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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惊石系列之二=====蘅芜为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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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16 05:4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红楼梦》细节赏析——为什么贾母从来没去过蘅芜苑,王夫人不认识大丫头晴雯大鸣
我和我男朋友用一个号━(○´エ`)(´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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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知乎看到有人写文章,依据刘姥姥进大观园时,贾母对宝钗蘅芜苑雪洞一般的陈设第一次见很惊异。加上第四十二回凤姐说贾母“往常也进园子逛去,不过到一二处坐坐就回来了”,而妙玉却对贾母喝什么茶了如指掌,推断贾母不喜欢宝钗,而与妙玉关系非常。
不由一笑。在我看来贾母为什么在刘姥姥逛大观园之前没有去过蘅芜苑,和后文王夫人为什么不认识晴雯,可以共谈。
首先,我们对书中贾母进大观园的场合进行分类。
(1)宴饮游玩
第三十八回 赏桂花,开螃蟹宴 (藕香榭亭子摆饭)
第三十九回 刘姥姥逛大观园(逛园中各处,紫菱洲蓼溆摆饭)
第五十回 知道他们姊妹们在芦雪庵热闹,来凑趣赏雪玩乐(芦雪庵),随后因为芦雪庵潮湿,紫菱洲暖和,适于姊妹们起坐,且可以顺便去看惜春画画,去了紫菱洲。
[img=2160,1080][/img]电视剧最喜欢的一部分
第七十五回 中秋夜宴赏月(嘉荫堂暂歇,凸碧山庄开席)此回还有贾珍会芳园开宴。
注意,有唱戏听戏的情节,宴饮都不是在园中。包括宝钗过生日(贾母内院),凤姐过生日(新盖的花厅,应为贾母处,因为有大观园众人“往前头来了”,是常见的出园子去上房描写,后文又有“原来平儿早被李纨拉入大观园去了”,最重要的是后文有“贾母花厅”),贾府庆元宵(贾母花厅)。只有一次例外是贾妃省亲。这一次情况特殊,在大观园正楼开戏,贾妃回宫后自然不能再在此处开戏。
在这些情节中,带刘姥姥逛大观园时去了各姑娘房中。此时是为了让她到处都看看,开眼界。以及赏雪那一回顺路去了惜春那里。是游玩过程中的岔路。
(2)事件发生
第十八回 贾妃归省(游幸大观园)
[img=1080,681][/img]端庄大气的大姐姐
第二十九回 宝黛斗嘴摔玉,婆子们当大事去回老太太太太,她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来看(潇湘馆)
第三十三回 宝玉挨打(怡红院)
第七十九回 因众女儿离散,宝玉生病(怡红院)
特别的是第五十七回,紫鹃试玉,宝玉犯了痴病,贾母王夫人天天来看他。黛玉因他生病,便也病倒。不久后薛姨妈生日宴会,二玉因病没有参加,所以众人散了后来看他们两个,后来薛姨妈在黛玉这里里聊姻缘也是因为探病。
仅有以上两种情况,也即宴饮游玩以及小姐公子们生病或者有要事发生,长辈才会去晚辈房中坐坐。这是很合理的。因为其他时候,只有小辈向长辈行礼问安的道理。凤姐、尤氏、李纨都是平辈,因此经常出入她们姐妹房中。
那么,根据这种逻辑,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宝钗分入蘅芜苑住之后,并无病无事。贾母不曾去她那里很正常,因而惊异于“雪洞”一般的屋子。连带其他小姐屋里,贾母不常去也是正常的。
同样地,王夫人清理怡红院时也说,“身子不大来”。不认识晴雯,说得是“她不敢来见我”,而不是我没见过她,这是可以说的通,合情合理的。
值得提到的是,续书的高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后四十回贾母去黛玉那里就是探病,还有写到老太太太太探望巧姐的病。
最后,还是我的老观点。读红楼梦,真的不要过度发挥。过度发挥的意思是,从一个点入手,通过想象补全背后的情节。完成一个或者惊悚,或者离奇的背后故事。这真的是,误入歧途。




发布于 2019-05-09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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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6 07:5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破石惊系列之二=====蘅芜为谁香【上】


《明宫词》
玉骨冰肌迥出群,
蘅芜香气不须熏。
御前炫服羹频进,
粉汗何曲裛露纹。


      本集直截了当的提出小编的研究观点:蘅芜苑原型就是思陵。看到这个观点,一定有人觉得这肯定是脑洞大开进了不少水的。不少人认为蘅芜苑的原型脱胎于陶渊明的桃花源。小编认为这个观点是非常有道理的。红楼梦作者朱慈炤的父王母后、母妃田秀英的合葬地思陵不就是其三亲仙游的世外桃源?如果真能够恍然大悟,解开红楼梦书中不少重重迷雾,那就不虚大家花时间观看这一集视频。。。

       田妃生有异香,虽酷暑热食,或行烈日中,肌无纤汗,枕席间皆有香气。〖贵妃体洁,有【蘅芜香】。虽盛暑无汗。尝被礼服,上令吸羹以试之,终如常〗。话谈《红楼梦》,依作者所言“使闺阁昭传”,自是以女孩儿们为重,而林妹妹又是最花笔墨的,自然是首要提及的。而若要谈林妹妹,那么宝姑娘自是不可不一起提。今天引用原著一段文字:
第十七回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怡红院迷路探曲折
主页 > 红楼梦 > 全集 >【站在原著作者的立场看原著,体会原汁原味】
诗曰: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

话说秦钟既死,宝玉痛哭不已,李贵等好容易劝解半日方住,归时犹是凄恻哀痛。贾母帮了几十两银子,外又另备奠仪,宝玉去吊纸。七日后,便送殡掩埋了,别无述记。只有宝玉日日思慕感悼,然亦无可如何了。

       又不知历几何时,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贾政听了,沉思一回,说道:“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贵妃游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一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愚见:各处匾额对联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名。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出来,暂且做灯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贾政听了,笑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当便用;不妥当时,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众清客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雨村。”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众清客笑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三人行,必有我思】。

       珍先去园中知会众人。可巧近日宝玉因思念秦钟【游思陵预告】,忧戚不尽,贾母常命人带他到新园中来戏耍。此时亦才进来,忽见贾珍走来,向他笑道:“你还不出去?老爷就来了。”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溜烟就出园来。方转过弯,顶头贾政引着众清客来了,躲之不及,只得一边站了。贾政近因闻得塾掌称赞宝玉专能对对联,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他跟来。宝玉只得随往,尚不知何意。

贾政刚至园门前,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来,一旁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都关上,我们先瞧了外面再进去。”贾珍听说,命人将门关了。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自是喜欢。遂命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众人道:“极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说着,往前一望,见白石峻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在前引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也有说该提“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功业进益如何,只将些俗套来敷衍。宝玉亦料定此意。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闻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此处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莫若直书‘曲径通幽处’这句旧诗在上,倒还大方气派。”众人听了,都赞道:“是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可谬奖。他年小,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中。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之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因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道:“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依我拙裁,欧阳公之‘泻出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道:“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髯寻思,因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宝玉听说,连忙回道:“老爷方才所议已是。但是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若亦用‘泻’字,则觉不甚妥。况此处虽云省亲驻跸别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觉粗陋不雅。求再拟较此蕴籍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若何?方才众人编新,你又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宝玉道:“有用‘泻玉’二字,则莫若‘沁芳’二字,岂不新雅?”贾政拈髯点头不语。众人都忙迎合,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联来。”宝玉听说,立于亭上,四顾一望,便机上心来,乃念道: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灵河岸边绛珠思香】。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先称赞不已。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杌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贾政笑道:“这一处倒还罢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替作者提醒:读红楼梦须得先探究清楚潇湘馆主潇湘妃子方不虚此生】”说毕,看着宝玉,唬得宝玉忙垂了头。众客忙用话开释,又说道:“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哪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又一个是“睢园雅迹”。贾政道:“也俗。”贾珍笑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来。”贾政道:“他未曾作,先要议论人家的好歹,可见就是个轻薄人。”众客道:“议论得极是,其奈他何?”贾政忙道:“休如此纵了他。”因命他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议论来,然后方许你作。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宝玉见问,便道:“都似不妥。”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皇四子】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潇湘馆龙吟细细】’四字。”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再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贾政摇头说道:“也未见长。”说毕,引众人出来【三人为众】。

