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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惊石系列之四=====晴雯为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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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2 21:32:0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何评价晴雯?
谷雨白鹿
谷雨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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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不喜欢晴雯,小时候第一次看《红楼梦》,尤其是87版的电视剧时,看到剧中的晴雯就更不喜欢。

唉,实在演得太好。


这个女孩子太犯上,太爱强出头。哪怕是她心灵手巧,勇补雀金裘也弥补不了性格上的弱点。

但是现在再看,晴雯这个女孩非常非常令人同情的。

她身上蕴含着许多美好的品质,值得人回味和怀念。

脂批常说,雪芹写红楼用史笔。史笔即实笔。

曹公如果不喜欢晴雯,是不会把她排在十二钗副副册的首位。

这样说吧,人在年轻的时候,很多事情是看不清楚得。在大观园里丫头婆子,小姐公子。吟诗作乐,开怀大笑。大家一起经了许多事,说了许多话。看上去花团锦簇,其实暗地里风起云涌。当时的少年,有记忆而非知原委。

比如,书中宝玉听到焦大大骂贾府,“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他好奇地问凤姐,什么是扒灰?被凤姐大骂一顿。

当时宝玉不知道扒灰是什么。但是他长大后,总有一天会知道。当他再想起焦大,然后恍然大悟时,心头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曹公下笔凝炼,笔笔追思都是对晴雯的可叹,可惜。

五十二回写得极好极好,深刻地反应曹公用字行文的准确和流畅。也把晴雯的性格刻画的酣畅淋漓。晴雯的悲剧也能从这一回窥见一二。

这一回,平儿说晴雯是暴炭。这个词非常精准。

坠儿偷了虾须镯,连宝玉也要晴雯承了平儿的好,不要声张,悄悄撵出去。

晴雯忍不得,在病中冷不防欠身一把将坠儿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一丈青,向她手上乱戳,口内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得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

许多人诟病晴雯骂人太狠,自己是奴才骂奴才。我看这一段倒像晴雯是恨铁不成钢。

她眼睛中揉不得沙子,恨坠儿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认为坠儿的行为是给整个怡红院招了黑。平儿前面也说,宝玉是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争胜要强的,那一年有个良儿偷玉,刚冷了一二年间,闲时还有人提起来趁愿;这会子又跑出一个偷金子的来了。而且更偷到街坊家去了。偏是他这样,偏是他的人打嘴。

晴雯是真的爱怡红院,切切实实把这当成家。曹公为什么闲笔一句让平儿提到良儿?冷了一二年,还有人提起来趁愿。可见这件事当时影响很坏,所有人都记得。怡红院里的大丫头肯定也不会忘,教训小丫头耳提面命最要紧的就是手脚干净。偏还出了这样的事,偷到平儿那,打脸不打脸?这打的是怡红院,宝玉和贾母的脸。

袭人和晴雯是贾母给宝玉使的,是宝玉房里一等一的大丫头,两回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调教底下丫头的?贾母调教出来的人就这么没能耐?

接着,晴雯逼着宋妈妈硬要坠儿娘把坠儿领回去。宋妈妈明知晴雯为什么情由撵人,只说要不要等袭人回来。

宋妈是好意,同样都是贾母给宝玉的房里人,同样都是姨娘的预备役。袭人是大丫头,晴雯是二等丫头。按职称,晴雯撵人应当要等袭人回来,回她一声是必要的。晴雯就因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刻都不愿等。

还说出,“宝二爷今儿千叮咛万嘱咐的,什么‘花姑娘’‘草姑娘’,我们自然有道理。你只依我的话,快叫她家的人来领她出去!”

这话得罪人不?

直接越级处理。如果有心人把话告诉袭人,袭人心里隔应不?

这一回里麝月特别有意思。说的话相当有意味。

“这也罢了,早也去,晚也去,带了去,早清静一日。”

然后坠儿妈来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把坠儿撵走,只在那和晴雯努嘴,

那媳妇冷笑道:“我有胆子问他去!他哪一件事不是听姑娘们的调停?他纵依了,姑娘们不依,也未必中用。比如方才说话,虽是背地里,姑娘就直叫他的名字。在姑娘们就使得,在我们就成了野人了。”晴雯听说,益发急红了脸,说道:“我叫了他的名字了,你在老太太跟前告我去,说我撒野,也撵出我去。”麝月忙道:“嫂子,你只管带了人出去,有话再说。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别说嫂子你,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担待我们三分。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你们也知道的,恐怕难养活,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各处贴着,叫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连挑水、挑粪、花子都叫得,何况我们!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她呢,此是一件。二则,我们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可不叫着名字回话,难道也称‘爷’?哪一日不把“宝玉”两个字念二百遍,偏嫂子又来挑这个了!过一日嫂子闲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儿叫他就知道了。嫂子原也不得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当些体统差事,成年家只在三门外头混,怪不得不知我们里头的规矩。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再一会,不用我们说话,就有人来问你了。有什么分证话,且带了她去,你回了林大娘,叫她来找二爷说话。家里上千的人,你也跑来,我也跑来,我们认人问姓,还认不清呢!”说着,便叫小丫头子:“拿了擦地的布来擦地!”

麝月厉害否?

就看这一段吧。比晴雯那爆炭骂起人来,可厉害十倍不止。有理有据,有攻有守。这叫打人打脸。麝月平时可不显山不露水。猛一翻起来,可是个厉害角色。

再看看晴雯死后,麝月是什么表现。

……麝月拿着,只穿著一件松花绫子夹袄,袄内露出血点般大红裤子来。秋纹见这条红裤是晴雯手内针线,因叹道:“这条裤子以后收了罢,真是对象在人去了!”麝月忙也笑道:“这是晴雯的针线。”又叹道:“真真物在人亡了!”秋纹将麝月拉了一把,笑道:“这裤子配着松花色袄儿、石青靴子,越显出这靛青的头,雪白的脸来了。”宝玉在前,只装听不见,又走了两步,便止步道:“……

一笑一叹,我看到麝月对晴雯的死是松了一口气。

可见,晴雯和秋纹,碧痕和晴雯并没有面上的那么好。

袭人和晴雯都是贾母给宝玉的预备役姨娘,袭人老实持重,和宝玉早有性关系,地位稳固。宝玉如果和黛玉成亲,黛玉和紫鹃那么好,没有把她外嫁的道理,将来也是宝玉的人。金钏儿那句,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要说,麝月和秋纹没这心思。鸳鸯不肯嫁贾赦,贾赦是如何骂的。

贾赦怒起来,因说道:“我这话告诉你,叫你女人向她说去,就说我的话:‘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必定嫌我老了,大约她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果有此心,叫她早早歇了心,我要她不来,以后谁还敢收?此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她,将来自然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叫她细想,凭她嫁到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她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她!若不然时,叫她趁早回心转意,有多少好处。”

贾赦这话是气话,但是是实话。园里的丫头听到撵出去,几乎是死了一样。对她们而言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姨娘。宝玉是什么为人,大家看在眼里。不说比贾琏好,总比外面的小子好吧?

紫鹃拿话试宝玉,不也是为这个?为黛玉,也为自己。

想想看,麝月,秋纹,碧痕才是原来是宝玉的丫头,按情理最有可能做姨娘,结果现在一下多了这么多竞争对手。那三个还都是贾母房里出来的丫头,苗正根红。宝玉就是铁打的人,也不能把房里的丫头全收了。总有人要出去。

你也想做姨娘,我也想做姨娘,总不能都做。

晴雯在撕扇子这一情节之前,宝玉因嫌天气太热,便想与晴雯一同洗澡,当时晴雯是这样说的:“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晴雯还说,等你们洗完了,我们进去一看,地下的水都淹了床腿,连席子上读汪着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洗的。可见,宝玉和碧痕很有可能趁洗澡之便,干了那种事。

还有麝月,第二十回中曾有这样的细节:麝月头发有点痒,宝玉便取来篦子为麝月梳头,这时晴雯正巧进来,冷笑道:“哦?交杯酒还没吃倒上头了!”接着,晴雯又对宝玉讥讽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

大家看,这是什么意思?

碧痕和宝玉不用想是不干净的,麝月大概也一样。其他的丫头呢?可能宝玉身边的丫头就晴雯不和他来这一套。

宝玉想睡晴雯,晴雯不和他睡。他睡了秋纹,睡了麝月,还是想和晴雯睡。对她百般讨好。

撕扇子那一段最是证明。

因此,今日之筵,大家无兴散了,林黛玉倒不觉得怎么,倒是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自己房中,长吁短叹。偏生晴雯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股子跌折。宝玉因叹道:“蠢!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业,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得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寻我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处治就是了。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苦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宝玉听了这些话,气得浑身乱战,因说道:“你不用忙,将来有散的日子!”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服侍爷的,我们原没服侍过。因为你服侍得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服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得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她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她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哪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袭人羞得脸紫胀起来,想一想,原是自己把话说错了。宝玉一面道:“你们气不忿,我明儿偏抬举她!”袭人忙拉了宝玉的手道:“她一个胡涂人,你和他分争什么?况且你素日又是有担待的。比这大的过去了多少,今儿是怎么了?”晴雯又冷笑道:“我原是胡涂人,哪里配和我说话呢!”袭人听说道:“姑娘倒是和我拌嘴呢,是和二爷拌嘴呢?要是心里恼我,你只和我说,不犯着当着二爷吵;要是恼二爷,不该这们吵得万人知道。我才也不过为了事,进来劝开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寻上我的晦气。又不像是恼我,又不像是恼二爷,夹枪带棒,终久是个什么主意?我就不多说,让你说去。”说着便往外走。宝玉向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也猜着你的心事了。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好不好?”晴雯听见这话,不觉又伤起心来,含泪说道:“我为什么出去?要嫌我,变着法儿打发我去,也不能够。”宝玉道:“我何曾经过这么个吵闹?一定是你要出去了。不如回太太,打发你出去吧。”说着,站起来就要走。袭人忙回身拦住,笑道:“往哪里去?”宝玉道:“回太太去。”袭人笑道:“好没意思!认真个的去回,你也不怕臊了?便是她认真要去,也等把这气下去了,等无事中说话儿回了太太也不迟。这会子急急的当作一件正经事去回,岂不叫太太犯疑?”宝玉道:“太太必不犯疑,我只明说是她闹着要去的。”晴雯哭道:“我多早晚闹着要去了?饶生了气,还拿话压派我。只管去回,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门儿。”宝玉道:“这也奇了。你又不去,你又闹些什么?我经不起这么吵,不如去了倒干净。”说着一定要去回。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鬟见吵闹,都鸦雀无闻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宝玉忙把袭人扶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来,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袭人见宝玉流下泪来,自己也就哭了。

细看看,简直是宝玉在和晴雯打情骂俏,拿着其他人做筏子。

宝玉对晴雯是什么?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

看看,晴雯的影响力有多大。袭人不知能不能比,反正其他的丫头是比不上的。

再看他们是怎么好的。

宝玉只当是袭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她,问道:“疼得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说:“何苦来,又招我!”宝玉一看,原来不是袭人,却是晴雯。宝玉将她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也不过说了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你说我也罢了,袭人好意来劝,你又括上她,你自己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来看见像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睡着呢?”晴雯没得说,嗤的又笑了,说:“你不来,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袭人、麝月都洗了澡,我叫了她们来。”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的,叫人笑了几天。我也没那工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今儿也凉快,那会子洗了可也不用再洗。我倒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通通头。才刚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她们打发你吃。”宝玉笑道:“既这么着,你也不许洗去,只洗洗手来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我慌张得很,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倘或再打破了盘子,更了不得了。”宝玉笑道:“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它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别在生气时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她。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嗤嗤”又听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的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笑道:“少作些孽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几半子,二人都大笑。麝月道:“这是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儿?”宝玉笑道:“打开扇子匣子你拣去,什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匣子搬了出来,让她尽力的撕,岂不好?”宝玉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孽。她也没折了手,叫她自己搬去。”晴雯笑着,便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宝玉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一面说着,一面叫袭人。袭人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小丫头佳蕙过来拾去破扇,大家乘凉,不消细说。

这一段行文真的很美,美在一个自然。吵了。吵了,转头又好起来。吵起来的时候两人都不高兴,扭头和好了又开始打情骂俏。

笔笔而下,真就如亲身经历的一样。


宝玉对晴雯怀着别样的情,晴雯也回应于他一份别样的情愫。

大家奇怪吗?

偏他们撕扇子的时候,走过来的是麝月。

当袭人和晴雯吵架时,她们都躲在外面偷听。因为,袭人和晴雯都是贾母的人。等于是空降兵大领导和二领导吵架。

麝月麝月,近水楼台先得月。麝月是近水楼台了,但她能不能得到月?

晴雯的判词是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风流灵巧招人怨,为什么招人怨?有本事,心眼活,看出一屋子女人都争着爬上宝玉的床。她本比谁都有资本,但她不。她守着自己的身,守着一份贞。这和那些偷偷勾引宝玉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所有的人都沆瀣一气,就你不同流合污,不怨你怨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是怨恨,然后才出诽谤。诽谤晴雯的人就出自怡红院吧。

曹公写黛玉和宝钗都是反笔,写黛玉各种小性,宝钗各种大度。事实并非如此,黛玉小性,大节不亏。宝钗大度,实则心冷。不然,他不会让黛玉还泪,宝钗吃冷香丸。

晴雯和袭人也是如此,晴雯遭人怨恨,那么温柔解意的袭人呢?

