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扮猪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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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隐藏最深的奴仆——林之孝！扮猪吃老虎，城府深不可测
                        

《红楼梦》这本书好就好在塑造了众多有血有肉的人物，更可贵的是，曹雪芹不仅对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这些主角精心刻画，对书中很多小人物也给予人文关怀，用寥寥数笔将他们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红楼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活生生的，每一场人情世故、每一次勾心斗角，都表现出浓浓的现实主义风格，完全可以当作一堂社会课来学习，我们今天就从红楼中的小人物林之孝为切入点。

林之孝是荣国府中比较有名的管家奴仆，他主要负责府内的银钱账房之类，妻子林之孝家的也是有名的管家婆子，负责贾府夜间查寝之类的工作。而读者对林之孝夫妇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们的女儿林红玉，这个名字和林黛玉仅一字之差。

林之孝夫妇在《红楼梦》中的出场并不多，而且这对夫妇深通韬光养晦之道，知道什么时候该藏，什么时候该露。比如第27回，林红玉初绽锋芒，替王熙凤送信，受到凤姐的器重，期间便有这么一个细节，书中记：

李宫裁笑道：“你原来不认得她。她就是林之孝的女儿。”凤姐听了，十分诧异，因说道：“哦，原来是他的丫头。”又笑道：“林之孝两口子，都是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我成日家说，他们倒是配就了的一对夫妻：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哪里承望养出这么个伶俐丫头来。”——第27回

这段对话不可草草放过。王熙凤跟林之孝夫妇的关系很是密切，比如林之孝是贾琏的得力助手，林之孝家的又是王熙凤的干女儿，可王熙凤居然从来不知道林红玉这个人，岂可不深思！

另外，王熙凤对林之孝夫妇的认知是低调谦逊，从来不多说话，所以凤姐评价这对夫妇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属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貌似这对夫妇是朴实忠厚之人，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跳到关于林之孝夫妇的正文，就会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44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贾琏、鲍二家的日间厮混，被半路回家的王熙凤发现，由此闹出一场风波，鲍二家的也因此自尽，贾琏偷偷补偿了鲍二二百两银子，却加在了荣国府官中的账上，负责操办这件事的就是林之孝，书中记：

贾琏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银子入在流年账上，分别添补，开消过去。【大弊小弊无一不到】又梯己给鲍二些银两，安慰他说：“另日再挑个好媳妇给你。”鲍二又有体面，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贾琏。【为天下夫妻一哭】——第44回

而到了第72回，林之孝更是冷眼看到了荣国府的内在弊病，并以此进谏贾琏省俭之计，书中记：

林之孝便趁势说：“人口太众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太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使四个的使两个。使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孽生出人来。”——第72回

林之孝的这番话，可谓是金玉良言！他提出要在荣国府制度层面进行省俭改革，对各个主子使的丫鬟数量进行裁减。

同时，林之孝还觉得应该把荣国府的一些丫鬟、奴仆开恩放出去，给予这些人自由。否则任由府中小厮、丫鬟彼此相配，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矣，到时候家中奴仆越多越多，贾家又没有其他生财之道，迟早会拖垮贾府的财务。

可惜的是，林之孝的建议并没有被贾家的主子们采纳，因为林之孝的这个建议触动了封建奴隶主的特权，贾母、王夫人断然是不会同意的，即便是女强人王熙凤，也仅仅是立足表面，想着借着贾母查赌（第73回），以及“抄件大观园”（第74回）的机会，一次性撵出去一批丫鬟、婆子，来为家里节省开销，而不是像林之孝那样从制度层面进行省俭。

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林之孝的心机，他虽然向贾琏提出过省俭之计，貌似是为了贾家的未来，但其中也夹带了林之孝自己的私货，比如他建议将出过力的贾家老人，开恩放几家出去，俨然就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林之孝和赖大一样，作为荣国府管家，他的经济实力绝对不容小觑，甚至已经超过了部分贾家主子。就比如赖大，虽然还是奴仆身份，可他家却能自己购买丫鬟使用，甚至赖家还有自己的花园，足有一半的大观园那么大，可见这些管家奴仆，早已飞鸟化凤，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自由人的身份。

因此，林之孝看似为贾家未来考虑，实则是为了自家，他向贾琏建议的“开恩放几家出去”的人选中，一定包含自家人——是的，就是他们的女儿林红玉！

这也就解释了上面的奇怪现象：林之孝家的是王熙凤的干女儿，可王熙凤居然从来没见过林红玉。

如果林之孝夫妇真的想让女儿在贾府混个前途，必然早早铺路，在荣国府混个脸儿熟，怎么可能林红玉都已经十七岁了，还在大观园当一个干杂活的小丫鬟。

很明显，这不是林之孝夫妇犯糊涂，恰恰是大智慧，他们想要等到荣府高层开恩放人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把女儿放出去，当一个自由人，总之不要像他们一样继续做奴仆就好。

有很多读者觉得，在赫赫扬扬的荣国府当奴才，也比在外面当一个自由人要好，那么不妨听听第45回荣国府老奴赖嬷嬷的那句劝：你那里知道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熬了两三辈子，才熬出现在的光景！（第45回）

林之孝作为管家奴仆，对赖嬷嬷这话恐怕感同身受。所以他们夫妇在荣国府内部高层面前，一个装天聋，一个装地哑，低调谦逊地工作，实则韬光养晦，就为了替子孙后代谋得一个自由人的身份，这样的心机和忍耐，真让我等读者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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