方欲走时,忽又想起一事来,因问贾珍道:“这些院落房宇并几案桌椅都算有了,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的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么?”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临期自然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说,还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命人去唤贾琏。

一时,贾琏赶来,贾政问他共有几种,现今得了几种,尚欠几种。贾琏见问,忙向靴桶取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看了一看,回道:“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湘妃竹帘二百挂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墨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一面说,一面走,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中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篱门去,忽见路旁有一石碣,亦为留题之备。众人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生色许多,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贾政道:“诸公请题。”众人道:“方才世兄有云,‘编新不如述旧’,此处古人已道尽矣,莫若直书‘杏花村’妙极,”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妙极,只是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作一个,不必华丽,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作来,用竹竿挑在树梢。”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还不可养别的雀鸟,只是买些鹅、鸭、鸡类,才都相称了。”贾政与众人都道:“更妙。”贾政又向众人道:“‘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请名方可。”众客都道:“是呀!如今虚的,便是什么字样好?”

大家想着,宝玉却等不得了,也不等贾政的命,便说道:“旧诗有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杏帘在望’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宝玉冷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则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盗香村也】’的妙?”众人听了,亦发哄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断喝:“无知的业障!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也敢在老先生前卖弄!你方才那些胡说的,不过是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

说着,引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喜欢,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哪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得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如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得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宝玉只得念道:

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贾政听了,摇头说:“更不好。”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众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就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宝玉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不可告人?】!莫若‘蓼汀花溆’四字。”贾政听了,更批胡说。

于是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可以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桃柳中又露出一个条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子,无味得很。”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玲者陵也】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墓碑神韵】,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飖,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不禁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有的说:“是薜荔藤萝。”贾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暖香配冷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约是茞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簦草,这一种是玉蕗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是冷香】。想来《离骚》《文选》等书上所有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作什么藿纳姜荨的,也有叫作什么纶组紫绛【是暖香】的,还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又有叫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唬得宝玉倒退,不敢再说。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说着,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嗔着凤姐儿:“不送些玩器来与你妹妹,这样小器!”王夫人、凤姐儿等都笑回说:“她自己不要的。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说:“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贾母摇头说:“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的还了得呢。他们姊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这闲心了。她们姊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她们还不俗。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着,叫过鸳鸯来,亲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那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哪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蘅芜苑寒气逼人!】,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再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贾政道:“也只好用这四字。其联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念道是:

麝兰芳霭斜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秦人旧舍】

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院泣斜晖’。”众人道:“颓丧,颓丧!”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评阅评阅。”因念道:

三径香风飘玉蕙,一庭明月照金兰。【朱三太子朱慈炤】

贾政拈髯沉音,意欲也题一联。忽抬头见宝玉在旁不敢则声,因喝道:“怎么你【你是谁】应说话时又不说了?还要等人请教你不成!”宝玉听说,便回道:“此处并没有什么‘兰麝’,‘明月’,‘洲渚’之类,若要这样着迹说起来,就题二百联也不能完。”贾政道:“谁按着你的头,叫你必定说这些字样呢?”宝玉道:“如此说,匾上则莫若‘蘅芷清芬【靡芜香似白芷】’四字。对联则是:

吟成荳蔻才犹艳,睡足酴醾梦也香。

贾政笑道:“这是套的‘书成蕉叶文犹绿’,不足为奇。”众客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只要套得妙。如今细评起来,方才这一联,竟比‘书成蕉叶’犹觉幽娴活泼。视‘书成’之句,竟似套此而来。”贾政笑说:“岂有此理!”

说着,大家出来。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贾政道:“这是正殿了,只是太富丽了些。”众人都道:“要如此方是。虽然贵妃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一面说,一面走,只见正面现出一座玉石牌坊来,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方妙【先人之境】。”贾政摇头不语。宝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情为何物】,倒像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贾政又命他作题,宝玉只顾细思前景【绛珠何苦!】,全无心于此了。众人不知其意,只当他受了这半日的折磨,精神耗散,才尽词穷了;再要考难逼迫,着了急,或生出事来,倒不便。遂忙都劝贾政:“罢,罢,明日再题罢了。”贾政心中也怕贾母不放心,遂冷笑道:“你这畜生,也竟有不能之时了。也罢,限你一日,明日若再不能,我定不饶。这是要紧一处,更要好生作来!”

说着,引人出来,再一观望,原来自进门起,所行至此,才游了十之五六。又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人来回话。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纵不能细观,也可稍览。”说着,引客行来,至一大桥前,见水如晶帘一般奔入。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者。贾政因问:“此闸何名?”宝玉道:“此乃沁芳泉之正源,就名‘沁芳闸’。”贾政道:“胡说!偏不用‘沁芳’二字。”

于是一路行来,或清堂,或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贾政皆不及进去。因说半日腿酸,未尝歇息。忽又见前面又露出一所院落来,贾政笑道:“到此可要进去歇息歇息了。”说着,一径引人绕着碧桃花,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贾政与众人进去,一入门,两边俱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众人赞道:“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哪里有这样妙的。”贾政道:“这叫作‘女儿棠’,乃是外国【西府已成外国,悲哉】之种。俗传系出‘女儿国’中,云彼国此种最盛,亦荒唐不经之说罢了。”众人笑道:“然虽不经,如何此名传久了?”宝玉道:“大约骚人咏士,以此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大近乎闺阁风度,所以以‘女儿’命名。想因被世间俗恶听了,他便以野史纂入为证,以俗传俗,以讹传讹,都认真了。”众人都摇身赞妙【绛珠女体】。

一面说话,一面都在廊外抱厦下打就的榻上坐了。贾政因问:“想几个什么新鲜字来题此?”一客道:‘蕉鹤’二字最妙。“又一个道:”‘崇光泛彩’方妙。“贾政与众人都道:”好个‘崇光泛彩’【光彩照人!】!“宝玉===【影射崇祯四皇子朱慈炤】也道:”妙极!“又叹:”只是可惜了。“众人问:”如何可惜?“宝玉道:”‘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只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亦无着落。固有蕉无棠不可,有棠无蕉更不可。“贾政道:”依你如何?“宝玉道:”依我,题’红香绿玉【栊翠庵妙玉有绿玉斗】‘四字,方两全其妙。“贾政摇头道:”不好,不好【女子为妙】!“

说着,引人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间房内收拾得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卍福卍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凌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众人都赞:“好精致想头!难为怎么想来!”