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多,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像大家子的体统。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没头脑的事,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被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情,倒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二爷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得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得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设若要叫人说出一声‘不’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俗语又说‘君子防未然’,不如这会子防避为是。太太的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其罪越发重了。近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惟有灯知道罢了。”

是呀。你的心是唯有灯知道?

自己早和宝玉有了云雨情,还把脏水到处泼。和宝钗扑蝶诬陷黛玉是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这一切,都是曹公多年后物是人非,再想起这些女子时细细体味出来。他下的每一笔都是故事。

所以才把晴雯列为副副册首位。

才有多情公子空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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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2 22:4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晴雯:养着“葱管”一般三寸长的手指甲,有什么用?
君笺雅侃红楼
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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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前言꧂

晴雯被撵走后,贾宝玉去看她,二人生离死别。作者写了很多晴雯的境况,让人心痛不忍。

但也有一些细节涉及当时风俗人情,便不是那么好理解。比如晴雯那两三寸长葱管一般的指甲,是做什么用?




꧁①꧂

(第七十七回)宝玉拉着他的手,只觉瘦如枯柴,腕上犹戴着四个银镯,因泣道:"且卸下这个来,等好了再戴上罢。"因与他卸下来,塞在枕下。又说:"可惜这两个指甲,好容易长了二寸长,这一病好了,又损好些。"雯拭泪,就伸手取了剪刀,将左手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又伸手向被内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道:"这个你收了,以后就如见我一般。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我将来在棺材内独自躺着,也就像还在怡红院的一样了。论理不该如此,只是担了虚名,我可也是无可如何了。"

晴雯剪了指甲,换了衣服,卸下银镯子,算作交代后事。她与贾宝玉自此便是死别。

此时晴雯病重到枯瘦如柴,谈不上如何好容颜。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两根葱管一般的长指甲。

说起晴雯的长指甲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当日她第一次生病,胡庸医过来疹病,便提到这对指甲。




꧁②꧂

(第五十一回)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忙回过头来。

当日晴雯的指甲三寸多长,被染成鲜红颜色,搭配上女儿纤纤玉手是何等的美。可知这指甲的作用便是为了装饰。

而她为保养这对指甲,平日都不怎么做事。因此被袭人讥讽她懒,横针不动,竖线不拿。




꧁③꧂

她这两根手指甲并没有实际作用,单纯只是为了好看。

晴雯长的美,贾母看重她,培养的方向就是留给贾宝玉做妾。

贾母教养晴雯,与袭人等丫头单纯伺候人不同,还要求她具备“美”学精髓,体现出两点:

一,女红专精。

晴雯会别人不会的技艺。容易的别人做,晴雯能做别人不会的,才能让贾宝玉日后的生活精益求精。

晴雯会补雀金裘就是被特殊培养的象征。当时女红更是衡量女子优劣最主要的标准。




二,专美于人。

晴雯比别人长得美,就要会打扮。她不需要做端茶倒水这是事,别人自会做好。

晴雯只需精致美好,作为贾宝玉闺房乐趣的妆点,也是培养他品味提升的导向。

贾母借晴雯在不断拔高贾宝玉的人生品味和志趣。避免都如袭人、麝月太过乏味,导致宝玉的品味变得庸俗。

晴雯不但养着两根指甲,还是裹脚的丫头。她晚上睡觉会穿着红睡鞋,说明在缠足。

贾母当初看尤二姐时,就是先看手再看肉皮,后看脚,完全是当时审查美妾的标准。

晴雯的精致美,便是贾母审美精华的体现。




꧁④꧂

说回这两根指甲,胡庸医看时足有三寸。到被撵走时只剩两寸,贾宝玉说磨损了,晴雯便拿剪子齐根剪断给了贾宝玉。

第一次病时,有三寸。一病后,剩下两寸。代表她病已成。晴雯是寅时病的肺疾,但不是肺结核。

第二次病时,被齐根剪断,便是命终的体现。果然当晚她就香消玉殒了。

曹雪芹分明借这两根指甲,写晴雯之生死和人生际遇。

终究她还是红颜命薄,逃不过殒命结局。而指甲有两根,当然是留甲的习惯,一般都是两到三根?但其实也另有意思,晴为黛影,终究她的死也影射了黛玉的结局。不多赘述了。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发布于 2023-11-11 18:53・IP 属地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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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黛玉同改《芙蓉女儿诔》,有何玄机?
宝玉黛玉同改《芙蓉女儿诔》,有何玄机?-图1宝玉黛玉同改《芙蓉女儿诔》,有何玄机?-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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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笺雅侃红楼
2018年03月07日·优质文化领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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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女儿诔》名为祭奠晴雯,实为诔文祭奠林黛玉,进而祭奠所有红楼女儿。

我们以前曾详细解读过关于《芙蓉女儿诔》。这次再简单说说。


一,宝玉《芙蓉女儿诔》初心祭奠晴雯。

晴雯被撵出惨死,贾宝玉是特别伤心的。怡红院贾宝玉最亲近的两个丫头只有袭人和晴雯,袭人像贴身保姆,亲敬可爱。晴雯像知己,红袖添香。晴雯惨死,贾宝玉听信了小丫头胡说认为晴雯做了芙蓉花神,转悲为喜,作《芙蓉女儿诔》祭奠晴雯。


二,宝玉和黛玉修改后,变成了祭奠林黛玉。

贾宝玉祭奠晴雯,不想被林黛玉听到,大家赞赏,指出全篇都特别好,唯独“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黛玉认为俗烂了些,建议改为“茜纱窗下,公子多情”,不想宝玉最后又改为“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这一改整首诔文就彻底变成由祭奠晴雯转为暗示祭奠林黛玉,林黛玉当时就感觉到了,悚然一惊,告诉贾宝玉不要改了,已经可以了。原本这只是一首祭奠死者的诔文,结果改来改去,成了祭奠情人的诔文。以林黛玉和贾宝玉的情感,难免多想。不想还是一语成谶。


三,《芙蓉女儿诔》实为祭奠红楼女儿们。

我个人认为《芙蓉女儿诔》是《枉凝眉》的一个补充。本人觉得《枉凝眉》并不可能乱入了贾宝玉写个男性在《金陵十二钗》曲子中,认为《终身误》既然说了钗黛合一,《枉凝眉》应该是另外六个贾宝玉心仪的女子。比方史湘云,妙玉,金钏儿,香菱,袭人,晴雯。这样《芙蓉女儿诔》就等于贾宝玉祭奠了所有和他有关的女儿们。为他们的薄命一声叹息。

“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一个“我本”,一个“卿何”,明说林黛玉,实为所有薄命女儿。

君笺雅侃红楼,多歧为贵。欢迎关注,欢迎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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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与红楼梦
2018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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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女儿诔》是我国古典巅峰之作品小说【红楼梦】第七十八回,"老学士闲征姽嬗词,痴公子杜撰芙蓉诔″中贾宝玉在祭奠自己最心爱的丫鬟晴雯时而写的长篇祭文。

《芙蓉女儿诔》是贾宝玉一人挥泪而作,林黛玉没有参予写作。

宝玉撰写的这篇《芙蓉女儿诔》祭文,以自己心中炽热的对晴雯的感情,丰富而奇特的想象力,生动又富有形象的比喻,赞扬歌颂了大观园中最颇具敢于反抗封建社会的种种不合理的丫鬟——晴雯。

这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的女奴仆的惨死,是作者曹雪芹对整个封建社会的贵族阶级的有力抨击和控诉,同时,也是对那些封建卫道士的辛辣揭露和鞭笞。
《芙蓉女儿诔》祭文中将这个以当时统治天下的乾隆之流比喻为恶鸟、毒虫、臭草,从中表达出了曹雪芹对这个封建社会强烈的憎恶心情。

这篇祭文还表现了贾宝玉蔑视封建社会的尊卑的民主主义思想和对脱离封建道德规范的渴求。从这篇祭文中可以看出,贾宝玉这个具有叛逆反抗思想的萌芽也在进一步的发展与前进。


这篇祭文中还运用了《楚辞》中的许多揭露古代封建社会里的昏君、奸臣的词语,引用了贾谊、嵇康等在政治斗争中惨遭祸害的典故。

《芙蓉女儿诔》祭文,在思想上表达了作者曹雪芹对当时昏暗、腐败、吃人的社会政治的愤慨,表明了作者对封建社会的政治倾向。

作者:一片红与红楼梦,欢迎关注我,专业为你解读、写作《红楼梦》中的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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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2191973(提问者)
2017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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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宝玉黛玉同改《芙蓉诔》,是伏黛玉命不久矣!

事出《红楼梦》第七十八回,晴雯惨死,宝玉从小丫头口中套得,晴雯说她自己不是死,是到天上去做芙蓉花神去了。宝玉便做了一篇《芙蓉女儿诔》,以悼念晴雯。

宝玉刚刚祭完晴雯,小丫鬟看到一个人影从芙蓉花中走出来,吓得大叫:“不好,有鬼。晴雯真来显魂了!”——其实却是林黛玉来了。看到这里,难道没有不详之感吗?!


晴雯做了芙蓉花神,本是宝玉的小丫鬟杜撰的。此时宝玉大概忘了,在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黛玉掣签抽的正是芙蓉花。所以,《芙蓉诔》虽说是祭晴雯,又何尝不是祭黛玉!

听了宝玉的祭文,黛玉开始评论,“听到什么‘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宝黛二人就此开始讨论。宝玉说:“我越性将‘公子’、‘女儿’改去,竟算是你诔她的倒妙。……莫若改作‘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垄中,丫鬟薄命。’……”,又再次改作“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

俩人越改越变味儿了。果然,黛玉听了宝玉的最后一改,“忡然变色,心中有无限的狐疑乱拟”。此时黛玉明显感觉到,“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怎么听着像是宝玉在悼念黛玉自己呢?


这一改,想必黛玉此时心灰意冷,回去又要伤心落泪半宿了。

黛玉,晴雯,晴雯,黛玉……。晴为黛影,此话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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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言红楼
2018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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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芙蓉女儿诔,脂批有云:实诔黛玉也。若睛雯死宝玉做诔而黛魂归宝玉无诔则宝玉太薄待黛玉,若都有诔,则文章太啰嗦,本来芙蓉诔已写至极点,黛玉也属芙蓉花,难道再写一《仙草诔》不成。

我想曹雪芹早已写出来诔黛玉的,奈后来文章迷失,只有此诔已深铭于心,弃之可惜。遂将之移至晴雯处,但题目未改,仍用《芙蓉女儿诔》。



贾宝玉读完芙蓉女儿诔之后,黛玉也来了,而且宝玉说了将句子改为“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茜纱窗本是黛玉潇湘馆的窗子,此处宝玉虽然无心说出,其实恐怕是作者暗伏黛玉之死。

这个时候的贾宝玉还不明白,自己对于大观园女儿的珍爱与怜惜,他自己也会出现一种“爱博而心劳”的结果。



为何呢?

贾宝玉需要成长,曹公用

金钏儿坠井;

晴雯冤死;

……

黛玉泪尽

等等。



这一系列在宝玉眼中集天下灵秀之气的女子们,千红一窟,万艳同杯。

悲痛的人生经历,让宝玉的思想终究由一个“爱博”转变为“弱水三千,取一瓢足矣”。



从一个贵族公子到一个看破红尘,终于选择出家的和尚。

许是宝黛同时参与写就《芙蓉女儿诔》,晴为黛影,实则就是贾宝玉在祭拜林妹妹呢!

看了许多的相关译文,却终究不想理会字词、用典等上面的精雕细琢,但每每一想到这篇诔文,就会想到黛玉的死亡,何不一大悲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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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ljsf37
2018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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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晴雯已死,宝玉为了祭奠她就写了这篇祭文,原本是讲晴雯的,不料黛玉听了,却陷入其中。因为晴雯只是一个丫鬟,平日里和宝玉,黛玉相处很好,且她还未宝玉送过帕子给黛玉,实际上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使,宝玉和黛玉对此很感激。黛玉听了祭文后,觉得宝玉用词不当,但当宝玉修改后,黛玉一听,倒觉得这篇祭文似乎是说给自己的,什么公子多情,女儿薄命,于是开始伤神起来,不言语。实际上,宝玉和黛玉同改这篇祭文就在暗示着而人将来的结局,是曹雪芹特意安排二人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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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丹151014015
2017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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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基本矛盾分析来分析去,看着错综复杂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宝玉和王夫人的母子关系为中心的家庭矛盾。

王夫人过去不喜欢贾敏,现在更不喜欢林黛玉,连带不喜欢“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晴雯。

可是贾宝玉偏偏对贾敏的女儿林黛玉一见钟情,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

贾宝玉的悼晴雯的诔文,表面恨长舌妇,实际怨掌权者王夫人。的确是悼晴雯,实际也是悲黛玉。

宝黛两个小恋人成天为自己不为母亲和舅母王夫人所容的恋情愁苦万分,为“木石前盟”的前途忧心忡忡,两人的潜意识中有意无意都有悲剧的预感。

所以宝黛二人,你哭过来我哭过去的。先宝姐姐来了,黛玉哭宝玉赌咒发誓。后宝姐姐走了,两个人相对无言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主要矛盾根本不在于宝钗,主要矛盾在于王夫人不会喜欢不会接受黛玉。即使宝黛姻缘有机会成功,黛玉与王夫人这对可能的“婆媳关系”阴影都会是长期的,不是一时一事就能解决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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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3 20:54: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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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祭奠晴雯的血泪之作《芙蓉女儿诔》,究竟写了些什么?
2017-09-12 18:21
这次小编又扒到了宝玉至情至性的血泪之作——《芙蓉女儿诔》的白话译文。

平时读《红楼梦》,要理解诗词、尤其是这么长的诔文,还是比较费劲的(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原文中找虐,小编就被虐的完无体肤,连汉字都不认识了)。和白话文结合起来去体会,就简单多了。



芙蓉女儿诔

原文:

维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怡红院浊玉,谨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之前曰:

译文:

千秋万岁太平年,芙蓉桂花飘香月,无可奈何伤怀日,怡红院浊玉,谨以百花蕊为香,冰鲛縠为帛,取来沁芳亭泉水,敬上枫露茶一杯。这四件东西虽然微薄,姑且借此表示自己一番诚挚恳切的心意,将它放在白帝宫中管辖秋花之神芙蓉女儿的面前,而祭奠说:



俏晴雯

原文: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奇。

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姊娣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

译文:

我默默思念:姑娘自从降临这污浊的人世,至今已有十六年了。你先辈的籍贯和姓氏,都早已湮没,无从查考,而我能够与你在起居梳洗、饮食玩乐之中亲密无间地相处,仅仅只有五年八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啊!

