见容庚《商周彝器通考》 上册, 189 页, 哈佛燕京学社 1941 年),
该器制造于绍兴二十三年( 1153), 可见高宗朝有相当数量的礼器是由句容县制
造。
[44]由此我们也可推见徽宗时的情况, 当时那么大规模的制作, 必然要使
用民间工匠,政和礼器中很可能也有句容匠人的作品。
[45]参看成都文物考古 研究 所等《彭州宋代青铜器窖藏》, 收入成都文物
考古研究所编著《成都考古发现( XXXX 年。
[46]据《中兴礼书》 卷一百七十, 群臣家庙二, 当时制造铜礼器“全籍高手
捏蜡铸 , 鐫钑磨锃等匠人趁此造作” , 说明采用的是失蜡法铸造成形, 纹饰可能
多用錾刻。可见不同地区的制作工艺有很大差别。
[47]参见吕大临赵九成《考古图续考古图考古图释文》, 33 页, 中华书局,
1987 年。
[48]宣和山尊图像参看李米佳编《紫禁城的青铜 艺术 》, 15 页, 紫禁城
出版社, XXXX 年。
[49]成都市文物管理处《成都发现的一处南宋窖藏》,《文物》1984 年 1 期;
遂宁市博物馆等《四川遂宁金鱼村南宋窖藏》,《文物》1994 年 4 期。 四川省文
物管理委员会《四川简阳东溪园艺场元墓》,《文物》1987 年 2 期( 案: 此墓年
代虽被发掘者定为元代, 但出土器物很多为南宋时物)。
考古图
铜器口( 尊)
铜甗
铜甑
宣和山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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