原来贾政等走了进来,未进两层,便都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隔,及到了跟前,又被一架书挡住。回头再走,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可行;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玻璃大镜相照。及转过镜去,越发见门子多了。贾珍笑道:“老爷随我来。从这门出去,便是后院;从后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说着,又转了两层纱橱锦槅,果得一门出去,院中满架蔷薇、宝相。转过花障,则见青溪前阻。众人咤异:“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众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众人都道“迷了路了。”贾珍笑道:“随我来。”仍在前导引,众人随他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大路,豁然大门前现。众人都道:“有趣,有趣,真搜神夺巧之至!”于是大家出来。

那宝玉一心只记挂着里边,又不见贾政吩咐,少不得跟到书房。贾政忽想起他来,方喝道:“你还不去?难道还逛不足!也不想逛了这半日,老太太必悬挂着。快进去,疼你也白疼了!”宝玉听说,方退了出来。再听下回分解。

有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有蘅芜香的是香妃田秀英,为何占据蘅芜苑的却是影射周后的薛宝钗?是不是读者糊涂弄错了?想知道种种反常的真相如何,请看下集继续为您解码。

天破惊石系列之二======蘅芜为谁香?
https://7236taiji.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9470&fromuid=1
(出处: 太极格局研究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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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惊石系列之二=====蘅芜为谁香?【分瓜笑绿媛 +破瓜扬州瘦马宝钗绿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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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太极格局研究新天地)
读《张本红楼梦》笔记: 争饼嘲黄发,分瓜笑绿媛
2020-04-19 00:08


黛玉葬花

《红楼梦》第七十五回:黛玉、湘云两人相对联句,是在寂寞的秋夜中进行的,情调之凄清,犹如寒虫悲鸣。

一、黛玉提议联诗采用“五言排律”。五言排律,是近体诗排律中的一种,由五言律诗扩大而成的,一般在十句以上。五言排律由汉魏六朝无言古诗演化而来。刘宋时谢灵运的《湖中瞻眺》、梁代庚信的《奉和山池》,已具排律雏形,但体制较短,限于五韵十韵。杜甫以后,方告成熟,体制渐长,声律愈工,中唐白居易的《代书诗寄微之》竟长达一百韵。韩愈、孟郊等更用联句形式演为长篇(如《城南联句》),形式更加工巧,内容却日见贫乏。史湘云和林黛玉开始两人联句22韵;后来妙玉听到,将它截住续完,13韵,共35韵。全诗是三人的作品。

二、诗用“十三元”韵。古人作诗要求遵循的诗韵,南宋通行“平水韵”,清起改称“佩文诗韵”,共分106个韵部,各部以该韵部的第一个字,做此韵部的名称。据“佩文诗韵”,上平声为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佳、十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删,“元”字是上平声第十三个韵部的第一个字,故称“十三元”。这一韵部中的字,如“元”、“繁”、“坤”、“言”等。排律两句一韵,“三十五韵”,就是一共七十句。

三、黛玉:争饼嘲黄发, 湘云:分瓜笑绿媛。

“争饼”,争吃月饼。湘云说这句是“杜撰”,黛玉说:“你不曾见过书呢,‘吃饼’是旧典。《唐书》《唐志》,你看了再来说。”据《幼学琼林》“宴罢曲江,快红绫之赐饼。”唐僖宗一次吃饼味美,叫御厨用红绫扎饼,赐给在曲江的新进士。另,宋·叶梦得《避暑录话》卷下:“ 唐御膳以红绫饼餤为重。 昭宗光化中,放进士榜,得 裴格 等二十八人,以为得人。会燕曲江 ,乃令太官特作二十八饼餤赐之。”一说熹宗,一说昭宗, 这两个人是兄弟。唐代重进士,老年中举亦以为荣,叶梦得的文章记载“卢延让在其间。后入蜀为学士。既老,颇为蜀人所易。 延让诗素平易近俳,乃作诗云:‘莫欺零落残牙齿,曾喫红绫饼餤来。’”卢延,字子善,范阳人。约唐昭宗天复中前后在世。天才卓绝,为诗师薛能,词意入僻,不尚织巧,多壮健语,为人所嗤。也有人说这首诗是晚唐诗人徐寅做的,略有区别:“莫欺老残缺牙齿,曾吃红绫饼馅来”。林黛玉借“争吃饼”来讥讽争名位,故“嘲黄发”。



湘云醉卧芍药居

湘云:“分瓜笑绿媛”。分瓜,切西瓜。《燕京岁时记》:“八月十五日祭月,其祭,果饼必圆,分瓜必牙错。”“凡中秋供月,西瓜必参差切之,如莲花瓣形。”黛玉说“分瓜”是“杜撰”,湘云没有分辨,说等待明日查对。其实“分瓜”即乐府中所谓“破瓜”,将“瓜”字分拆像两个“八”字,隐“二八”(十六岁)之年,唐人曾用之。段成式《戏高侍郎》诗:“犹怜最小分瓜日,奈许迎春得藕(“藕”谐“偶”)时。”即是“笑绿媛”。湘云借以作戏语。绿媛,年轻姑娘。“绿”即“绿鬓”、“绿云”,也就是女子的黑发。

黛玉、湘云联句,联系起来就是“嘲黄发之争饼,笑绿媛之分瓜”。两人互相责难对方杜撰,其实都有根据,气氛活跃。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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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哪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说着,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嗔着凤姐儿:“不送些玩器来与你妹妹,这样小器!”王夫人、凤姐儿等都笑回说:“她自己不要的。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说:“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贾母摇头说:“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的还了得呢。他们姊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这闲心了。她们姊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她们还不俗。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着,叫过鸳鸯来,亲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那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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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哪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说着,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嗔着凤姐儿:“不送些玩器来与你妹妹,这样小器!”王夫人、凤姐儿等都笑回说:“她自己不要的。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说:“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贾母摇头说:“使不得。虽然她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的还了得呢。他们姊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这闲心了。她们姊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她们还不俗。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着,叫过鸳鸯来,亲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那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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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至蘅芜苑提及此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探谜古小说 2019-11-18   |  611阅读  |  13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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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贾政游至蘅芜苑

蘼芜满院泣斜晖
大观园建成之后,贾政在宝玉和众清客陪同下游览,行至一处院落,见山石重叠,满院尽是藤蔓香草,异香扑鼻,即命众人题写对联以咏眼前之景。

有一清客当即说道:麝兰芳霭斜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没想到此联一出便惹来争议。

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院泣斜晖’。”众人道:“颓丧,颓丧!”

对联里的麝兰、杜若,以及他后来解释时提到的蘼芜都是香草名,要说还是很应景的。可是因联中有“斜阳”二字,众人便认为不妥,毕竟夕阳西下的意境有些消沉。及至他辩解引用了一句“蘼芜满院泣斜晖”,没想到却是越抹越黑,众人竟然皆道“颓丧”。为什么颓丧?从字面上看是大概因为又多了个“泣”字。

然而并没那么简单,《红楼梦》作为奇书,一字一句皆有所指,此“颓丧”二字亦不虚出,这是对薛宝钗命运的预言!

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蘅芜苑

贾政所到这座满是香草的院落,就是后来薛宝钗在大观园内的居所“蘅芜苑”。此刻,清客们的笑谈早已点出薛宝钗未来凄凉的命运。清客引用的诗句“蘼芜满院泣斜晖”,实际上乃是小说作者化裁唐诗“蘼芜盈手泣斜晖”而成。此句出自唐朝女道士鱼玄机的《闺怨》:

蘼芜盈手泣斜晖,闻道邻家夫婿归。别日南鸿才北去,今朝北雁又南飞。

春来秋去相思在,秋去春来信息稀。扃闭朱门人不到,砧声何事透罗帏。

顾名思义,诗名《闺怨》自是表达女子在深闺中与夫君离别的幽怨之情。一枝蘼芜在手,孤芳自赏,独立残阳,一切不言自明。

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鱼玄机

那么,为什么“蘼芜”是表达两情离别的必备之物呢?
此典出自魏晋时无名氏的《古诗五首》之一: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阁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

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馀。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这是说一个女子上山采摘蘼芜花时偶遇前夫,此时丈夫已有新妇,二人回忆起前情今事,不胜伤感之至。自此诗之后,“蘼芜”便成了专门表达弃妇幽怨的专用词,蘼芜草也成了弃妇或者男女离别的象征。比如唐刘禹锡的《怀妓》诗:

玉钗重合两无缘,鱼在深潭鹤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能言青鸟罢衔笺。

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抛不续弦。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

也有记载此诗为唐刘损的诗《愤惋》。不管是谁的作品,都表达的是一对男女生离死别的情感。《金瓶梅》在李瓶儿之死一节即用此诗开篇,以显哀婉离情。

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蘼芜

所谓蘼芜,即川芎的幼苗,是一种品质非常好的香草。此草又名江蓠。其谐音有“将离”之意,故暗喻分别。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川芎

芬芳多子,自烈其真
蘼芜不但香气芬芳而且多子,也是妇女用来祈求多子的象征植物。

有人也因此猜测,《古诗五首》中的弃妇或许是因为不育而离开丈夫,她之所以去采蘼芜正是以此寄托离思,慰藉心灵。似乎在说,如早些采摘到蘼芜而怀孕,也不至于与丈夫分离。

因此,如果将一个女子比作蘼芜,这个女子一来应是夫君分离之妇人,二来还应是有子之妇。

此外,郭璞曾赞蘼芜:蘼芜香草,乱之蛇床。不损其真,自烈以芳。这是说蘼芜草的外形很容易跟杂草蛇床想混淆,然而它自有一身芳香之质,贞烈之性难以被掩盖。


蘼芜草的几个象征含义,在薛宝钗身上一一应验
其一,分离。她和宝玉结为夫妇,谁料之后宝玉竟随一僧一道飘然而去,留她独守空房。

其二,有子。宝钗为宝玉产下一子名为贾桂。(虽然有人认为这是续作不足为信,但笔者认可此情节。)

其三,芬芳贞烈,卓尔不群。宝钗一向气度雍容,寡语少言,不苟言笑,纵是贾府名姝云集群芳争艳,她仍有一种超越众人的高傲气质。

这从她抽得的花名签即可看出:图案是花王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还有一句唐诗作注:任是无情也动人。

蘼芜满院泣斜晖,贾政游园时提到这句诗,为何众人皆道“颓丧”?

薛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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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苑:大观园里的桃花源,贾府的避难所
2020-06-16 17:07
我看到网上有文章说,《红楼梦》里面,薛宝钗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她住的蘅芜苑,其实就是鬼屋。第一次看到这种观点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这些作者的脑洞也太大了吧,《红楼梦》都读出《聊斋》的味道了。


张莉饰演的薛宝钗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读《红楼梦》时,没有一点脑洞还真不行,谁让这书处处是隐语呢?就说这蘅芜苑吧,虽然我不认同它是鬼屋,但它确实非同寻常。

那么,蘅芜苑到底有多不寻常呢?从曹雪芹留下的几处线索看来,蘅芜苑其实是大观园里的桃花源,贾府被抄家后,它就成了贾家幸存者的避难所。


大观园蘅芜苑

线索一:蘅芜苑的原型就是桃花源。
我之所以说,蘅芜苑的原型是桃花源,是因为曹雪芹对蘅芜苑的描写,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如出一辙。

关于蘅芜苑的详细描写,在第十七回。当时大观园刚刚落成,贾政领着宝玉和清客们游园。走出稻香村,众人就往蘅芜苑去了。蘅芜苑的入口处,风景很特别,原文是这么写的:

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
要进入蘅芜苑,要么从山坡上绕过去,要么坐船,从石洞中进入。穿过石洞后,就能见到蘅芜苑了,里面开阔明朗,种满各种藤萝香草,生机勃勃,却又清幽雅静。

从一路花柳石泉,走到萝薜倒垂的“水帘石洞”,最后进入开阔明朗、清幽雅静的蘅芜苑。这简直就是陶渊明笔下,桃花源的翻版。


蘅芜苑入口处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写到,东晋太元年间,有一个打渔为生的武陵人,无意中进入一个世外桃源。桃源里面一片太平气象,人人安居乐业。原来这里的人,都是祖上为躲避秦时战乱,才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关于桃花源的景色,陶渊明是这样描写的: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从一路花草林泉,走进一个小山洞,最后进入开阔平旷的桃花源。桃花源里有良田美屋,各种农作物和家禽,真是一个生机勃勃,却又与世隔绝的清幽之地。

大家仔细看看,蘅芜苑的描写,是不是和桃花源一个模子?

其实,曹雪芹就是以桃花源为原型,来打造蘅芜苑的。他这样写的目的,就是为了暗示蘅芜苑像桃花源一样,是个避难所,好让贾家人落难后,能在此处避居。


酉阳桃花源

除了此处描写外,还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蘅芜苑是避难所呢?当然有了,且看看贾政的清客们怎么说。

线索二:曹雪芹借清客之口告诉读者,蘅芜苑将会是贾家的避难之所。
贾政游大观园这回,曹雪芹详细写了四个院落:潇湘馆、稻香村、怡红院、蘅芜苑。这四个院落都同等重要,但唯有蘅芜苑入口处的景色,曹雪芹详细描写了。其它三个院落入口处的景色,曹雪芹都是一笔带过。

曹雪芹详写蘅芜苑入口,就是要提醒读者,蘅芜苑的原型是桃花源,它是贾家未来的避难所。但此处描写甚是隐晦,读者即使反复读很多遍,也不一定就能看出曹公心意来。于是曹公干脆借清客们的话,直接告诉读者,蘅芜苑就是贾家避难的桃花源。


酉阳桃花源石洞

那么清客们到底说了什么话呢?请看下文。

看到蘅芜苑入口处的石洞时,贾政十分欣喜,他问清客们说,这个石洞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清客们都不假思索地说:“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这话意思就是:这还用考虑吗,这分明就是“武陵源”啊。

所谓“武陵源”,指的就是《桃花源记》中,那个武陵人找到的避难地桃花源。

贾政听了“武陵源”三个字,表示不满意。贾政也是个读书人,当然知道“武陵源”是避难之地,所以肯定不会用这个不吉利的名字。

见贾政不喜,清客们又忙说:“不然就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

桃花源里的人,祖上都是秦朝旧人,他们为了避战乱,才躲进桃花源。因此,“秦人旧舍”指的还是避难地桃花源。

果然,宝玉一听这名字,立刻就反驳说,“秦人旧舍”避难的意思就更显露了,如何能用这名字?于是,宝玉就给这个石洞题了“蓼汀花溆”四字,后来元春改成了“花溆”。


蘅芜苑

既然“武陵源”、“秦人旧舍”有避难之意,十分不吉利,那么曹公为何非要来这一出呢?就算为了突出宝玉的才华,也可以随便拟一个别的名字嘛。

这是因为,曹公担心前面写的太隐晦,怕读者看不懂,所以干脆借清客之口,直白地告诉读者,蘅芜苑就是“武陵源”、“秦人旧舍”,是大观园里的桃花源,是贾家将来的避难所。

除了景物描写,和名字伏笔外,有没有具体事件,能证明蘅芜苑是贾府避难所呢?还真有这么一件事,而且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这件事就是——抄检大观园。



线索三:抄检大观园,伏笔贾府被抄家后,蘅芜苑成了避难所。
因为傻大姐捡了个绣春囊,王夫人就下令,让王熙凤领队,趁着夜深人静时,轰轰烈烈抄检起大观园来。

抄检到探春的秋爽斋时,探春反应十分激烈。她不等抄检队伍进门,就先领着丫头们,严阵以待。等王熙凤一进屋,她就开骂了:

......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
探春这番高瞻远瞩的话,正说明了这次抄检大观园,就是贾府将来被抄家的预演。