回想姑娘当初活着的时候,你的品质,黄金美玉难以比喻其高贵;你的心地,晶冰白雪难以比喻其纯洁;你的神智,明星朗日难以比喻其光华;你的容貌,春花秋月难以比喻其娇美。姊妹们都爱慕你的娴雅,婆妈们都敬仰你的贤惠。



晴雯撕扇

原文:

孰料鸠鸩恶其高,鹰鸷翻遭罦罬;薋葹妒其臭,茝兰竟被芟鉏!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既忳幽沉于不尽,复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

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余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翠盒于尘埃。楼空鳷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谁续五丝之缕?

译文:

可是,谁能料到恶鸟仇恨高翔,雄鹰反而遭到网获;臭草妒忌芬芳,香兰竟然被人剪除。花儿原来就怯弱,怎么能对付狂风?柳枝本来就多愁,如何禁得起暴雨?一旦遭受恶毒的诽谤,随即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樱桃般的嘴唇,褪去鲜红,而发出了呻吟的声音;甜杏似的脸庞,丧失芳香,而呈现出憔悴的病容。流言蜚语,产生于屏内幕后;荆棘毒草,爬满了门前窗口。哪里是自招罪愆而丧生,实在乃蒙受垢辱而致死。你是既怀着不尽的忧忿,又含着无穷的冤屈呵!高尚的品格,被人妒忌,闺女的愤恨恰似受打击被贬到长沙去的贾谊;刚烈的气节,遭到暗伤,姑娘的悲惨超过窃神土救洪灾被杀在羽野的鲧。独自怀着无限辛酸,有谁可怜不幸夭亡?你既像仙家的云彩那样消散,我又到哪里去寻找你的踪迹?无法知道聚窟洲的去路,从哪里来不死的神香?没有仙筏能渡海到蓬莱,也得不到回生的妙药。

你眉毛上黛色如青烟缥缈,昨天还是我亲手描画;你手上的指环已玉质冰凉,如今又有谁把它焐暖?炉罐里的药渣依然留存,衣襟上的泪痕至今未干。镜已破碎,鸾鸟失偶,我满怀愁绪,不忍打开麝月的镜匣;梳亦化去,云龙飞升,折损檀云的梳齿,我便哀伤不已。你那镶嵌着金玉的珠花,被委弃在杂草丛中,翡翠发饰落在尘土里,被人拾走。鳷鹊楼人去楼空,七月七日牛女鹊桥相会的夜晚,你已不再向针眼中穿线乞巧;鸳鸯带空馀断缕,哪一个能够用五色的丝线再把它接续起来?



晴雯

原文:

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阶晚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萎。捉迷屏后,莲瓣无声;斗草庭前,兰芳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褶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

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陟芳园;今犯慈威,复拄杖而近抛孤柩。及闻蕙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

译文:

况且,正当秋天,五行属金,西方白帝,应时司令。孤单的被褥中虽然有梦,空寂的房子里已经无人。在种着梧桐树的台阶前,月色多么昏暗!你芬芳的魂魄和美丽的姿影一同逝去;在绣着芙蓉花的纱帐里,香气已经消散,你娇弱的喘息和细微的话语也都灭绝。一望无际的衰草,又何止芦苇苍茫!遍地凄凉的声音,无非是蟋蟀悲鸣。点点夜露,洒在覆盖着青苔的阶石上,捣衣砧的声音不再穿过帘子进来;阵阵秋雨打在爬满了薜荔的墙垣上,也难听到隔壁院子里哀怨的笛声。你的名字尚在耳边,屋檐前的鹦鹉还在叫唤;你的生命行将结束,栏杆外的海棠就预先枯萎。过去,你躲在屏风后捉迷藏,现在,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了;从前,你去到庭院前斗草,如今,那些香草香花也白白等待你去采摘了!刺绣的线已经丢弃,还有谁来裁纸样、定颜色? 洁白的绢已经断裂,也无人去烧熨斗、燃香料了!

昨天,我奉严父之命,有事乘车远出家门,既来不及与你诀别;今天,我不管慈母会发怒,拄着杖前来吊唁,谁知你的灵柩又被人抬走。及至听到你的棺木被焚烧的消息,我顿时感到自己已违背了与你死同墓穴的誓盟。你的长眠之所竟遭受如此的灾祸,我深深惭愧曾对你说过要同化灰尘的旧话。



活泼的晴雯

原文:

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陇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馀衷,默默诉凭冷月。

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箝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在卿之尘缘虽浅,而玉之鄙意尤深。因蓄惓惓之思,不禁谆谆之问。

译文:

看那西风古寺旁,青燐徘徊不去;落日下的荒坟上,白骨散乱难收!听那楸树榆木飒飒作响,蓬草艾叶萧萧低吟!哀猿隔着雾腾腾的墓窟啼叫,冤鬼绕着烟蒙蒙的田塍啼哭。原来以为红绡帐里的公子,感情特别深厚,现在始信黄土堆中的姑娘,命运实在悲惨!我正如汝南王失去了碧玉,斑斑泪血只能向西风挥洒;又好比石季伦保不住绿珠,这默默衷情惟有对冷月倾诉。

啊!这本是鬼蜮阴谋制造的灾祸,哪里是老天妒忌我们的情谊!钳住长舌奴才的烂嘴,我的诛伐岂肯从宽!剖开凶狠妇人的黑心,我的愤恨也难消除!你在世上的缘分虽浅,而我对你的情意却深。因为我怀着一片痴情,难免就老是问个不停。



病补雀金裘

原文:

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婢之言,似涉无稽;据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其位?始信上帝委托权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译文:

现在才知道上帝传下了旨意,封你为花宫待诏。活着时,你既与兰蕙为伴;死了后,就请你当芙蓉主人。听小丫头的话,似乎荒唐无稽,以我浊玉想来,实在颇有依据。为什么呢?从前唐代的叶法善就曾把李邕的魂魄从梦中摄走,叫他写碑文;诗人李贺也被上帝派人召去,请他给白玉楼作记。事情虽然不同,道理则是一样的。所以,什么事物都要找到能够与它相配的人,假如这个人不配管这件事,那岂不是用人太滥了吗?现在,我才相信上帝衡量一个人,把事情托付给他,可谓恰当妥善之极,将不至于辜负他的品性和才能。所以,我希望你不灭的灵魂能降临到这里。我特地不揣鄙陋粗俗,把这番话说给你听,并作一首歌来招唤你的灵魂,说:



我再撕

原文: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象以降乎泉壤耶?望伞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傍耶?驱丰隆以为庇从兮,望舒月以临耶?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鹥以征耶?闻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纕耶?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借葳蕤而成坛畤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文瓠瓟以为觯斝兮,漉醽醁以浮桂醑耶?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予于尘埃耶?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徒噭噭而何为耶?卿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又奚化耶?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来兮止兮,卿其来耶?

译文:

天空为什么这样苍苍啊!是你驾着玉龙在天庭邀游吗?大地为什么这样茫茫啊!是你乘着象牙的车降临九泉之下吗?看那宝伞多么绚烂啊!是你所骑的箕星和尾星的光芒吗?排开装饰着羽毛的华盖在前开路啊!是危星和虚星卫护着你两旁吗?让云神随行作为侍从啊!你望着那赶月车的神来送你走吗?听车轴咿咿呀呀响啊!是你驾驭着鸾凤出游吗?闻到扑鼻的香气飘来啊!是你把杜蘅串联成佩带吗?衣裙是何等光彩夺目啊!是你把明月镂成了耳坠子吗?借繁茂的花叶作为祭坛啊!是你点燃了灯火烧着了香油吗?在葫芦上雕刻花纹作为饮器啊!是你在酌绿酒饮桂浆吗?抬眼望天上的烟云而凝视啊!我仿佛窥察到了什么;俯首向深远的地方而侧耳啊!我恍惚倾听到了什么。你和茫茫大士约会在无限遥远的地方吗?怎么就忍心把我抛弃在这尘世上呢!请风神为我赶车啊!你能带着我一起乘车而去吗?我的心里为此而感慨万分啊!白白地哀叹悲号有什么用呢?你静静地长眠不醒了啊!难道说天道变幻就是这样的吗?既然墓穴是如此安稳啊!你死后又何必要化仙而去呢?我至今还身受桎梏而成为这世上的累赘啊!你的神灵能有所感应而到我这里来吗?来呀,来了就别再去了啊!你还是到这儿来吧!



晴雯最终病死

原文: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障,列苍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敔。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簠匪莒。发轫乎霞城,还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歔怅望,泣涕彷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篔筜。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译文:

你住在混沌之中,处于寂静之境;即使降临到这里,也看不见你的踪影。我取女萝作为帘幕屏障,让菖蒲象仪仗一样排列两旁。还要警告柳眼不要贪睡,教那莲心不再味苦难当。素女邀约你在长满桂树的山间,宓妃迎接你在开遍兰花的洲边。弄玉为你吹笙,寒簧为你击敔;召来嵩岳灵妃,惊动骊山老母。灵龟象大禹治水时那样背着书从洛水跃出,百兽象听到了尧舜的咸池曲那样群起跳舞。潜伏在赤水中呵,龙在吟唱;栖息在珠林里呵,凤在飞翔。恭敬虔诚就能感动神灵,不必用祭器把门面装潢。

你从天上的霞城乘车动身,回到了昆仑山的玄圃仙境。既像彼此可以交往那么分明,又忽然被青云笼罩无法接近。人生离合呵,好比浮云轻烟聚散不定,神灵缥缈呵,却似薄雾细雨难以看清。尘埃阴霾已经消散呵,明星高悬;溪光山色多么美丽呵,月到中天。为什么我的心如此烦乱不安?仿佛是梦中景象在眼前展现。于是我慨然叹息,怅然四望,流泪哭泣,留连彷徨。

人们呵,早已进入梦乡;竹林呵,奏起天然乐章。只见那受惊的鸟儿四处飞散,只听得水面上鱼儿喋喋作响。我写下内心的悲哀呵,作为祈祷,举行这祭奠的仪式呵,期望吉祥。悲痛呵,请来将此香茗一尝!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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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3 21:2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破惊石系列之四=====晴雯为谁点?【“汝南泪血+”】
https://7236taiji.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9272&fromuid=1
(出处: 太极格局研究新天地)
红楼梦中“汝南泪血”典出这里!
2017-12-29 10:08
近日在潘家园淘得一本《全像古今小说》,偶读第十六卷《范巨卿鸡黍死生交》。看到汝州南城张劭,因重友情重信义,在重阳节于好友范巨卿墓前自刎一幕。突然心里一动,“汝南泪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不是《红楼梦》中《芙蓉女儿诔》中的词句吗?翻出《红楼梦》来,找出相关的那一联。正是。不但这个词句贴,整个一联都十分的切合!



电视剧红楼梦中的晴雯

诔文中这一联是“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衷,默默诉凭冷月。”

可一看注释,“汝南”、“ 梓泽”说的都不是这个事儿。放在文中让人觉得莫明其妙。不用说是注释者没看过这个故事,只用“汝南”,“梓泽”两个词查的典故词典,再意会的。

看完这个话本,你会发现,这里不但 “汝南”贴合,“泪血”、“洒向西风”、“梓泽”、“诉凭冷月”。句句词词贴合。话本里分别有“结拜兄弟重阳节备鸡黍月下苦等默默思念”,“出殡日汝南伯号淘哭泣拔刀自刎血洒西风”场景。多个意象扣合,互相关联。

这样解释后,在情感表现上也更自然、准确,层层递进,一气哈成。不像原注释那样支离而不知所云。

回到《红楼梦》中宝玉悼睛雯的情景,这样解释更是贴切,自然。只有忠义高尚的友情才值得这样的唱与咏。对,宝玉更看重的是与晴雯的兄弟般的知音与友情,远胜过汝南王及石崇的妻妾情。

实际上《红楼梦》的作者是明着引用这个故事的,除了这两联的多个词语都是实指的情节以外,连《芙蓉女儿诔》的文体形式上都是套用化用话本上的汝南伯祭范巨卿的祭文。您没看出来吗?

如“维……年月日,(言者)XX,谨以……致祭于……之前曰:……。呜呼哀哉!尚飨。”

《古今小说》就是《喻事明言》的初刻本,是太通俗的书了,这书上的故事也都该家喻户晓的吧,遇到用典应先到这里寻一圈才是近路。可我们的红学家们都到远处找去了。

多查几个版本的《红楼梦》,没有一个联系到这个话本故事的。

红楼梦 人民文学出版社,1972和1981年四卷本。本条没有注释。

红楼梦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版庚辰本,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的。本条注释为“汝南”指汝南王与其妾刘碧玉故事。 “梓泽”是石崇别馆,指石崇与绿珠故事。

红楼梦 浙江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诸本互校,蔡义江校注本。本条注释为“汝南”是宝玉自比汝南王,把睛雯比成刘碧玉。但详情已不可知。“梓泽”是石崇别馆别名,指石崇与绿珠事。

再看评解《芙蓉女儿诔》的。北京人民出版社的蔡义江著《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一书,译成“我正如汝南王失去了碧玉,斑斑泪血只能向西风挥洒;又好比石季伦保不住绿珠,这默默衷情惟有对冷月倾诉。”

台湾蒋勋讲《红楼梦》说到这两句时,我记得昨天看到他也是理解成汝南王和石崇。想核实一下,一时又下不到电子版了。本有一套纸质版的,可书在老家。--明天看清再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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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元杂剧作家大名(开州)的宫天挺的《死生交范张鸡黍》,取材于《后汉书·独行列传》中的《范式传》。 情节:死生交范张鸡黍 写东汉山阳人范式与汝阳张劭友善,结为生死之交。 范式跋涉千里赴张劭家登堂拜母,张家以鸡黍相待。约定来年张劭去山阳范式家,同样以鸡黍相待。不料,张劭不久即病故。托梦与范式,并告知他的死讯和下葬日期。范式千里迢迢,赶至张家,为张劭主丧下葬,并为之守墓百日。后经第五伦的推荐,官拜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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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编辑本段简介

范张鸡黍》,全名《死生交范张鸡黍》,取材于《后汉书·独行列传》中的《范式传》。



折叠编辑本段情节

《范张鸡黍》既歌颂了范式和张劭之间重然诺、守信义和死生不渝的交谊;同时也鞭挞、谴责了王韬的卑劣行径。特别是剧中通过范式的口,抨击了当时那些身为"朝贵",占据"要津"的所谓"栋梁之材",不过是一些"害军民聚敛之臣"而已;"都是些装肥羊法酒人皮囤,一个个智无四两,肉重千斤"的窝囊废。正是这些人凭借各种关系而官居高位,使贤士们仕进无门。曲文情词激愤,痛快淋漓,入木三分。借汉代人物之口,倾吐出元代文人久积于胸中的不平之气,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折叠编辑本段作者

宫天挺,字大用,大名开州(今河北省大名县)人。生卒年不详。他历任学官,还做过钓台书院山长。曾被权豪诬陷,事虽最后辨明,但再也未被起用,客死常州。宫天挺擅长诗文词曲。作有杂剧六种。今存《范张鸡黍》、《钓鱼台》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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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3 21: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破惊石系列之四=====晴雯为谁点?【碧痕+冯紫英影射李自成?】
https://7236taiji.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9272&fromuid=1
(出处: 太极格局研究新天地)
原创 骂宝钗,拦黛玉,晴雯反常行为背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2021-08-21 18:11


题:骂宝钗,拦黛玉,晴雯反常行为背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文/姜子说书

青埂峰下一顽石,曾记幻相并篆文,月旨石见《石头记》!

荣即华兮华即荣,木石前盟西堂主,胭脂染就《红楼梦》!

声能两歌手两牍,两鉴风月两生花!以诗传史石上墨,谁识画眉昭风流?

女儿未嫁将未降,末世忠义明闺阁!先时名号通灵玉,来时姓氏原是秦。

源为二玉演二宝,慷慨隽逸作姽婳,荣源宁演隐甄氏,《胠箧》《南华》续《庄子》!

——《石头记》序



《红楼梦》故事里,薛宝钗经常有事没事跑去怡红院坐着,三更半夜还不走,导致怡红院的丫环不能早点睡觉,晴雯因此在院内抱怨此事,以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让林黛玉进门,导致宝黛危机。

看官听说,晴雯虽然张狂,也还是个丫环,薛宝钗和林黛玉都是客人,连贾宝玉这个主人,也没有得罪她们的胆量,何况是晴雯呢?可见,晴雯骂宝钗和拦黛玉,都是反常行为。

且不说晴雯和碧痕争吵之事,只说晴雯对薛宝钗的不满,也是积怨已久。那么,薛宝钗这一次半夜光临怡红院,是为何事呢?在此之前,贾宝玉又去了哪里呢?



正说,只见宝钗走进来笑道:“偏了我们新鲜东西了。”宝玉笑道:“姐姐家的东西,自然先偏了我们了。”宝钗摇头笑道:“昨儿哥哥倒特特的请我吃,我不吃他,叫他留着请人送人罢。我知道我命小福薄,不配吃那个。”
原来,是薛蟠五月初三过生日,古董行的程日兴送了许多新鲜东西来。当时,贾宝玉正在潇湘馆准备为自己忘情开玩笑的事情道歉呢,薛蟠假称贾宝玉的父亲贾政,把他哄出去吃酒席了。



正说着,只见袭人走来说道:“快回去穿衣服,老爷叫你呢。”宝玉听了,不觉打了个焦雷的一般,也顾不得别的,疾忙回来穿衣服。
为啥玉兄如此一惊一乍,吓得不轻呢?世人不解其意,以为作者只是借五雷轰顶来写严父,却不知作者是以此写天翻地覆。

宝玉怔了半天,方解过来了,是薛蟠哄他出来。薛蟠道:“要不是我也不敢惊动,只因明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古董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里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可难得不难得?”
五月初三日,是写薛蟠出生于五毒横行的端午节,蟠,小龙也,蛇也,薛家便是五毒。所以,薛蟠生日那天,贾宝玉没去,生病了,偏生又不好了。



《红楼梦》是以诗传史的《明末清初史》,薛家便是满清。古董行是写商人,亦是暗指薛家盗墓掘坟。鲟鱼是皇家贡品,西瓜是方位,指荣国府,暹猪谐音朱,鲜藕更是芙蓉一脉,贾府四春,黛玉和晴雯,谁不是芙蓉花神?

再看薛蟠的酒席上,除了贾宝玉,还请了谁?冯紫英!冯紫英说了什么?

冯紫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就记了再不怄气,如何又挥拳?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宝玉道:“几时的话?”紫英道:“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儿也就回来了。”
三月十九日,崇祯上吊,五月初,多尔衮携顺治入皇城,明朝文臣武将归附清朝。所以,付诸于史笔,便是《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红楼梦通灵遇双真”,三十三天后,宝二爷死而复生,不是贾宝玉(崇祯朝)复活,而是甄宝玉送玉(南明开启)。



三月二十八日,是继三月十九日而来,冯紫英四月底或者五月初被打伤回来了,谁打的?就在席上!薛蟠打的!冯为二马,冯紫英是李自成,只做了几十天皇帝,就被清军打得退出京都了。

所以,即使是从表面文章上来看,林黛玉误会贾宝玉,去葬花,也是薛蟠和薛宝钗两兄妹造成的,而非晴雯造成的。而葬花是悲谶,是写黛玉之死。

《红楼梦》故事里,宝玉乃是传国玉玺,碧痕伺候宝玉洗澡之事,亦是写“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水祸,对应“今朝水国吟”。所以,晴雯骂宝钗和拦黛玉,其实是写“怀金悼玉”四个字。黛玉进不得怡红院,是写朱明丢了江山、丢了龙椅,窃国大盗有自生自灭的家贼,也有薛宝钗这个外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红楼梦》程高本、《脂砚斋全评石头记》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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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5 17: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朱慈炤《石頭記》全本(昭告天下)78 《红楼梦》苐七十八回 老斈士 閑徵 姽嫿媼詞  痴公子 杜社譔 芙蓉誄
脂硏石頭記
脂硏石頭記
解剖音韵固体物理民法统计量子力學模拟电路实变函数拓扑解石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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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 第9单元 第5節

朱慈炤《石頭記》全本(昭告天下)78
《红楼梦》苐七十八回
老斈士 閑徵 姽嫿媼詞 
痴公子 杜社譔 芙蓉誄
【䝉回前总批:文有宾主,不可误。此文以《芙蓉誄》为主,以《姽嫿詞》为宾。

以宝玉古詩左言右奇为主,以賈蘭、賈环:诗绝为宾。文有:宾中宾,不可误。

以清客作序:为宾,以宝玉出逰作诗:为宾中宾。由虚入实,可歌、可咏。】

話説两个尼姑苏麻喇姑:泥姑,领了芳官等:去后。

王夫人便往賈母䖏来晨省,見賈母喜欢,便趁便回道:“宝玉屋里有个晴雯,那个丫頭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我常見他比别人分外淘气,也懒;前日又病倒了:十几天,叫大夫瞧,説是女儿痨,所以我就赶着叫他下去了。若飬好了也不用叫他进来,就赏他家配人去也罢了。再那几个斈戯的女孩子,我也作了主意:放出去了。

一则他们都会戏上的頑笑,口里都会混说,呌这些女孩儿们听了:如何使得?

二则他们既唱了会子戏,白放了他们,也是应该的。况丫頭们也太多,若说不够使,再挑上几个来:也是一样。”

淘张岱(1597-1689年),一名维城,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陶庵老人、蝶庵、古剑老人、古剑陶庵、古剑陶庵老人、古剑蝶庵老人,晚年号六休居士。

賈母听了,点頭道:“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頭: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頭们那模样兒、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他命里:没造化,所以得了这个病。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况是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調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曾經过的?!三年前,我也就留心这件事。先只取中了他,我便留心。冷眼看去,他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若说沉重知大礼,莫若襲人苐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重的更好些。就是襲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得一二等的了。况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几年来,从未逢迎着宝玉淘氣。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他只有死劝的。因此品择了二年,一点不错了,我就早已悄悄的把他丫頭们的月分錢止住,我的月分银子里批出二两银子来给他。不过使他自己知道越发小心要好之意。且不明说者,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知道了又恐说耽误了書;二则宝玉再自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倒纵性起来。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賈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襲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而且你这不明说与宝玉的主意更好。且大家别提这事,只是心里知道罢了。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薛宝钗妾劝的。我也觧不过来,也从未見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他这種和丫頭们好,更呌人:难懂。我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和丫頭们頑閙,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親近他们。及至細細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頭:错投了胎不成?!”说着,大家笑了。

王夫人又回:今日賈政如何誇獎,又如何打發他们俇去。賈母听了,更加:喜悦。


  一时,只見迎春,妆扮了前来:告辞过去。凤姐也来省晨,伺候过早饭,又说笑了一回。賈母歇晌后,王夫人唤了凤姐,问他丸药:可曾配来?

凤姐儿道:“还不曾呢,如今还是吃湯藥呢。太太只管放心,我已大好了。”【庚辰双行夹批:總是:勉強。】

王夫人見他:精神復初,也就信了。【庚辰双行夹批:只用:此一句。便又伏下:後文。】

因告诉撵逐晴雯等事,又说:“怎么宝丫頭:私自回家去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前兒順路都查了一查。誰知蘭小子这一个新进来的奶子也十分的妖喬,我也不喜欢他。我也说与你嫂子了,好不好叫他各自去罢。况且蘭小子也大了,用不着奶子了。我因问你大嫂子:‘宝丫頭出去,难道你也不知道:不成?’他说是告诉了他的,不过住两三日,等你姨媽好了:就进来。姨媽究竟没甚大病,不过还是:咳嗽、腰疼,年年是如此的。他这去必有原故,敢是有人得罪了他不成?那孩子:心重,親戚们住一場,别得罪了人,反不好了。”

凤姐笑道:“可好好的:誰得罪着他?况且他天天在园里,左不過是他们姊妹那一群人。”

王夫人道:“别是宝玉:有嘴無心,傻子是的从没个忌讳,高了㒷,信嘴胡说:也是有的。”

凤姐笑道:“这可是太太过于操心了。若说他出去于正經事说正经话去,却像个傻子;若只叫进来在这些姊妹跟前以至于大小的丫頭们跟前,他最有尽让,还恐怕得罪了人,那是再不得有人恼他的。我想薛大妹妹此去,想必为着前時搜檢众丫頭的東西的原故。他自然为信不及园里的人才搜检,他又是親戚,現也有丫頭老婆在内,我们又不好去搜檢,恐我们疑他,所以多了这个心,自己廻避了。也是应该避嫌疑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错,自己遂低頭想了一想,便命人请了宝钗来,分晰前日的事:以觧他疑心,又仍命他进来:照旧进园里居住。

宝钗陪笑道:“我原要早出去的,只是姨娘有许多的大事,所以不便来说。可巧前日媽又不好了,家里两个靠得的女人香菱宝琴又病着,我所以没得回姨娘知道,先出去了。姨娘今日既已知道了,我正好明讲出情理来,就从今日辞了:好搬東西的。”

王夫人、凤姐,都笑着:“你太固执了。正经再搬进来:住的为是,休为那没要紧的事:反踈远了親戚。”

宝钗笑道:“你这話説的,我太不觧了,并没为什么事绣春囊:我出去。我为的是:媽近来神思比先大减,而且夜间晚上没有得靠的人,通共只我一个。

二则如今我哥哥眼看要娶嫂子,多少針線活计并家里一切动用的器皿,尚有未齐偹的,我也须得帮着媽:去料理、料理。姨媽和凤姐姐:都知道我们家的事,不是我撒谎。

三则要是我在园里住,東南上小角门子就常开着,原是为我走的,保不住出入的人就图省路也从那里走,又没人盘查,设若从那里生出一件事来,岂不两碍脸面。而且我进园里来住原不是什么大事,因前几年:年纪皆小,且家里没事,有在外頭的,不如进来姊妹相共,或作针线,或顽笑,搃比在外頭闷坐着好,如今彼此也都大了,也彼此皆有事。况姨娘这边历年皆遇不随心的事故,那园子也太大,一时照顧不到,皆有関係,惟有少几个人,就可以少操些心。所以今日不但我辞去外,还要劝姨娘如今该减些的:就减些,也不为失了大家的体统。據我看,园里这一项费用:也竟可以免的,说不得当日的话。姨娘深知我们家的,难道我们当日也是这样冷落来着不成?!”