何况,“假(贾)作真(甄)时真亦假”,甄家其实就是贾家,既然甄家已经被抄家了,那么贾家自然也难逃一劫,早晚要被抄家。

抄完怡红院后,王熙凤就对王善保家的说,宝钗是亲戚,所以蘅芜苑不能抄。于是,蘅芜苑就躲过此劫了。

既然抄检大观园,是贾家被抄家的预演,那么蘅芜苑躲过大观园抄检,就预示了它会躲过贾府抄家,最后安然无恙幸存下来。

那么,曹公为何偏偏让蘅芜苑幸存呢?这是因为,曹公早就安排好了,要把蘅芜苑当避难所,让贾家落难后,宝钗等人能避居此处。


蘅芜苑内部阔朗,种满藤萝香草

此外还有两处细节,也伏笔了蘅芜苑是避难所。
一是宝玉给蘅芜苑题的对联:“吟成荳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也香。”

开到荼蘼花事了,荼蘼花开过后,就意味着花季结束,所以荼蘼有完结的含义。蘅芜苑的荼蘼,和麝月抽到的荼蘼花签,意思一样,都代表大观园诸芳散尽,贾府荣华已逝。

“睡足荼蘼梦也香”,意思就是说:贾府败落后,宝钗在蘅芜苑睡得很好,梦也很香甜。

宝钗能在蘅芜苑安然入睡,可见蘅芜苑肯定没被查封。既然宝钗能住进蘅芜苑,肯定也还有其他贾家人,一同住在蘅芜苑,比如王夫人、平儿等人。想必是皇上体念荣国公的功劳,于是格外开恩,留下了蘅芜苑,以安顿宝钗等无辜者吧。


蘅芜苑对联

二是宝钗的判词,“金簪雪里埋”。

所谓“金簪雪里埋”,是指宝钗最后的结局。有读者认为,这一句的意思是说,宝钗最后死在冰天雪地中。但实际上,此句中的“雪”,指的是蘅芜苑,也就是说,宝钗死在蘅芜苑。

刘姥姥游大观园那回,众人进了宝钗的屋子,发现宝钗的屋子没有任何陈设,简朴得如雪洞一般。“金簪雪里埋”中的“雪”,指的就是宝钗这个雪洞一样的屋子。她应该一直住在蘅芜苑,直到最后死在雪洞般的屋里。

从上面这两点看来,贾府抄家的时候,蘅芜苑不仅幸存下来,而且宝钗一直在里面住。既然宝钗在蘅芜苑住,那么贾府那些幸存者们,很可能也在这里面住。

由此可见,贾家被抄后,蘅芜苑就成了贾府避居的地方。


宝钗卧室

总而言之,蘅芜苑的原型就是桃花源,贾家败落后,这里就成了宝钗等人的避难所。

虽说抄家后,宝钗等人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从“睡足荼蘼梦也香”看来,蘅芜苑至少很安全清幽。

如此说来,蘅芜苑倒是一个乐园了,这么美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是鬼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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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6 08: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暗喻薛宝钗的意象——蘅芜



余小山

余小山



Take me out and take me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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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蘅芜喻宝钗,是《红楼梦》中的明笔。

第二十三回,宝钗住了大观园中的蘅芜苑。因其住所,第三十七回的诗社中,宝钗又被李纨封为“蘅芜君”。

书中对蘅芜苑的描写有两处,一是第十七回中,小说写道:

……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子,无味的很。”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不禁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有的说:“是薜荔藤萝。”贾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宝玉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约是茝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䔲草,这一种是玉蕗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想来《离骚》、《文选》等书上所有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作什么藿蒳姜荨的,也有叫作什么纶组紫绛的,还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又有叫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像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唬的宝玉倒退,不敢再说。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再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贾政道:“也只好用这四字。其联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念道是:“麝兰芳霭斜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阳’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手泣斜晖’。”众人道:“颓丧,颓丧。”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评阅评阅。”因念道:“三径香风飘玉蕙,一庭明月照金兰。”贾政拈髯沉吟,意欲也题一联。忽抬头见宝玉在旁不敢则声,因喝道:“怎么你应说话时又不说了?还要等人请教你不成!”宝玉听说,便回道:“此处并没有什么‘兰麝’,‘明月’,‘洲渚’之类,若要这样着迹说起来,就题二百联也不能完。”贾政道:“谁按着你的头,叫你必定说这些字样呢?”宝玉道:“如此说,匾上则莫若‘蘅芷清芬’四字。对联则是:‘吟成荳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贾政笑道:“这是套的‘书成蕉叶文犹绿’,不足为奇。”众客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只要套得妙。如今细评起来,方才这一联,竟比‘书成蕉叶’犹觉幽娴活泼。视‘书成’之句,竟似套此而来。”贾政笑道:“岂有此理!”……

第二处是第四十回众人与刘姥姥游大观园时:

……贾母因见岸上的清厦旷朗,便问“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众人道:“是。”贾母忙命拢岸,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苑,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第十七回里,小说以欲扬先抑的方式,详细描绘了蘅芜苑内的场景:这座苑内有插天的山石,石上蔓延着许多青藤异草,一株花木也没有。我们可以看到,这些藤草除了常见的薜荔、藤萝外,还有宝玉口中所说的:杜若、蘅芜、茝兰、清葛、金䔲草、玉蕗藤、紫芸、青芷,以及《离骚》《文选》中的藿蒳姜荨、纶组紫绛、石帆,水松,扶留、绿荑、丹椒,蘼芜,风连。这些香草植物大多可以在《九歌》《楚辞》《三都赋》等一些典籍可见,一一考证这些都是什么植物是有些困难的,也正如宝玉所说,这些草蘅芜苑也未必有,只是众人都不识罢了,如此描写也是要赋予宝钗“香草美人”等身份。但有一点必须探明,那就是为何偏偏此处要称之为“蘅芜苑”。

宝玉为此处题“蘅芷清芬”,何为“蘅芷”呢?这个词在古典诗词中极其少见,应当是两种香草等合名。“蘅”即“蘅芜”,“芷”即“白芷”,亦是香草名,脂砚斋亦有批注:“茝、葛、芸、芷,皆不必注,见者太多。”清芬,即清香。牌匾之意即苑中香草清香笼人。

但如宝玉所说,此中香的亦有杜若,但为何元春只取“蘅芜”而舍“杜若”?当然,这是曹雪芹的安排,但我们需知,从古典诗词典籍来看,“蘅芜”入诗极其少见,流传下来的不过一两首,如唐代徐夤的《梦》:

文通毫管醒来异,武帝蘅芜觉后香。

而“杜若”常见于诗词当中。可见若说香草之名气,杜若远高于蘅芜,但为何曹雪芹不起名为“杜若苑”呢?可见,曹雪芹以“蘅芜”之名,并不仅仅只是取其简单的香草之意,还有它更深层次的文化含义。

显然,蘅芜是用典,只不过这里是用暗典,而不是如黛玉的“潇湘妃子”一样,借探春之口明说出“潇湘妃子”的来历。蘅芜,典出东晋王嘉《拾遗记》,卷五《前汉上》中写道:

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而香气犹着衣枕,历月不歇。帝弥思求,终不复见,涕泣洽席,遂改延凉室为遗芳梦室。

《拾遗记》乃志怪小说。李夫人乃汉武帝的宠妃,她出身平民,其兄是汉武帝刘彻宠臣李延年。历史上李延年曾谱诗歌咏李夫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书中提及汉武帝思念李夫人,夜有所梦,梦见李夫人手持蘅芜之香。汉武帝醒来后,香气仍旧弥漫在室内。宝玉的对联“吟成荳蔻才犹艳,睡足荼靡梦亦香”,此处的“梦亦香”,正有此典的内涵,可见蘅芜一词的来历正是出自《拾遗记》中。