凤姐听了这篇话,便向王夫人笑道:“这話竟是,不必強了。”王夫人点頭道:“我也无可回答,只好随他的便罢了。”
話説之间,只見宝玉等:已回来,因说他父親还未散,恐天黑了,所以先叫我们回来了。王夫人忙问:“今日可又丢了丑?”

宝玉笑道:“不但不丢丑,且拐了许多東西来。”接着,就有老婆子们从二门上:小厮手内接了東西来。

王夫人一看时,只見扇子三把,扇坠三个,筆墨共六匣,香珠三串,玉縧环三个。

宝玉说道:“这是梅翰林送的,那是楊侍郎送 ,這是李员外送的,每人一分。”说着 又向懐中取出一个旃檀香小護身佛来,说:“这是慶国公:单给我的。”

王夫人又问在席何人?作何詩詞等語畢!只将宝玉一分令人拿着,同宝玉、蘭、环,前来見过賈母。賈母看了,喜欢不尽,不免又問些閒話。

無奈宝玉一心墊記着晴雯,答应完了话时,便说骑马颠了,骨頭疼。賈母便说:“快回房去换了衣服,踈散、踈散:就好了,不许睡倒。”宝玉听了,便忙入园来。
  當下麝月、秋纹:已带了两个丫頭等候,見宝玉辞了賈母出来,秋紋便将筆墨拿起来,一同随宝玉进园来。

宝玉满口里说“好熱”,一壁便摘冠帯,将外面的大衣服都脱下来:麝月拿着,【庚辰双行夹批:看他:用智之䖏。】只穿着一件松花绫子夹袄,袄内露出血点般大红褲子来。

秋纹見这条红裤是晴雯手内针线,因嘆道:“这條裤子以后收了罢,真是物件在:人去了。”

麝月忙也笑道:“这是晴雯的针线。”又嘆道:“真真:物在人亡了!”

秋纹将麝月:拉了一把,笑道:“这裤子配着松花色袄儿、石青靴子,越显出:这靛青的頭,雪白的脸来了。”

宝玉在前只粧:听不見,又走了两步,便止步道:“我要走一走,这怎么好?”

麝月道:“大白日里,还怕什么?还怕丢了你不成!”因命两个小丫頭跟着,“我们送了这些東西去再来。”宝玉道:“好姐姐,等一等我再去。”

麝月道:“我们去了就来。两个人手里都有東西,倒向摆執事的,一个捧着文房四宝,一个捧着冠袍带履,成个什么样子?”宝玉听見,正中心怀,便让他两个去了。
  他便带了两个小丫頭到一墙后,也不怎么样,只问他二人道:“自我去了,你襲人姐姐打发人:瞧晴雯姐姐去了不曾?”这一个答道:“打发宋媽媽去来着。”

宝玉道:“回来说了些什庅?”小丫頭道:“回来说晴雯姐姐,直着脖子叫喊了一夜,今日早起就閉了眼,住了口,世事不知,也出不得一声儿,只有倒气的分儿了。”

宝玉忙道:“一夜:叫的是谁?”小丫頭子说:“一夜叫的是娘。”

宝玉拭泪道:“还叫谁?”小丫頭子道:“没有听見叫别人了。”

宝玉道:“你糊塗,想必没有听真。”

旁边那一个小丫頭:最伶俐,听宝玉如此说,便上来说:“真个他糊塗。”又向宝玉道:“不但我听得真切,我还親自偷着看去的。”

宝玉听说,忙问:“你怎么又亲自看去的?”

小丫頭朱慈炤道:“我因想晴雯姐姐素日与别人不同,帯我们极好。如今他虽受了委屈出去,我们不能别的法子救他,只亲去瞧瞧,也不枉素日疼了我們一場。就是人知道了回了太太,打我们一顿,也是願意受的。所以我拚着挨一顿打,偷着下去瞧了一瞧。谁知他平生为人聪明,至死不变。他因想着那起:俗人不可说话,所以只闭眼养神,見我去了便睁开眼,拉我的手问:‘宝玉那去了?’我告诉他实情。他嘆了一口气说:‘不能見了。’我就说:‘姐姐何不等一等他回来見一面,豈不两完心愿?’他就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不是死,如今天上少了一位花神,玉皇敕命我去司掌。我如今在未正二刻到任去司花,宝玉须待未正三刻才到家,只少得一刻的工夫,不能見靣。世上凡該死之人:閠闫䦞王勾取了过去,只差些小鬼来捉人的魂魄。若要迟延一时半刻,不过烧些纸钱:浇些漿飯,那些鬼只僱搶錢去了,该死的人:就可以多待些個工夫。

【庚辰双行夹批:好奇之至!又捉耒,来皆说“閏王注定三便死,谁人留至五更”之语,

今忽借此小女儿一篇:无稽之谈,反成无人:敢翻之案,且又寓意調侃,罵尽世熊熊廷弼。

岂非……文字狱之至文章耶?寄语观者:至此:一浮一大白者熊非白,巳後“不必:看書”也。】

天上一刻、地上一年=只少得一刻的工夫,不能見面。暗伏第99回林黛玉死一年还魂与贾宝玉相见。


熊蛮子熊廷弼(1569-1625年),字飞百,亦作非白,号芝冈。

“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个好像很奇怪的问题来自经典名著《西游记》,吴承恩也本着“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的理念在原著中三次提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思想。第一处、在第4回;第二处、在第31回;第三处,在第83回;一运对应地上的一天,一运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年。

1元=12会=360元=4320世=129600年 1会=30运=360世=10800年=129600月 1运=12世=360年=4320月=129600日

1年=12月=360天=4320时辰=129600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皇极经世对宇宙大时间、对地球129600年一个大回轮(大循环)的构想,是朱慈炤一套完整的时空思想体系。

我这如今是有天上的神仙来召请,岂可捱得时刻?!’我听了这话,竟不大信,及进来到房里留神看时辰表时,果然是未正二刻他嚈了氣,正三刻上就有人来叫我们,说你来了。这时候倒都对合。”

宝玉忙道:“你不識字、看書,所以不知道。这原是有的,不但花有一个神,各样花各有一位神之外还有搃花神。但他不知是作总花神去了,还是单管一样花神呢?”

这丫頭听了,一时謅不出来。恰好这是八月時節,园中池上芙蓉正開。这丫頭便見景生情,忙答道:“我也曾问他是管什么花的神?告诉我们日后也好供养的。他说:‘天机不可泄漏。你既这样虔诚,我只告诉你,你只可告诉宝玉一人。除他之外若泄漏了天机,五雷就来轰顶的。’他就告诉我说,他就是耑管这芙蓉花的花神。”

宝玉听了这话,不但不为怪,亦且:去悲而生喜,乃指芙蓉笑道:“此花也须得这样一个人去司掌。我就料定了,他那样的人:必有一番事業做的。虽然:超出苦海,彼此不能相見,也免不得傷感思念。”因又想:“虽然临终未見,如今且去灵前一拜,也算尽这五六年的情常。”
  想毕忙至房中,又另穿帯了,只说去看黛玉,遂一人出園来,往前次之处去,意为停柩在内。谁知他哥嫂見他一嚈氣便回了进去,希图早些得几两發送例銀。

王夫人闻知,便命赏了十两烧埋银子。又命:“即刻送到外頭焚化了罢。女儿痨死的,断不可留!”

他哥、嫂:听了这话,一面得银,一面就僱了人来入殮,抬往城外化人場上:去化了。剩的衣履簮环,约有三四百金之数,他兄、嫂自收了:为后日之記石頭記計。二人将门锁上,一同送殡去未回。宝玉走来:扑了亇空。

【庚辰双行夹批:收拾:晴雯,故为红颜:一哭。然,亦天令人:不堪口。

上云,王夫人怕女兒痨:不詳,今则忽從宝玉心中:其苦口。

又模擬出,非是已悒鬱詞,其母子至心中,体貼、眷爱之情:曲委已尽。】

(按:此句不觧。朱慈炤母親田秀英因周金莲害死五皇子等抑郁而死)
  宝玉自立了半天,别无法術,只得轉身进入园中。待回至房中,甚觉无味,因乃顺路来找黛玉。偏黛玉不在房中,问其何往?丫妚们回说:“往宝姑娘那里去了。”

宝玉又至蘅芜苑中,只見寂静無人,房内搬的空空落落的,不斍吃一大驚。忽見个老婆子走来,宝玉忙问这是什么原故呢?

老婆子道:“宝姑娘出去了。这里交我们看着呢,还没有搬清楚。我们帮着送了些東西去,这也就完了。你老人家请出去罢,让我们掃掃灰尘也好,从此你老人家,省了跑这一处的腿子了。”

宝玉听了,怔了半天,因看着那院中的香藤异蔓,仍是翠翠青青,忽比昨日好似改作悽凉了一般,更又添了伤感。默默出来,又見门外的一条翠樾埭柳堤上也比半日無人来往,不比当日各处房中丫妚不约而来者:络绎不绝。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又俯身看那埭堤下之水,仍是溶溶脉脉的流将过去。心下因想:“天地间,竟有这様無情的事?!”悲感一翻,忽又想到去了司棋、入画、芳官葵官菂官等五几个五儿朱慈焕;死了晴雯;今又去了宝钗等一处;迎春虽無去,然连日也不見回来,且接连有媒人来求親:大约园中之人不久都要散的了。纵生烦恼,也无济于事。不如还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回来家里还是和襲人厮混,只这两三个人,只怕还是:同死、同帰的。

想毕,仍往瀟湘舘来,偏黛玉送宝钗去了:尚未回家。宝玉想亦当:出去候送才是,无奈不忍悲感,还是不去的是,遂又垂頭䘮氣的回来。
  正在不知所以之際,忽見王夫人的丫頭进来,找他说:“老爷回来了,找你呢,又得了好题目来了。快走,快走。”

宝玉听了,只得跟了出来。到王夫人房中,他父親已出去了。王夫人命人送宝玉至書房中。

  彼时賈政正与众幕友们:谈论寻秋之胜,又说:“快散时忽然谈及一事,最是:千古佳谈,‘風流儁逸,忠義感慨’八字皆偹,到是一个好题目,大家要作一首面詞。”【回首批:真事已显,却从政公口中出,不嫌突然。】

众幕宾听了,都忙請教係何等妙事?

賈政乃道:“当日,曾有一位王,封曰:恒王,出镇青州。这恒王最喜女色,且公余好武,因选了许多美女,日习武事。每公余辄开宴连日,令众美女习战斗攻拔之事。其姫中有姓林行四者,姿色既冠,且武艺更精,皆呼为林四娘。恒王最得意,遂超拔林四娘统辖诸姫,又呼为‘姽婳将军’。”

众清客都称:“妙极、神奇。竟以‘姽婳’下加‘将军’二字,反更觉妩媚风流,真‘绝世:奇文’也。想这恒王賈蘅賈珩也是‘千古第一风流人物’了。”

賈政笑道:“这话自然是如此,但更有可奇可嘆之事。”众清客都愕然惊问道:“不知底下有何奇事?”

賈政道:“谁知次年便有‘黄巾’‘赤眉’一干流贼余党復又乌合,抢掠山左一带。【庚辰双行夹批:妙!“赤眉”“黄巾”两时之事,今合而为一,盖云一过是此等众类,非特历历指明:某赤朱元璋朱慈炤某黄黄台及。若云不合两用便呆矣。此書全是如此,为“混人”也。】

恒王意为犬羊之恶,不足大举,因轻骑前剿。不意贼众颇有诡谲智术,两战不胜,恒王遂为众贼所戮。于是青州城内文武官员,各各皆谓:‘王尚不胜,你我何为!?’

遂将有献城之举。林四娘得闻凶报,遂集聚众女将,发令说道:‘你我皆向䝉王恩,戴天履地,不能报其万一。今王既殒身国事,我意亦当殒身于王。尔等有愿随者,即时同我前往;有不愿者,亦早各散。’众女将听他这样,都一齐说愿意。于是林四娘带领众人连夜出城,直杀至贼营里頭。众贼不防,也被斩戮了几员首贼。然后大家見是不过几个女人,料不能济事,遂回戈倒兵,奋力一阵,把林四娘等:一个不曾留下,倒作成了这林四娘的一片忠义之志。后来报至中都,自天子以至百官,无不惊骇道奇。其后朝中自然又有人去剿灭,天兵一到,化为乌有,不必深论。只就林四娘一節,众位听了,可羡:不可羡呢?”