汉武帝思念李夫人的典故,出现在诗文当中亦不少见,白居易、李商隐、李贺都写过《李夫人》的诗歌。蘅芜虽不常见,但李夫人的典故却常见,上文的《梦》一诗中的“武帝蘅芜觉后香”亦是此典。且在关于蘅芜的典故之中,必然是与李夫人典故有关的。

值得一提的是,此对联还出现了“荼蘼”,荼靡是春天开得最晚的花,开完之后,人间再无芳菲。苏轼有诗:“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第六十三回占花签,麝月曾掣着的一只花签,上面便是一只荼靡花,题着“韶华胜极”四字,旁边一句旧诗:“开到荼靡花事了。”且又有脂批又在二十一回写道:“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为僧哉?”这里出现荼靡,正是暗示了宝钗、麝月是陪伴在宝玉身边的最后两个人。

至此,了解蘅芜这种香草背后的文化内涵之后,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曹雪芹舍众多香草之名,而赋予宝钗的住所为“蘅芜苑”之名的原因了。那是因为:“蘅芜”二字本身就有“怀念”意味在里面,这与黛玉的“潇湘妃子”所蕴含的典故略有相似。以蘅芜喻宝钗,正是照应了“汉武帝思念李夫人”,暗伏小说的结尾宝玉思念宝钗,这与《红楼梦》曲子的主旨“怀金悼玉”是一致的。

发布于 2020-07-20 11:37




薛宝钗


曹雪芹


红楼梦(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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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潇湘与蘅芜



方尧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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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大条的傻呆呆





话谈《红楼梦》,依作者所言“使闺阁昭传”,自是以女孩儿们为重,而林妹妹又是最花笔墨的,自然是首要提及的。而若要谈林妹妹,那么宝姑娘自是不可不一起提。不为众人喜欢将两人对比,而为潇湘与蘅芜两人确实有许多可对比之处。

对于潇湘、蘅芜二人,我所持的态度也许与许多人不完全一致。

想要先谈一谈潇湘。名为黛玉的她确是一位奇女子,话说她本是天上仙草,化得人形,被称作绛珠仙子,而为报宝玉的仙身神瑛侍者的滴灌之恩,与他一同转世为人,只用所有眼泪还与他,这本就为宝黛的爱情增添了不少神话色彩,行文也更显得自然。

而蘅芜,作者却没什么传奇笔墨,仅仅是交代她的现世家世,就连宝钗与宝玉初会之景亦无叙述,比起宝黛初会的详尽之笔,真是令我有些儿感叹曹公偏心。

潇湘真是个美人儿,“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两语便勾勒出其眉目之秀气,灵动,有神,“似蹙非蹙”、“似泣非泣”更令人觉之一颦一笑均是那样的绝伦;“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又总括黛玉之姿,姣花,弱柳,本已是世间美景,又加上“照水”、“扶风”这一双动词,更是添了一分飘飘欲仙之态。

在我眼中,潇湘之美是胜过蘅芜的。蘅芜是“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再加上一段雪白酥臂,想来是圆圆脸,一双大眼睛晶莹,皮肤白皙,但却是圆润之躯,自是有雍容华贵之象,怪不得是牡丹;可颦儿却想象中是身量纤纤的,那风流婉转之态果似出水芙蓉。许是因自己并不纤瘦,我心中还是更为颦儿之美所倾倒。

潇湘可真谓是才貌双全,诗社中,号为潇湘妃子的她诗词上独树一帜,自有自己明显的风格,似是秋风中的风铃,秋叶飘零之际,在秋风中轻轻的摇摆,飘逸,奇妙,别致,灵动,婉约,但总是有着一份凄寂,那悲音能使天地亦动容;自然,蘅芜君诗词上的灵气并不会有多少逊色于黛玉,她的风格与潇湘妃子相别甚远,含蓄浑厚,声调也壮,那是佛寺的一口大钟,钟声远扬,清亮,厚重,不悲凄,不谄媚。

但若因两人诗词风格的差别而说潇湘灵性胜过蘅芜,便使我觉得过于绝对。正如有些人记叙文擅长,有些人议论文擅长,难道非说能做记叙文的人才是有才情的,能做议论文的人文采就不如人了么。又再推,太白诗词神秘绮丽,俊秀飘逸,豪气万千,多重于想象;而子美诗词则深厚,多重于现实,难道便可说这理想主义的诗词胜于那现实主义的诗词否?只是各人各人风格罢了,而风格并不存在优劣之分,凭人喜好罢了。

潇湘还会抚琴,而书中并无蘅芜抚琴的描述,这点想来蘅芜便不如她。而虽少动手,但潇湘针线活应也不输蘅芜,不说宝玉那牛性子的人会喜欢,怕是因为他爱屋及乌,可是专门放在衣内,怕人拿走,除了一份细心体贴的相惜之意,想来不好的东西却也不必这样了,又有谁会抢呢?

但论起两者性格来,便令我难说了。大家素知潇湘是有些小性子的,总爱多想,多疑,性子又直,恼起来丝毫不给人面子。而蘅芜却又是不同,她极会做人,性格很好。两人都是一样的细致,但蘅芜的细致多能帮助人,就像湘云起社,蘅芜细心地替她考虑种种问题,最后提出让薛蟠帮忙,邀大家赏菊的方法;又如宝玉挨打后,蘅芜悄悄关照袭人要什么往她那里取,免得日后又被责备。可潇湘的细致却使她处处生疑,处处烦恼,就像周大娘给姑娘们送宫花,而潇湘是最后一家,她便认定是别人不要的才会来给她,让自己不痛快,难道周大娘听了不会不痛快吗;又如她细心地观察到宝玉外衣上所佩之物尽被解去,便认定宝玉亦把她做的荷包予了他人,又是因误解恼了好一阵子。

自然,蘅芜的好性子,会做人在许多人眼中是工于心计;而她所谓的藏愚守拙亦被称为虚伪。这倒是令我不敢认同,也很为蘅芜抱屈。蘅芜的为人,是我喜欢的类型,虽有两处令我感觉有些奇怪(一是她与袭人同时听闻金钏儿投井,袭人落泪,她只言“这也奇了”便立刻往王夫人处安慰,可凭她所说金钏儿生前穿过她的衣服,想来她与金钏儿也是相熟的,为何却没描写到她惊叹或是落泪呢;二则是她听闻薛蟠的好朋友柳湘莲出家,而本来与柳郎许下亲的尤三姐自杀时,所写的是“并不在意”,这也令我有些不解)不知是流传下来的版本有误,还是作者忽略,亦或是故意为之,但在作者其他着笔处的处事性格上我觉得蘅芜更胜一筹。

我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贾府上下最终连潇湘都服她,难道一个心机极重而不怀好意的人能多年为众人称道,焉知贾府上下有多少人不是省油的灯。且看她送大观园中各处她的哥哥从江南带来的礼物时,连人品差,没时运,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利益,就算闹翻脸也几乎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的赵姨娘都有一份,且除了黛玉的礼物加厚之外其他人所得都不分厚薄,不能不说她细心又好心;再谈潇湘在行令时误说了《西厢记》《牡丹亭》中词句时,若她真是工于心计,假为好人,那大可轻轻一句“颦儿这句倒是新奇,不知可有何出处”便能让封建家长们对偷看禁书,大失大家闺秀风范的潇湘极度不满,又可显示自己并未看过此类书籍,添一份在家长心中的好感。可蘅芜没有,在人前,她只是瞧了一眼潇湘,给她暗示;在人后,她谆谆告诫,还告诉潇湘自己也看过此类书籍,完完全全是把潇湘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后来更是为了护潇湘周全而悄悄给她送燕窝,足见其为人之好。 窃以为所谓世故,所谓耍心机只要聪明人都能够,即是大观园中几乎所有女孩儿都能够,黛玉可以,袭人可以,平儿可以,晴雯可以,只是这份聪明是否要用在这上面的问题。难道可以因为蘅芜把这份聪明用于帮助人上便是耍心机吗?这似乎有点不公平。

再谈蘅芜之守拙。其实,大家印象中也知道,封建社会中认定“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蘅芜自己也说过,受封建教育的她,自然不会愿意多行一步,多说一句了,这情有可原。而她所受的封建教育亦认为女子以针线功夫为主,这才华的名声却可以不要的。可这样一个灵性的人儿,兴趣与天赋之下自是满腹才情,自然会在也愿意在诗社中展现自己富于才情,聪慧的一面,但也仅限于诗社中,在一干姐妹和宝玉面前,再有,就是贾元春省亲时请大家作诗时了。这其实并不矛盾,只要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便容易理解了。

其实,许多人也认为蘅芜世俗,因她曾劝宝玉去走仕途经济之路,认定潇湘高洁,因她从不这样劝过宝玉。这样说来,同样支持经济学问的枕霞估计也要挨骂了。但于我而言,这样想也太不体贴人了。我们要知道,受封建教育的蘅芜和枕霞,自然是早就被灌输了男儿要以金榜题名为终极目标的思想,他们如此劝宝玉,其实也是为他好,怕他成日在女儿堆里混,而致前途渺茫。就算说这思想有误,那也不可怪罪她们,更应该怪罪封建思想。其实,我们试想一下,若我们处于那个时代,是否也会如蘅芜与枕霞一样想呢?

我想,我是会的,虽然我认为官场沉浮实在不适合我,但假若我为男儿,虽不喜欢八股文,不喜宦海沉浮,但我也想考取功名,可以光宗耀祖,正如现在的我并不喜欢高考的形式,但我会努力的去学,去练习,以求能在高考中获得优异成绩。也许我本是俗人,但真正能超脱的又有多少?我知道一定有,但正如敬慕五柳先生者多,追随五柳先生者少呵。而潇湘啊,也许她真的高洁至此,但这原因我想也有她不会有多少机会受封建思想的灌输,而且她本也有精神洁癖,大观园在她眼中都不一定洁净,又何况是那“臭男人们”统治的园外之处?自然厌恶之下不愿意宝玉去涉足,而自己也向来不喜欢管这些,才能如此吧。

潇湘其实也有真善美,尤二姐如大观园被凤姐儿欺侮时,曹公有一句“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心”,又有一句“虽都不便多事,惟见二姐可怜,常来了,倒还都怜悯他”。只是她这样的爱使小性子,又直,不免会令人不太亲近,连所谓知己的宝玉也三天两头会被她恼,如两人同看《会真记》,宝玉忘情借里面的文句说了句潇湘是“倾国倾城貌”,自己是“多愁多病身”,我们颦儿就立刻气得微腮带怒,薄面含嗔,眼圈都发红了,好不吓人;但自己借用里面的“苗而不秀”,“银样镴枪头”讽刺宝玉却毫不在意;自己发现误解了宝玉把她做的荷包送人后还一生气连给宝玉做的玉上的穗子都剪了;更有宝玉为了不让她难过,与湘云使眼色不让她说台上的小旦还是小丑像林妹妹,她却还因气恼而不能理解宝玉的苦心,还撒气在宝玉身上……如此种种,使得宝玉不得不低三下四,方得与潇湘和好。可两人尚且为知己,便已如此,更何况旁人不能为潇湘之知己者乎,府中的小丫头也多喜欢与蘅芜玩而非潇湘,由此已可见一斑。

而且,我认为,潇湘有着极重的精神洁癖,不仅是对自己,还有对他人。正如宝玉想把北静王送的念珠转赠予潇湘,潇湘直接一句“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它”给驳了回去,读到此处总是令我唏嘘不已,若非视为珍宝,宝玉怎会转赠给潇湘?她对别人亦是有着精神洁癖,似乎在她眼中,世上只能清泉独流,浊水不可在。殊不知水至清则无鱼呵,再者,无浊水又怎能判断清水之清呢?其实,清浊同在是真正的自然规律,可潇湘要求人人似她般纯净,似她般雅致,却是永远不可能的。正是因这对别人的精神洁癖,她直言凤姐“不过是贫嘴贱舌,惹人厌恶”,赵姨娘和周姨娘来看望宝玉,在座的宝钗,李宫裁,宝玉等都让她们坐,除了向来强势霸道的凤姐正眼也不看她们,就只有潇湘如凤姐儿这般了。相比较给赵姨娘送礼物的蘅芜,我的确对林妹妹有点无奈,何必呢,世间岂独清流驻,你就真的非要身边人都似你的身份,你的才气,你的模样,你的高洁么?就算是看不惯赵姨娘平日所为还尚能理解,但周姨娘却是言语谨慎,小心过日的,又何必这样看不起人呢?甚至,或许有些招人厌地说一句,潇湘似乎太骄傲了,怎的就她是最洁净的,就她是最高雅的呢,就她可以批驳别人呢?

此外,据我看来,林妹妹还有点儿善妒,其实,嫉妒心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但是一般情况下,心态良好的人都会用尽量用理性去压制住这小小的毒蛇,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子。有时候,知道要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心理不表现出来,其实便是知道这嫉妒心理是不对的。可林妹妹却是直接的表现出这嫉妒的心理,似乎并不觉得有多大的不妥,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看到蘅芜这般受贾府众人的喜爱,这毒蛇变开始折磨可怜的潇湘了,她直接地表达出对蘅芜的不屑,只当她心里藏奸,湘云赞宝姐姐没有什么短处时,潇湘是冷笑说自己拿什么比她,这赤裸裸的反讽,真让我不知要说林妹妹是有着率性而真的优点呢,还是过于善妒呢。

自然,对于以上种种潇湘的性格瑕疵,我想这不全然是潇湘的问题。她自小母亲便过世了,而尚未成人父亲又过世,虽得贾母的怜惜,但心中因没有父母而丧失的安全感,寄人篱下的不适感,是永远不可能完全补回来的。故她会多疑,会多心,对人总会有些防备,不肯轻易打开心扉,而她本身又是自尊心过强,不愿让别人耻笑她,但因如此便更觉得人人都在耻笑她,都在排挤她,她的骄傲其实也有一部分显示出她的不安,她的害怕。虽有大观园中起诗社的活动,不可否认,潇湘的确有短暂的快乐,但我总觉得,在这快乐的氛围中,也许她也看似兴致勃勃,但内心的那一份凄凉,并不是逐渐在这游戏中消散,而是短暂性的被压入心中的更深处,甚至,有时她在微笑,在思索,在赏谈诗词的时候,只是用这看似快乐的面容挡住那眼角荡开的一丝忧伤,鼻尖的一丝抽动。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并不会在这快活的气氛中哭的,我明白,这个人只会努力地压住自己的难过,将这将要冲出眼眶的泪硬生生的咽回去,等晚间夜深人静时,才在被中流下一串凄凉;或是回到亲近的人身边,回到自己的“家”中时,才肆无忌惮地释放。我很可怜她,虽然我知道她最不要我的可怜。