众幕友都嘆道:“实在可羡可奇,实是个妙题,原该大家挽一挽才是。”说着,早有人取了筆硯,按賈政口中之言稍加改易了几个字,便成了一篇短序,递与賈政看了。

賈政道:“不过如此。他们那里已有原序。昨日因又奉恩旨,着察核前代以来应加褒奖而遗落未经请奏各项人等,无论僧尼乞丐与女妇人等,有一事可嘉,即行汇送履历至礼部偹请恩奖。所以他这原序也送往礼部去了。大家听見这新闻,所以都要作一首《姽婳词》,以志其忠义。”

众人听了,都又笑道:“这原该如此。只是更可羡者,本朝皆係千古未有之旷典隆恩,实历代所不及处,可谓‘圣朝:无阙事’,唐朝人预先竟说了,竟应在本朝明朝。如今年代方不虚此一句。”賈政点頭道:“正是。”
  说话间,賈环叔侄:亦到。賈政命他们看了题目。他两个虽能诗,较腹中之虚实虽也去宝玉不远,但第一件他两个终是别路,若论举业一道,似高过宝玉,若论杂学,则远不能及;

第二件他二人才思滞钝,不及宝玉空灵娟逸,每作诗亦如八股之法,未免拘板庸涩。那宝玉虽不算是个读書人,然亏他天性聪敏,且素喜好些杂書,他自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误失之处,拘较不得许多;若只管怕前怕后起来,纵堆砌成一篇,也觉得甚无趣味。因心里怀着这个念頭,每見一题,不拘难易,他便毫无费力之处,就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无风作有,信着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一篇话来。虽无稽考,却都说得四座春风。虽有正言厉语之人,亦不得压倒这一種风流去。近日賈政年迈,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因在子侄辈中,少不得规以正路。近見宝玉虽不读書,竟颇能觧此,细评起来,也还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们,各各亦皆如此,虽有深精举业的,也不曾发迹过一个,看来此亦賈门之数。况母親溺爱,遂也不强以举业逼他了。所以近日是这等待他。又要环、蘭二人:举业之余,怎得亦同宝玉才好,所以每欲作诗,必将三人一齐唤来对作。【庚辰双行夹批:妙!世事皆不可无足餍,只有“读書”二字是万不可足餍的。父母之心可不甚哉!近之父母只怕儿子不能名利,岂不:可嘆乎?】
  闲言少述。且说賈政又命他三人各吊一首,谁先成者赏,佳者额外加赏。賈环、賈蘭二人:近日当着多人皆作过几首了,胆量逾壮,今看了题,遂自去思索。一时,賈蘭先有了。賈环生恐落后:也就有了。二人皆已録出,宝玉尚出神。【庚辰双行夹批:妙篇,写出:钝态来。】賈政与众人且看他二人的二首。賈蘭的是一首七言绝,写道是:

    姽婳将军 林四娘,玉为肌骨 铁为肠,捐躯自报 恒王后,此日青州 土亦香。

  众幕宾看了,便皆大赞:“賈蘭小哥儿十三岁的人就如此,可知家学渊源,真不诬矣。”

賈政笑道:“稚子口角,也还难为他。”又看賈环的,是首五言律,写道是:

    红粉 不知愁,将军 意未休。
    掩啼 离绣幕,抱恨 出青州。
    自谓 酬王德,讵能 復寇仇。
    谁题 忠义墓?千古 独风流。
  众人道:“更佳。倒是大几岁年纪,立意又自不同。”賈政道:“还不甚大错,终不恳切。”

众人道:“这就罢了。三爷15岁才大不多两岁,在未冠之时如此,用了工夫,再过几年,怕不是:大阮、小阮了。”

賈政笑道:“过奖了。只是不肯读書过失。”因又问宝玉怎样。众人道:“二爷细心镂刻,定又是风流悲感,不同此等的了。”

宝玉笑道:“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恳切。”众人听了,都立身点頭拍手道:“我说他立意不同!每一题到手必先度其体格宜与不宜,这便是老手妙法。就如裁衣一般,未下剪时,须度其身量。这题目名曰《姽婳词》,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长篇歌行方合体的。或拟白乐天《长恨歌》,或拟咏古词,半叙半咏,流利飘逸,始能尽妙。”

賈政听说,也合了主意,遂自提筆向纸上要写,又向宝玉笑道:“如此,你念我写。不好了,我槌你那肉。谁许你先大言不惭了!”宝玉只得念了一句,道是:
    恒王好武 兼好色,
賈政写了看时,摇頭道:“粗鄙。”一幕宾道:“要这样方古,究竟不粗。且看他底下的。”賈政道:“姑存之。”宝玉又道:

    遂教美女 习骑射。
    秾歌艳舞 不成欢,列阵挽戈 为自得。

賈政写出,众人都道:“只这第三句便古朴老健,极妙。这四句平叙出,也最得体。”賈政道:“休谬加奖誉,且看转的如何。”宝玉念道:

    眼前不見 尘沙起,将军俏影 红灯里。

  众人听了这两句,便都叫:“妙!好个‘不見尘沙起’!又承了一句‘俏影红灯里’,用字用句,皆入神化了。”宝玉道:

    叱吒时闻 口舌香,霜矛雪剑 娇难举。

  众人听了,便拍手笑道:“益发画出来了。当日敢是宝公:也在座,見其娇且闻其香否?不然,何体貼至此。”宝玉笑道:“闺阁习武,任其勇悍,怎似男人。【庚辰双行夹批:賈老在座,故不便出“浊物”二字,妙甚、细甚!】不待问而可知娇怯之形的了。”賈政道:“还不快续,这又有你说嘴的了。”宝玉只得又想了一想,念道:

    丁香 结子 芙蓉绦,

众人都道:“转‘绦’,萧韵,更妙,这才流利飘荡。而且这一句也绮靡秀媚的妙。”賈政写了,看道:“这一句不好。已写过‘口舌香’‘娇难举’,何必又如此。这是力量不加,故又用这些堆砌货来搪塞。”

宝玉笑道:“长歌也须得要些词藻点缀点缀,不然便觉萧索。”

賈政道:“你只顾用这些,但这一句底下如何能转至武事?若再多说两句,岂不蛇足了。”

宝玉道:“如此,底下一句转煞住,想亦可矣。”賈政冷笑道:“你有多大本领?上頭说了一句大开门的散话,如今又要一句连转带煞,岂不心有余而力不足些。”

宝玉听了,垂頭想了一想,说了一句道:

    不係 明珠 係宝刀。

  忙问:“这一句可还使得?”众人拍案叫绝。賈政写了,看着笑道:“且放着,再续。”宝玉道:“若使得,我便要一气下去了。若使不得,越性涂了,我再想别的意思出来,再另措词。”

賈政听了,便喝道:“多话!不好了再作,便作十篇百篇,还怕辛苦了不成!”宝玉听说,只得想了一会,便念道:

    战罢 夜阑 心力怯,脂痕粉渍 污鲛鮹。

賈政道:“又一段。底下怎样?”宝玉道:

    明年流寇 走山東,强吞虎豹 势如蜂。

  众人道:“好个‘走’字!便見得高低了。且通句转的也不板。”宝玉又念道:

    王率天兵 思剿灭,一战再战 不成功。
    腥风吹折 陇頭麦,日照旌旗 虎帐空。
    青山寂寂 水澌澌,正是恒王 战死时。
    雨淋白骨 血染草,月冷黄沙 鬼守尸。

  众人都道:“妙极,妙极!布置,叙事,词藻,无不尽美。且看如何至四娘,必另有妙转奇句。”宝玉又念道:

    纷纷将士 只保身,青州眼見 皆灰尘,
    不期忠义 明闺阁,愤起恒王 得意人。

  众人都道:“铺叙得委婉。”賈政道:“太多了,底下只怕累赘呢。”宝玉乃又念道:

    恒王得意 数谁行,姽婳将军 林四娘,
    号令秦姫 驱赵女,艳李秾桃 临战场。
    绣鞍有泪 春愁重,铁甲无声 夜气凉。
    胜负自然 难预定,誓盟生死 报前王。
    贼势猖獗 不可敌,柳折花残 实可伤,
    魂依城郭 家乡近,马践胭脂 骨髓香。
    星驰时报 入京师,谁家儿女 不伤悲?!
    天子惊慌 恨失守,此时文武 皆垂首。
    何事文武 立朝纲,不及闺中 林四娘!
    我为四娘 长太息,歌成馀意 尚傍徨。

  念毕,众人都大赞不止,又都从頭看了一遍。賈政笑道:“虽然说了几句,到底不大恳切。”因说:“去罢。”三人如得了赦的一般,一齐出来,各自回房。
  众人皆无别话,不过至晚安歇而已。独有宝玉一心悽楚,回至园中,猛然見池上芙蓉,想起小丫鬟说晴雯:作了芙蓉之神,不觉又喜欢起来,乃看着芙蓉嗟嘆了一会。忽又想起死后并未到灵前一祭,如今何不在芙蓉前一祭,岂不尽了礼,比俗人去灵前祭吊又更觉别致。想毕,便欲行礼。

忽又止住道:“虽如此,亦不可太草率,也须得衣冠整齐,奠仪周偹,方为诚敬。”想了一想:“如今若学那世俗之奠礼,断然不可;竟也还别开生面,另立排场,风流奇异,于世无涉,方不负我二人之为人。况且古人有云:‘潢污行潦,苹蘩蕴藻之贱,可以羞王公,荐鬼神。’原不在物之贵贱,全在心之诚敬而已。此其一也。

二则诔文挽词也须另出己見,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襲前人的套頭,填写几字搪塞耳目之文,亦必须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宁使文不足悲有余,万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戚。况且古人多有微词,非自我今作俑也。奈今人全惑于功名二字,尚古之风一洗皆尽,恐不合时宜,于功名有碍之故。我又不希罕那功名,不为世人观阅称赞,何必不远师楚人之《大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等法,或杂参单句,或偶成短联,或用实典,或设譬寓,随意所之,信筆而去,喜则以文为戏,悲则以言志痛,辞达意尽为止,何必若世俗之拘拘于方寸之间哉。”

宝玉本是个不读書之人,再心中有了这篇歪意,怎得有好诗文作出来。他自己却任意纂著,并不为人知慕,所以大肆妄诞,竟杜撰成一篇长文,

素日所喜之冰鲛毅一幅楷字

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穀一付楷之王羲之字写成,名曰《芙蓉女兒誄》,前序后歌。又偹了四样晴雯所喜之物,于是夜月下,命那小丫頭捧至芙蓉花前。

先行礼毕,将那诔文,即掛于:芙蓉枝上, 《桂枝儿》魏忠贤熊廷弼

乃泣涕念曰:


  维 太平 不易 之元朱元璋,【庚辰双行夹批:年:便奇。】

蓉桂竞芳之月,【庚辰双行夹批:是八月。】

无可奈何之日,【庚辰双行夹批:日更奇。试思日何难于直说某某,今偏用如此说,则可知矣。】

怡红院浊玉,【庚辰双行夹批:自谦:得更奇。盖常以“浊”字许天下之男子,竟自谓,所谓“以責人之心責己”矣。】

谨以群花之蕊,【庚辰双行夹批:奇香。】冰鲛之縠,【庚辰双行夹批:奇帛。】沁芳之泉,【庚辰双行夹批:奇奠。】枫露之茗,【庚辰双行夹批:奇名。】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庚辰双行夹批:奇称。】之前曰: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庚辰双行夹批:世不浊,内物所混而浊也,前后便有照应。“女儿”称妙!盖思普天下之称断不能有如此二字之清洁者。亦是:宝玉真心。】迄今凡十有六载。【庚辰双行夹批:方十六岁而夭,亦可伤矣。】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庚辰双行夹批:忽又有此文,不可后来,亦可伤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逰之夕,親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畸。【庚辰双行夹批:相共不足:六载,一旦夭别,岂不可伤?!】

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

姊妹 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

孰料 鸠鸩 恶其高,鹰鸷 翻 遭罦罬罒鼓;【庚辰双行夹批:《离骚》:“鸷鸟之不群 兮。”又语:“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猶恶其佻巧。”注:鸷特立不群,故不于火鴆 羽……。 羽毒杀人。鸠多声,有如:人之多言不实。罦罬,音孚拙。翻畢網綢。《诗经》:“雉罹于罦。”《尔雅》:“罬罒鼓,謂:文ㄡ 罦。。”】

薋卝葹卝


炉✘其嗅大,茝卝✘蘭䒑東竟礻被芟亅租鉏且✘!