但是,若把这错处全推于潇湘的身世,那也是不可取的。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提起《红楼》中的另一个集天地灵气的女孩儿——湘云(枕霞)。且看枕霞,亦是椿萱并丧,更有甚者,她虽也受贾母怜惜,但她只能寄住在叔叔家中,其实比潇湘苦了好多。潇湘到贾府中,有贾母对她怜惜之至,几乎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就算不是真心疼爱她的人,至少也做到表面客客气气。潇湘吃穿用度,均和其他小姐一样,甚至,老太太对她这外孙女儿比亲孙女儿还疼,薛姨妈对潇湘也如亲女儿一般,凤姐这样的厉害人也对黛玉处处体贴。潇湘旧病缠身,宝玉稍稍露个口风,贾母派人一天一两燕窝的送,还不让她劳碌,半年也许都没动过针线,一年也许就绣个荷包。而且,这大观园中,潇湘最爱的极清幽极好的潇湘馆,也拨给她住。这拨给她的侍女紫鹃,又与她情同姐妹。

可那失了父母的枕霞呢,可就不如颦儿这般好命了,她亦是寄人篱下,可家中为了省钱,这针线活大部分都要自己动手,枕霞常常整宿整宿熬夜,本来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每夜做活做到三更天,真是累得很,而有时帮别人做一点半点,家里人还不受用;一个月的月钱少得可怜,连起个诗社都没法子,不像潇湘一个月二两银子月钱,还不用怎么使,横竖要什么家里都有预备着;连来贾府要被接走时,舍不得离开,眼圈发红都不敢让人知道,生怕家里人知道了又要不高兴,只得悄悄央告宝玉请老太太再去接自己来。

可枕霞并不会像潇湘那般小性子,那般善妒,那样的骄傲。她只要能来贾府,便特别的高兴。虽然与宝钗一提起家里生活就哽咽,但我想来,结诗社时她的那份开心,却真的足以暂时压制住平日的一切难熬。饶是比林妹妹可怜了,她也没那样的多心,我看到她在贾府中,是那样的活泼,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有趣。或许是主观因素的干扰,又或是因为潇湘诗词风格过分悲凉,读《红楼梦》时,脑中浮现出的枕霞,是秋日中一朵菊花,秋风瑟瑟,但这朵菊花是那样的灿烂,便是寒风侵骨,当太阳升起时,当那短暂却温暖的阳光抚上这花儿的脸时,那满脸的笑容,是那样的令人感动。起诗社时,宝钗提出要帮她,她很高兴地接受,很感激宝钗,换了林妹妹,怕是多多少少都要疑心宝钗瞧不起她或是故意在她面前显示自家的富裕了;而诗社起号时,众人以史家曾有枕霞阁为湘云拟号为“枕霞旧友”,湘云虽说又不是自己的借来用也没趣,但还是没有意见地接受了,但若是换了林妹妹,怕是又要认定别人奚落自己家道中落了吧。

潇湘是水中芙蓉,这芙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唯有在湖中,方能最得其神韵与仙资,若被采摘下来,或是被养在人家中,便失去了它大半的清雅与仙气;蘅芜是富贵牡丹,按俗世说法来说也许是“最有福气的”,她与芙蓉不同,牡丹可在野外无人处绽开,便添了一份脱俗之气;她亦可开在庭院中,人家里,更能显现出其高贵,美丽。潇湘是红楼中的神,那样的圣洁,那样的超脱尘世,那样的纤尘不染,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是我们理想中的神,是我们瞻仰而不能接近的神;蘅芜却更让我想到了佛,想到了慈祥的弥勒佛,也是那样的高洁,可眼角的那一抹悲天悯人的神色,荡漾开了一种亲切的如我们的长辈的感觉,便让我们感到“你真的与我们同在”;潇湘只可出世;蘅芜却可入世,但实则,蘅芜“槛内槛外”均能走动自如。

我对潇湘,敬而远之;对蘅芜,更多的不是佩服,而是亲近之感,愿与之相识(我想,我这样一个俗人,潇湘定是看不起我的,何况,她的脾性,我也害怕;而蘅芜却不会,她甚至可能会真诚的待我,友好善良,让我和她在一起时安心,开心)。

可是,不知是未读《红楼》时受到的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看电视剧时晓旭姐姐(我更想唤她为姐姐)让我心醉,还是感性的我总是更喜欢潇湘的美丽,潇湘的诗词,不可否认的是,在我的心中,另有一块清风秀水之处,是潇湘,孤影清绝,似一阵穿越在峡谷中的清风,孤独而美丽。




后记:总有些矛盾,写这样一篇文章,最好用的是文静,清丽的笔风,可这很考验一个人的文学素养,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变成矫揉造作,或是故作深沉,贻笑大方。但总是很想写,最后想着,就当做一个年轻后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尝试之作,便是失败了,想来也不必太觉难堪吧。

发布于 2021-03-06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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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6 11: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红楼梦:为什么薛宝钗会被称为“蘅芜君”?她的性格又是怎样的?



小东名人2019-05-16 07:45



红楼梦:为什么薛宝钗会被称为“蘅芜君”?她的性格又是怎样的?

大观园刚盖成,贾政携众门客去游览,当游到蘅芜苑这一处时,因看到满苑的奇花异草,宝玉便说出“蘅芷清芬”四字。元妃看到宝玉能够题匾额,很高兴,就用了这个名字。后来元妃游览大观园,给各个地方赐名,“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蘅芷清芬”赐名蘅芜苑。后来起诗社的时候,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居所起了一个别号,黛玉是潇湘妃子,宝钗就是蘅芜君了。




蘅芜典出晋代王嘉《拾遗记·卷五·前汉上》所记汉武帝与李夫人故事。蘅芜系香草杜蘅和蘼芜的合称,李夫人授汉武帝的“蘅芜之香”应即由此香草提炼之名香。朱淡文撰文认为,蘅芜君之称或有将薛宝钗比为帝王后妃之意。蘅芜苑以满栽藤蔓香草为其特色,主要的是藤萝、薜荔、杜蘅、藤芜,曹雪芹以此四种藤蔓香草为蘅芜苑的自然背景,象征薛宝钗性格。藤萝薜荔这两种都是蔓生攀缘植物,古代诗人常常将它们比作依赖男性而上升的女子。显然,曹雪芹有以此象征薛宝钗性格某一侧面的构思杜蘅和鄘芜都是香草,借香草喻美人本是中国文学的传统,故曹雪芹必有以它们象征薛宝钗形象的构想。




藤芜是蘅芜苑内所植香草中最重要的。蘼芜这种香草在古典诗歌中似乎与弃妇特别有缘。如《古诗十九首》就有“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之诗。大可注意的是薛宝钗署名蘅芜君的《忆菊》诗。宝钗对菊花的忆念也似乎正象征着对“悬崖撒手”而去的丈夫贾宝玉的思念




应该说,宝钗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自己的淑女形象。第四十回里的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一节,在吃饭时,刘姥姥听从鸳鸯的指令,拿自己开玩笑,造成全场的人都笑倒。这一节的描写是这样的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众人先是发怔,后来一听,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叫“噯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得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得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酒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座位,拉着她奶母叫揉一揉肠子”。这里把在场的人都写到了,但是就是没有宝钗。所有的人个个都失态了,偏偏就是宝钗没有。也许她觉得这个笑话无聊,如同她第二天所说的:“所以昨儿那些笑话儿虽然可笑,回想是没味的。”




第四十二回,“潇湘子雅谑补余香”,林妹妹妙语连珠,不过细看众姐妹的笑,从大家齐聚稻香村开始,黛玉的描写是:忙笑道、撑不住笑道、一面笑的两手捧着胸口,一面说道、笑着忙央告湘云是全身伏着被子大笑;探春:“嗳”了一声,笑个不住,而对宝钗,始终仅用“笑道”二字而已,可见,宝姐姐与黛、湘、探等人的性情和表现还是有很大差异,不能不说她的性格有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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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6 11: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杜蘅//靡芜====蘅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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