【《离 騷ス圣》。薋卝、葹卝皆止惡西草䒑,以便邪接。茝卝蘭䒑東,芳卝草䒑,以別啟君子。】

薋葹妒其臭,茝蘭竟被芟鉏!【庚辰双行夹批:《离骚》。薋、葹皆恶草,以别邪佞。茝蘭,芳草,以别君子。】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尔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庚辰双行夹批:《离骚》:“长顑颔亦何伤?”面黄色。】

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庚辰双行夹批:《离骚》:“謇朝谇而夕替。”废也。“忍尤 邻浮!比 同取也。朝谇而夕替,攘诟同发怨尤,既蕙纕结取也】

既忳幽沉于不尽,復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見嫉,闺帏恨比长沙;【庚辰双行夹批:汲黯辈嫉賈谊之才,谲贬长沙。】【脂批:及佞辈暗嫉賈谊之才,兹谪贬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庚辰双行夹批:鲧刚直自命,舜殛于羽山。《离骚》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脂批:鲧天真以违令乎,然终亡身:羽野。】

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眉黛烟青,昨猶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猶存,襟泪之余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翠盒于尘埃。

楼空鳷鵲,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贷鍛夗央,谁续五丝之缕?况乃金天属節,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堦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苔晚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檐前鹦鹉猶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老。

【庚辰双行夹批:极恰!】

捉迷屏后,莲瓣无声;【庚辰双行夹批:元微之诗:“小楼:深迷藏。”】斗草庭前,蘭芽枉待。

拋残绣线,银笺彩繕谁裁?折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陟芳园;今犯慈威,復拄杖而遽抛孤匶。【庚辰双行夹批:柩本字。】及闻槥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庚辰双行夹批:唐诗云:“光开石棺,木可为棺。”晋杨公回诗云:“生为并身杨,死作同棺灰。”】

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

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

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衷,默默诉凭冷月。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箝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猶未释!【庚辰双行夹批:《庄子》:“箝杨墨之口。”《孟子》谓:“诐辞知其所蔽。”】在君之尘縁虽浅,然玉之鄙意岂终。因 惓惓之思,不禁谆谆之问。

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蘭蕙,死轄芙蓉。听小婢之言,似涉无稽;以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始信上帝委托权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

因希其不昧之灵,或涉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逰乎穹窿耶?【庚辰双行夹批:《楚辞》:“驷玉虬,以乗鷖兮。”】

  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像以降乎泉壤耶?【庚辰双行夹批:《楚辞》:“杂瑶像:以为车。”】
  望徹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傍耶?
  驱丰隆以为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庚辰双行夹批:“危”“虚”二星:为卫护星。“丰隆”,电师“舒月”御也。】
  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鷖以征耶?
  问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纕耶?
  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
  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蘭膏耶?
  文爮匏以为觯斝兮,漉醽醁以浮桂醑耶?
  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
  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
  期汗漫而无夭阈兮,忍捐弃余于尘埃耶?【庚辰双行夹批:《逍遥逰》:“夭阏。上也。”】
  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庚辰双行夹批:《庄子·至乐篇》:“我独何能:无慨然?”】徒噭噭而何为耶?【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噭噭然:随而哭之。”】
  卿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偃然:寝于巨室。”谓人死也。又“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
  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復奚化耶?【庚辰双行夹批:《左传》:“窀穸之事,墓穴幽堂也。”《庄子·大宗师》:“而已反其真。”以死为真。“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言人死猶如化去。】

《莊卝子·太宗帰》:桎桔之名。被以生,為縣 疣痝máng、附贅鳌拜,以死為:丩快疣疒丸、潰癰。" 

余猶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大宗归》:“桎桔之名。 被以生,為縣 痝máng、附贅鳌拜,以死為:丩快疣疒丸、潰癰。彼以生为附 感 疣,以死为决环溃痈。”“嗟来 桑户乎!嗟来桑 户乎!”桑户,人名。孟子反、子琴、张二人,招其魂:而语之也。】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

若夫鸿䝉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蘭渚。弄玉吹笙,寒簧击敔。征嵩岳之妃,啟骊山之姥。 瓿事逶迤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簠匪筥。发轫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通,復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䝉兮雾雨。尘霾敛兮星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歔怅望,泣涕傍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筼筜。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读毕,遂:焚帛、奠茗,猶:依依不舍。

小妚催至再四,方才回身。忽听山石之后 有一人笑道:“且请留步。”二人听了,不免一惊。那小妚回頭一看,却是个,人影从芙蓉花中:走出来,他便大叫:“不好,有鬼。晴雯,真来:显魂了!”唬得宝玉:也忙看时,──且听下回分觧。
【䝉回末总批:前文入一院,必叙一番养竹種花,为诸婆争利渲染。此文入一院,必叙一番树枯香老,为親眷凋零悽楚。字字实境,字字奇情,令我把玩不释。】
  【䝉回末总批:《姽婳词》一段,与前后文似断似连,如 罗浮 二山,烟雨为连合,时有精气来往。】

发布于 2023-09-02 20:29・IP 属地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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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5 17: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姽婳将军林四娘的故事,揭开了红楼梦真相的冰山一角!

曜娱乐安
关注
2021-09-10 11:17

《红楼梦》作者所谓的闺阁昭传,昭传的究竟是怎样的闺阁女儿呢答案就在姽婳将军林四娘身上。




姽婳将军故事暗藏了《红楼梦》的三大秘密:书中内容、书中主旨、作者态度。姽婳将军林四娘的故事,揭开了红楼梦真相的冰山一角!

如果《红楼梦》只是寻常的风月小说,作者不会突兀地加入这么一个“风流隽逸,忠义慷慨”的故事。

《红楼梦》原著中,作者明写姽婳将军林四娘的故事,是本朝之事,又指出事关“黄巾”“赤眉”一干流贼。




既然作者有意写了历史事件,说明《红楼梦》书中内容隐射历史事件人物,是《清风明月史》。

姜子说过,《红楼梦》主旨“怀金悼玉”,是一曲吊民伐罪的挽哥,书中所昭传正是“风流隽逸,忠义慷慨”八字。

《红楼梦》是一篇绝世奇文,这个千古第一风流人物恒王,以及妩媚风流的姽婳将军林四娘,就是作者所要昭传的闺阁女儿。




作者是借姽婳将军林四娘的故事,告诉世人,闺阁女儿昭传,就是忠义昭传,书中主旨无非“忠义”二字。

《红楼梦》原著中,西堂贾政与众幕友们谈论这段“风流隽逸,忠义慷慨”的千古佳话,要作一首挽词,并且与儿子贾宝玉达成谅解,便是作者态度。

作者是借宝玉作《姽婳词》的故事,告诉世人,贾政与宝玉都是风流人物,贾政并非醉心名利的贾雨村之辈,这便是作者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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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明朝末年人。林四娘原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虽然平生只参加过一次战争,却因此而被人们称为"姽婳将军"。

基本信息
中文名
林四娘

别名
姽婳将军

国籍
明朝

民族
汉族


出生地
秦淮

职业
歌妓

主要成就
朱常庶的宠妃

目录
1人物简介
2人物生平
折叠编辑本段人物简介
德珍绘-姽婳将军林四娘
德珍绘-姽婳将军林四娘

明朝末年人。

林四娘原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虽然平生只参加过一次战争,却因此而被人们称为"姽婳将军"。姽婳就是美丽的意思,这位年轻貌美的姽婳将军,在那次艰难的战争中香消玉殒,然而她那不散的芳魂,又在世间留下一段神奇的故事。那是明末祟祯年间,红粉佳丽遍地的秦淮河畔,又增加了一个新娇娘。她虽在青楼,却坚持卖唱不卖身,但也有吸引客人的绝招:歌罢兴酣之时.换上一身精致的短靠,或舞剑、或弄枪,来上一段精彩绝伦的功夫表演,这一手在秦淮歌畔可是绝无仅有,让寻花问柳的客人大开眼界。这个奉歌献武的歌妓便是林四娘,她凭着独具一格的武功和雪肌滑肤、蛾眉明眸的美貌,尤其是因长期习武而练就的丰美身段,很快就成了秦淮河畔的红人儿。

折叠编辑本段人物生平
折叠家庭背景
这林四娘一个风尘女子,为何学得了一身绝世的武功呢?原来她出身于武官世家,父亲林枢本是江宁府的府官,继承家技,拳枪剑刀,样样精通。林四娘自小随着父亲习武,学什么象什么,身手不比父亲差到哪里去。不料在她十六岁那年,父亲因所管库银被盗而下狱,家人千方百计地打点挽救,耗尽家资,却毫无结果。母亲气极而死,林四娘无依无靠,最终沦落为青楼歌女。

折叠个人经历
不久后,封蕃青州的衡王朱常庶游幸金陵,来到秦淮河畔寻欢作乐。这朱常庶已是六传衡王,他的祖先是明孝宗朱佑樘的胞弟,分封为衡王,王位世袭,传到第六代便是朱常庶了。这时的皇帝明思宗,算得来应是衡王朱常庶的侄辈,如此一来,他便更可恃长逞骄了。衡王朱常庶除好色之外,也喜好谈兵弄武,到了秦淮河畔,听说歌妓林四娘武艺超群,顿时大起雅兴,召来林四娘侍宴助乐。林四娘着一身纯白镶金边的短靠来到衡王席前,衡王原料想,习武的女子必是五大三粗,一见林四娘却猛然一震,眼前这女子,云鬟高耸,眉目娇俏,白脸蛋上红霞匀染,真是一个美娇娘!若不是那身打扮衬出几分英爽之气,谁会想到她竟是舞剑弄枪之人呢!林四娘请过安后,开始了表演,只见她抽出腰间佩剑,手腕轻抖,身前便族出一朵闪亮的剑花,紧接着,柔韧的长剑上下翻舞,娇美的身段翩翩翻腾,如蛟龙出水,若惊鸿起舞,越舞越快,最后只见一片银光闪烁的剑影,不见了花儿一般的林四娘。衡王在席上大声叫好,最后还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直冲着林四娘鼓掌。

表演之后,林四娘被召到衡王身边侍酒,静坐下来,她娴静轻柔,燕语莺声,与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使衡王更加陶醉。一次相交,衡王便对林四娘大为倾倒,离开金陵时,就带上了已赎身的林四娘,回到青州王府,林四娘摇身一变成了王妃。

衡王府中佳丽成群,但自从带回了林四娘。衡王便对其他粉黛失去了兴趣,日夜与林四娘形影不离,一同饮酒论诗,一同习剑练枪,款款相依,交颈而眠。从林四娘身上,衡王发现女子习武别有一番风韵,于是将王府中所有的姬妾侍女组织起,由林四娘为统领,勤练枪剑之术,演习攻守战术,俨然成了一支娘子军。林四娘对此十分用心,经常穿起银质铠甲,腰佩双剑,象将军一般教导和督促她的女兵们;众女子受林四娘的感染,对武艺兵术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勤学苦练,很快就大有长进。衡王仿佛是这支娘子军的参谋,经常来视察她们的演练,还不时地指点一番,看到这些昔日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今竟也翻腾搏击得象模象样,衡王十分开心。

三年后,到了崇祯八年,晋陕一带久旱不雨,饥荒延绵,民不聊生,到处发生变乱。山西的流贼王嘉允大举向外发展,其属下的一班人马由王自用率领攻向山东青州。青州的衡王朱常庶向来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兵法更是无人匹敌,所以根本不把王自用一伙人看在眼里。当王自用的人马把青州城团团围住,准备攻城时,衡王一怒之下,亲自挺枪跃马,率领青州守军主动出击。但毕竟守军寡不敌众,加之衡王的过分轻敌,守军很快就处在了下风,被贼军围困在一个小山岗上,进退不能,形势十分危急。

城内的官吏眼看王爷出师不利,而贼军的声势越来越大,不由得心惊胆颤,信心丧失,准备开城降敌,以委曲求全。林四娘闻讯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毫不顾忌地将官吏们叱责一顿,然后召集了王府中的娘子军,倡言:"出兵救主,以报夙恩!"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演练了三年的娘子军们,虽然心底里惧怕真刀真枪的实战,但一想到一旦城破,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拚上命去一决雌雄,顶多是个玉石俱碎!于是个个摩拳擦掌,披挂上马,听从林四娘的指挥。

经过仓猝的编组、整备后,林四娘带着娘子军的队伍出发了,女兵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城门开启处,城外的贼军忽然看到一支装备齐整的队伍威风凛凛地冲了出来,待冲到近处,却见一个个士卒面容姣好,描眉涂唇,秀目含怒,煞是有趣。"是群娘儿们!"贼兵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同时也就放松了警惕。趁此机会,林四娘一声呐喊,指挥着娘子军猛地冲入敌阵,刀枪齐下,杀得贼兵屁滚尿流,半天还没醒过神来。

没料到这群浑身脂粉气的小娘儿们竟如此干练,一定是训练有素。贼军将领不得不谨慎起来,挥舞着黄旗,调遣兵马向娘子军压过来。贼兵毕竟人多势众又久经沙场,动起真格的来,娘子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阵猛烈的对阵之后,娘子军纷纷落马,最后只剩下个林四娘,林四娘究竟功底深厚,一双长剑在手,左砍右挡,已砍倒了十几个贼兵。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下,林四娘双眼喷火,越战越勇,杀得贼兵不敢近身,几十个人把她的战马团团围住。贼将王自用见只剩下一个女将,长相俏丽,且身手不凡,就在一旁大声劝降,喊道:"女壮士不必拚命,我放你一条生路!"林四娘哪里肯吃这一套,拔马又冲向敌群,横扫直荡,杀倒了一大片敌兵,最后终因体力不支,丧身于敌刀之下。不久后,卢义升带着大批援军赶到,打跑了贼军,解救了被围困的衡王,平定了战乱。

衡王回城后,听说了林四娘及娘子军的英勇行为,感慨得涕泪长流。派人在城外找到了林四娘的尸体,衡王抚尸悲哭不已,后以盛礼葬在了王府后花园中。其他战死的娘子军也都得到了厚葬。

折叠后人缅怀
时光荏苒,物换星移,二十多年过去后,已到了清朝的康熙二年。朝廷派陈宝钥出任青州按察使,衙署便设在前朝的衡王府中。这时衡王府已荒废多时,王妃林四娘的墓上也长满了数尺高的野草。陈宝钥到任后,对衡王府进行了全面的修葺,使它恢复了昔日的盛貌。

一天夜里,陈宝钥独自禀灯走进书房,在书案前坐下,正准备取书来读,不经意地瞥见案头搁着一帧诗笺,顺手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王阶小立羞蛾蹙,黄昏月映苔茵绿;

金床玉几不归来,空唱人间可哀曲。

乃是一首怀旧诗,情意凄清幽婉,感人心怀。细辨字迹,清秀飘逸,似出自女子之手,可自己所熟悉的人中,没有谁是这般笔迹啊!陈宝钥猛然想起,曾有人说衡王府中常半夜闹鬼,乃因葬在后院中的王妃林四娘芳魂不散,常出来活动。莫非此笺是鬼魂所遗?陈宝钥感觉有几分冷意,但幸亏他是个心正胆大的人,平日里也不太相信鬼神,所以仍镇定下来,把诗笺丢在一边,取了自己的书来读。不知不觉,更深夜重,书房前的大堂里突然传来董簧齐鸣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喧闹的欢笑声和杯盘交错声,似在举行盛大的宴会。陈宝钥心生疑窦,壮着胆子举灯前往察看,走过去一看,大堂中人影晃动,桌椅罗列,还有一群群仆侍模样的人,手托杯盘,来回走动。还隐隐约约泛起一股酒香。确实是一次热闹非凡的盛宴,但一切景象在陈宝钥眼中都是一种朦胧的影子,看得见却看不真切。"难到是梦?"陈宝钥捏了提自己的耳朵,感到发痛,于是他断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就是王府的鬼魂在作怪了!

于是,陈宝钥转身叫起了府中的家兵,将大堂团团围住,对着里面的人大声呵叱,可内面毫无反应,依然热闹如前。陈宝钥索性命令家兵用弓箭朝堂内频射,射了好一阵子,堂上却依旧人影来来往往,丝毫不受影响。陈宝钥又冲进屋里大喊大叫,那些人影视若无睹,宴会仍然进行。一直到天将破晓,人影才陆续散去,声音也停了下来。天大亮了,折腾了一整夜的陈宝钥带人进大堂察看,堂中陈设一如往日,丝毫看不出有过盛宴的迹象。

过了一些日子,陈宝钥的好友刘望林赴京公干,路过青州,特来府中访友。夜里,两位老友对坐书房中畅叙时,陈宝钢谈起日前夜里大堂上发生的怪事,刘望林则宽慰说:"阴阳两界,互不相涉,不必计较,也不必驱除,便可相安无事。"陈宝钥深以为然。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无声地打开了,转眼间,房中便出现了一个青面撩牙的鬼魂,拱手站在刘望林面前,向他道谢。刘望林从容不迫地说:"样子太难看了,不如换一副面孔再来!"话刚落音,青面獠牙的鬼魂[倏"地隐去,一会儿,又飘进一位国色天香的贵夫人,袅袅婷婷地上前行礼,自称是前朝的林四娘,并悠悠地对陈宝钥说:"以前殿阁荒芜,花竹枯萎,妾无以栖身,只好搬往他处;幸得先生整修,王府重现旧日风貌,故喜归旧宅,并设宴请来满城文武相庆贺,不想惊扰了先生,妾特来致歉。"陈宝钥受了刘望林的影响,不再与林四娘计较,只是:"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可以做邻舍。"当下还邀林四娘入座,三人就朝代兴亡,叙谈感慨了一番,同时还了解到林四娘与陈宝钥乃是福建同乡。

从此以后,夜深人静时,林四娘时常到陈宝钥书房与他聊天,谈古叙今,甚是和洽,有时林四娘还携来酒肴,两人对酌畅谈。每每谈起衡王府的旧事,林四娘忍不住伤感落泪,或则引吭悲歌,引得陈宝钥也随之啼嘘不已。

两人如此交往了一年半时间,关系愈加密切。与鬼魂为友,陈宝钥不但丝毫没受损害,而且还得到林四娘的帮助,破了不少疑难案情,深得民众欢心。

一天夜里,林四娘对陈宝钥说:"一年来备蒙关爱,深以为感,如今奉召前往终南山清修,不得不与先生别离了!"神情中充满了依恋之态。临走时还留下一诗惜别之诗:

静锁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

闲看殿宇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

海国波涛斜夕照,汉家箫鼓静烽烟。

红颜力薄难为厉,惠质心悲只问禅。

日诵善提千百句,闲看贝叶两三篇。

高唱梨园歌代哭,请君独听亦潸然。

林四娘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至夜深人静,陈宝钥不免升起一丝怀念之情,他便常到后院的墓地前徘徊,望着随风摇曳的野草,他仿佛觉得林四娘又朝着他走来。

折叠红楼梦中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 老学士闲征姽婳词痴公子杜撰芙蓉诔。

这里引用林四娘的故事,是为"武死战",与后文林黛玉的"文死谏"对照。

其一(贾兰)

姽婳将军林四娘,玉为肌骨铁为肠。

捐躯自报恒王后,此日青州土亦香!

注释:

"捐躯"二句--自从林四娘为报答恒王对她的恩宠而抛掉自己生命的那一天之后,青州地方的泥土也是香的了。"土亦香"各种脂本都一致,程高本作"土尚香",不对。"此日"并非"今天",而是指"捐躯"的"那一天",所以不该用"尚"字。诗句语法常与口语有别,这两句应如上面所解说的。青州,府名,在山东,明初改益都路置,治所在益都(今益都县)。

其二(贾环)

红粉不知愁,将军意未休。

掩啼离绣幕,抱恨出青州。

自谓酬王德,讵能复寇仇?

谁题忠义墓,千古独风流!

注释:

1.红粉、将军--皆指林四娘。上句是写恒王生前,下句是为恒王死后。意未休,心中愤恨不止。

2.讵能--怎能。戚序本、程高本作"谁能",连上句意,贾环说她本为道义上酬德,非真能有所作为,以"讵"字为是,从庚辰本。

3.谁题--程高本作"好题",戚序本作"诗题",从庚辰本。这两句中"风流"、"忠义"、"千古"等词,全搬用贾政称道林四娘的话。

其三(贾宝玉)

恒王好武兼好色,遂教美女习骑射;

秾歌艳舞不成欢,列阵挽戈为自得。

眼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

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

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战罢夜阑心力怯,脂痕粉渍污鲛绡。

明年流寇走山东,强吞虎豹势如锋;

王率天兵思剿灭,一战再战不成功;

腥风吹折陇头麦,日照旌旗虎帐空。

青山寂寂水澌澌,正是恒王战死时;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

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

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得意人。

恒王得意数谁行?姽婳将军林四娘;

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秾桃临战场。

绣鞍有泪春愁重,铁甲无声夜气凉;

胜负自难先预定,誓盟生死报前王。

贼势猖獗不可敌,柳折花残实可伤;

魂依城郭家乡近,马践胭脂骨髓香。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儿女不伤悲!

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

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我为四娘长叹息,歌成余意尚傍徨!

注释

1."秾歌"二句--恒王对美女歌舞已引不起兴趣,倒对她们列队弄枪洋洋自得。

2.尘沙起--指发生战争。

3."叱咤"句--作者的友人敦诚《鹪鹩庵笔尘》:"吾宗紫幢居士《丽人诗》中有'脂香随语过'之句,较之'夜深私语口脂香'(按:白居易《江南喜逢萧九彻五十韵》中诗句。'夜深'原作'靥笑'。)尤觉艳媚无痕。"但小说中诗句并非沿袭。叱咤,呼喊,吆喝。

4.丁香结子--状如丁香花蕾的扣结。芙蓉绦,色如芙蓉的丝带。

5.战罢--习战结束。夜阑--夜深。

6.鲛绡--手帕。参见《题帕三绝句》注。

7.流寇--流窜的盗贼。亦常作为对农民起义军的诬蔑称呼。走--奔驰。山东--太行山以东。

8.强吞虎豹--即强吞如虎豹。

9.虎帐--军中主将所在的帐幕。

10.凘凘--水声。

11.不期--想不到。忠义明闺阁--即闺阁明忠义。

12.数谁行(音航)--要算哪一个。行,语助词,用于自称、人称各词之后。见张相《诗词曲语辞汇辞》。

13.秦姬、赵女--泛指美女。古人常说秦国和燕、赵多佳人。秦、赵非实指。姬,古时妇人的美称。驱,率队进军。

14.血凝碧--《庄子·外物》:"苌弘死于属,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后多以"碧血"说效忠死节者。

15.星驰--指使者快马如流星飞驰。

16.余意尚傍徨--尚有未能尽言的感慨留在心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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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6 15: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红楼梦》|面对王夫人,一向张狂的晴雯为何那么怂?
漫话红楼 2023-09-30 发布于北京  |  9阅读  |  3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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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被王夫人点名。
         
在宝玉身边呆了近六年之久,王夫人竟然不认识晴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晴雯太会隐藏,一直处于深潜的状态,让王夫人没有认识她的机会。
         
就从这一点来看,晴雯实在是不聪明,哪怕是被贾母钦点的准姨娘,未来总是要过王夫人这一关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晴雯和宝玉都有逃避的个性,只想着眼下的享乐,不愿意去考虑未来。
         
但是,晴雯又实在太高调了,在自以为王夫人看不到的地方高调,以为王夫人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只要她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王夫人就看不见。
         
但是,再怎么躲,终究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山不转水转,总有转到一起的时候。
         
于是,在晴雯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王夫人点名了,“叫他即刻快来”。
         
人与人的相见,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不但没有思想准备,而且处于最不宜见面的时候——“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即病恹恹的状态。
         
王夫人为什么突然点名即刻要见晴雯?
         
只因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清净纯洁的大观园,惊现淫秽物品绣春囊!
         
这件事大到什么程度?首先是邢夫人从傻大姐手里看到时,“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并吓唬傻大姐:“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
         
然后邢夫人交到王夫人手里,把王夫人“气了个死”,一刻也不停留,赶到凤姐处,掷到她眼前,“泪如雨下,颤声说”:“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最后是凤姐“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沿炕沿双膝跪下”。
         
威风八面的凤姐,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像个大炸弹,足以把贾府给炸毁!
         
因此,必须查,一查到底,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这是王夫人当时唯一的心思:“如今且叫人传了周瑞家的等人进来,就吩咐他们快快暗地访拿这事要紧”。
         
于是,稽查组即刻成立,成员都是宝玉眼里的“鱼眼睛”——婆子,稽查对象是宝玉眼里的“无价之宝珠”——丫头。
         
因为担心缺少人手,王夫人把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拉进了稽查组。
         

         
于是,晴雯的厄运来了!
         
这是个极好的报仇的机会,王善保家的怎能放过这个机会?稽查还没开始,就先告了晴雯一状。
         
太太不知道,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象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趫趫,大不成个体统。
         
王善保家的是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话音刚落,就勾起了王夫人的回忆。
         
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坎儿,这丫头想必就是他了。
         
王夫人看到的这个丫头只是张狂了些,并没有王善保家的所说的“骚”样子,因此她当时没把这事追究下去,转身就忘了。
         
如今因绣春囊一事,王善保家的又提到了“骚”,有些对上号了,“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于是,“叫他即刻快来”。
         
即刻快来的目的,是为了验视,验视王夫人所说的和王善保家的所说是不是同一个人。
         
巧合的是正好晴雯病着,病床上起来,本来就有慵懒之状,再加上“素日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趫妆艳饰语薄言轻者,故晴雯不敢出头。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自为无碍”。


         
大家都知道王夫人不喜欢爱打扮的人,因此晴雯平时有意躲着她。今天病床上起来,也就不打扮了,以为这样正好。
         
这就进入了一个理解误区:王夫人不喜欢丫头打扮得浓艳,并不代表就可以穿得不齐整,呈现出慵懒的样子。
         
王夫人一见他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
         
“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大白天如此形态,正是王善保所说的“骚”样子。
         
“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王夫人属于真性情,心里藏不住事,有情绪就直接表达出来了。所以当场发飙:“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
         

         
长得美不是错,但“作这轻狂样儿”就是错了。没有人告诉王夫人晴雯是刚从病床上起来,是真“病西施”,不是“象个病西施”。这“轻狂样儿”也不是常态,平时还是会穿戴整齐的。
         
但是,以前就有过坏印象,又有人告状,今天再看到果然如此,那就百口莫辩了。
         
好在晴雯“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听话听音,一下就听出来是“有人暗算了他”,于是秒怂,把自己和宝玉撇清关系:“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
         
当着凤姐的面瞎话张口就来,上次袭人回家奔丧,指定照顾宝玉的人就是晴雯和麝月,这事凤姐很清楚。
         
晴雯以为只要和宝玉撇清了关系,自己的“轻狂样儿”就不是罪过了:我的轻狂样儿,不是给宝玉看的。
         
然后,她又搬出了老太太:
         
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
         
这还是那个在怡红院无比张狂的晴雯吗?她骂袭人、怼宝玉的那股劲哪去了?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且自动降低身份,只是看屋子的小丫头。
         

         
可以说,即使晴雯不被撵出去,做宝玉的姨娘也无望了。
         
本以为躲在怡红院可以无风无雨地等到上位,谁知“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美好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无论怎么逃避,终有需要面对现实的一天。
         
这便是作者在抄检大面园之前安排晴雯与王夫人见面的原因:在王夫人面前秒怂的晴雯,并非不清楚自己以往的行为不对,她不过是和宝玉一样,只想逃避,不肯担当。
         
在贾母和宝玉共同为她营造的安乐窝里,晴雯完全忘了自己“身为下贱”。当她有一天需要以“下贱”之身面世之时,便是她的梦醒时分,也就是末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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